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推開客房的門,姜星苒簡直要被眼前這一幕看呆了。
賀執洲不知道怎麽從床上滾了下來,臉色不負之前的酡紅,只有眼眶周圍發紅。
許是因為客房的環境太過悶熱,賀執洲單手解開了襯衫的扣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像一條魚一樣游走,金絲邊框眼鏡早就不知道被他甩到了哪裏。
斯文敗類此刻只剩下敗類,不見斯文。
姜星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小跑過去撲到賀執洲身邊。
“賀總,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在姜星苒的搖晃下,賀執洲輕聲呓語,緩慢地張開了那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看向姜星苒的眼神水漉漉的。
姜星苒覺得自己瘋了,才會在賀執洲的眼中看到了委屈的神色。
轉念一想,姜星苒連忙抛棄了這個想法,誰還能給賀執洲委屈受?
姜星苒猜想,賀執洲現在應該是非常難受的,且神志不清,不然也不會從這麽寬的床上掉下來。
夏日雖然炎熱,到了晚上涼風一吹,還是冷飕飕的。地上的溫度不高,賀執洲身上又是火一般的熱,擔心這樣下去賀執洲生病,姜星苒晃了下他的胳膊。
“賀總,我扶你去床上。”
賀執洲半邊身子都撲到姜星苒身上,呼吸沉重,逼人的酒氣盡數噴灑在姜星苒的脖頸上。
幾次三番掙紮間,賀執洲柔軟滾燙的唇總是無意的掃過她白皙修長的脖頸。
賀執洲再次閉上眼睛,小聲嘟囔:“渴……”
男人的眉心中間快皺成了一個川字,姜星苒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痛苦,也就不計較這個酒鬼蹭她脖子的事情了。
想起廚房裏熬好的醒酒湯,姜星苒使出力氣,雙手撐在賀執洲胸膛前,一個沖勁兒推開了賀執洲。
推翻了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姜星苒重重地舒了口氣,呼吸都通暢了許多。
“等着賀總,我這就去給你拿水。”
被他推倒在床尾的賀執洲動也沒動,胳膊搭在眼睛上蓋住了半張臉。
姜星苒身上的圍裙還沒換下,她扶着床撐起身子,還沒站起身,身後一股大力的拉扯,天旋地轉間,姜星苒眼前的景物幾經變換,最終換成了賀執洲堅毅的下巴和高挺筆直的鼻梁。
她現在的姿勢就是上半身撲進了賀執洲的懷裏,小腿還搭在賀執洲的腿上,感受着賀執洲腿部的力量和肌肉。
“賀總你松開我,你不松開我,我怎麽去給你拿水啊。”
賀執洲閉着眼,雙手忽然收力将姜星苒圈在懷裏。像是在沙漠困了已久的旅人終于看見到清泉,賀執洲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鼻尖在姜星苒頸邊不住地摩挲,吸着姜星苒身上好聞的味道。
姜星苒忽然就不動了。
她吸蛋蛋的時候,也總是喜歡将蛋蛋摟在懷裏,鼻尖兒在蛋蛋胖到看不出脖子的身體上蹭來蹭去。
和賀執洲領證結婚搬到新房後,在征得了賀執洲的同意,姜星苒如願以償地帶着蛋蛋嫁了過來,母子情得以延續。
姜星苒猜測賀執洲是喜歡貓的。
蛋蛋的貓爬架,可愛的鞋子貓窩,國外進口的小零食,都是賀執洲一手置辦,甚至就連她有時回來晚了,賀執洲還會擔任鏟屎官,任勞任怨。
要知道蛋蛋的屎臭得她每次都要戴口罩才能忍受……
所以現在賀執洲是将她看成是蛋蛋了嗎?
折騰了一番,男人身上的酒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Passage d'enfer香水讓人放松的味道和獨特的東方木質香。
賀執洲還在她光滑的脖子上蹭來蹭去,和她吸貓的手法別無二致。
時間長了,姜星苒居然也不覺得難受,反而腦子一熱,脫口而出了一聲貓叫。
“喵~”
……
寂靜的夜裏,薄紗的窗簾被風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在空中停了片刻,刷刷落下。窗外時而有蟲子的叫聲,稀稀疏疏,聽不真切。
姜星苒能感覺到,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怔忪了片刻,身子忽然緊繃。
片刻後,賀執洲松開了手,骨節分明的大掌沿着她的胳膊緩緩向上,激起一波戰栗。
姜星苒頭皮發麻,眼見着賀執洲的手停在了她脖子的地方,再漸漸收緊。
但最終,賀執洲只是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撓了下,男人修剪圓潤的指甲幹幹淨淨,指尖蹭過的地方又酥又麻。
姜星苒:“……”
這是真把她當成貓了啊!
