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節
江原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以後終于清醒過來。
“你醒來了？”聽見這個聲音，他的身體為之一顫。
他神情全是錯愕，他沒想到自己還活着，更沒想到面前這一個人是禾秋也罷了。
禾秋也看着他的樣子，忍住了眼中的淚花，調侃道：“怎麽樣？你這表情可真是讓人傷心。你的身上好歹流着我的血啊，我好歹也在這裏照顧了你這麽久了，你這種表情不合适吧。”
“我怎麽會在這裏？”他的聲音像是帶着幹澀。
禾秋也給他倒了杯水塞進去他的手中，他接過以後沒喝反倒是直接摔在了地上，瓷白色的杯子四分五裂開來，水濺在了禾秋也的褲腳上，滴答滴答。禾秋也從未看過他發這麽大的脾氣，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淡然的，對任何事情都可以悠然自若。一時僵硬在原地，幸好她是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會過神來。
“我有想象過你會問什麽話，但是沒想過你會問這麽俗套的話。”禾秋也的話語中滿是嫌棄，接着道：“當然是我送你來的啊，不然你靈魂飄過來的嗎？看來還是有點沒清醒過來。”
江原的衣袖上濕透了一片，這種情況他肯定是不想要去換衣服的，禾秋也微微嘆氣抽出紙巾湊上前。
禾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江原的手僵硬了幾分，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次江原這樣，禾秋也就喜歡調侃他。
可是沒等到她調侃江原就已經抽回了手。
“你不該救我。”
禾秋也不惱不火漫不經心，甚至還帶着幾分開玩笑的意味道：“我看見了，我不救你，我是人嗎？難道我看見你在我面前死去，然後我餘生還能談笑風生嗎？這不可能。”
“你這樣我不會感激你，我只會覺得你是多管閑事。”他的話語開始變得冷冽起來，絲毫沒有以往的溫潤。
“我就偏偏是想要管你了。”
江原閉上了雙眸深深的嘆了氣，是無比沉重的那種。他這樣的嘆氣，禾秋也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幕幕，那種血腥的味道似乎還萦繞在鼻尖。
一時之間害怕眼前的這人是真的會離去，于是只能用力的抱緊：“江原。”禾秋也将頭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帶着一絲的顫抖。
江原楞了楞，伸手想要推開她，可是聽見了耳邊的抽泣聲還是不忍。這女人總是能讓自己一次一次的投降。
禾秋也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久多久沒哭過了，都快要忘記了哭的滋味了。如今一哭起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江原的衣衫被打濕了一片。
“別哭了。”聲音帶着無可奈何。
禾秋也還是在哭，江原聽着她哭得這麽的要死要活的也開始檢讨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心裏面徒然的多了幾分的愧疚，伸手拍拍她的背：“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聽見這樣的話，禾秋也笑了。
“你說你是不是錯了？”
江原聽見她笑了嘴角也上揚了一點：“對，我是錯了。”
“那你錯在哪裏了？”
江原楞了楞：“我不該發火。”
“你不是錯在不該發火，而是錯在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
江原別過頭，沉默。沉默是他逃避問題的最佳辦法，因為不能欺騙所以閉口不談。
禾秋也掰過他的頭，湊上前，樣子真誠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字道：“江原，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你現在身體上還留着我的血液，所以我不允許你死，沒有我的允許，你就要好好的活下去。一直一直的活下去。”
一直一直活下去。
江原再次住院，禾秋也又經常往醫院跑，江原已經跟她說了很多次讓她不要再來了，可是禾秋也怎麽會聽他的話呢？住院一個星期以來每一天都跑來風雨不改，飯菜不帶重樣的，并且豐盛的程度讓護士懷疑這人不是自殺進來的，而是生産後的婦女，在坐月子。
