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要看我在小師妹心目中的地位了。”
郝箋的這個問題看似容易回答, 其實裏面卻滿是她對這段感情的認真和思量。
誠然, 如今這世道不會再有多少人去管世人是否還對愛情、婚姻忠貞不渝, 也不會有人在意男女之間、男男、女女之間的感情,因為更多突破下限的、罪惡的事情在人間一遍又一遍地上演。
可是練如檸還有家人, 即便她的家人不是保守的人,但是這個世道怕也會對她們的未來而感到擔憂。
如果練如檸将郝箋帶到練家的人的面前,說:“這是我的愛人。”
在家人開明的前提下,或許也會對她說:“她太弱了,無法保護你。”
絕大部分的人在看見一個女性時, 首先都會覺得她處于弱勢, 這是世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郝箋甚至明白安全部門主任之所以邀請她加入“特別反應組”也不全是覺得她出色,更多的是考慮到她女性的外表容易降低別人的戒心, 使她更容易在卧底類的任務中占據有利位置。
郝箋私心地隐藏了更多的事情, 也是因為她還沒有那麽大的覺悟要去“舍己為人”。她不是這個體系內的人, 沒有這份責任感, 所以讓她犧牲色相去套取情報的事情, 她要将這樣的苗頭從一開始就掐滅。
如果練如檸對她們的未來充滿信心, 那她怎麽也會陪她走下去的。如果練如檸沒有信心,她也不會怪她, 珍惜每一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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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如檸沒有讓郝箋等太久, 她俯身主動親吻了郝箋的嘴唇,然後說:“即使你變成了喪屍,我也不會因此而懼怕你、離開你,我會陪你走過每一天, 直到你消亡,或者我死亡。”
變成喪屍比死亡更為可怕,因為愛她的人要面對她失去理智,眼中只有活人和鮮血的模樣。她還“活”着,卻又已經死去,她的存在會給愛她的人帶來比撕心裂肺更痛苦的心情。
練如檸立下這樣的誓言,可見她沒有想過放棄這段感情。
“小師妹,你可真壞,竟然詛咒我。”郝箋眯了眯眼,眼神深邃,可只有練如檸看出她眼底翻騰的情緒。
練如檸想了想:“那要不然我變成喪屍?可是如果我變成了喪屍,我還怎麽有意識陪你走下去?”
郝箋啞然失笑:“我們又不是非得變成喪屍,再說了,我也不會讓你變成喪屍的。”
練如檸沒再問太多天真的話題,她拉過郝箋的手,纖細的手指撥弄着郝箋修長的手指,摩梭上面的繭子。
“我的經期只有三天。”練如檸忽而擡頭,盯着郝箋的雙眸。
郝箋愣了愣,臉上有一絲不自然:“你……想的話,也可以。”
練如檸見郝箋的耳尖居然微微發紅,沒想到她居然也還會有害羞的時候。一時之間也為自己這麽直白的話給鬧得有些臉紅了,心想是不是她太不矜持了,畢竟倆人認識跟在一起的時間還未超過一個月。
而且郝箋這麽一說,倒顯得她情動不可耐似的,于是略羞惱地甩開郝箋的手:“我沒有很想!”
“……好吧,那早點洗澡睡覺吧,今天又是逃火災又是躲避喪屍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吧?”
練如檸:雖然她還是這麽體貼,但是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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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沒有單獨的浴室,所以倆人去了公共淋浴室。因政府大樓設計時沒有考慮建造浴室,所以公共淋浴室是在政府大樓後面的空地上用移動板房搭建的。
一共搭建了八個大淋浴室,男淋浴室五個,女淋浴室三個,分別在東邊跟西邊。而大淋浴室裏又劃分出近二十個單間,單間裏面沒有淋浴設備,只有五個公用的水龍頭,可以在這裏打水進單間裏洗澡。
條件雖然依舊簡陋,但是比起大部分的避難基地已經好太多了。
女淋浴室無需排隊,因為從人數上來看就已經說明了幸存者中男女比例。不過女淋浴室只比男淋浴室少兩個,大抵是考慮了女性淋浴時間比較長吧!
