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當年涉事的那群人, 出來後又進去了。
舒寧是主犯, 但是沒滿十八歲被判了四年,四年的牢獄讓她和社會有些脫節。
她和家裏的關系很不好。
在放出來的幾個月後,就因為盜竊二進宮,數額巨大這次判刑了七年。
她綁架只是判刑了四年, 盜竊卻被判了七年。
幾年後,她終于又從牢獄出來了。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而她很難從這個圈子裏跳出來。
人會以各種的方式, 為了自己的錯誤負責。
第三次她因為詐騙金額巨大, 被判了十五年。
這張報紙上就有相關的報道。
阮棠看着報紙上的照片,她已經認不出是當初那個飛揚跋扈的人。
她好像終于可以放下了。
也許是時候可以回去了。
阮棠最近閑來無事,在樓下的超市買了個烤箱,偶爾做做小蛋糕。
雖然目前五次都失敗了。
但是這不妨礙她興致勃勃的開始第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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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解開了,她覺得每天都陽光燦爛。
林奕忱中午到阮棠的辦公室, 對方剛好去工地不在。
阮棠都在忙桑伊父母的房子的裝修, 其中有一間是桑伊的。
桑伊永遠的留在十八歲,她的東西家人都把整理起來,一直好好的保存着。
工期進行到五個月,已經到最後環節。
阮棠最近每天都去工地,這是她在公司的最後一個案子。
林奕忱見要找的人不在, 剛準備走,剛好遇到程佳推門進來。
“林先生你又來了啊。”程佳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她看着人,想了下問 :“你們是不是要馬上結婚了?”
林奕忱有些意外:“誰告訴你的?”
“一個月前阮棠遞交了辭呈,說要回意大利, 我以為你們決定結婚的。”
林奕忱來的這麽頻繁,同事都默認是在一起沒錯。
至于沒有在公司表現的太過于親密,那是顧忌到到搞設計的單身狗多,很有公德心的不去硬塞狗糧。
林奕忱怔了下,阮棠要離開,一個多月前就提交了辭呈?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
所以這次她又準備走,然後再不回來了嗎?
林奕忱有些憤怒,同時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他覺得這半年來,兩個人相處的很好,或許,只是他一廂情願的認為而已。
一直以來,只有他在計劃着兩個人的未來,以後要怎麽樣。
阮棠随時都是一副可以轉身走得潇灑,而且可能永遠不會回來的姿态。
林奕忱心裏拔涼,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向來是情緒不外露的人
程佳想了下問:“林先生,我你們交往了多久?”
“十二年。”林奕忱說完站了起來,“我先走了,如果你看到了她,轉告她我婚禮準備的差不多了,讓她放心。”
“……好。”女人都是敏感的,哪怕是林奕忱再不動色色,程佳還是嗅到了一絲的不正常。
她想了下,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麽,心裏卻依然惴惴不安。
不過十二年的話,那不是高中兩個人就自愛一起了?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林奕忱高中時期交的女朋友,那位每天逃課還霸淩同學是阮棠。
她怎麽也覺得對方和那些形容詞……扯不上關系。
程佳徹底糊塗了,總覺得那兩個人關系很微妙。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還有一次機會,她也想在高中就瞄準對手下手。
她是上了大學才發現,那些優質的男生都被人被女孩子在高中的階段,就給定下來了,大學挑挑揀揀看不上,出了社會就更難遇到合适的。
林奕忱坐在車上,開始重新考慮兩個人的關系。
也許明天,她就會悄然無聲的消失。
還是等到收拾好了才最後通知一聲。
那個人曾經滿心滿眼的都是自己,後來不這樣了,因為把自我收了回來。
林奕忱先到這裏,心裏又微微抽痛,不管他是憤怒、失望、後悔還是任何的情緒,都沒有立場來怪阮棠。
她沒有錯,說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林奕忱曾經許下心願,只要看到對方能好好的生活就好,可是見到人,接觸到人,才明白自己要的不僅僅是這樣。
他想每天見到人。
他不知道從前十年怎麽過來的,終于把她等回來了,但是他沒有勇氣再走一遍。
阮棠從工地出來,直接回到了家。
她打開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微微有些意外,開口問:“你怎麽在這裏。”
“所以,這次你準備走多久?”
