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後
“皇上,”皇後邊替皇上更衣,邊淡淡閑話家常道:“昨兒哥哥進宮找臣妾了。”
“嗯。”皇上閉目養神,擡起手臂随意答了一句。
“前朝的事情,臣妾實在是不懂,”她聲音輕柔,讓人聽着如沐春風,“但昨天臣妾與哥哥談了許久,有一不情之請,不知該不該說。”
“哦?”
皇後為皇上更衣完畢,拉着他的手走到旁邊的軟塌上坐下,邊沏茶邊說:“皇上當初将兵部尚書如此重要的職位給哥哥做,臣妾實在是感激不盡。”她頓了一下,柳眉間有些憤懑,“但哥哥真的太不上進了!”
“怎麽了?”皇後鮮少會發脾氣,對象還是她的哥哥,聽到這裏,皇上才興起一點興趣,喝了口茶,認真聽皇後的話。
“哥哥每天總想着偷懶,不為皇上分憂就算了,偏偏還覺得自己工作特別辛苦,昨天還跟臣妾抱怨他最近又多冒了幾根白發,真是把我氣死了!”皇後咬牙道:“哥哥真是枉費了皇上對他的重用,臣妾雖是一介婦孺,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但實在不願看見自己的哥哥如此不務正業。”
葉玄聽得好笑,搖了搖頭,問:“那皇後你看該怎麽辦?”
皇後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揪着手絹兒,沉默了片刻才道:“皇上,您讓哥哥出去磨練一下吧。”
皇上:“……”
“你哥哥有六十多歲了啊!”皇上沒好氣道。
皇後一聽就急了,“皇上!臣妾知道這個提議很讓您為難,但臣妾實在沒辦法忍受哥哥那副毫不上進的模樣了,最近皇上工作這麽辛苦,臣妾看得心都痛了,哥哥卻還在跟我數白發!臣妾、臣妾……”
說着說着,皇後眼眶都泛紅了,皇上既無奈又好笑,他拉過皇後的手拍了拍,安撫道:“朕知道皇後你擔心朕,你的心意朕都收下了,但柳卿已是六十歲的高齡,況且他一直為朕分憂,是個為國為民的忠臣,絕不是皇後想的那樣無能。”
“皇上您莫要安慰我了,自己的哥哥是怎麽樣難道臣妾還會不知道嗎?”皇後神情沮喪,“臣妾聽聞最近一些地方在騷動,皇上您看,要不要讓哥哥去磨練磨練他那把老骨頭呢?”
聽到這裏,皇上才總算知道皇後打的什麽算盤。他臉色一沉,輕哼了一聲,松開了皇後的手,改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不答應也不拒絕,一時陷入了沉默。
皇後不依不撓,皇上松開她的手,她便上前揪住皇上的衣袖,眼裏滿含期待,“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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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地一聲,皇上将手上的茶杯放下,掃了皇後一眼,語氣不甚愉悅,“皇後你可真是心如明鏡啊。”
皇後一臉不解,“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上“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皇上,”皇後繼續道:“臣妾雖不懂太多複雜的事,但昨兒聽哥哥說起這些,便也想了許多。臣妾自認也是有私心的,賢王與哥哥一同管理兵部的事情,雖然哥哥安于現狀,但也總比賢王一年到頭總是見不着人要強得多,現在地方騷動,賢王也不見身影,與其寄希望于不知在何處的賢王,那不如讓哥哥一試。”
“皇後,朕記得有後宮有不得幹政這一條?”皇上的口吻不鹹不淡,但說出來的話卻十足的威脅。
皇後聞言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雙肩還似是瑟瑟發抖,“求皇上恕罪!”
皇上看了她一陣,起身彎下腰将她扶起。兩人相看半晌,皇後的眼底還有一絲恐慌,緊抿的唇瓣輕顫着,讓人看着好不憐惜。
皇上沉默片刻——
“別演了。”
皇後眼睛眨了眨,還是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葉玄嘆了一聲,“小澤到底都給你們吃了些什麽藥,一個個都向着他,陸衛尉,李公公,還有你,現下你連你哥哥都擺出來了,難道就沒人問問朕的意思?”
