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語遲傻笑了會兒, 直到兩人上了車她還沒反應過來。
裴青臨曲起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怎麽？考試考傻了？”
沈語遲這才回過神來：“怎麽可能，今兒一天才考三門，我當初跟我爸上補習課的時候, 最高一天考過五門。”
裴青臨擰開車鑰匙, 随口道：“考了哪些題，我幫你估分。”
沈語遲懷疑地看他一眼，好在她記性好，很快回憶起今天做過的考題，讓裴青臨幫着挨個分析。
很快，裴青臨就跟看過正确答案似的，挨個給出了分析，如果光是數學題這種有标準答案的他能分析出來也就罷了，就連沈語遲的作文題, 他都能幫着模糊的估個分。
沈語遲很快跪了, 特崇拜的問他：“你學啥專業的啊？大學在哪上的啊？”
裴青臨兩手操縱方向盤, 含笑看她一眼：“斯坦福大學的商學院。”
如果是在漫畫裏, 沈語遲眼睛都要冒出星星了：“是那個TOP1的商學院嗎？”
作為一個平時冷靜自持慣了的男人，裴青臨在面對心上人的崇拜時，心裏難免浮起微妙的得意。
他輕笑了聲, 雲淡風輕的裝逼：“本來先收到沃頓的通知書，但我那段時間正好想去加州散心, 所以選擇了斯坦福。”
一般沈語遲這個年齡的青少年，多少都會比較顏控，沈語遲就跟人完全不一樣——她就喜歡學霸。不管高矮胖瘦美的醜的，她，她就喜歡學習比她好的！
就好像你擁有一處寶藏，本來這方寶藏已經擁有了顏值高, 能力強，對你好，溫柔體貼情商高等多項優點，你還從這處寶藏上發現了更多的長處。
沈語遲自顧自傻樂了會兒，又患得患失地嘆了口氣：“我以後都不想找對象了。”
裴青臨：“哦？為什麽？”
沈語遲往後一靠：“我翻來覆去找了一圈，發現連能達到你一半的都沒有。”她抑郁了：“實在是太羨慕我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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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臨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眸光漸深：“不用羨慕他。”他停穩車子，慢慢笑了笑：“我最喜歡我們語遲了。”
兩人回家之後，沈語遲還打算看書游戲，裴青臨卻不大喜歡她這樣讀死書，随着她到了書房，手指點了點機械鍵盤：“陪我打幾把游戲？”
五年前，國産游戲還屬于一個比較低端的階段，沈語遲一直提不起來興趣，最近她又忙的沒空接觸游戲。
不過裴青臨的要求她當然不會拒絕，點了點頭，打開游戲界面：“我怎麽選啊？”
他道：“你才接觸游戲，就先從簡單的輔助開始。”
基本操作沈語遲還是有的，她摩拳擦掌地選了個奶媽：“好，我會好好地喂給你奶的！”
裴青臨：“...”
雖然沈語遲語氣神态都很正常，但他聽到那句‘喂給你奶‘，腦內還是不由得開起了車，眼神都跟着複雜起來。
......
因為是電腦答題，學校試卷批改的很快，第二天成績就出來了，成績會在年級大會議室公布，她趕早就去了會議室。
她才走到門邊，就發現會議室裏靜悄悄的，但從花邊玻璃望進去，裏面影影綽綽已經有了不少人，這就有點不太對勁了，裏面明明有人，會議室為什麽會這麽安靜？當了那麽多年學生，她可太清楚學生的尿性了，哪怕她自己，老師在的時候都忍不住和人講話呢，老師不在，學生怎麽可能這麽遵守紀律？
沈語遲當過幾年學習委員，很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出于謹慎，她先用腳尖頂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這時一盆髒水傾瀉翻滾着潑灑下來，要是她沒留神直接推開門，現在肯定已經被淋成落湯雞了，等會會議室會坐進全年級的學生，她要是上了當，得當着幾百號人的面出醜。
饒是如此，她锃亮的鞋尖上也濺了幾滴髒水。
教室裏沒看清外面的動靜，大概以為她中招了，很快響起一陣略帶惡意的笑聲和嘲弄的起哄。
沈語遲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人緣，這才再次推開了會議室門。
會議室裏已經坐了二三十人，除了十來個事不關己低頭打游戲的，其他都圍在門口，等着看沈語遲出醜，直到她衣帽整齊地走進來，這幫人沒看成好戲，眼裏多多少少露出失望之色。
沈語遲低頭看了眼地上的塑料盆：“誰幹的？”
沒人說話，但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講桌旁邊站着的一個女生身上。
沈語遲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人居然是楚盼兮的狗腿子喬姍。
喬姍倒也不怕她，見她看過來，只是擡了擡下巴，笑呵呵道：“語遲，我們和你開個小玩笑，你不會介意吧？”她見沈語遲還是看着她，便又笑道：“咱們平時玩的那麽好，你又沒傷着，開個玩笑你別那麽小氣，不然大家以後都不好意思帶你玩了。”
大部分校園暴力的源頭和借口都是所謂的‘玩笑’，甚至于受害人都沒意識到自己被欺負了。
沈語遲腦海裏已經能勾勒出，之前的自己為了讨好學校裏的這群人，為了能讓學校裏的小群體接納自己，被逼忍受他們開的一個又一個‘玩笑’的場景。
想到當年在她作為班長，在她的暴力統治之下，大家夥打蚊子都得小心翼翼的，更別提搞小團體實施校園暴力了，沒想到短短幾年她就混的這麽慘了，沈語遲心情格外沉重。
她搖了搖頭：“不介意，我這個人不記仇的。”
喬姍得意地翹起嘴角：“那就好，我...”
