第49章 ☆、第四十九頁:沈代凝&周承澤
江清弈和蘇依琳在一起了。
沈代凝眉頭高高的聳起,臉上盡是不解,“江清弈和蘇依琳在一起了,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是喜歡江清弈還是暗戀着蘇依琳?”
她就覺得奇怪,他怎麽會去關心那些事了。她認真加仔細思考了一下,好像她從未在周承澤面前提起蘇依琳,這和那個人重不重要無關,她有病才會在自己丈夫面前提另一個女人。她覺得友情就是友情,愛情就是愛情,沒有必要讓周承澤知道蘇依琳的事,就像她不會主動在蘇依琳面前提起周承澤一樣,他們沒有必要認識。
可周承澤竟然知道蘇依琳,還知道蘇依琳和江清弈在一起了。
她轉過身,又走到了他面前,臉上有着莫名其妙,同時又确實很是疑惑,“你去查過他們?”沒有查過怎麽會知道蘇依琳的名字不是“任依琳”,又怎麽會了解這麽多,“你這麽遠跑來,就為了告訴我他們在一起了?你到底得多無聊?”
她真想說他是有病,別人在一起了,告訴她幹嘛。她和蘇依琳是朋友不假,只是除了朋友這層關系,蘇依琳戀愛或者別的事,和她能有什麽關系,只要蘇依琳自己覺得舒服,自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自己何必非要知道。
周承澤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一雙眼眸似乎越發的暗沉。
她見他沉默,并且目光中有着探究,越發覺得莫名其妙,“你就為了告訴我這個?”她在确定着目光,就為了告訴她這個,不是為了非要帶走小雨,不是為了告訴她周家要和她死磕到底,不是為了來罵她這個人多麽自私多麽可惡多麽無恥,不是為了想小雨了和小雨多接觸?
周承澤的目光漸漸變化了,先是确定着她的臉色,從中看出她最真實的情緒,可她連一點吃驚的表現都沒有,更別說什麽不可置信般的難受了。他的表情先是糾結,在看到她的表現後,又似乎怔愣了幾秒。
事實上沈代凝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周承澤,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有着一種絕對的審視,仿佛想要看出什麽東西來,在打量了她很久之後,臉上又露出幾分暢然,然後便是自嘲。
沈代凝納悶的歪着頭看他,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太古怪了。她一邊看着他,一邊計較着現在的時間,和他多呆幾秒就可以遲一會兒去拍攝了,何況他确實比那個男主角養眼,看他顯然心情會好一些,只是不行,她又不是色~女,就算是,也不用去色他啊。
“我很忙的。”她提醒他,她可是有職業道德的,雖然那男主角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可總是這部片子的男主角啊,不看也得去看。
“我和你一起過去。”周承澤終于出聲。
他只覺得滑稽,而且是無比的滑稽。他一直在想,為何她總能夠做到那麽無所謂,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盡力了,在婚後去迎合她的習慣,去理解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愛好,可她對他的态度,似乎沒有什麽改變。而在她提出離婚的時候,他承認,過去她所表現出來的滿不在乎全都向他襲來,讓他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像個傻子,甚至他終于肯去承認,她對自己沒有半點的眷念,也沒有所謂的在乎,那個時候的他才真正的明白,他們之間除了一個孩子,這麽幾年,竟然什麽都沒有。
他想,或許他從來都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吧,才會讓她如此對待。他去調查過關于她之前的事,發現她除了一個江清弈,竟然沒有交往過別的人。而她和江清弈之間的事,已經是初中的事了,他不得不去想,是不是越是年少的感情,越發讓人難以釋懷,才讓她如此念念難忘。如果他不是那個她一直想要的人,而他驕傲的自尊心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就分開吧,他走回屬于他應該走的軌道,而她回到那個在乎他她也在乎的人身邊。
她身邊只出現了一個江清弈,他以為那個人會是江清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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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原來她不是在乎着誰,不是又無視了誰,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失去了就不再覺得可貴,也不覺得誰是不可以失去的。她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而不是因為誰特殊了。
對啊,誰規定了,一個人必須難以忘記一個人才算愛情,一個人必須對另一個人要死要活才算愛情,一個人必須念着想着一個人才算愛情。
沈代凝說過,有人花一年時間來失戀療傷,有人花一個月時間來失戀療傷,有人只花一個星期來失戀療傷,還有一種人甚至只花一天或者幾個小時來摒棄過去的戀情,為什麽要去質疑後者的行為不是愛情,而不去指責前者的那些人浪費時間又沒用。
他當時只以為她是說着玩玩,原來她一直都很認真,認真到所有人都以為她是鬧着玩。
沈代凝覺得他好奇怪,可他不說話,她也不想說什麽。
周承澤走到小雨的面前,把小雨抱起來。小雨看着自己爸爸來,還是很開心,然後開口就要禮物,“爸爸有沒有帶玩具來?”
