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拿什麽和他比
原青野哭笑不得,可眼前的小少年看起來着實是傷心透了。
明明眼裏都是淚水了,還強忍着不讓它掉下來,就算掉下來了又使勁擦掉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勁兒,臉都被他擦紅了,還有那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不肯認輸似的。
原青野承認自己喜歡聽話的情人,但這不代表他對堅韌的性格無動于衷,他上前兩步,伸手抹了抹少年的眼角,輕聲道,“說髒話是不好的習慣。”
柏樹揮開他的手,“那又怎麽樣!原青野我跟你說,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答案,我就把這事告訴我哥!你說好好照顧,就是這麽照顧我的,照顧到讓別人欺負我!”
原青野眯了眯眼,語氣晦暗不明,“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玩告狀這一套?”
柏樹咬住下唇沒接話,他生命裏唯一的依靠是柏松,他曾有過爹媽,可那時候太小了,小得他甚至都體會不到父母的愛,爹媽就沒了,這麽多年以來,他只能從照片上看到那兩個給了他生命的人。
他沒有爹媽,沒人給他做後盾,沒關系,他有大哥,十八年裏大哥就是他的爹他的媽,替他遮風又擋雨,他依賴着大哥,眼下受了委屈,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種要告狀的話。
可原青野的反應突地讓他認識到,他大哥遠在M國,這裏并沒有讓他依靠的人,他這些話只會讓原青野覺得他是長不大的小孩,又或者嘲笑他分不清輕重的樣子!
他都這樣了,原青野也沒有說對那男人怎麽樣,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他在原青野心裏,還沒他一個情人來得重要!
那他剛剛又幹了什麽?像個潑婦一樣和那男人打罵,對着人說出難聽的話,還逼原青野在他們之間做選擇,其實壓根不需要逼,原青野選誰不是一目了然嗎?
少年的自尊終于姍姍來遲,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扒了衣服的小醜,供人觀看取樂,韓子夏那沾沾自喜的表情,可不就是把他當笑話一樣看嗎?
都是因為原青野!
柏樹心裏酸澀得很,他默默看了男人一眼,收拾好所有表情和情緒,原想淡淡地說一句,話出口卻沒能壓住聲線裏的顫抖,“原青野,我不要喜歡你了。咱兩就地拆夥吧,再見!”
利落地轉身往卧室方向走,縱使心裏告訴自己沒關系,不就是失個戀而已嘛,這世界上這麽大,失過戀的人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可最後柏樹還是紅了眼眶。
草,他的初戀就這麽胎死腹中了!
原青野望着柏樹進屋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他猜到柏樹喜歡他,少年人不會藏匿心思,喜歡的情緒從眼裏跑出來,只消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他見識過太多這種眼神,喜歡的迷戀的,可感情于他來說只是消耗品,不是必需品,第一次和柏樹上床是意外,後面也确實因為那張臉有過別的想法。
可少年眼裏的喜歡,的确讓他有些許心動,那和他見過的所有喜歡,都不一樣,很純粹,不摻雜所有的其他物質,就只是單純的喜歡,僅此而已。
韓子夏見狀勾起個得逞的笑,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換成可憐兮兮的模樣,“原先生,我今天……”
“子夏啊。”
原青野這一聲叫的韓子夏愣了愣,心裏突地有些不好的預感,“原先生?”
原青野雙手抱胸,望着紅發青年淡淡地笑,“你跟了我多久了?”
韓子夏不是沒見過原青野笑,實際上大多數時候,他見到的原青野都是笑着的,他曾經愛極了原青野那抹笑意,俊逸動人,仿佛被他注視着的人就是他深愛的人一樣。
可此刻再看到,韓子夏不知為何沒有一絲的欣喜,心裏反而在隐隐發憷,“一年又兩個月零四天。”
原青野面色未改,笑容擴大了一些,“記得這麽清楚呢。”
韓子夏揚起個笑,“那是當然,原先生對我來說……”
“記得這麽清楚,那就代表你清楚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原青野再次打斷了韓子夏的話,笑容變淡,“以後你不必再來了。”
韓子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渾身跟掉進了冰窖似的,根本想不明白,愣了半天,他才急道,“為什麽!原先生我哪裏做得不好嗎!您說,我可以改的!我是真的喜歡您!”
喜歡這兩個字原青野聽得太多,多到他從韓子夏口中聽到這兩字時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覺得有些諷刺,他居高臨下地望着韓子夏,淡淡地道,“我不喜歡不聽話的情人,你過線了。”
韓子夏的笑僵在了臉上,半天才不敢置信地追問,“可是原先生之前不是縱容了我的無理取鬧嗎?!”
男人俊美如斯,耀眼得宛若尊貴的神祇,可說出的話卻能将人打下地獄,“子夏,別把情趣當真,你和其他人,并沒有區別。”
韓子夏無法接受這巨大的落差,“為什麽!如果說踩線,他比我更加出格不是嗎!為什麽走得是我!不是他!難道說他對原先生而言就是特別的嗎!”
這個屋子裏只有三個人,韓子夏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這話出來後空氣一時陷入了寂靜,韓子夏幾乎只能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他盯着原青野的臉,妄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別的情緒,可後者仍舊表情淡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正當他以為原青野不會回答時,男人吐出了殘忍的話語,“子夏,他住進了這裏,你覺得呢?”
韓子夏一顆心碎得七零八落,原青野身邊有無數情人,這裏确實也是他用來和情人約會的地點,可這個地方,從來沒住過人,從來,都沒有。
他以為原青野對他縱容是因為他于原青野來說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以為他對原青野來說是特別的,不然為什麽原青野要忍讓他的驕縱呢?
可黃粱夢醒,他才驚覺這一切原來不過是男人口中的一句情趣而已。
答案已經夠明顯了,原青野選擇了那個少年。
他是被抛棄的那一個。
只是心痛還沒結束,男人再次舉起了刀。
“他當然是特別的,你拿什麽和他比呢?子夏,別讓我動手,那樣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