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晚對于神族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時候,至少單單從神力上來看,是他們一天之中最弱的。
神族是一個力量強大且相對純粹的種族,生于光明,隐沒于黑暗。
像現在這個時候阿爾諾斯和尤利塞斯對上并不能讨到什麽好處。
尤利塞斯還沒來得及回頭。
在聽到身後壓抑着怒氣的聲音的瞬間,一道雷鞭便從自己的面頰處擦過。
他躲閃得及時,只是那萦繞着刺眼雷電的鞭子“刺啦”作響。
那光亮刺眼,尤利塞斯這才瞧清楚了身後的人的樣貌。
光影之中,阿爾諾斯的眉眼冷得厲害,那條閃着金色雷電的鞭子細長凜冽,在他手中似猛獸般,威壓駭人。
“怎麽是你?!”
尤利塞斯紅色的眸子沉了幾分,盡管他對阿爾諾斯身上的氣息感到愕然,可他卻還是能夠一眼認出對方手中的那條雷鞭。
――畢竟這個世上能夠引動雷霆閃電的除了光明神他從未見過旁的神明。
“你身上的氣息怎麽和蘇瑜一模一樣?”
兩人的實力本身勢均力敵,尤其是現在是晚上,尤利塞斯更沒有多忌憚對方。
他骨節分明的手捏着薔薇花的根莖,力道并不大,甚至還悠閑地轉了幾圈花葉。
“阿爾諾斯,你周身的神力亂得一塌糊塗,神魂也不穩,看來你這一次換代并不怎麽成功。”
黑發紅眸的男人唇角勾起,狹長的眉眼帶了點兒輕蔑意味。
Advertisement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她的氣息出現在別人身上。尤其是你,我光是看着你的臉再嗅到她的氣息就覺得惡心至極。”
“不過你放心,我并不是一個喜歡趁人之危的人。你只要告訴我你身上的氣息是怎麽回事,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尤利塞斯指尖微動,身後一片薔薇花葉驟然出現在了夜幕之中。
花葉被荊棘藤蔓纏繞着,危險又詭谲,在月色裏豔麗的色澤清晰可見。
上面附着着魔力,全然對着阿爾諾斯所在的方向。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吧,尤利塞斯。”
阿爾諾斯甩動着手中的雷鞭,一下一下,所帶着的神力将薔薇花葉震得微微顫抖。
“你大晚上的不在夜殿待着往諾亞學院方向走什麽?給不出老子一個合适的理由,你今晚就不用回去了。”
“晚上我雖然神力弱了點兒,但是對付你一個崽種還是綽綽有餘的。”
尤利塞斯臉色沉得厲害,夜風烈烈,帶起了他的衣角。
他紅色的眸子很冷,臉上也似蒙上了一層霜雪。
“找死!”
他話音剛落,幽藍色的火焰将這片黑夜點亮,身後的花葉也一同染上了詭谲的火光。
尤利塞斯的手腕一動,那成百上千花葉纏上荊棘,裹帶着火焰如離弦之箭般迅速往阿爾諾斯所在方向刺去。
那不是一般的火焰,血族和魔族所使用的火焰全然來自幽冥黃泉。
就和他們被神力傷到一般,神族之人被火焰灼傷也會受到很嚴重的侵蝕。
他們相生相克,在某種程度上并沒有什麽強弱之分。
然而此時是黑夜,阿爾諾斯貿然離了神殿出來和尤利塞斯對上并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尤其是在他的神魂還不穩固的時候更是讨不到什麽便宜。
花葉連帶着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阿爾諾斯所在的方向飛去,燎起的火光将夜風都給點燃了一般。
尤利塞斯額前的頭發被熱風拂起,眉眼映照着火光,卻沒任何情緒波動。
他冷冷注視着阿爾諾斯被漫天幽藍色的火焰給包裹,看不見絲毫身影。
“可惜了,剛換代就要回爐重造了。”
只要信仰不滅,神明是不會死的。
其中像光明神這樣的主流神明,更是可以無止境的換代重生。
然而承載神明神魂的軀殼卻并不是金剛不壞的,尤利塞斯的火焰要是将阿爾諾斯的身體燒毀。
那麽他便得再進行十幾年的換代。
大約是因為夜晚,尤利塞斯并沒有把阿爾諾斯放在眼裏。
他視線淡淡瞥了一眼熊熊燃燒的幽藍色火焰,而後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正在他準備徑直繼續往諾亞學院方向走去的時候,身後“滋啦滋啦”的聲音在火焰之中響了起來。
随之本就暗沉沉的夜幕不知怎麽的,又暗了幾分。
尤利塞斯一驚,覺察到了什麽下意識擡頭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剛才還平靜的天空突然烏雲晦暗,四周風聲烈烈,将包裹在阿爾諾斯身邊的幽藍色火焰一同卷了起來,抛至到了半空之上。
連帶着薔薇荊棘的,全然剝離出了黑發金眸神明的周身。
“阿爾諾斯停下!停下!”
