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科學的出走
可是沈錦風……
在葉以的記憶中，直到小巷遇到他之前，他都還是那個家境貧寒、省吃儉用卻踏實樸素的男生。
說來，這段時間由于接近期末，學生會也沒什麽活動，倒是好長時間沒有留意他的動态了，也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暗暗大吃一驚，但葉以和程衍沒表現得太明顯，念及或許涉及人家*，便也沒多問。
倒是沈錦風忽然微笑着看向葉以，言談舉止風度翩翩：“葉學姐，以前承蒙照顧了。”
葉以忽然發現自己不記得他原來眼睛的類型了，只見他現在眸帶桃花，眼波流轉之間盡是暧昧，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傥的滋味。
對着那雙魅力十足的桃花眼，葉以莫名奇妙地有些心生反感，她嘴角微抿，只敷衍而不失客套地說道：“都是校友，應該的。”
仿佛沒有察覺她的冷淡，沈錦風臉上依然挂着無可挑剔的笑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道：“葉學姐，冒昧地問一下，上次那個女生，是你的朋友吧？”
讓葉以自己也驚訝的是，她居然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他口中說的是誰。
——一定是上次救了他的馬麗酥！
“哦，我們不太熟。”面對這樣渾身帶着危險氣息的沈錦風，葉以下意識地選擇了半真半假地回答，與此同時擔憂地瞟了一直沒說話的程念雲一眼。
當着女朋友的面這樣暧昧地問起別的女生……
讓她意外的是，程念雲臉上依然挂着甜美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沒關系，我總是會找到她，向她好好‘道謝’呢。”沈錦風低聲喃喃，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裏飛快地掠過一抹狩獵的光芒。
已經過了初六，不少店都開門了。幾個家住在附近的舊友約葉以出來玩，選擇的地方是本市有名的“美食一條街”。
一落座，葉以的一個初中同學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小以，聽曉佳說你這次不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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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葉以和他們都像兩個世界的人，尤其是她以本市中考總分第一的成績進入了臨川中學後，對于他們來說更成了一個可望不可即的神話。
本以為就算學習很好，進入尖子生如雲的臨川高中也會湮沒其中，沒想到她依然竟然出類拔萃，陰魂不散地當着“別人家的孩子”。
說實話，他們這群人對她是又羨慕又嫉妒，尤其是其中幾個當時同樣目标是臨川高中卻不幸落榜的人。
只不過，葉以性格不錯，和他們也實在沒什麽深仇大恨，雖然因為她的出色偶爾腹诽幾句卻也不至于希望她倒黴，此時問出這句話倒是關切和震驚居多。
“是啊。”葉以大大方方地承認，臉上并沒有什麽異樣。
周曉佳卻是十分為她打抱不平：“說真的，我完全沒覺得那女生多努力，平時上課睡覺就算了，關鍵是我周末回家經常看到她來玉石市場，每天在外面閑逛，也不知那成績怎麽來的……”周曉佳家附近就有一個玉石市場，每次回家都會路過。
“嘿，說到那個玉石市場，你們聽說沒？”
“怎麽了？”
“聽說前幾天那裏開出一塊很值錢的玉，聽說上千萬呢！”
“天啊！那不是賺翻了嗎？”
“是啊，聽說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呢。”
“天啊……”
……
方彤。玉石市場。值錢的玉。年紀不大的女生……
這一串關鍵詞聯系在一起，葉以隐隐之中似乎預感到了什麽，正欲說出自己的猜測，然而，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接通的那一瞬，二嫂帶着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以，曉曉她離家出走了！”
豐曉曉離家出走了！
這個消息飛快地在整個家傳開。
家中的男性都出門去尋找豐曉曉，而女性和孩子則留下來陪着二嬸。
從二嬸的口中，葉以聽到了事情的經過，說起來，這件事和自己也有些關系。
趁着過年大家都心情好，豐曉曉鼓起勇氣向二嬸提出要專學繪畫，以後考藝校，卻被二嬸和二叔以以往的腔調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還把程衍和葉以提出來給她當作正面教材。
吵完架後，豐曉曉當即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出門，二叔二嬸也沒多想就出門拜訪朋友去了，沒想到回來後，卻發現她房間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張帶着淚痕的紙條。
豐曉曉因為才讀初中，又面臨中考，并沒有配備電話，此時根本沒辦法聯系到她。