這一天禾秋也又帶了一堆的飯菜過來，滿滿當當的擺滿了一桌子。禾秋也脫了鞋子爬上床，江原識相的盤起腳，兩人隔着餐桌對立而坐着。
“今天的飯菜從左手邊說起有紅燒豬蹄，接着是清蒸魚，黃焖雞，西藍花，老雞湯放在你面前，你面前右手邊的是飯。”
護士小姐剛來換針，碰見了這一幕忍不住笑道：“這年頭像是你這樣長得這麽好看還心靈手巧細心的女孩還真是不多見了。”
禾秋也聽到平反的機會連忙對江原道：“你看，護士小姐都誇我好看了。”禾秋也轉頭對護士小姐道：“你們要多在他面前誇我好看，不然他以為我是一個醜八怪，你不知道我每一次跟他說我不醜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多打擊人！”
護士小姐滿眼都是羨慕：“你們兩人還真是恩愛啊。”
恩愛？這是在說他們是情侶嗎？還沒等禾秋也反應過來追問是什麽意思的時候，護士已經被人叫走了。
“她剛才說的恩愛，是不是在說我們兩人是情侶關系啊？”禾秋也急切的看着江原。
江原手摸索着筷子，沉默着。
禾秋也在被窩裏踢了江原一腳：“哎，你知道我最讨厭你的是什麽嗎？”
江原這回沒沉默了，“什麽？”
“沉默，你如果不是你就要否認，對的話你就承認。你沉默是幾個意思？”禾秋也的聲音帶着些許的惱火。
江原聽完這話微咬下唇：“是。”
禾秋也笑了：“那我們是嗎？”
這話顯然就是在問他兩人到底是不是情侶關系啦。
“不是。”
臉上的笑意瞬間全無。
“不許吃。”禾秋也眼疾手快的打掉他伸向紅燒肉的筷子看着他略顯委屈的樣子，耐着性子道：“醫生說了你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所以為什麽要放在他的面前呢？不能看不能吃，只能聞到味道，怪饞的。
“我告訴你，遲早我都是。”
江原嘴角微微上揚着。可是吃了一會，江原忍不住開口了：“你吃這麽多不怕長胖嗎？”
禾秋也這人吧，說是來送飯的，可是每一次都吃得比江原的要多得多。
禾秋也頭也不擡道：“沒事，我吃不胖。”忽然想起了什麽，忙追問：“你是不是喜歡瘦的姑娘？”
江原沒回答這個問題岔開話題道：“你多吃點吧。”
食之無味就是在說現在禾秋也的狀态了。在江原沒留意的情況下伸手在自己的腰下掐了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禾秋也總感覺自己變胖了。
回到家，在玄關換鞋的時候，禾秋也看見玻璃上的自己湊向前，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心情一下子就沒了。大腦中整天盤旋的就是胖這個字，一點心情都沒有，倒在沙發上踢了一腳正在玩游戲的小白道：“小白你看看我是不是長胖了？”
小白的心全部都在游戲上，對禾秋也的話是聽了一半沒聽一半極其敷衍道：“沒有。”
“你連看都沒看我怎麽知道我沒有？”
小白沒說話了，禾秋也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奪過他的手機，小白眼睛睜得大大的聽見手機裏面傳來的一聲OVER的時候差點眼淚都沒忍住。
“你這又是幹什麽啊？”語氣中滿是無奈，樣子也是極其的委屈。
禾秋也掐了掐他的臉蛋懊惱道：“我說我是不是長胖了？”
小白臉被揉的變形含糊不清道：“你一百年都不關心自己體重的人，現在怎麽又問起這件事？”
“家裏面有沒有稱？”
小白道：“沒有，你要幹嘛？”警惕的看着禾秋也。
“趕緊出去給我買一把回來，現在立刻馬上。”禾秋也忙推着小白往門外走，自己則是在家無比緊張的坐着，坐了一會又跑回房間，拿出了裙子，穿上去，腰身那邊好像是有點緊了。真是見鬼。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小白将體重秤買回來，體重上顯示着禾秋也的确是比以前胖了兩斤的時候驟然崩塌。
“你就算重了兩斤你還是屬于偏瘦的身材，你看看你渾身上下哪裏有肉啊，就算是重也是重在胸上的，你不要擔心了，話說了你吃這麽多，重一點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真的吃得很多嗎？”女人果真都是會抓住重點的人。虧小白為了不讓她傷心還要誇她胸大。
“你是真的不重啊。”
“小白，明天開始菜不要放這麽多油了，宵夜也不要叫我了我不吃這麽多了。再見。”禾秋也拖着無比沉重的步伐回去房間。留下了一臉懵的小白。
忽然想起一句話，一個再怎麽自信的人在喜歡的人面前永遠都是自卑的， 或許這就是在說禾秋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