周承澤看着女兒,用手捏捏女兒的臉,“爸爸難道比不上玩具重要?”
“爸爸比玩具重要。”小雨思考兩秒得出結論,“可是玩具可以陪着我玩。”
周承澤放了兩個小盒子在女兒手上,小雨歡呼一聲,往周承澤臉上親了一口。小雨立即把盒子打開,裏面裝的是橡皮泥,可以揉捏着各種形狀,小雨立即開始鬧騰了,不願意讓周承澤抱着,要趕快下去捏橡皮泥。
周承澤只是看了沈代凝一眼,因為她此刻就像防賊一樣盯着他,似乎他現在就是個危險人物,不能和小雨接近。
周承澤蹲在女兒面前,“小雨,爸爸先走了。”
“好。”卻連頭都懶得擡起。
“小雨,爸爸要走了。”他再次提醒着。
小雨終于擡起頭,乖乖的看着爸爸,揮着小手,“爸爸再見。”
周承澤似乎這才滿意,起身就直接離開。
沈代凝原本以為還有一場争執呢,他怎麽就不按常理走呢。她蹙着眉頭,難道他不是來争撫養權的,還是他覺得反正他都快再婚了,以後的老婆肯定會為他生兒育女,她把孩子帶走,他或許還該感謝她呢!我靠,男人果然不是個東西。
“還不趕緊過來!”導演的聲音氣勢如虹。
沈代凝看了可晴和阿蘭一眼,示意她們把小雨帶走,而她便準備去拍攝下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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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澤坐在飛機上,他閉上眼睛,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那是他和她在拍《一個人的寂寞》時的中途休息時間,她就坐在他身邊,他拿着一本書在看,不是劇本,而是一本講述這個世界上各種神奇事件的書,什麽在某個地方的植被全都是歪着生長,什麽某個地方出現了飛機穿過後幾十年才又回到陸地,什麽地方但凡是船只經過所有人都失蹤了只剩下一只空船。
她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離她近了很多,似乎看到了他這本書的名字,他已經忘記了那本書的名字,只記得有“奇妙”兩個字。
她突然出聲,“你會不會覺得兩個人的相遇也是一種奇妙,比如因為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卻讓兩個原本陌生的人有了奇妙的關系。”
當時的周承澤并不理解她的話,看她一眼後,離她遠了一些,并且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她笑起來的樣子感覺很古怪,仿佛有着別樣的東西,反正一定和單純兩個字離得很遠。
如今周承澤想到她曾說過的話,又覺得很奇妙,人和人之間,原本就是一場奇妙的遇見,否則他為何會遇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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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澤約了柳思言出來。
他一個人坐在二樓的咖啡廳裏,輕緩的音樂緩緩傳來,他竟然有一種很放松的感覺,完全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沉重。沈代凝說,當一個自私的人比當一個好人好,因為無論好人做得多好,總會有人不領情,甚至背後中傷,但自私的人一般心理比較強悍,做了就是做了,管別人接不接受,自己過得好就行了。他竟然覺得那話是如此的正确,因為他此刻似乎就是在證明着自己是一個多麽不靠譜兒,或者又在別人眼中多麽惡心的人。
他嘴角漫出一絲笑,他似乎想起沈代凝的次數多了那麽點,但也無所謂了,去承認某些東西,原來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不可接受。
在有腳步聲傳來時,他終于睜開了眼睛。
柳思言慢慢走過來,她身段窈窕,緩慢走動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和氣質,這大概就是她的魅力之處,是個當代的知性女性,沉澱着屬于她的韻味。周承澤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今天的一身裝扮經過了認真打扮,無論是發型還是服飾,甚至是她手上的包,這一切都讓她像個精致的女人。
周承澤的臉色沒有什麽變化,她只是看着她如常的落座。
柳思言今天的确費了很多的心思,她有感覺他們之間的相處有點沉重感,她聽說兩個人相處久了會有種倦怠感,她希望自己能夠有很多的變化,這樣便能夠一直吸引住他的目光了。這還是他這幾天裏,第一次主動讓她出來,她希望他們之間能夠有更深的交流,關系也能夠更近一步。
他讓侍者走過來,要了兩杯咖啡。
柳思言摸着咖啡杯,“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你臉色有些沉重。”她想說的是他如果遇到什麽不快的事,都可以和她分享,都可以告訴她,她都會去理解他。
“思言。”
“嗯?”
