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高樓大廈鱗次栉比,遠遠望去好似直指到了天上去。最高的一座樓層的會議室裏,回蕩着聲調略高的男音。
“……特別是要重點提一下的是總編為孟思颦的‘遇函’雜志工作室,銷量明顯提高,獲得的好評也是絡繹不絕。……”
這是顧希哲第一次召集顧氏的所有小部門管理員召開會議。
自從顧希哲來到顧氏集團,每個人都對這個因父親而當上總裁一職的“空降軍”很不滿意,可以說是虎視眈眈。
有人說他只是一個花瓶總裁,他也沒說什麽,卻在四個月之內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他在上任後的僅僅三個多月裏,把整個公司的流程都搞清楚,并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調理好所有大的問題,把顧氏集團整得井井有條。
如此一來,那些嚼舌根的人也不再說些什麽了。
主席位上的顧希哲正仔細聽着上邊文學部負責人的報告,在聽到“遇函工作室”時,微微一愣。但這種情緒只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下一刻,他再度閉上眼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雙耳上。
各部門經歷一個個上去彙報後,是總經理的總結,之後便是顧希哲的發言。當他說到對整個會議很滿意時,在座的人都暗暗抹了把冷汗。
那個傳說中雷厲風行的顧總裁這一關,他們這算過了吧?
顧希哲回到辦公室,處理好要處理的事物後,看每個部門交上來的報告。翻到文學部,忽然想起會議中所說的——總編為孟思颦的‘遇函’雜志工作室。
報告中果然有寫。關于這個工作室,關于她,他看到的幾乎全是褒贊的話語。
顧希哲看着報告,手指輕輕摩擦,來回撫摸着紙上黑墨印着的三字名字,忽然輕輕地笑了。
孟思颦。
十年了,你還好嗎。
‘遇函’工作室的工作地點是顧氏名下一棟只有兩層樓的房子。工作室的各個部門都有自己的辦公室。
一層最裏邊的那間獨立房間,總編辦公室裏,孟思颦把最新交上來的稿件最後審查幾遍,确認無誤後保存到電腦裏。然後給印刷廠打電話,約定好交稿時間。做完這些事時,已是晚上七點了。她望向窗外,天都黑得差不多了,幾顆星星閃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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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越忙時間過得越快。她扯扯嘴角,把總電源關閉,拿起包包走出工作室。
忽然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孟思颦猶豫了一下,手指劃過屏幕,接聽。
“喂?”
入耳的是因通過手機而顯得更磁性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孟思颦孟小姐嗎?”
“你是?”
“我是你的粉絲,現在在古當路。我可以見見你嗎?”
古當路就是‘遇函’工作室所在的路段。孟思颦有些疑惑自己的手機號碼怎麽會被一個陌生人知道,且還找到了工作室來。思酌片刻,她答應道:“可以,在古當咖啡廳見吧。”
“好。”對面傳來應聲,之後挂了電話。
古當路較于這個城市來說,是處在了比較安靜的地段。相對的,周圍都是些一層兩層的小戶人家。在這樣晴朗的夜裏,這兒的天空上星星格外耀眼。
孟思颦來到咖啡廳,剛進門就收到了一封短信:“我到了,就在進門左邊靠窗的位子。”
她按短信的提示到了指定位置,一個男人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正低着頭看手機。
打電話的人應該就是他吧?她猶豫着頓了一秒,接着禮貌發聲:“你好。”
男人聞聲擡起頭,看見孟思颦,似在确認什麽。幾秒後他笑了。
“你好啊,思颦。果真是你。”他一副再見故人的神情,讓孟思颦有些疑惑。
“你是?”她瞧着男人的眉眼,越看感覺越發熟悉。過了一會兒,她遲疑道,“……會長?”
“說了多少次,像以前一樣叫我顧希哲。”男人應了一聲,笑道,“不過你還記得我,不至于讓我太過傷心。”他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孟思颦沒動,她呆呆地看着他,腦海中彙聚的一幅幅畫面讓她瞬間凝固在時光裏一般。好像有什麽從心底湧上,随着奔騰的血液經過全身,最後在眼睛湧出。
顧希哲。孟思颦青春歲月裏出現過最多的名字。
好似……好似是從六年級開始吧,他就一直糾纏着她,要她做他同桌,初中三年都沒有放過她。中考後不知為何消失了一年。那段時間她抱着自己求父親買的手機,連睡覺都放在床邊,生怕他聯系不到她。但最後卻一個電話,甚至一個短信都收不到。高一整一年,她都為自己中考前的失言而內疚,更後悔自己沒有好好表達對他的感情。
當她高二下學期,以為她以後與他再也不會有交集的時候,他卻以高一新上任學生會會長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當時她是文學社社長,社團和學生會的交集不少,她和會長接觸的時間也就多了,叫他會長的習慣就是那時候養成的。
直到她畢業之後,他們還有着聯系。她為他輔導功課,給他講自己在大學遇到的事;他則會與她分享學校校慶舉行、他所在的籃球隊得了全市第一,等等瑣事。這樣互相分享自己的生活,她覺得這樣幸福極了。
她甚至以為自己會和他一直到大學,一直到畢業,甚至一直到老。
直到他高考結束,她給他打電話問問情況,或者說是鼓勵一下,撥打電話後,卻只得到了已關機的消息。之後的幾天,亦是如此。
她突然想到從前中考之後也是這樣的情況,不過既然後來他回來了,她也不用太擔心。一年,如果這次要久一點的話,兩年而已,她等得起。
後來時光白駒過隙一晃而去,十年後,他對她說,思颦,真的是你。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怎麽了?”顧希哲見她盯着自己看半天,笑着問。
孟思颦醒悟過來,把心底的情緒壓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什麽。”她扶着椅背順勢坐下:“你回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