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第3章

李海簡直是被齊岳搞了個莫名其妙，若不是回到家後腳步還發虛，他都覺得今晚這事不是真實發生的。且那樣的一個人完全就不可能出現在他的生命中，所以疑惑了兩天後，李海也漸漸把這件事情忘記了，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得找到下頓飯吃什麽，不止是他自己吃的，還有家裏面那個瘋了的老媽。

李海的媽在還沒生李海前就是個瘋子。李海的爹是許多□□過李海媽裏面的其中一個，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那個人是誰，因為會□□一個瘋了的女人的人絕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李海的媽也不知道是怎麽樣把李海生下來的，或者是說她把李海生下來後她和李海居然都還能活着實在是不可思議這樣形容比較貼切一些。李海是吃着跟她那個瘋了的老媽在垃圾堆裏面撿的食物長大的。

在李海很小的時候，有的時候會有一些男人過來在她媽身邊磨蹭一會後扔下一些錢，他那時候不知道那些男人在她媽身邊幹嘛。他們有的把他趕到門外，他能在門外聽到他們沉悶的呼吸聲。有的大概覺得他太小什麽都不懂，就直接當着他的面在他媽身邊磨蹭起來，他能看到那些男人磨蹭一會後臉上近乎扭曲的神情。而每當這樣過後，他們都會留下很少的一些錢，當然也有些是分文不留的。

李海那時候确實太小了，他不知道那些男人在幹嘛，但知道他們留下的錢能換到一些自己平常想吃卻吃不到的東西，所以每當看到有男人來的時候其實他是高興的。直到稍微大了些，知道那些男人在他那個瘋了的老媽身邊磨蹭是在幹些什麽勾當的時候，他像是瘋了一般拿起身邊能拿到的一切朝他們瘋狂砸去，幾次之後，大家都知道那個瘋女人生出了個不瘋的兒子會保護她了，就沒人再在這個瘋女人身邊磨蹭過。

李海有的時候很希望他的老媽能突然有一天清醒過來，能知道自己生了個兒子，她跟這個兒子一起生活了二十三年了。可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癡心妄想，但他要維持着這個念頭才會有讓自己繼續在這個世上活下去的勇氣，因為活着真的是太累了。

“我回來了。”盡管李海知道他媽永遠不可能對他說的這句話有回應，因為每次不論他同她說什麽話時，她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或者是拿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那邊玩，但他每次回來都還要這樣說一句，仿佛他是個有家的人一樣。

“吃飯吧。”李海把從垃圾堆裏撿的吃的一半的饅頭丢了一個到她媽前面，自己坐在旁邊啃起另外半個來。她媽看他啃饅頭後也學着他抓起饅頭來啃，只是啃的一半進一半出，同沒有自理能力的小孩一樣，李海也不去管她，反正無論他怎麽努力，她都有辦法把自己弄出一副髒兮兮的樣子。

因為天熱容易犯困加上也沒什麽事，李海躺在旁邊的地上睡了起來，睡沒一會就聽到外面傳來二頭子的聲音“李海，快出來，有活了。”

李海很快的爬了起來，走到門口，看到二頭子騎的車後面還有一個空位，直接跨了上去，還沒等他坐穩，摩托車就開出去了，後面跟着兩輛摩托車，坐的都是一起在這片貧民窟長大的，大家基本都是沒爹沒娘的娃。

二頭子是他們這片貧民窟的小頭，年紀也是他們之中最大的。李海有個瘋了的媽，二頭子有個沒瘋比瘋了還更可怕的爸。二頭子的童年是伴随着一道道由他爸往死裏抽他留下的傷疤長大的，李海到現在有的時候還會想起二頭子被他爸狠命抽打時發出的慘叫。

二頭子在十歲的時候就慢慢開始跟他爸對着打了，十五歲的時候他爸已經打不過他，但小時候悲慘的記憶畢竟太刻骨銘心，二頭子對他爸還是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害怕。直到他十八歲生日那天，二頭子的老爸大概又在外面賭錢輸了，雖然早已不是兒子的對手，但習慣使然，一看到二頭子就拿起身邊的東西打他。二頭子剛開始沒還手，但那老頭跟瘋了似的，越打越起勁了，邊打還邊罵，罵的能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按理說二頭子聽這些也早就聽膩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喝了些小酒，加上覺得自己那天總算是成人了，聽到他這份辱罵想到這些年來挨的打，受的罪，一個怒從心中起，拿起旁邊的酒瓶一下就砸了過去。這一下把老頭都砸蒙了，他沒想到他這個兒子居然對自己下這種狠手，看到還剩一個空酒瓶也拿起要往二頭子砸去，就在此時，二頭子拿出自己平時放在身上防身的刀，一把朝他爹捅去。據看到二頭子爹屍體的人說二頭子總共捅了他爹十五刀，最後是失血過多而死，死的時候臉上表情扭曲，顯然是受了很多痛苦才死去。

在他們這塊，雖然說不上每天，但隔三差五總有各式各樣的人因為各種原因死亡，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死活，只要他們沒有造反，警察也不會管到他們這片上。所以二頭子爸的死就跟那些人一樣收個屍就了事，二頭子把他爹擡到城郊的空地上，一把火燒了，燒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回去後洗了洗地板依舊住在那個屋子裏。有人問二頭子，不怕老頭做鬼回來找他嗎，二頭子回他一句“怕什麽，他要有膽回來，我就有膽收拾他。”

這樣的二頭子多少開始有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帶領他們這片地方的年輕人幹過各種坑蒙拐騙的勾當，今天二頭子說的有活大概是要去碰瓷了。現在去屋子裏偷錢已經偷不到多少現金了，有的時候折騰半天偷的錢分了後，還不夠他們去吃一頓好的，所以碰瓷這活是他們幹的最多，因為來錢最快。

要說碰瓷這詞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愣是給這個攔路搶劫的勾當安了一個洋氣的名字，後來李海想了想，大概是因為這活多少有些技術含量和風險因素吧，畢竟萬一要是碰上個不長眼的沒有及時剎車，命也就搭進去了。

碰瓷這活雖然遭千人棄萬人罵，但在他們這兒也是分地盤的。萬一一個不長眼搶了別人的活計，是會被揍到真骨折的。二頭子在他們那片雖然牛的很，每個人見他不是敬他三分就是怕他三分，但李海後來發現，在他們那片這樣牛逼的人出來後也屁都不是。離開他們那片後二頭子經常跟着一些李海不認得的人叫着哥哥哥的，人家也就是斜眼瞧他幾次，根本都懶得搭理他。但這锲而不舍的熱臉貼冷屁股的行為終于給二頭子攬到了一些活，就像今天，這片碰瓷高發點的路段就屬于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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