全家人都心急如焚地等待的時候，葉林清爸爸一個電話打來，說已經找到她了，正在回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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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帶回來的豐曉曉一直垂着頭，一言不發，本就滿身怒火的的二叔一看到她這樣子就來氣，沖上去就打算給她一耳光，葉以見勢不妙，連忙擋在豐曉曉面前：“二叔，我先和她聊聊。”
看到眼前換了個人，還是向來乖巧懂事的葉以，二叔也不好再擺出那憤怒的臉，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小以，二叔知道你懂事，好好問問她究竟怎麽回事！”
葉以把一聲不吭的豐曉曉拖進房間，還鎖上了門。
兩人坐在床的兩頭，沉默了很久，還是豐曉曉忍不住率先開口，她驀然擡起頭來，映入葉以眼簾的是滿臉的淚：“堂姐……你們為什麽總是這麽優秀？”
葉以沒有反駁，也沒有驚訝，只是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淡。
“這一次期末考，我不是全班第一。”她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
猶帶着滿臉淚痕的豐曉曉愣了愣，抽噎着安慰道：“堂、堂姐，沒關系啊，你成績那麽好，就算是不小心考砸了，等回到重點班也能……”
而自己卻……
雖然這樣安慰葉以，但她心裏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堂姐自從考砸進入普通班後，就一直是個鶴立雞群的存在，怎麽會忽然殺出一匹黑馬……
葉以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可是……她一個月前還是我們班倒數第一。”
“什麽？難道，她很努力……”豐曉曉努力找着理由，卻連自己都不怎麽相信。大概是葉以說出的事太讓人驚訝，她連眼淚都忘記流了。
如果要說努力，堂姐的努力自己才是真看在眼裏，從很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大家都在玩，只有她獨自待在房間裏看書，尤其是初三的時候更加努力，簡直可以用廢寝忘食來形容。
更何況，再怎麽努力，短短一個月學渣就能逆襲學霸嗎？就算真是天才，學霸既然是學霸，一定是掌握了好的學習方法和技巧，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
留意到自己的話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葉以趁機拿了一張餐巾紙給她擦眼淚，豐曉曉赧然地搶了過來：“堂姐，我自己來。”
葉以想到之前周曉佳和自己說起的事，眼神晦澀不明：“她的課本從來沒帶回家，從不參加晚自習，上課也都在睡覺。”
方彤去沒去玉石市場，葉以并不清楚，但這些卻是她平時親眼所見的。
如果說剛才只是驚訝，豐曉曉現在則直接是震驚了：“堂姐，怎麽會？！”她倒吸了口氣，滿臉不可思議，看向葉以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複雜。
一向順風順水，從來都是作為小夥伴們學習榜樣的堂姐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
這樣的一個對手，就算是聽起來，也讓人覺得沒有鬥志啊。
豐曉曉看着葉以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心裏重重一沉。
一向天之驕女的堂姐會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
“曉曉，其實我想說……”讓豐曉曉驚訝的是，葉以臉上卻忽然帶了點淡淡的笑意，“就是算這樣，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呢！”
“堂姐……？”看着微笑着的葉以，豐曉曉驚疑不定地喚道。
安撫地拍了拍豐曉曉的肩，葉以笑意加深：“她大概不知道，這樣的她更能讓我燃起鬥志。”
“再說，我喜歡的人很優秀，如果我不努力，又怎麽能追上他？”說到這裏，葉以的語氣忽然變得柔軟。
豐曉曉看着葉以臉上驀然綻放出的奪目笑容，忽然覺得自己受到的那點困難，似乎并非不可戰勝……
她心裏那幾乎湮滅的夢想之火，似乎又重新燃了起來。
“曉曉，你可是我葉以的妹妹！想要的東西，就自己去争取！”葉以認真地看着豐曉曉，眼神堅定，似乎無論如何選擇也不會後悔。
這樣的眼神……似乎有些熟悉。
豐曉曉眼神恍惚了一下，張嘴欲言，葉以忽然拍了拍她的頭：“我還記得啊，小時候，個子那麽小小的你偷偷跑來我家，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完成自己的夢想……”
豐曉曉想起那件事，會心一笑。
當時自己迷上了畫畫，提出想要學習繪畫卻被爸媽一頓訓斥，哭着跑到堂姐家。
當時同樣小小的葉以耐心地聽着自己語無倫次的抱怨，毫不猶豫地偷偷拿出自己所有的零花錢，稚氣滿滿而又堅定地說：“想做就去做吧，你可是我葉以的妹妹！”
那時候的眼神，就和現在一樣吧？
說起來，葉以還是家中第一個支持她追求夢想的人呢。
看着笑容溫和的堂姐，豐曉曉心情複雜。
堂姐從來沒有變過呢，永遠都是這樣堅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進。
反觀自己，一開始明明也是那樣堅定，可是漸漸的，卻被一次次的挫折打敗，連自己的夢想和最初那個充滿勇氣的自己都要忘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