作為和阿爾諾斯打過上千年交道,交手過無數次的人,尤利塞斯自然知道對方要幹什麽。
阿爾諾斯雖然脾氣不大好,受不了什麽激将法,但是這一招他并不會随便用。
至少在千百年來,尤利塞斯見他使用過的次數不過五次。
因此他并沒有提防阿爾諾斯這一招。
尤利塞斯不是一個喜歡趁人之危的人,他當時的确被對方給激怒了,不過他剛才用的魔火也就看着陣勢很大,其實算是手下留情了。
――在留手的情況之下,他更覺得阿爾諾斯更不會胡亂使用神力。
然而他完全低估了阿爾諾斯被激怒的時候的瘋狂程度。
眼看着天上烏雲越發密集了起來,尤利塞斯下意識想要離開。
可是阿爾諾斯使用那一招對他來說本就是始料未及,他發現的晚了一步。
現在想要避開都沒法了。
天上的烏雲聚集在一起之後,踩着火光的黑發金眸的神明從荊棘那處走了過來。
随着他的靠近,尤利塞斯周身砸下了數道落雷,金色的閃光将他全然束縛在了一個用雷電禁锢的牢籠之中。
“你這個瘋子!快放我出去!”
尤利塞斯知道這一擊會給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同時面前的阿爾諾斯也讨不到什麽好處。
不過他頂多是休養一段時間,但是眼前之人神魂都可能受損。
這是引雷電之力,用身體承接。
神明的神魂尚且能受得住,只是軀殼卻不一定,尤其是像阿爾諾斯如今這樣不穩定的狀況更是艱難。
“剛才不是挺能耐嗎?不是還說要讓老子重新換代嗎?”
“我今天就要看看是你先換代還是我先換代!”
阿爾諾斯狠狠揮動着手中的雷鞭,這條雷鞭引了天雷,比剛才更加凜冽強大。
光是這麽揮動一下,砸在地上便帶起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早知道你這麽瘋,我剛才還不如直接把你軀殼給燒了!”
阿爾諾斯冷冷掃了尤利塞斯一眼,瞥見他腳邊被震碎一地的薔薇花葉後,情緒這才稍微平複了些。
“你剛才是不是要進去找蘇瑜?”
“是又如何?”
尤利塞斯見自己已經大意被對方給囚禁在了雷電之中,也沒給阿爾諾斯什麽好臉色。
他抱着手臂,神情也冷得駭人。
“阿爾諾斯你這光明神未免管的太寬了點兒吧?據我所知蘇瑜是個無信仰者,根本輪不到你來管。”
“我想找她随時都可以,這跟你沒什麽關系吧。”
“啪”的一聲,在尤利塞斯話音剛落的瞬間,阿爾諾斯手中的雷鞭生生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為被禁锢在了雷電之中,尤利塞斯根本來不及,或者更準确來說是根本無法躲閃。
那一鞭子帶着雷電一同落在了他的身上,疼得他險些沒站穩。
“阿爾諾斯,你這混蛋!你最好祈禱下次別落我手裏,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阿爾諾斯眯了眯金色的眸子,他走近了些直接拽着尤利塞斯的衣領往自己這邊帶。
“沒關系?你好好再用你的狗鼻子聞聞!”
“你見過世界上有兩個氣息一模一樣的人嗎?哪怕是雙胞胎也不可能一樣吧?”
沒再收到雷電的阻隔,湊近一些的尤利塞斯将阿爾諾斯身上的氣息感知得更清楚了。
他一怔,紅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晦暗。
“……你是她什麽人?”
阿爾諾斯垂眸直勾勾地注視着男人的眼睛,雷電之中他的面容生冷,沒一絲生氣。
“我是她什麽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們互為半身。”
“現在明白了嗎?崽種?”
