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修)
蘇瑜其實并不能覺察到阿萊瑞身上的魔氣。
阿萊瑞是邪神,還是和阿爾諾斯同一級別相對的存在。只要是他想要隐藏氣息就連阿爾諾斯也很難發現。
可是蘇瑜就是能夠一眼認出對方,說不出來為什麽。
在對上阿萊瑞的眼睛的那一瞬,她心裏就明了了。
啊,這是我的貓。
――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感應雷達。
蘇瑜黑着臉将阿萊瑞放在自己嘴上的爪子給扒拉開來,伸手提溜着它的後頸,十分随意地扔在了床下。
阿萊瑞被這麽猝不及防地扔下去了之後也沒摔到那裏,十分靈巧輕盈地站穩在地上。
他擡起爪子舔了舔,漂亮剔透的貓眼微擡着看向了蘇瑜。
阿萊瑞并不怎麽生氣蘇瑜的态度,而且她手上也沒用什麽力道,就算再用力對他來說也只是撓癢癢而已。
既然構不成什麽威脅,他也便沒有多在意。
伊澤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貓。
“蘇瑜,你的意思是這就是殿下叮囑我幫你防着的那個獸人嗎?”
“但是我看他好像只是一只普通的黑貓,我剛才在院子外面拔劍試探過了。他甚至連我的劍氣都躲不開。”
“不是躲不開。”
“可能只是因為你對他造不成絲毫傷害,所以懶得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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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瑜知道自己沒有什麽确鑿的依據來向伊澤證明這只黑貓就是阿萊瑞,而不是什麽普通的寵物。
見伊澤聽着這個解釋半信半疑的樣子,蘇瑜頓了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證明。不過既然你已經把他給帶進屋子裏了,那就讓他在這裏待着吧。”
“萬一他真的是一只普通的黑貓,把他扔在外面凍着了你心裏也會難受的。就當求個心安吧。”
蘇瑜考慮伊澤的感受的同時,也知道以他們兩個也奈何不了對方。
于是退了一步這麽提議道。盡管她心裏百分之百确定這就是阿萊瑞。
伊澤一愣,顯然沒想到蘇瑜會站在自己這邊換位思考。
可能是因為大多時候都在森林裏出任務斬殺魔獸什麽的,周圍也沒什麽朋友,所以他和裏面那些鳥獸很親近。
同樣的也很喜歡貓狗這些小動物。
其實騎士的意願和想法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們想要什麽是可以被主人忽略的。
他們的職責不是提出訴求,而是服從指令。
就像是現在,這只黑貓和蘇瑜的意願其實起了較大的沖突。
要是這真的是拉曼所說的危險的獸人,蘇瑜完全可以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直接命令他将這只貓扔出去。
而不是顧及他一個騎士的感受。
伊澤的手不自覺放在了劍柄上,微涼的觸感并沒有讓他情緒多平靜。
“……蘇瑜,你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拉曼讓伊澤今夜寸步不移地守着蘇瑜,在某一種程度算是一種權力的交接。
明日如何都無所謂,但是今夜伊澤的所有權是完全屬于蘇瑜的。
她可以命令他做一切事情。
主人将他們交給誰,在短時間之內對方便是他們的主人。
――這是騎士之間約定俗成的規矩,
少年少有的斂去了笑容,清俊的臉上在月色覆蓋之下好似凝上霜雪。
他習慣于服從,習慣于冷漠。
可一旦有人真真正正沒有把他當作工具,當作武器看待,伊澤反而難以适應了。
換位思考并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至少對于蘇瑜和林夏這樣的現代人來說。
這應該只算是一種基本的禮貌和素養,沒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聖羅大陸是一個等級尊卑很嚴謹的地方,可能在學院時候各個種族一起上課,大家都是學生老師,所以看不出來太大的區別來。
但是伊澤不是,他是帝國騎士團的一員,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忠誠與服從。
最開始和蘇瑜不涉及其他與他觀念相沖突的話題的話倒還好,一旦和任務內容起到了沖突或者其他什麽的時候。
伊澤比誰都較真。
月下的少年穿着單薄,身上也并沒有披上盔甲。
可給人的感覺就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寒劍,只為見血封喉。
而蘇瑜的感覺沒有錯,伊澤也是這樣做的。
他将藏入劍鞘的劍緩緩拔了出來,凜冽的寒光映照在了他的眉眼。
“今夜我是你的騎士,你不需要顧及我的感受。”
“你只需要命令我就好。”
伊澤這麽說着,将劍直直指向了阿萊瑞。
“無論是将它斬殺或者驅逐,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遵從。”
少年的聲線冷的厲害,和白日時候所見燦若朝陽的笑容滿面完全不同。
屋子裏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可蘇瑜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蓋了被子都有些冷。
這已經不是蘇瑜第一次感覺自己和這個大陸上的人的思想格格不入了。
她沒有立刻給予回應,而是低頭看向了漫不經心舔舐着毛發的阿萊瑞。
他像是什麽都聽不懂一樣,又像是什麽都聽懂了只是完全沒把伊澤放在眼裏。
無論哪一種,至少都能夠表示阿萊瑞并沒有傷害伊澤的打算。
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把劍收起來吧。”
蘇瑜沉聲扣住了伊澤的手腕,引着他的手将劍緩緩推入了劍鞘之中。
伊澤微皺着眉,對于蘇瑜的做法有些不大理解。
“所以你是打算将它留下來嗎?”