賀執洲你給她清醒一點!她才沒有貓那麽可愛!
賀執洲孜孜不倦地進行着手下的事業,手法和力道專業又舒服,姜星苒躺着躺着,眼神就有些恍惚了。
迷迷糊糊間,姜星苒好像對上了賀執洲的眸子。沒了金絲邊框眼鏡的修飾,男人的眼神霸道,充滿了占有欲。
此時,姜星苒睡眼朦胧地想,被撸這麽舒服,為什麽她家主子每次都要拿腳蹬她?
一夜好夢。
天邊露出魚肚白,朝陽的塵灰透過紗質的窗簾,稀稀灑灑地照進了屋子裏。
雙人床上,姜星苒側躺着身子,夏涼被蓋到肩膀的位置,露出一張恬靜的側臉。
定好的鬧鐘準時響起,姜星苒閉着眼睛循聲摸去,終于在那邊的枕頭下找到了手機,精準關閉。
姜星苒坐起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
今天也是元氣滿滿,要好好訓練的一天呢。
扒拉了一把睡成雞窩狀的亂發,姜星苒披着夏涼被,準備下床洗漱。
雙腳剛觸碰到地上,腳底溫熱的溫度和不同尋常的觸感叫姜星苒一陣驚奇,甚至多踩了幾腳。
這個感覺……是踩在了雲朵上嗎?她還在夢裏?
姜星苒低頭一看,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在她雙腳的蹂-躏下被裁成慘不忍睹的慘狀。
“……”
賀執洲就睡在床一側的地板上,呼吸平穩悠長,臉上因為被姜星苒踩手時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姜星苒連忙收回罪過的腳。
見賀執洲身上還是昨天那件襯衫,整個人孤苦伶仃地躺在地上,而她自己在床上裹着小被子睡得香甜,電光石火間,昨天的一點一滴姜星苒全都想起來了。
包括賀執洲把她圈在懷裏,像撸貓那樣撸她……
而她甚至配合地叫了一聲。
啊啊啊!這是什麽奇怪的惡趣味呀!
姜星苒在心裏哀嚎一聲,就差裹着被子在床上滾幾圈了。
不過……她為什麽會在床上,賀執洲卻還躺在地上?
思來想去,大概只有“她因為覺得冷,半夢半醒之間自己上了床,将賀執洲一個人丢在地上”這個原因可以解釋。
透!突如其來的愧疚是怎麽回事?
看着賀執洲還在地上躺屍,姜星苒終于決定做個人,擡起的腳從賀執洲身上直接跨了過去,努力沒有碰到賀執洲半點身子。
在姜星苒起身,蹑手蹑腳地離開房間後,床上的男人倏地睜開了眸子,眼神清明。
男人眼底有着淡淡的烏青,像是一整晚都沒休息好。
晉江影視的練習生制度是有淘汰機制的,其中考核也是重要一項。
連續一周,姜星苒都是練習生中最早到的那一個,等到其他人都到了的時候,姜星苒已經複習了前一天的基本功,打掃完整間教室的衛生。
帶她們形體的老師姓孫,是電影學院年輕老師一代中的翹楚。姜星苒的努力她看在眼裏,平時訓練時沒少誇姜星苒。
其餘的訓練生嘴上不說什麽,眼神裏卻都透着不屑。訓練了這麽幾天,她們也都看出來了,姜星苒和晉江影視的老板娘關系非同一般。
再一聽說姜星苒甚至是非科班出身,還能獲得和她們同樣的訓練機會,提及姜星苒時,臉上就多了那麽一絲不認可和嘲諷。
不就是沒什麽本事的關系戶,每天也就會做做樣子,打掃衛生,在老師面前刷刷好感。
也因此,平時休息的時候,姜星苒總是一個人,其他的女生三五成團圍在一起。
姜星苒也不在意。
這一天午休,林晚星身邊的助理敲了門進來,直直走到姜星苒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随後,姜星苒站起身,和助理向外面走去。
身後的練習生眼神各異,還有的撇了撇嘴。
林晚星在晉江影視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姜星苒敲了門後聽到林晚星的那一聲“請進”,才推開門進去。
林晚星坐在沙發上,身旁的男人端着咖啡杯,看着手裏的雜志,神情尤為專注。
姜星苒這一看,光上門的手抖了一下。
幾乎是在瞬間,姜星苒就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
FreddyBoulton,祁以深!
電影史上最年輕的鬼馬導演,國際知名大導,只要是和他合作過的演員,都會一炮而紅。
就是聽說祁以深有些怪,他只要是看不上的人,不論演技有多好,背景有多強硬,到他這裏都是不可能過關的。
姜星苒微微鞠了一躬,打了招呼。
“林老師,祁導,早上好!”
林晚星向她招了招手。
“星苒,過來坐,我有事情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