“什麽走多久?”阮棠頓了下,馬上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
林奕忱:“你別走,我們結婚吧。”
阮棠擡頭看着人:“已經過去很久了。”
這十年裏,她沒有了從前的勇氣,也沒有活力,終于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她自己都覺得很無趣。
林奕忱說:“人是會變得,就像是我一樣,變得比從前更加喜歡你。”
“我的堅持沒有變,十七八歲喜歡的人,我可以喜歡一輩子,從很久之前,我就開始喜歡你。”
“我愛你,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不會有其他人了。你再一次把我推開,我們再沒有幾個十年了知道嗎?阮棠。”
阮棠退後了一步。
她也一樣啊,太早遇到了耀眼的人,再以後相遇的人就變得很普通。
也許一輩子只能奮不顧身的愛一次,她在這個人身上已經用掉了。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這個人,想要回到他身邊,想要看看他,可是沒有勇氣。
林奕忱說:“很多次,我都想如果能回去就好,我們重新相遇,可是時間不能倒退,所以我想珍惜以後每天。”
“留下來,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
林奕忱蹲下來,緊緊的抱住阮棠的小腿。
阮棠感覺褲子有點濕意,低頭看到那個平時驕傲的人,在小聲的哭。
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很久之前,她就已經沒有了再賭一次的勇氣。
阮棠蹲了下來:“你沒必要這樣,你很好。”
她連着安慰都詞窮。
畢竟他們不是十七八歲了,阮棠甚至覺得不了解這個人,不過很久之前,她就不太了解林奕忱。
一直是對方在前面,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追,但是卻不覺得辛苦,因為她喜歡這個人,所以做什麽心甘情願。
愛一個人到沒有自我,卻甘之如始。
當初如果不是她強求,兩個人本來不會在一起,分開不過是讓本來就平行的兩個點,回到了從前的位置。
十年後的她,沒有再跳舞,身邊也沒有林奕忱。
當初那個夢想早就被風吹散了。
過了激|情澎湃的年紀,雖然還是喜歡人,但是卻沒有非在一起不可的理由,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林奕忱:“你明明還喜歡我,對不對?”
阮棠哽了下,不說話。
林奕忱站了起來,低頭去親吻人。
阮棠想避開,下一秒覺得臉有點涼,他的淚滴在了自己臉上。
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這個人擊中了她的軟肋。
林奕忱沒有回家,他睡在阮棠的房間。
阮棠睡不着,她能感覺到身邊另外一個人的體溫,很久之前他們也這樣并排的睡在這張床上。
那些故意模糊掉的回憶,再次變得鮮活了起來。
林奕忱聲音低沉,他有很多話和人說。
他話少,就算是閑聊也很精簡。
阮棠聽着,倒是很少有回應,對方把自己不在的十年,都描述了出來。
競賽拿獎,提前完成學業、出國、實習結束回過。
回國拿到了科技公裏的offer,最後因為和研發部門的領導意見不合,拉了幾個人出來單幹,成立公司,成功融資到3000萬,再到公司上市。
那些在旁人看起來很艱辛的過程,林奕忱三言兩語的說了出來,語調輕松。
他很想站得更高一點,這樣阮棠回過頭,能夠一眼看到自己。
同時告訴對方,沒有喜歡錯人。
可是這些過程又怎麽會輕松,林奕忱曾經連續三年,每天只是睡五個小時,其他時間都投入到工作裏。
阮棠一點不意外,這是他會走的路。
她曾經在社交網絡上,檢索過對方的名字。