“不是我想留它,是它自己賴着不願意走。”
阿萊瑞的實力有多強蘇瑜并不清楚,只是能夠只用威壓就能把雷德他們連帶着代課的魔導師一并壓制。
此時在面對伊澤的劍氣時候也漫不經心的樣子,估計的确沒把對方當回事。
既然如此就算她把阿萊瑞趕出去,他也有千萬種辦法進來。
伊澤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擅自把阿萊瑞給帶回來,這才給蘇瑜添了麻煩。
“那,那我把他抱去我床上睡吧。”
他說着彎腰想要将阿萊瑞抱走,一直沒有什麽動作的阿萊瑞跳了起來。
輕盈優雅地踩着伊澤的肩膀,落回了蘇瑜的床榻之上。
“……算了,随他吧。”
阿萊瑞見蘇瑜妥協了,身後的尾巴甩了甩,帶着挑釁意味地瞥了床邊站着的少年騎士。
而後當着伊澤的面慢慢地躺在了蘇瑜的枕邊。
他尾巴動了動,像是手一樣靈活,輕輕碰觸了下蘇瑜的眉眼。
毛絨絨的,羽絨拂面似的。
而擡眸看向伊澤的眼神可沒有他對待蘇瑜時候的動作那麽溫柔,冷冽又森然,和少年之前出鞘的劍一般。
宣誓着主權。
伊澤眉眼一沉,這下算是徹底相信了蘇瑜所說的話。
――他不是普通的黑貓,而是真正危險抵在人脖頸的寒劍。
“失禮了。”
蘇瑜剛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便聽到身後一個清冽的少年聲音這麽低聲對自己說道。
還沒等蘇瑜反應過來,她便感覺被子被掀開了一角,冷風猝不及防地灌了進來。
“伊澤,你幹什麽?”
蘇瑜被冷得将被子裹緊了些,身後一個溫熱的身體貼了過來,帶着好聞的柑橘清甜。
“我不放心你和它睡一起。”
“獸人無法控制欲望,你長得這麽好看,萬一他趁着你睡着了對你做點什麽怎麽辦?”
因為都是男孩子,淺褐色發的少年并沒有覺得擠在一個被窩裏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聲音悶悶的,眯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裏面貼着蘇瑜身邊躺下的阿萊瑞。
雷德之前也說過,獸人很難控制欲望。
甚至曾經出現過一對獸人交合時候忍不住愛欲将伴侶吞食的情況。
獸人的世界裏沒有人族那樣瑣碎的規矩,異性同性,甚至不同種族的。只要是喜歡的合心意的,都會遵從欲望搶奪過來。
“這只獸人雖然是雄性,但是還是小心些好。”
伊澤靠的太近了,胸膛貼在蘇瑜的後背,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對方身上的溫熱。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也全然噴灑在了她的脖頸處,連帶着也掃到了耳根。
少年渾然不覺,只警惕地盯着阿萊瑞。
“啧,你們主仆怎麽都喜歡鑽人被窩?”
蘇瑜有些熱,伸手将伊澤往床邊推了點兒,讓他不要和自己貼得太近。
伊澤一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蘇瑜話裏的意思。
“殿,殿下也和你同床共枕過?”