郝箋跟練如檸都是先洗了身子,然後打水出外頭洗頭的,因為她們不好占用單間太久,避免讓別人排隊太久。
和她們一樣想法的女性也不少,所以一群人坐在外頭的空地上一邊洗頭一邊聊天。有人看見郝箋跟練如檸是生面孔,就拉着她們閑聊了起來。
“哎,你們是哪個部門的?不好意思啊,我的工作地點轉移來這兒後,人太多,我還沒認全呢!”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笑着問郝箋。
郝箋想了想:“我們是指揮中心安全科室的記錄員。”
安全主任給她安排的對外身份是記錄員,一個新創的崗位,主要負責記錄一些安全相關的事件,好整理出來作為調查的數據。也就相當于文職工作,不過她并不需要真的去做這些事情,今日開會,也只是讓她稍微了解一下,免得別人生疑。
聽她這麽一回答,那女人就信了,她說:“那我們的工作性質很像啊,我是政工科的,我叫趙與歡。”
趙與歡為人熱情,但就是改不掉末世前的行事作風,抓着郝箋跟練如檸從末世前的事情說到了末世後,感慨文明的倒退、外頭的作風問題,同時還叮囑倆人要注意保護自身等等。
讓郝箋跟練如檸有種對着居委會大媽的既視感,而居委會大媽興許也還沒她這麽話痨。
郝箋善于聆聽,練如檸則應答和附和趙與歡,這讓趙與歡越說越起勁,恨不得給她介紹這裏的優質單身男青年。
練如檸謝絕了她的好意,又提及自己還未放棄尋找自家的親人,興許會離開這裏。趙與歡一聽,道:“找人?這還不是簡單的事情?我認識的人多,你跟我說說他們的情況,我替你打聽去!”
練如檸心中一喜,然而她也沒寄予太大的希望,畢竟王子韶都不敢說能找到她的家人。她道了謝,又與趙與歡一邊聊一邊往宿舍走,完全将郝箋丢在了後邊。
郝箋:……看來之前的話是真惹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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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了第二天一起吃早飯後,練如檸才和趙與歡道別,她回到房間,才想起自己将郝箋忘在後頭了。旋即她想到郝箋也不是小孩了,她自己會回來的,于是就坐在風扇前擦頭發。
郝箋一個小時後才回來的,那時候練如檸坐在椅子上都快睡着了,聽見動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将近十點了,她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郝箋面不改色地深吸了一口氣,掏出一盒東西來,練如檸還未瞧清楚就聽見郝箋說:“雖然用肥皂洗幹淨了手,但是覺得還是有些不衛生,所以去買了點東西回來。”
練如檸腦袋有些當機,她看見小盒子上寫的東西後,臉霎時就紅了。因燈光的照耀,臉上的霞紅無所遁形。
“哪兒買的?”
若在平時,男用的在超市就能買到,可女用的只有網上能買吧?更何況這裏也沒有超市。
郝箋臉上揚起了得意的笑容:“我可廢了好大的功夫找到的,不然我不至于回來的這麽晚。”
“……”
練如檸想起她之前拒絕了自己,哼了哼,轉身回到了床上:“我困了,先睡了。”
郝箋雖然表現得像老司機一樣,可很多梗都是網上學來了,她還真沒實踐過,原本心裏有些許興奮和羞惱的,但她也擔心練如檸不是真的做好了準備,就有些遲疑。
而不曾想她之前的舉動落在練如檸的眼中,也是同樣的意思,于是就生了氣。
思慮再三,她們誰也無法保證還能有明天,所以她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于是在外頭吹了一個小時的風,等頭發差不多幹了,才從系統商場裏買了這麽盒東西回來。
練如檸側過身背對着郝箋,後者想了想,也過去躺下了。
沒有空調,只有風扇開到了最大,然後“嘩啦啦”地朝她們吹着。
靜默了片刻,郝箋厚着臉皮将指套套在了左手的食指上,然後湊到練如檸的面前:“你看這指套,多漂亮!”
練如檸沒繃住,“撲哧”地笑了出來:“哪有人這麽形容指套的啊!”
旋即她想起自己已經“困了”呢,于是又收斂了笑,繼續悶着。
郝箋道:“那小師妹覺得我的手指漂亮嗎?”
練如檸盯着她的手指,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直接道:“你又不是左撇子,而且這是套在中指上的。”
郝箋奸計得逞般笑了:“謝謝小師妹指教,不過,我似乎沒跟小師妹說過,我左手也挺靈活的來着。”
“……?”練如檸平躺下來,扭頭,看見郝箋在兩根手指上做好了準備,食指跟中指比剪刀似的,“小師妹,要不要試一下?”
練如檸想說不要,可是看見如此秀色可餐的郝箋,她承認自己的心底住着一個毫不隐藏自己企圖跟郝箋進行靈魂深處的交流的色-鬼,此時它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那……快點吧,明天早上還得早起,因為跟趙姐約好了要一起吃早餐的。”
郝箋氣不打一出來,便下手拍了拍她的屁股,道:“小師妹這種時候都還敢想着別的女人,看來,是覺得你我都是新手,便小瞧我了?”
練如檸想說她沒有,然而郝箋說得對,大家都是新手,閱片無數又如何,陸游都說了:“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郝箋要讓練如檸從每一寸肌膚到每一個毛孔都要認識到這個新世界,認識到彼此的靈魂是怎樣的。
于是練如檸連說沒有的機會都沒了,倆人從左手到右手,從探索到熟悉,從一指、兩指到其餘三指都各自找到樂譜奏響樂章。
風扇不足以驅散她們心頭的火熱,汗水不足以冷卻她們的熱情。她們進行靈魂的交流幾個來回,在新奇有趣的樂譜中找到不同的節奏,然後一起共譜一曲,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