他聲音很沉,薄唇微啓,拽着尤利塞斯的衣領的那只手還帶着雷電之力。
密密麻麻全部往尤利塞斯身上送,疼得他呼吸都亂了。
“下次要是再被我逮到你去騷擾她,老子把你打到換代。”
這個消息實在太讓人震驚了,繞是尤利塞斯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頓了頓,在阿爾諾斯松手的時候長長的睫毛顫了下。
不知想到了什麽冷笑了一聲,而這聲冷笑恰好被阿爾諾斯聽得一清二楚。
“你笑什麽?”
尤利塞斯唇角勾起,除了剛才被雷電擊中時候而有些蒼白的臉色之外,瞧不出別的異樣。
他俊美的臉上那嘲諷意味太過明顯,惹得阿爾諾斯手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雷鞭。
“沒什麽,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阿爾諾斯,你剛才說蘇瑜是你的半身是嗎?可是據我所知她并無信仰。”
尤利塞斯裝似疑惑地看向少年神明,語氣裏卻毫不掩飾的嘲弄。
“……你想說什麽?”
“無信仰也就意味着她不信仰任何神明,其中也包括你。”
“被自己的半身排斥,難道不奇怪嗎?”
他說到這裏一頓,唇角的弧度更甚。
“哦不,應該說是諷刺才對。”
“你說是吧?擁有世間萬千信徒的神主大人?”
“尤利塞斯!”
阿爾諾斯盛怒,将全部的雷霆之力盡數引來往尤利塞斯身上落去。
那一擊的确威力巨大,神殿和諾亞學院,乃至整個王城都被雷電所籠罩着。
地面也震動得厲害。
只不過力量越大,破綻也很明顯。
尤利塞斯在被雷電給壓制着無法動彈的時候,他指尖微動。
等到阿爾諾斯覺察到不對勁兒的時候,雷電束縛之中的地方已然沒有了尤利塞斯的身影。
只留下一支被雷電擊中而支離破碎的豔色薔薇。
很顯然,尤利塞斯正是用了空間魔法讓自己和這一支薔薇和交換了位置。
這才得以逃脫。
阿爾諾斯見尤利塞斯逃走了,正準備禦風直接追到夜殿的時候。
柏西和伽爾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慌忙趕了過來。
“神主,尤利塞斯既然已經走了就算了。您神魂未穩,追過去落不到什麽好處。”
“算個屁!”
“他敢諷刺我,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放火燒了他的薔薇園!”
阿爾諾斯攥着手中的雷鞭,氣得正準備往夜殿所在的地方過去。
結果他才走了一步。阿爾諾斯覺着心頭一痛,随即喉嚨一甜,生生咳出了一口血出來。
“神主!”
“神主!”
……
不知怎麽回事,昨天晚上蘇瑜心神不寧,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
隔天早上起來上課的時候,恰好第一節課又是魔器課。
是個費體力的課程。
因為蘇瑜是班上唯一一個通過魔器測試的學生,魔器課她得單獨上。
其實她也和其他同學一樣,沒什麽特殊的。別的同學是通過哪門測試的便去哪門課程學習。
比如拉曼是水系魔法,那麽他這節課便去教導水系魔法的導師那裏學習。
只是魔器類的通過率低,因此一個年級大多只有一個學生。
進行的也算是一對一教學。
弓箭類的魔器教學是在室外,蘇瑜拿着歐文給他的學院裏的圖紙,循着路線沒費什麽時間便來到了上課的地方。
場地和她想的差不多,操場大小,還很寬敞。
只是這邊多了些草葉和樹木,蔥茏茂盛,再加上一處湖泊。
像是一處迷你森林。
蘇瑜以為自己來得還算早的,結果到了之後遠遠的邊看到了一抹銀色的身影。
他也覺察到了,在她過來的時候便回頭看了過去。
那是一張和洛壬有五六分相像的面容,不過比洛壬的輪廓更深,且更穩重成熟。
他有着一頭銀白色如月華的長發,碧色的眸子,似春日新葉之上未消的薄冰。
“蘇瑜?”