“在王宮的時候,伺候他的侍女要是不小心碰到他了,他都會發好大的脾氣。”
“看來殿下是真的很喜歡你。”
蘇瑜并不覺得這是一件什麽值得感嘆,或者該覺得榮幸的事情。
她不喜歡和人貼太近,而且還是不怎麽熟悉的人。
而正當蘇瑜準備往裏面挪一點的時候,稍微掀了下眼皮便和阿萊瑞的視線對上。
阿萊瑞很生氣,他的眸子裏因為怒火盛滿了光亮。
因為神殿就在旁邊,加上他又不能對人族動手,所以眼神沉得吓人。
他的尾巴“啪啪啪”地砸在枕頭上,滿臉都是煩躁情緒。
阿萊瑞爪子微動,眯着眼睛坐了起來,冷冷地注視着伊澤。
蘇瑜似乎看出了阿萊瑞的意圖,伸手覆上了他的爪子。
她的手柔軟溫熱,讓阿萊瑞眼眸微動。
[把他扔下去。]
這是阿萊瑞的聲音,不過只有蘇瑜聽得到。
他被蘇瑜覆上的爪子微動,很是不耐煩地催促着。
蘇瑜不喜歡這種命令的口吻,更不會将伊澤扔下去床去。
她眼眸閃了閃,擡起手試着像以往安撫自家貓一樣安撫着阿萊瑞的情緒。
蘇瑜是想要撓一撓阿萊瑞的下巴,結果她的手剛伸過去便被阿萊瑞一爪子給拍開了。
[你喜歡他?]
她被對方這跳躍的話題給弄得莫名不過蘇瑜還是搖了搖頭。
否認了阿萊瑞的問題。
[那你為什麽不把他給扔下去?]
蘇瑜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回答,可顧及着身後剛睡着了的伊澤。
阿萊瑞看到了蘇瑜這個反應後尾巴又是重重一下砸在了枕頭上。
[你可以在心裏說,我能聽到。]
阿萊瑞能夠聽到他人的心聲,不過只局限于信仰他的信徒,和被允許他用魔力探知的情況下。而此時蘇瑜便是後者。
蘇瑜淡淡看了阿萊瑞一眼,對于他的怒氣視而不見。
[沒有為什麽。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去另一張床上去睡,這樣皆大歡喜。]
[你果然喜歡他。]
阿萊瑞将蘇瑜覆在自己爪子上的手給掙開,直接跳到了伊澤那邊。
他眯着眼睛,準備将少年給扒拉下去。
蘇瑜見了從後面伸手将阿萊瑞給撈回了懷裏,她手放在他腦袋上摁着。
聲音放低了好些。
“別鬧。”
[我不明白。]
阿萊瑞壓抑着怒氣,被蘇瑜這麽抱着倒是沒有亂動了。
只是渾身滿是戾氣。
[你扔我的時候為什麽那麽幹脆,結果到他了你連說話聲音都放得輕得生怕吵醒他。]
蘇瑜沉默了許久,順着這麽一想也覺得自己有點兒區別對待了。
她垂眸将懷裏的黑貓抱緊了些,想起了伊澤的話,和阿萊瑞知道自己是女孩子的事情。
蘇瑜猶豫了一會兒,低頭不太确定地詢問。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阿萊瑞之所以接近蘇瑜,一開始是得知了蘇瑜可能是阿爾諾斯的神妻,想要将她搶過來報複一下阿爾諾斯。
要是蘇瑜真的喜歡上他了,他就讓她去把自己那半顆心髒從神殿那裏拿回來。
但是現在蘇瑜這麽直接問了,阿萊瑞反而沒有立刻反駁。
[……不知道。]
半晌,在蘇瑜以為阿萊瑞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他這麽沉聲說道。
[但是我不喜歡別人碰你,尤其是阿……]
差一點阿萊瑞就要把阿爾諾斯的名字說出口了。
阿萊瑞不說話了,将腦袋貼在蘇瑜懷裏靠着,溫順的像是收斂了利爪的老虎。
變成了無害的小貓。
蘇瑜也就是随口這麽問了下,結果沒想到阿萊瑞這麽誠實地回應了。
而且看樣子……是真的對自己有好感,只是他自己沒覺察到而已。
“這樣啊……”
“那你喜歡我親近你嗎?”
[親近……是什麽意思?]
“就像現在這樣抱着你。你喜歡嗎,還是讨厭?”
