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男朋友要趁早

第41章

晚自習下課，衛東辰從莫念的書桌裏，拿出莫念剛才塞進去的作業本，上面潦草的寫着：露了，莫念，速歸。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衛東辰不禁莞爾。莫念這是告訴自己露餡了，讓自己別擔心，很快就回來了。寫的夠簡練的。就是不知道莫念那個臭脾氣，晚上有沒有挨罵？有沒有沖動的辯駁？

想到莫念可能會不管不顧的承認他們的關系，衛東辰的表情變得悵然，手指不自覺的摩挲本上的幾個字。

這個傻瓜，怎麽就這麽傻呢？前路荊棘密布，他都走的這麽義無反顧。

“大班長啊，你跟莫念到底什麽情況啊？早上老王找你們單練，晚上莫念就被接走了。”趙鵬是真覺得出大事兒了，但他們一個一個捂得嚴實，一點口風都不透，讓他這做兄弟的想幫點忙都插不上手啊！

周帥推推趙鵬，對着他擠眉搖頭。莫念都不說，還能從衛東辰嘴裏問出什麽來？

“回寝再說吧。”衛東辰淺笑，把作業本重新塞回莫念的書桌。

一股山雨欲來的低氣壓籠罩着三個人，聒噪的趙鵬都發揮不了技能。

回了寝室，趙鵬再次發問：“到底什麽事兒啊？哎你不想說就算了，但你記着，有什麽要幫忙的，你千萬別跟我客氣。”

聽完他的話，衛東辰露出一個堪比凄涼的笑，他輕聲說道：“鵬哥，我跟莫念在一起了。”

“啊？”趙鵬沒反應過來，心想莫念不是回家了嗎，什麽叫在一起？

“別說了！”周帥制止衛東辰，但是他的思緒卻突然清晰了，照片裏那個眼神，莫念對衛東辰過分的關注，是了，原來是這樣！

衛東辰掃了一眼周帥，神情如此憂愁，但語氣卻無比堅定：“我跟莫念，我們是同性戀，我們在一起了。”

莫念，你看，在愛情面前，我跟你一樣都是傻瓜。

周帥臉色煞白，趙鵬幹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震驚的瞪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大班長啊，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啊！”

“我什麽時候開過玩笑。我們被學校發現了，所以莫念才被家人領走了。”說到這，衛東辰想到，王英會通知莫念的二叔，那必然會通知自己的父親，但父親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也是徹底失望了吧。

他自嘲的一笑，“事情就是這樣。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這件事由我來告訴你們，總比你們聽別人說的強。恩，以後還要不要做朋友，看你們。”

趙鵬受到了驚吓，他覺得這個信息量他現在有點消化不完：“我得冷靜冷靜，冷靜冷靜。”說着，他就奔出了寝室。

看吧，因為我們是同性戀，就連我們的朋友，都視我們為洪水猛獸，落荒而逃。

“你怎麽不跑？”衛東辰淡定的問周帥。

周帥還是白着一張臉，聞言，擡頭和衛東辰對視，但是慌忙錯開視線。“我之前有感覺得到。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衛東辰擺擺手，“無所謂了。沒關系。”

他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了，今晚的莫念，不知要面對一場怎樣的鬥争，無論如何，他都要和莫念并肩而戰。

自此，既周帥和莫念掰了以後，趙鵬和衛東辰，也掰了。

第二天早上，莫念憋了一肚子氣起床，發現二叔還真是言出必行，自己上班了，把他反鎖在家裏。莫念捅咕了一會兒門鎖，确定打不開，又去窗前往外遙望了一下，二叔家在15樓，看來走窗戶是不行了。

而更讓莫念抑郁的，是他的手機被二叔沒收了。他努力控制自己，才沒讓自己像個瘋子一樣砸門嚎叫。他飛快的分析，既然二叔把自己帶到這兒，那就是這件事二叔不會告訴爺爺，那肯定是二叔不想讓家人知道。所以他賭一把，他賭二叔別無他法。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

可惜這一等，就等到會考。

二叔是鐵了心要管管他，居然會考之前都沒讓他回學校。出門必然親自監督，時時刻刻都不讓他落單，但他們最遠就去過樓下超市，連爺爺家都沒讓他回。

可樂觀的想，二叔到底也沒把他的事告訴爺爺和爸媽，想給他轉學都師出無名。而二叔又不能關他一輩子，他還是能回學校的，他和衛東辰，還會見到的。

會考在六月底進行，三中此次不設考點。

莫念連書都沒看，直接裸考。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又能見到衛東辰了。

三中因為離市區遠，學校就統一用大巴送本校學生去考試，由每班班主任跟車。

二叔開車把莫念送到考點，正好遇見剛把學生送進考場的王英。

“老師好！”莫念倒是不記仇，見到王英還笑嘻嘻的問了聲好。

“恩，給，你的準考證，快進去吧，別耽誤考試。”