皇後聞言,一改之前的神态,雙眼明淨,剛才楚楚可憐的樣子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她拉過皇上的手坐下,“皇上,不是臣妾要向着賢王,臣妾永遠都不可能背着皇上心向他人,”她纖細的手覆在葉玄心房的位置,“但皇上您問問自己的心,是真的想關着賢王一輩子嗎?”
皇後又道:“藴遼州之事,臣妾知之甚少,但如今陸大人這般做法,先不說他的本意為何,但其他官員看到皇上将陸大人關押起來,難道不會心生疑慮嗎?”
“皇後,你是懂朕之人,你知道朕這麽做所為何事。”
“臣妾知道,正是知道,才會和皇上您說這些。”她牽着葉玄的手搖了搖,“皇上有沒有想過,您越是這麽做,賢王的反彈就會越大,就像是臣妾剛才那般,若是臣妾從一開始就跟您說賢王的事情,皇上此時還會坐在這裏聽臣妾接下來的話嗎?”
葉玄低頭看了看皇後,看見她眼中的聰慧和狡黠,沉吟片刻,“那皇後你認為如何?”
皇後笑笑,“咱們不是還有小衛子嗎?”
衛曉宇在半路上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脖子,覺得最近這鬼天氣實在太冷了。
他剛從李公公那裏出來,這段時間為了葉澤的事情簡直傷透了腦筋,整個皇宮他幾乎都跑遍了,卻也沒能尋到一個機會見見那人。
賢王的地位太過特殊,宮裏除了皇上,看來誰也幫不了他的忙。
可是剛剛從李公公那裏,衛曉宇打聽到一個消息,一想到這件事,他又有點熱血沸騰,那一點點冷風都滅不掉他的鬥志。
他回到自己的院落裏,跑到葉澤那邊,熟門熟路地翻出一本書,嘩的一下又撕下幾張紙,趴在葉澤床上寫寫畫畫,不一會兒便将那幾頁紙寫得滿滿的。
将手上的筆往旁邊的櫃子上一放,衛曉宇躺在床上,看着那幾頁紙笑得合不攏嘴。
“嘿嘿,這回你再出不來,老子就跟你姓!”
在這之後的幾天,宮中開始傳出一些奇怪的傳聞,有的說賢王被皇上關起來了,有的又說陸大人被關起來了,還有的說賢王早已離開皇城,現在地方動亂,一直打進關中,陸大人辦事不力被皇上關押,賢王又不在皇城,局勢非常危險,朝堂上已亂作一團。
這些傳聞一傳十十傳百,最後的版本竟變成了亂黨将要攻進皇城,賢王上山修煉未能複出,陸大人抵不住亂黨攻勢,導致我軍死傷衆多,被皇上關押進天牢等待懲處。
朝廷上下一時之間陷入了恐慌,請示的奏折一封接一封,有要求賢王複出的,有請求将陸大人放出讓其戴罪立功,還有的希望皇上能禦駕親征平複動亂,各種要求層出不窮,原本不甚嚴重的一件事眼看要變成一件國之将滅的大事。
皇上看着滿桌子的奏折,按了按太陽穴,滿臉疲憊。
衛曉宇在旁邊一邊為皇上研墨,一邊在心底暗自竊笑——沒想到太監宮女們散播謠言的力量竟如此強大!
事情過了沒多少天,衛曉宇便聽聞陸大人總算被放了出來,聽到這個消息後,他覺得離葉澤被放出來估計離不了多久了。
果然陸大人重見天日後,朝廷上下要求讓賢王複出的聲音越來越大,這後面既有衛曉宇散播謠言的力量,也有陸文翰推波助瀾的功勞。面對越積越多的奏折,皇上終究扛不住了——
“衆卿無需再呈奏折,朕已知道大家的想法。傳令,陸衛尉于藴遼州一事處理不得當,但念陸衛尉多年盡心盡責,特派陸衛尉掌管此事,三天後帶隊前往藴遼州,盡快平定騷動,戴罪立功!賢王多年指導有功,特命賢王為此次藴遼州之事的最高統率,坐戰皇城,随時候命!”
此決定一出,朝堂內的官員們皆舒了一口氣,皇宮上下的宮女太監們都各自捧着小心髒,想着總算躲過被滅國的危機,而衛曉宇則躺在葉澤的床上竊竊偷笑。
他摸着身下以綢緞制成的被褥,喃喃自語道:“真舍不得你呀,很快就不能再跟你一起睡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