她才剛冒出幾個字，沈語遲抄起課桌上的粉筆盒，直接拍到她臉上。
喬姍吃了一嘴的粉筆灰，不由尖叫了聲，還沒做出行動，沈語遲就往前跨了一大步，一拳正中面門。
她本來站在講臺上，這下直接給揍的仰面躺倒在地，沈語遲揪着她的領子，又往她左眼上搗了一拳。
“我這個人不記仇的，我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
喬姍扯着嗓子就要尖叫，沈語遲伸出胳膊鎖住她脖子，勒的她一個字都說不出：“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喊叫什麽？怎麽？玩不起啊？”
喬姍也算富家出身，這輩子沒給人打這麽慘過，嗚嗚哭的不知道東西南北，再不敢反駁沈語遲說的一個字。
沈語遲見她徹底慫了，這才把她扔一邊去，拍了拍校服站起身，平靜地沖圍觀人群道：“還有人想跟我開玩笑嗎？”
圍觀人群齊齊後退了一步，動作整齊劃一地搖了搖頭。他們就是吃瓜群衆，當初不會為沈語遲出頭，現在更沒必要為喬姍出頭。
沈語遲也不擔心喬姍會告狀，當初他們欺負沈語遲的時候老師沒管，難道沈語遲打回來了，他們就會管了嗎？說來這群老師也難做得很，夾在一群富二代中間，只好凡事睜只眼閉只眼，由得他們自己解決了。
喬姍嗚嗚哭着被人扶去了校醫務室，這時剛好鈴聲響起，不少學生陸續走進教室，沈語遲就安安穩穩地找了個視野好的位置坐下。
鈴聲響到第二遍，會議室的門被再次推開，楚盼兮蹙着眉頭，我見猶憐地走了進來。
她因為一些原因，小學的時候曾經跳過兩級，現在和沈語遲同級。
她直奔沈語遲的座位，語氣帶了點埋怨：“語遲姐，喬姍那個人是心直口快了點，你也犯不着把她打成那樣啊，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這話說的，剛才喬姍整人的時候她沒跑出來攔着，喬姍挨打的時候也沒見她過來，現在倒想起來埋怨沈語遲了。
沈語遲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楚盼兮愣了下：“我到學校的時候...聽人說的。”
沈語遲又問她：“你都到學校了，為什麽不出面攔住喬姍或者攔着我，那事情不就不會那麽嚴重了嗎？”她搖了搖頭，無語道：“你這馬後炮放的...”
旁邊坐着的幾個吃瓜路人本來還覺着楚盼兮好心，但轉念一想，對啊，楚盼兮要攔着早幹嘛去了？為什麽等着出事了才來放馬後炮？
到底白蓮花敵不過理科直男的邏輯思維，楚盼兮張了張嘴，默默地跳開這個話題。
她從書包裏取出一套練習冊，柔聲道：“語遲姐，這是媽媽買了托我帶給你的。”
本來沈語遲從秦佩月身上得不到的愛，現在全都被裴青臨給補足了，甚至比秦佩月能給的更好。
這讓她打心底裏和幾乎沒有關心過自己的秦佩月産生了疏離，她一邊疏遠生母，一邊又覺着有些驚恐和慚愧，一時表情都複雜起來，低頭看了眼楚盼兮手裏的練習冊：“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楚盼兮拉住她的手，溫柔道：“語遲姐，其實媽媽一直都很關心你的，你就算分到F班，也要好好學習啊，這樣未來才能有好發展，別辜負媽媽的一片苦心。”
沈語遲一臉納悶：“成績不是還沒下來嗎？我為什麽會分到F班？”
楚盼兮看着她，咬了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得不說學校裏好楚盼兮這一口的還挺多，幾個她的護花使者看不下去了，出聲道：“你都連續四個學期考進F班了，就算是在F班，你也是倒數的那十名，你別為難人家盼兮了。”
很快有人附和：“可不是，你還好意思問？這練習冊你就拿上吧。”
“哎呦，幸好咱們學校沒有退學制度，不然你連F班都上不了。”
“盼兮和楚夫人也是為了你好，你可別不知好歹了，你這樣上什麽好學校是沒指望了，以後争取去國外混個野雞大學的文憑吧。”
楚盼兮聽到這些話，微微低下頭，不讓人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
她其實完全可以私下裏把練習冊交給沈語遲，這麽堂而皇之地給她，無非是想讓沈語遲當着全年級大半人的面，再出一回醜，誰讓沈語遲剛才把她擠兌的那麽狠呢？
不得不說，這心思雖然惡心人，但也确實精妙。