阿萊瑞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喜歡。]
“那你要是希望我以後這樣多抱抱你,你就聽話一點好嗎?”
“至少不要随便傷害別人,可以嗎?”
蘇瑜怕吵醒伊澤,放低了聲音近乎湊在了阿萊瑞的耳邊說話。
他其實什麽都沒聽進去,只是覺着她的氣息溫熱,噴灑在耳朵上酥酥麻麻的很癢。
阿萊瑞耳朵動了動。
蘇瑜先發現了,伸手幫他輕輕揉了揉。
阿萊瑞頓了頓,将自己的爪子舉到了蘇瑜唇邊。
[吹一下。]
[像我之前受傷時候你吹的那樣,我喜歡。]
顯然,他對之前自己補了一刀沒有得到蘇瑜的安撫而耿耿于懷到了現在。
“吹一下你就答應我剛才說的了?”
[……嗯。]
[不過要吹到我滿意為止。]
蘇瑜捏着傷口早就愈合了的那只爪子,湊近輕輕吹了吹。
她看得很清楚。
她稍微一吹,阿萊瑞的爪子便舒服地伸展開來,眼睛也是眯着的很是惬意。
太好哄了。
蘇瑜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像是在誘拐一只小貓咪。
而對方渾然不知,還以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
隔天一早蘇瑜醒來的時候,懷裏的阿萊瑞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伊澤見阿萊瑞不在了,心下也松了口氣。
這才放心的和她告別回了王宮。
蘇瑜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弗蘭奇小鎮當天晚上的時候。
神殿主殿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爾諾斯神魂缺失,這幾日都在床上休養凝複神力。
他大多時候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态,那雙漂亮的黃金瞳孔也合上了。
只有長長的睫羽在下眼睑處落下兩片陰影,襯得皮膚更加蒼白如雪。
他黑色的長發也沒了平日的光澤,整個人虛弱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夠吹倒。
神木香從阿爾諾斯換代到現在便沒有熄滅過,柏西離開神殿之前也有好好叮囑伽爾顧好神木香,要是燃盡了便及時進去添置。
阿爾諾斯将阿萊瑞的半顆心髒交給柏西的時候是前天時候,但是他今天才離了神殿去找了蘇瑜。
不為別的,只是在學院時候要是這般大大咧咧将魔王的半顆心髒帶去。
人族還好,其他感知敏銳的種族,哪怕掩藏的再好,也不能保證不會被覺察到。
柏西此時前腳剛往弗蘭奇小鎮走了沒多久,估算着時間應該已經到了。
阿爾諾斯想到這裏眼睫微顫,那雙金色的眼眸留意到了神木香直直燃起的煙霧好似被風吹了下,散了些許。
他下意識往窗戶位置看去,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阿爾諾斯指尖微動,仔細凝了神力感知了下,但是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可能是近日神魂不定,再加上蘇瑜的話影響到了他,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心神不寧。
少年神明薄唇微抿,将心下的情緒壓了下去,然後将神力也收斂了回來。
可阿爾諾斯剛收回了神力,一道寒光閃過他的眉眼。
神木香凝起的煙霧散了幹淨,連帶着神木香也一并熄滅了。
“雖然我知道你剛換代了,神力弱了點兒。但是變得這麽弱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這聲音阿爾諾斯太熟悉了。
他眉頭緊皺,餘光冷冷地掃了過去。
“你膽子也大得出乎我的意料。你明知道我還在神殿,竟然敢只身一人過來送死。”
阿爾諾斯話音剛落,神力翻騰如山海,重重地壓在了阿萊瑞的身上。
阿萊瑞并不是沒有感覺到對方神力的壓制,不過他并沒有把這種程度的威壓當回事。
“看來不是錯覺。”
“阿爾諾斯,你變弱了。”
“弱得我殺死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他拿着匕首的手點了點,鋒利冰冷刀刃貼在阿爾諾斯的脖頸。
阿萊瑞只微微貼近了些,便是一道殷紅血痕。
血珠順着匕首,滴落在了白色的被褥之上,恍若雪中紅梅盛放。
豔麗而詭谲。
“我本來只是想趁着你剛換代,又和尤利塞斯那家夥交了手受了傷還沒痊愈的時候過來把你蒙在被子裏狠狠揍一頓。”
“結果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傷得這麽重,是連神魂都被尤利塞斯給咬碎了嗎?”