和他給人的感覺一樣,他的聲線也有點兒沉。
月下清泉潺潺,清冷又好聽。
“洛亞老師您好,我是蘇瑜.阿爾萊德。”
洛亞垂眸淡淡打量了她一下,薄唇微抿。
顯然他沒想到今年唯一通過弓箭類魔器測試的不是自家侄子,而是一個這般嬌小的人族。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小一點。”
蘇瑜一愣,沒太明白對方說的是年紀還是個子。
她擡眸看向洛亞,他手一動,一把銀弓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洛亞看了一眼蘇瑜手中拿着的那把破魔弓,一下子便認出了那是威力接近高等魔器的存在。
“你前天測試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把弓箭嗎?”
見蘇瑜微微颔首,洛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洛壬輸給你不冤。”
“這種級別的魔器在人族裏能夠自如使用的大多都是魔導師級別,你毫無魔法天賦還能引弓的确算厲害了。”
蘇瑜聽後下意識摸了摸手中的破魔弓,剛一觸摸上面的紋路便顯露了出來。
“跟我去那邊一趟,我先看看你的水平如何。”
洛亞将蘇瑜帶到了一處樹叢,那邊入眼皆是蔥茏新綠。
風一吹,從樹上便窸窸窣窣落下好幾片葉子,和洛亞的眸子一般顏色。
他抱着手臂微擡着下颌站在一旁的樹幹上靠着,面上沒什麽情緒波動。
“這裏是風口,一會兒風吹來的時候你試試引三支羽箭将落下的葉子射中。”
“三片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洛亞一邊說着,手指輕輕搭在手臂上點了點。頭頂樹葉之間有光斑落了下來,剛好映在他的眉眼之上。
他長長的睫毛也染上了淺淡的金色,聖潔美好。
“今天第一堂課要講的不會太多,你慢慢來,不用着急。”
“三支過後,如果你還算游刃有餘我們可以再逐一遞增數量。”
之前弗蘭德還有洛壬都說洛亞很嚴格,蘇瑜真正接觸了之後發現好像并不是那麽回事。
至少現在她覺得洛亞的教學方式還挺溫和的。
“好的老師,我試試看。”
這種訓練其實蘇瑜練習過,說實話挺難的。
如果是幾片葉子的落地速度一樣的話,她三支箭一并射出同時命中是很簡單的事情。
只是葉子在空中的運行軌跡什麽都是不受控制的。
要真正同時射出三支箭,還要将三片不同掉落速度的葉子命中實在困難。
畢竟葉子輕薄,箭風稍微一帶就會偏離。
蘇瑜慢慢将三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她觀察着風的運行軌跡,而後又留意着樹的高度。
最後找準了時機,果斷地松開了手,三支箭“嗖”的一聲。
精準地穿過樹葉,刺在了對面的樹幹之上。
“準頭不錯。”
洛亞手腕一動,一支銀色羽箭驟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連魔力都沒有用,蓄力将那羽箭直直刺了過去。
蘇瑜聽到箭入樹幹的聲音,順着看了過去,發現那支羽箭刺穿了三片葉子。
“你再試試。”
“三支箭,同時命中六片葉子。”
她眼眸閃了閃,也沒說什麽,只将樹幹上的三支羽箭取出。
而後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引弓對準着從樹上掉落下來的葉片。
洛亞靜靜地注視着蘇瑜引弓的動作,風拂過她眉眼之間的頭發。
她的視線很專注,沒有亂過分毫。
樹上幾處鳥鳴,聲音剛落,蘇瑜的箭也離了手。
很順利的,每一支羽箭都命中了兩片葉子。
這一次洛亞的神情這才稍微溫和了些,沒有最開始時候的疏離。
他綠色的眸子帶了點兒笑意,不過只是那麽一瞬,等到蘇瑜再仔細去看的時候便消失殆盡了。
洛亞走到蘇瑜身邊,微低着頭看了一下她手中的弓箭。
而後視線不着痕跡的往蘇瑜纖細的手指上落。
“伸手。”
蘇瑜心下疑惑,卻也沒多想照做了。
她将自己的手伸了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什麽,對方的大手先碰觸到了她。
蘇瑜指尖微動,盡管不大習慣,但是也沒收回。
她看着洛亞将自己的手微微擡起了些,低垂的眉眼在他下眼睑處落下淺淡陰影。
“這是你練出的繭子?”