沈語遲是個色厲內荏的性子，并不是真正的強大。她以為沈語遲會想往常一樣受不住氣，要麽流着淚把東西扔到地上，要麽把她重重推搡開，抽噎着跑去出，沒想到擡起頭來的時候，沈語遲只是神色平靜地望着她。
楚盼兮反倒心裏沒底了，動了動嘴唇：“語遲姐...？”
沈語遲頗為平靜：“等成績出來再說吧。”
她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再說就算真的進了F班也沒啥，她畢竟落後了五年的功課嗎。只要她的智商還在，回到S班也是遲早的事。
楚盼兮又鎮定下來，想着沈語遲怎麽都是去F班的命，她挽起發絲笑笑：“都聽姐姐的。”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會議室差不多坐滿了，老師這才拉開投屏，用電腦來回滾動播放成績。
甭以為富二代就是整天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了，除了小部分異類，其實大部分富二代都是很努力向上的，不然就會被這個圈子遠遠地甩在後面，大家聚精會神地盯着尋找自己的名字，不過很快，很多人就沒心思找成績了，盯着第一頁最後一個名字猛瞧。
邁凱斯國際學校每個班是四十名學生，滾動屏一個頁面就是一個班級，沈語遲的名字恰好就在第一頁第四十，險險被分進S班！
沈語遲？？那個整天逃課去酒吧，成績從來穩定在倒數第十，上課永遠不好好聽講的沈語遲，她居然是年紀第四十，考進了S班？！
這貨是吃了幾噸腦白金啊！
大家都沒心思關心自己的成績了，表情震撼地向沈語遲看了過來。
接着更有意思的事兒發生了，頁面滾動到第二頁，楚盼兮的名次恰巧比沈語遲落後一名，排在四十一位，也就是說，作為S班穩定生的她，直接被沈語遲擠出了S班？！
要不是學校的監考嚴格程度絕不輸于高考，衆人準得懷疑沈語遲作弊了。
這個結果不好不壞，不過短期內回到年級前三也不太現實，沈語遲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她伸手，把練習冊推回給楚盼兮，優哉游哉地道：“還是留給你用吧，我覺得你更需要它們。”
楚盼兮臉色忽青忽白，她長這麽大沒這麽丢人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等成績公布完，老師都忍不住看了眼沈語遲：“請大家回到自己分好的班級，分到前幾個班的同學不要驕傲，後幾個班的同學也別氣餒，大家都要努力加油啊。”
......
沈語遲背着書包尋摸了會兒，這才找到了S班。
這個班裏很多人都是長住客，大家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眼看着人差不多坐滿了，剩下的位置要麽太靠後看不到黑板，要麽太靠邊注意力容易分散。
憑借多年選座位的經驗，沈語遲選了最中間空着的課桌，還喜滋滋地覺着這麽好的位置怎麽沒人來坐。
這位置不知道有啥問題，她才一坐下，班裏八成的人都瞅了過來。她前面一桌有個男孩子轉過頭，似乎想出聲提醒她，但被自己同桌扯了一把，丢了個眼色，男孩子就默默地閉上嘴。
沈語遲也發現不對勁兒了，不過愛咋咋，讓她讓出這麽好的位置是不可能滴~
她收拾好書包坐了會兒，就見門口有個高挑人影走了過來。
顧宴知道沈語遲進入S班的消息，已經覺着有點頭疼了，一進教室就見自己的位置被沈語遲占了，他心情更是...
他蹙着眉走過去，有了餐廳的前車之鑒，他倒也沒敢認為沈語遲是故意要賴在他身邊。
他語氣平和地提醒：“這是我的位置。”
沈語遲左右看了看，她寧可把顧宴擠走也堅決不讓：“教室都是兩個人分享一張長桌，你坐我旁邊不就完了？難道你想一個人獨占兩個位置？你校園小霸王啊？”
顧宴倒也沒有特意張揚個性或者故意霸道惹事，他只是單純地不習慣跟別人坐的那麽近罷了，就算是楚盼兮在S班的時候，也沒敢打過他旁邊位置的主意。
他抿了抿唇，表情沉凝：“你...”
沈語遲也是有點小脾氣的人，抱着雙臂：“我怎麽了？”她打算，如果顧宴還想一人獨占倆位，再逼着她讓座，她就把人捶一頓再讓他滾一邊坐去。
顧宴才發現自己有點怕她那張嘴，趕人的話到了嘴邊，氣勢就是一弱。
他沉吟道：“你...椅子坐着還舒服嗎？”
沈語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