阮棠從前喜歡玩一旦游戲,叫做‘模拟人生’,那個游戲已經更新了好幾代。
但是她卻一直在玩。
她在游戲裏面創建了兩個人物,男的叫做‘林’,那兩個游戲人物每天在一起。
阮棠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們一個晚上不睡,聊到了從前很多的事,甚至林桑伊。
林奕忱說,他那時候不喜歡許植,更加不喜歡霍思邈,甚至不喜歡阮棠從前那個男舞伴。
阮棠詫異,對方連着男舞伴都記得,可是當時并沒有說起來啊。
林奕忱說,我以為你知道我生氣了,這本來就是你不對,我就沒有和任何女孩子走得近。
阮棠說,是啊你只是每天收到愛心早餐,一周三四封表白信。
氣得我必須比你起得早,才能把這些給攔截掉。
林奕忱低聲的笑,房子我又不會看。
兩個人翻起了舊賬,他們都還記得,只是語氣已經很平靜了。
阮棠記不清自己是幾點時間睡得,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額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林奕忱不在房間裏。
她聞到了飯菜的味道。
林奕忱做了一桌子的菜,他本來就廚藝不錯,屬于那種看着菜譜,第一次做就能像模像樣的。
這些臉年獨自生活,倒是廚藝更加好了。
林奕忱看着出來的人,開口說:“你快吃飯,待會兒還有事情。”
阮棠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有什麽事情?”
“等你吃飯了再說吧。”
林奕忱做了四菜一湯。
他看着人感嘆了句,如果對方能一直陪着自己吃飯,他是很願意每天都給人下廚房的。
林奕忱說:“我看新聞上又說,經常下廚的男人更聰明,我倒是很想有這個機會。”
阮棠說吃了兩碗飯,她向來吃得不多,不過這次對方炒得菜很合自己的口味。
所以多次了點。
阮棠吃完飯,自覺的把廚具收到廚房準備洗。
她總不能就負責吃,也要分擔一點其他的。
林奕忱說:“放在那裏吧,我回來再弄,我們現在出去。”
阮棠:“我們去哪裏啊?”
林奕忱:“去民政局登記啊,我看了日歷了,今天宜娶、宜嫁,是納財的好日子,最近這一個月就是今天最好了,所以不能錯過。”
“等等。”阮棠覺得不太對,這個人的重點好像錯了。
這和黃歷有什麽關系?
林奕忱看着人,“你昨天睡了我,今天早上吃了我做的飯,所以現在不承認了嗎?”
阮棠:“我哪裏睡了……你。”
林奕忱:“你不願意嗎?”
“也不是,你不覺得太突然了。”
林奕忱說:“既然沒有不願意,那我們走吧,我開車的時候,你可以慢慢想,想我們結婚後要怎麽過,我什麽都聽你的。”
阮棠:“你不覺得你的決定,太草率嗎?”
林奕忱:“哪裏草率了?我已經想了很久了,很久很久。”
“……”
阮棠覺得,這樣還是不太好。
她想了想說:“那我要打給我爸媽打個電話,他們會不同意我覺得。”
阮棠打給了打給了他爸爸。
阮博士最近在忙着搞科研,不過女兒的電話是不能不接的。
他走出了辦公室,輕聲的問:“棠棠,你有什麽事情嗎?”
阮棠說:“我可以結婚嗎?”
阮博士怔了幾秒,這才問:“你和誰結婚,林奕忱嗎?”
阮棠怔了下,想了下說:“是啊。”
“你如果喜歡他,我當然是同意,只要你開心。”
阮棠有些迷茫:“你不覺得突然嗎?”
“你既然給我打電話,就說明你已經想好了,不管是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棠棠你要每天過得開學,不用将就任何人,爸爸這兩年工資又漲了,而且又申請了專利,我給你存了很多錢。”
阮棠:“謝謝爸爸。”
她挂了電話,又給另外一個打電話。
阮棠的母親自從改嫁後,一直住在意大利,聽說阮棠要結婚,最先反應過來都指揮老公訂機票,然後邊說電話邊收拾東西。
怕晚了趕不上。
阮棠問:“你沒有什麽好說的嗎?”