蘇瑜的虎口處和食指之間是長期引弓拉箭的時候留下的繭子,她聽到對方這話有些莫名。
她沒有立刻回應,下意識看了一眼洛亞的手。
骨節分明,白皙修長,幹淨得跟白玉似的,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更別提繭子了。
“精靈一族恢複傷口都很快,就算我們再練習個千百年也不會在手上留下一點兒痕跡。”
怪不得洛亞對自己手上留下的繭子這麽好奇。
蘇瑜收回了手,看着對方清澈的眼眸想說什麽卻頓住了。
“老師,請問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洛亞視線從她手上移開,沒怎麽用魔力,意念一動那樹幹之上的羽箭便脫離了下來。
他将那三支羽箭遞給了蘇瑜。
“沒別的事情了,之後你還是用你的羽箭射掉落的樹葉。”
“不過得射到你的箭頭磨平為止。”
“……???”
洛亞的魔鬼之處,蘇瑜上課的第一天就見識到了。
在引箭射了上千次樹葉才算将一支羽箭磨平之後,她收回之前覺得對方教學方式還算溫和的話。
課程結束的時候蘇瑜也算是脫力了,手撐着樹幹上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站了起來。
洛亞看着被磨平了的箭頭,勾唇笑了笑,走過去輕輕扶住了蘇瑜。
蘇瑜沒力氣,身子大半重量都靠在了洛亞的身上。
“做的不錯。”
“謝謝。”
“……幸好一周只有一節你的課,不然我遲早累死。”
洛亞只是笑了笑,并沒有順着對方的話說什麽。
而在他為她渡魔力恢複體力的時候,洛亞的手剛搭在了蘇瑜的腰側。
他的魔力還沒完全渡進去,便被一股暴戾的氣息給排斥了出來。
洛亞薄唇微抿,垂眸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的紅印。
“怎麽了?”
蘇瑜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瞧見了他掌心宛若被燙灼了一般的傷痕。
“你剛才是不是想為我渡魔力?”
這種情況蘇瑜不止一次見過,之前那個渡魔力給自己檢查出沒有魔法天賦的魔導師也是如此。
魔力剛渡進來,正準備收回便傷到了。
“我看看……”
還不等洛亞反應,蘇瑜伸手将他的手擡起,輕輕和自己的掌心貼合。
她的手比洛亞小很多,也更柔軟細膩。
洛亞感知到手心似被羽絨輕掃,他長睫微動,覺察到兩人的姿勢有些暧昧。他正準備收回手的時候,蘇瑜扣住了他的手腕。
“別動,馬上就好了。”
慢慢的,洛亞手心被排斥時候的疼痛緩緩消退了。
在她松開手的時候,上面的紅痕也沒了蹤影。
蘇瑜見此松了口氣,這才擡眸看向洛亞。
“你以後別随便給我渡魔力,我一般休息一會就好了。”
“你的身體……”
洛亞喉結微滾,還是将心裏的疑惑詢問了出來。
“不知道。”
蘇瑜搖了搖頭。
“反正別人碰不得我,不過我可以碰任何人。”
洛亞這一次沒有凝魔力,又試探着再碰觸了下蘇瑜的手。
她覺得有些癢,指尖微動。
好巧不巧剛好勾住了洛亞的手指。
……
神殿之中,主殿之內。
受了重傷的阿爾諾斯剛醒過來沒多久,一旁的柏西為他将神木香點燃。
他傷得太重了,如今連神木香都沒辦法穩住阿爾諾斯的神魂。
阿爾諾斯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地皺着眉喝着凝神魂的湯藥。
“這什麽玩意兒,苦死了!是不是藥神那老家夥趁我受傷了,故意給我用這麽苦的藥?”
他才喝了一口,便把那碗給推開。
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一樣,說不喝就不喝了。
金發的天使小心地端着碗,生怕将裏面的藥給灑了。
“神主,你這一次太沖動了,大晚上和尤利塞斯對上再加上用了那一招,傷得實在嚴重。”
“你要是不喝藥,之後他要是再去騷擾蘇瑜你怎麽辦?你連制止的力氣都沒有。”
阿爾諾斯臉黑得厲害,他忍耐着嘴裏的苦澀,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柏西手中的碗。
結果還沒有來得及喝,他不知感知到了什麽,手一抖,湯藥還是灑在了地上。
“神主?”
“艹!有人碰她!”
他氣得從床上跳了下來,剛氣呼呼走到主殿大門口準備去收拾那個碰了蘇瑜的人的時候。
阿爾諾斯不知又感知到了什麽,整個人都給僵住了。
“……神主,又怎麽了?”
阿爾諾斯黑着臉,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對柏西說道。
“她、還、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