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真相
這之後很長時日,你們都留在沼澤領地上,再也不提出門的事。
你的魔化狀态越來越綜合地展現出來,情緒也越來越難控制,好在你需要收尾的課題都已經結束得七七八八,這種情緒變動又不大會影響基礎的實驗項目,整體進程還是樂觀的。你依據這個推斷應該啓程的日子,覺得還有一小段時日可以充分準備,正好把之前獲得的材料都用來合成一路上可能用得到的試劑。
魔化狀态的疊加有時是半魅魔和半怯魔的複合。其中半怯魔是一種很雞肋的狀态,你耳朵和額頭上會生出魔紋來,感知會上升,輔助魔法會得到加成。更重要的是,半怯魔時你沒法說真話,所有出口的都會是反話,還很唠叨。考慮到你們之間契約的關系,你之前一直控制着不讓這個狀态顯現出來,但如今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雅蘭倒很喜歡你這樣子的魔化複合體,纏着你問這問那,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有什麽讨厭的東西。你完全沒法讓半怯魔的狀态保持沉默,于是你知道了好多連你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東西,比如你不喜歡他吃菠菜和大蒜,因為吸血的時候會帶着一股草腥味,還有你其實對他親你的耳廓和腰窩喜歡得不得了,無論什麽魔化狀态。你還被逼着告訴了他你附近有哪些讨厭的鄰居,比如曾經你和鳥身女妖鬥智鬥勇的三百回合啦,或者你是用什麽法術降服領地北側那群大腳獸,讓他們一看見類似你的身影就吓得不敢動彈。
他同樣很喜歡在這個狀态下和你補魔,或者不為補魔的目的單純和你性交,以及玩你的身體。他會把你壓在床上,反複進入你,然後又出去,問你被草得爽不爽。你當然會很不誠實地說不爽,然而契約會發熱,他就會得意地再次進入你,像個玩不夠的小孩子。又有時他故意弄你的前端,直到你哭着說“不要,這樣很難受”,這就是對服務态度滿意的意思。
你每一次的半怒魔狀态對他都是一種煎熬,無論那和什麽在一起。但他畢竟堅持了下來,從沒有拒絕你,不管是放血還是鞭打,技巧都掌握得很快。半怒魔狀态和半魅魔狀态在一起的時候,他從背後打你,用一根長着倒刺的鞭子,把你背後打得血肉模糊,一直打到你尖叫着高潮,然後還要粗暴地侵入你,直到補魔完成,你驚訝地感受到他對這個的接受度似乎比其它的怒魔狀态的平均水平高一點,難道是職業的特殊偏好?而有幾次半怒魔的狀态和半怯魔的狀态疊加,他不得不一邊鞭打你一邊聽你連聲說不要不要,沒打幾下自己就開始哭,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繼續行刑,還得要你事後來安慰他。但你幾次對他說讓你自己來,他都死活不同意,以至于你不得不給他特別配制眼藥水,保證他的工作效率。
而更多的時候還是單一的魔化狀态。總之,你們彼此磨合,互相都覺得更貼近了些。
你自以為這理想的狀态可以維持到你啓程,甚至一直延伸到目的地,可有一天傍晚,他卻帶回了一個熟悉的客人——娜塔莎。
他對你介紹說娜塔莎誤入了沼澤,你在半途遇上了她,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兒,留她來實驗室吃飯過夜。這沒有驚動你的魔眼警報,因為你為了避免多餘的誤報,早給了他行走在你領地的權限,卻從沒想過他帶着別人走進的可能性。你轉頭就進實驗室繼續實驗了,不去理那在廚房說說笑笑做飯的兩個人,活像一個使小性子的孩童,心裏卻莫名地覺得事态将脫出掌控。
晚餐的樣子倒是有模有樣的,三個肉菜,一個素菜,還有一大碗湯。你沉默地用變形術制出桌椅和餐具,悶聲吃飯,只留他們兩個有說有笑,講着沼澤的趣事。
一直到娜塔莎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師承何方。
你直白地告訴她,這事無可奉告,于是她也尖銳地問你是否知道巴別塔、是否去過巴別塔、是否和——
“住口,娜塔莎,你太過分了!”拍着桌子說話的是雅蘭。
但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裝作無知已經解決不了問題,你決定采取補救計劃。
“娜塔莎小姐,我尊重您的意志與智力,因此我也不想欺騙您,說我能放您自由地離開。”你在雅蘭驚詫的目光中,像一個真正的黑法師那樣圓滑地說,“不管您是因為什麽樣沒根據的猜想來到這裏,您都得在這兒多呆幾天了。”
“反正我馬上就要和雅蘭啓程去一個地方,到時候您要是想繼續滞留沼澤,還是動身離開,都随您的便。”
你說着就要暗中制住娜塔莎,自她走進這裏開始,你就計劃了不下十種方法來讓她就範,卻萬萬沒想到她如此決絕——她一邊吐着血,一邊凄笑着喊道:“惡魔!我知道——就是你!”
“雅蘭,我來之前就沒想要活着回去,我來只想告訴你,你眼前這個惡魔,就是那個犯下巴別塔慘案的惡魔!”
“就是他殺了我爸爸,殺了三百八十四個人,毀了整個巴別塔!”
“就是他,殺了你的夏爾啊!”
你猜測她咬破了神經毒素之類的藥物,此時完全陷入了狂亂,面部肌肉怪異地扭曲着。可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着她繼續說下去,堅持指認你:“你抛售了巴別塔的煉金産物,那是我爸爸沒出版的專利,我親眼見過的!雅蘭,認清他!惡魔!”
你嘆着氣走到懷抱娜塔莎,仍然處于僵直狀态的人類雅蘭的身邊,當着他的面用匕首劃破了她的咽喉,給了她一個幹脆。
“她反正活不成啦,英勇的姑娘。”你這樣說,覺得這是一個理智又仁慈的決定。
雅蘭好像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嗫嚅着說不出話來。你仔細想了想了來龍去脈,心知這事萬萬無法善終,倒不如幹脆一點、徹底一點——反正他遲早會知道,也該知道。
“雅蘭,我的好雅蘭,你沒什麽想問我的麽?”你學着娜塔莎的語氣,甜甜蜜蜜地問他。
“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巴別塔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呢。”
名叫雅蘭的前聖職者白着臉,微不可查地吐出幾個字,“你明明、不認識法師夏爾不是麽……契約——”他好像懇求一般望着你,希望你說什麽。
你笑着打斷他的話,“我的确不認識法師夏爾”,看着希望的光彩從他眼睛裏升起來。
“那是因為這世上雖然有好多個夏爾,卻從來沒有過一個法師夏爾。”你蹲下身與他平齊,捏住他的下颌,望進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你似乎并沒有像你說的那樣了解你的‘好朋友’呢。”
“唉,夏爾?修伊是一個混血,在巴別塔那種地方永遠也當不了法師啊。”
“不過他的确是一個絕頂優秀的學徒,一個天才的開創者,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一個再好不過的老師。”
——也是個無比狠心的人
“是啊,他就是之前提到過的我早夭的導師,是我殺死的第一個,在那三百八十四個裏。”
你們靜靜對峙了十數分鐘,直到他真切意識到契約一丁點也沒有發熱。
于是你看到他眼中的光寂寂地熄滅了,和你當初一樣。這痛苦的表情這樣真實,這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