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便是把表姑娘處置了又如何?只要海爺今天高興,這山岩門裏裏外外誰又能說個不是?更何況,那還是個破落戶。”
端着茶盞的年輕人點點頭,應聲道:“原來其中還有這麽一回事,是在下魯莽,海爺的事,斷然不敢再插手。”
岑力行別有深意地多看了眼那年輕人,心情舒暢地飲完最後一滴茶,吩咐周圍的仆從,“把這位修士帶下去好生招待,等海爺不忙了,我自會向海爺引見。”
年輕人面上一喜,緊巴巴地就跟着人下去了。
能搭上海爺,是半輩子都想不到的福分。
等人走了,岑力行邁着步子,就去請示寧海。
山岩門在陽東郡還是個較大的門派,因着這山岩門最初就是從乾坤門分下來的一支旁系,前幾任門主跟着乾坤門的掌門豐弘義有那麽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才在陽東郡落了腳。
現在的門主寧海則是前門主的弟弟,前門主死後,只有一女,從未修習,于年前就嫁了人,無人繼承,又才落到寧海頭上。
這表姑娘,就是先門主那個嫁了人的女兒,不知怎的,一夜之間,夫家全死光了,又輾轉回到了山岩門。
……
寧海坐在內堂等他,睜着狹長的眼睛看着他。
岑力行過去便道:“爺,已經安排清楚了。”
陽東郡這裏離那些大門派遠,沒那些講究規矩,是看岑力行面前這位的心情,都稱一聲海爺,門主這稱呼也是這位掌管山岩門開始給棄了的。
這地界,真修士不多,大部分就是半吊子,難得有那麽一兩個,在街巷裏走多了,就聽了些不該聽的話進耳朵,要來解救于這位表姑娘于水火之中。
剛才那位,也就是這麽個情況,不過好在識趣,提點兩句,岑力行就把人解決了,這又才過來內堂回禀。
寧海手裏擦着一把成色不錯的劍,問道:“若是再有這樣的事,岑力行,你清楚的,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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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力行一下就跪在地上,後背都浸出冷汗,慌亂地點頭,“小的明白、明白,爺您放心。”
岑力行也是山岩門裏的老人了,算得上二把手,誰不叫一句岑長老?可這寧海卻又不簡單,跟乾坤門的關系近幾十年都是越來越淡,乾坤門旁支極多,可山岩門這樣的,壓根都入不了豐弘義的眼,倒是這寧海接任了門主,在豐掌門面前連帶着整個山岩門都有了名號,算是這一旁系了。
寧海為人陰狠,岑力行這幾年跟着他,逐漸了解,又見了不少血腥場面之後,現在想起來只有後怕。
寧海似乎很滿意岑力行的反應,将那把新得的劍甩在桌案上,又扔了那方擦劍的帕子,說道:“準備準備,今晚上,我房裏要見到寧冰。”
岑力行點點頭,應聲道:“知道了。”
寧冰就是那位表姑娘,現下被關在寧海的私宅,屋子周圍都是山岩門裏派出的人,一個一個就這麽在屋裏前那塊空地打轉。
寧冰在窗戶那兒挖了個眼兒,時不時往外看上一眼。
“一天天的,進了山岩門不是說吃香的喝辣的,還有機會去乾坤門看看嗎?整日看着這老娘們,老子都煩了!”
“海爺說了,這差事辦成了,還怕不帶着你修煉?我聽說了,過會,岑長老就來提人了,哥幾個都打起精神!”
“也是,這老娘們可精的很,幾次都差點讓她跑了。”
……
寧冰不敢有大的動靜,眼見的他們交班的時候,有那麽一兩分鐘的空隙,用了父親留的法器,一下沖出去。
她逃到街道上,這附近的人都領教過寧海的厲害,都只敢看着她跑,無人敢靠近,無人敢收留她。
到底是個女子,又不是修士,壓根沒跑幾步遠,後面就緊緊地跟上來了。
……
徐然帶着‘自憐’姑娘此時也在街道上亂晃,這位有些魔怔了的姑娘在好好跟她吹噓了一番魔君有多麽偉大之後,只喊肚子餓了,卻又不滿意客棧的飯菜,非要出來。
其實徐然也想着出來,她遇不到寧冰事情就不好辦,好在她看自憐也沒識破她,就帶着一起去,也順便看看寧冰在哪。
可說來也巧,寧冰就自己撞上來了。
陽東郡這些時候來來去去地人多,可是少有修士前來,寧冰看徐然那副打扮,又十分眼生,直接就沖撞上去了,跟徐然撞了個滿懷。
徐然扶穩她,才說:“這位姑娘你……”
寧冰一張口竟然是跟寒祁一樣的說辭,就求徐然救救她。
“這是怎麽了?”
寧冰往後看了眼,已經有人追上來了,吓得直顫抖。
“小女名叫寧冰,他們、他們要…”跑得太喘,說話也是上氣不接下氣。
“寧冰?你是寧冰?”徐然一下喜上眉梢,高興地不得了。
寧冰看着面前這個黑衣修士莫名笑了,小心翼翼問道:“公子你?”
徐然一看,寧冰現在俨然是在遭罪,立馬收斂了笑容,正義凜然道:“寧姑娘,你有何難處,盡管告訴我!”
山岩門的人到了跟前,指着徐然道:“識相的,趕緊讓開,我山岩門的人,你開罪不起!”
“山岩門?”徐然戴着鬥笠,他們也看不清表情,只見她嘴角勾起,“那這姑娘的事,我管定了。”
這些都壓根沒入門修習,一看就知道他們肯定打不過,轉身回了山岩門去搬救兵。
岑力行從寧海的內堂出來,有意想去歇會,睡了半個時辰,就被鬧醒,一臉煩躁地聽屬下彙報。
“寧冰跑了!”
“岑長老,怎麽辦寧冰跑了,現在又有一個修士護着她,我們壓根不敢上前!”
一天天惱人的都湊到一起來了,前腳他才跟海爺做了保證,後腳寧冰就跑了,這婆娘真會跟他找事。
一腳踹開那個名彙報的修士,就往門口走,一邊說道:“去找人跟着她。”
岑力行去找了同他喝過茶的年輕人,不算是山岩門的人,用了也不吃虧。
邊子墨在廂房歇下沒多久,岑力行就到了。
岑力行答應會像寧海引薦他,一進屋就好生伺候着。
“岑長老,您怎麽過來了?”
邊子墨笑得一臉奴樣,又親自倒了茶水,送到岑力行手上。
“有點事,可能要麻煩你了。”
岑力行故作高深,“海爺很重視這件事,若是把事辦成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不麻煩,不麻煩,能讓海爺看重的事,小的就豁出命去,也辦成了再回來。”
岑力行:“你有這份心就不錯了”,接着又問道:“如今是什麽境界了?”
“剛到煉體期”,邊子墨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隙,“不知道海爺吩咐下來的是什麽事?”
“海爺家裏的那位表姑娘,剛剛出走了,海爺事務繁忙,就要請你去把表姑娘給請回來了。”
邊子墨點點頭,“為海爺辦事,邊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知,海爺想讓寧姑娘怎麽回來?”
言下之意,是死了再請回來,還是怎麽?
“不得少一根毫毛,好生将人帶回來,海爺必有重謝。”
“好,岑長老且放心。”
随後,邊子墨提了自己的刀,就出去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