二叔之前已經和王英說過，家裏不同意莫念轉學，所以會考莫念參加。此時莫念樂颠樂颠的進去考試了，校門口只剩等待的老師和零星家長。

天氣熱，王英穿了條棉麻長褲，白色短袖T恤，見到二叔也并沒有說話，而是掏出煙盒，叼出一根煙。

“不是說戒煙了嗎？”二叔少有的溫聲細語。

“昂，偶爾抽一根。”王英低着頭，劉海半遮着眉眼，加上那反光的眼鏡片，從二叔的角度只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還有鼻梁上小小的汗珠。

“少抽點。”說完，二叔找不到其他和莫念無關的話題，為了不再尴尬，他只好說：“那我就先走了，下午考完我再來。”

王英點點頭，在二叔轉身的瞬間輕聲說道：“莫軍，對不住。”

二叔腳步一頓，幾不可聞的嘆口氣，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

莫念心情愉悅，發下的卷子上似乎都印着衛東辰的臉。一科考完，他就飛出班級找衛東辰。他不知道衛東辰在哪個考場，但門口都有貼考生名單，他只要挨個找，總能找到的。

而且莫念運氣不錯，剛找到樓下，就和衛東辰不期而遇。

身旁人來人往都是休息的學生，他們倆在樓梯拐角相逢，人太多，他們甚至無法給彼此一個擁抱，可沒關系，他們的眼神可以在空中相會，把愛戀傳達給對方。

莫念眼眶有點發熱，炙烤般的思念在這一刻似乎突然消失，他想到，原來那般難熬的等待，都只為了鑒證他們有多相愛。愛到哪怕不能相擁，不能相語，只要遙遙的望一眼，就已足夠。

“好久不見，想老子了吧！”莫念揚聲說道，千言萬語，都只能說一句。

“想個屁！真不要臉！”衛東辰還是那麽淡然的笑着，但從他的下唇微不可查的顫抖，和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喜悅，莫念輕而易舉的就得到了答案。

身邊經過的人，可能會納悶，這倆人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嗎？

兩科考試間隔半個小時，他們沒有時間找個安靜的地方聊天，所以幹脆出了教學樓，給這所學校的操場貢獻一份力量。

“半個多月，憋壞了吧？”衛東辰問道。

“這倒沒有。就是挺想你。”莫念小聲說。然後他高興起來：“不過我二叔跟我媽說讓我轉學，卻沒說理由。也幸虧我這一年表現良好，我媽就沒同意。這半個月我二叔也沒再說什麽，會考完了，我大概就能回學校了吧。”

“那挺好，但你應該不能住寝室了吧？”

“啊，通勤吧。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因為通勤而變心滴！”莫念終于重拾了他的嘚瑟。

“傻逼。”衛東辰嗤笑，兩人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對了，我把咱倆的事兒跟趙鵬和周帥說了。”

莫念一驚，“啊？然後呢？”

“然後他們倆現在都不跟我說話了。”衛東辰說的輕描淡寫，但聽的莫念火冒三丈：“這倆孫子這麽不夠意思！”可他又能怎麽樣，難道把周帥和趙鵬揪出來打一頓麽？打一頓出氣了，然後呢？他能把所有不理解他們的人都打一頓麽？

衛東辰搖搖頭：“他們很講究了。我當天就告訴他們了，但這半個月我沒聽到過一句流言蜚語，我猜他們也沒有跟別人說。這已經是仁至義盡，別怪他們。再說我也挺喜歡獨來獨往的，自在啊。”不诋毀，不傷害，默默地疏遠，已經是朋友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莫念猛的抓起衛東辰的手，狠狠一握，又立刻松開。他擲地有聲的說道：“沒關系，有我在。”

有我在，所以你不再需要他們的友誼，你也不需要假惺惺的善意，以後凡是你要的，我給你。

果然如莫念說的，會考過後，二叔就讓他回學校上課了，通勤。而二叔工作很忙，應酬多，不可能每天都盯梢。所以二叔用家裏條件好為名，讓莫念以後住爺爺家，有爺爺成天看着，想來莫念也沒膽子夜不歸宿。

更何況莫念根本就沒想夜不歸宿呢。他和衛東辰現在能夠像從前一樣每天見面，一起吃飯，已經讓他謝天謝地了。他就像是失去了導航的飛機，終于落到了衛東辰這片平地上。腳踏實地的感覺太好，他波瀾壯闊的心前所未有的寧靜。

因為衛東辰說了，他們要的不是現在，是以後。

他們現在小，跟家裏反抗，作對，一定會被無情打壓。所以他們要做的，是卧薪嘗膽，忍辱負重。只要他們考上大學，遠走高飛，再有了自己的經濟能力，就誰都管不了他們了。

直到那一天，他們才算有資本和家庭抗衡，和世界宣戰，能夠和所有可能遇到的惡意與嘲諷，大聲說一句：滾你媽逼，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