“你應該早點通知我,這麽急急忙忙,不過還是祝福你,那我們明天晚上見寶貝兒。”
電話挂斷後,阮棠還是覺得對方好像錯了重點。
林奕忱說:“你看吧,大家都同意的。”
他沒有告訴人,兩個人遇到之後,不但是找了林桑伊的父母,還有阮棠父母。
他很艱難的取得了阮棠父母的同意,并且做出了承諾。
車子聽了下來,阮棠茫然的宣誓,然後拍照,出來後手裏就多了個本子。
她變成了已婚人士。
林奕忱說:“老婆你要去工地,還是回家,我開車送你,然後下班再來接你。”
阮棠:“……我去工地吧。”
她還是覺得太瘋狂了,可是為什麽周圍的人,都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阮棠和林奕忱結婚了一周,感覺還是很從前沒兩樣。
對方路過公司,還是會上來看一看,公司的同事還是拿兩個人開玩笑。
阮棠當初堅決否認兩個人沒有再交往,現在倒是沒說什麽了。
他們結婚了。
公司的同事不知道,連着從前的同學也是。
第一個知道的是李紅旗,他被家裏逼得緊,又跑來拜托阮棠幫忙。
哪怕不到假結婚的程度,假裝成他的女朋友也不錯啊,暫時安撫一下他的長輩。
阮棠拒絕了,李紅旗就不答應了,開口抱怨對方見死不救。
認識這麽多年的朋友,不夠仗義。
明明是單身,也沒有喜歡的人,幫自己一把也沒什麽啊。
阮棠想了下說:“我不能幫你,因為我結婚了胡。”
李紅旗繼續哭訴,就算是不幫自己,也不用這樣啊,這借口實在是太爛了。
阮棠說:“這是真的。”
看着對方認真的表情,這下輪到李紅旗愣了。
……這個人也太迅速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自己都不知道。
他想了下問:“是不是林奕忱?”
阮棠點了點頭琬。
李紅旗于是釋然了,搖了搖頭走了,領走為人惋惜告別了單身生活,踏入了婚姻的圍城。
他說看錯人了,本來以為阮棠和自己是堅持到最後的人。
遞給公司的辭呈,阮棠也沒有收回來,剛好這段時間去旅行。
她的媽媽和繼父來過後就又離開了。
阮棠不想辦婚禮,在一天下午,兩個人去挑了對戒指,那種很簡單的花紋。
她手上的戒指,自然被身邊朋友注意到了,別人問起來,阮棠也沒有刻意隐瞞,告訴對自己結婚了。
一晃這麽多年,仿佛走了個圓圈,最終又回到了原點滢。
林奕忱告別了加班的生活,會告訴公司的人,我太太在家裏等我。
他還休了年假,兩個人準備去旅游。
林奕忱知道對方心裏還有別扭,不過時間還長,他們可以慢慢的、堅定的走到老滢。
以前的那些缺憾,他已經是無可奈何,只有更用力的活好以後每天。
兩個人定了機票,他們一起去了意大利,那是阮棠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林奕忱一直知道,所以他學了意大利語,不過他假裝不懂也不會,全心的依賴對方。
身邊的人不通語言,阮棠就慢慢放松下來。
早上從酒店醒過來,林奕忱就沒有見到阮棠。
他走下來,發現對方在和一對華裔夫妻說話。
“你和誰一起來?”
阮棠說:“我和我先生。”
老夫妻問:“你們一定感情很好吧,結婚多久了。”
阮棠說:“我們結婚一個月。”
頓了下補充,“我們認識了十二年。”
“那一定很恩愛。”
阮棠想了下,然後點頭。
林奕忱從後面走上來,摟住人的腰,他笑着說:“我們感情很好,我很愛她。”
又下心裏不愁,比她愛我,要多很多很多。
阮棠有些詫異的看着人,以為對會在公共場合說這些。
可是她轉過頭,對方眼神肯定,帶着笑看着自己。。
一個人會不會變,也許會吧。
變得是,他比從前更愛她。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
謝謝大家追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