阿爾諾斯擡起手狠狠扣住了阿萊瑞的手腕,生生将抵在自己脖頸的魔器給拿開。
他薄唇抿着,那雙黃金瞳耀眼如太陽,裏面盛着怒火。
“什麽時候像你這樣活在深淵之中的污穢也敢嘲諷我了?”
“老子就算神魂消散,也輪不到你這只野貓羞辱!”
他的神力很紊亂,阿萊瑞能夠感知到。
可阿爾諾斯全然不顧體內周身胡亂沖撞的神力,壓着疼痛試圖将阿萊瑞壓制住掌握主導權。
阿萊瑞沒有用力,垂眸冷淡地注視着和自己鬥了千百年的死對頭。
“我的心髒呢?怎麽沒在你身上?”
阿爾諾斯完全處于劣勢狀态,可他宛若看着什麽蝼蟻一樣居高臨下地看着阿萊瑞。
“怪不得敢貿然進來,原來是感知到你的心髒不在我這裏啊。”
“可惜了,你來晚了一步。我早之前拿去黃泉喂給地獄裏那只看門的三頭犬了。”
少年神明咧了咧嘴,臉上哪有光明神該有的悲憫,全然是嗜血的戾氣。
“它們說味同嚼蠟,比幹屍還要難以下咽。”
阿爾諾斯話音剛落,阿萊瑞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一腳将他生生踩在了床榻之上。
這一腳很重,阿爾諾斯覺得胸口似乎被壓了千斤巨石,喉頭一甜。
在床榻塌陷在地的同時,阿爾諾斯沒忍住咳出了鮮血。
“阿爾諾斯,我再問你一次,我的心髒在哪裏?”
黑發黑眸的神明聲音沉得厲害,面上也沒有絲毫暖意。
“呵,不是說了嗎?”
阿爾諾斯擡起手用指腹擦拭着嘴角的鮮血。
“被狗吃了。”
“看來你真的很想死。”
阿萊瑞手腕微動,寒光閃映在他的眸底。沒有絲毫猶豫,那把匕首直直地刺入了少年神明的心髒。
他握着匕首的手微動,而後拔了出來。燙灼的殷紅滴在了他的面頰。
阿萊瑞眼眸一動,垂眸看向身下的阿爾諾斯。
“咳咳,就這種程度?”
“阿萊瑞,你不會沒了半顆心髒連刀都拿不穩了吧。”
阿爾諾斯躺在血泊之中,臉色蒼白,唇角全然是血跡。
只那雙眼睛亮若燦陽。
“孬種,這種魔器可殺不了神明。”
“我沒打算殺了你。”
阿萊瑞這麽說着,又将匕首高高舉起,又對準着剛才的傷口狠狠刺了進去。
他神情很冷,刺進阿爾諾斯身體裏的魔器随着他的動作而在其中輾轉。
引得阿爾諾斯渾身抽搐不已。
“比起死亡,反複折磨的痛苦才是最好的報複方式。”
阿萊瑞一邊說着一邊将匕首在他的身體裏轉動。
他面無表情地思索了一會兒,那雙黑眸透着極致的寒意。
“我聽歐文說,蘇瑜是你的神妻對嗎?”
一直沒有什麽反應的阿爾諾斯聽到這話後一愣,緩了一會兒張了張嘴喑啞着聲音開了口。
“神妻?”
阿萊瑞并沒有注意到阿爾諾斯這個怔然的模樣,他自顧自的又給了對方一刀。
這一下子阿爾諾斯徹底疼的沒辦法說話了。
“我想我應該是喜歡她的。”
“你把她讓給我,以後不準用神力左右她,更不準和她見面。”
神妻一般是被神明主導的一方,她們的想法和感情都遵從于神明。
會對自己的神明産生極大的依賴和愛戀。
阿爾諾斯疼得緩了許久,聽到阿萊瑞這麽不要臉的要求後氣得直接朝着他啐了一口血。
“你,你做夢!”
“果然,你不會輕易答應。”
阿萊瑞用指腹将臉上的鮮血拭去,指尖微動,一把萦繞着魔氣的魔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眸子有瑰麗的紅在流轉,好似琉璃杯盞裏搖曳的葡萄酒液。
“那以後你換代一次我就殺你一次。”
“只要你不在,她就屬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