“我們分開吧!”他沒有選擇拐彎抹角,直接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什麽?”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咖啡杯裏的液體晃出來,燙得她的手瞬間發紅,可那都比不上她的震驚以及心上的疼痛。
“我們分開吧!”他再次重複着自己的話。他看到了她手上紅了地方,突然在想,當一個紳士是不是該關心她此刻的傷,但他一點都不想當紳士了,原來當一個所謂的自私的人,如此容易,只為了達成他想要達成的目的。
“為什麽!”她咬牙切齒,完全沒有想過這一種可能,他竟然告訴她,他們分開,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知不知道那代表着那是什麽意思。
“都是我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原因。”他用着很澄淨的目光看向她,沒有半點隐藏的意思,“我似乎找不到我們過去的感覺,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你,不知道該如何做,不知道該說什麽話。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而你還可以找到那個理解你包容你的人。”
大概還是不習慣,于是他說不出她讓他感到沉重的話,甚至是無力,于是他想躲着她,尤其是她眼中那麽明顯的和他探讨未來的時候,他只覺得沉重。
他以為再和她在一起,那就是将走岔的路改了回來,原來不可以,經過了另外一條路,看到別的風景,心境早已經發生了變化,即使面對的是過去的那一條路,看到熟悉的景物,已經找不到自己當初欣賞的心态了。
柳思言笑了,笑得那麽的苦楚,“周承澤,你究竟是什麽意思?我以為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以為你不像他們那麽見一個愛一個,以為你對感情始終如一,以為你過去的一切只是一個誤會,我還那麽勸慰着我自己,你是被別人設計了……原來我那麽天真,你也是男人,別人惡劣的事,你為什麽都不能有。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這樣……”
他閉了閉眼,“的确,我确實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不對,我原本就不怎麽好。”
如果他夠好,他怎麽會在那個時候受到蠱惑,如果他夠好,在離婚後就該按照原本的設定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做着此刻做的事。
他從來都沒有那麽好,甚至讓他開始懷疑,過去的自己,是不是一直就是個虛僞至極的男人,或許就是。
他那麽平靜,平靜得讓柳思言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她認識那麽多年的人,“所以呢?所以你要抛棄我?這次又是因為誰?你又和誰搭上了?又準備和誰在一起?”
他輕皺眉,“沒你想的那些,我只是感到我們兩個現在并不合适。”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似乎才平靜下自己的情緒,她站起身來,“對不起,我剛才或許太過激動了。而你說的一切,我覺得也很激動,所以我會當做你什麽都沒有說過。等我們都平靜下來後,再來讨論這個話題……”
“柳思言,我沒有激動,我認真。”他每個字都如此的用力。
她一頓,卻一言不發,轉身逃跑般的轉身離去。
周承澤坐在原位,甚至沒有去看柳思言慌忙離開的背影。他拿出煙和打火機,點燃煙,有些慵懶的吸着煙。
他覺得自己現在挺可悲的,但這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想要去做一件事,那種即使了失敗了也無所謂的感覺。他如此追尋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他要做的事,去承認他和柳思言早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他不再是過去那個周承澤了,那些過往,到最後只變成可以記得的數據罷了。他如此在意沈代凝心裏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如今知道她其實誰都沒有,那麽他之前的在意,又算什麽?但他确定後,心裏卻無法平靜,只因為既然她心裏沒有誰,那為什麽他不能去占領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