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午後,幽靜的咖啡店裏客源稀少,兼職的小店員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圓滾滾的大橘貓窩在貓爬架一腳,此時風都靜了。
咖啡店一隅,圓桌上,姜星苒和男人對面而坐,桌上兩杯咖啡仍冒着熱氣。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商務感十足,實在是和這裏甜甜的風格不搭。
這裏靠近大學城,消費群體主要是大學生情侶,姜星苒難以想象對方居然會将相親地點定在這裏,要不是她再三确認過地址,還真是不敢進。
此時,姜星苒愣愣地出神。
幾分鐘前,這個男人告訴她,他叫賀執洲,是她今天的相親對象。
能讓姜星苒短暫失神,全然是因為這男人有一副好皮囊。
男人目測188,黑色高定西裝勾勒出男人的窄腰長腿,身材修長但絕不瘦削,典型的模特身材。
當視線上移到男人的臉時,姜星苒在心裏倒吸一口冷氣,心跳驀然加快。
相親對象長得也太違規了吧!這一刻,姜星苒心裏對這場古板的相親儀式少了那麽點厭惡,
男人額骨飽滿,骨相極好,輪廓分明。
薄眼皮丹鳳眼,眼尾微微上挑,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金絲邊框眼鏡,儒雅斯文,舉手投足間滿是貴氣,氣質斯文又內斂。
姜星苒很難将男人和賀氏企業的老總聯系起來,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實在是太特殊了,斯文之外,還有那麽一點凜冽的味道。
姜星苒也算見過娛樂圈不少神顏,但對着賀執洲這張臉,顏狗的她還是失神了一會,甚至心裏有些許慶幸,能大飽眼福,也不算白來一趟。
直到男人掀起眼皮,狀似無意地掃了她一眼,一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姜星苒心虛地移開目光,小口抿了口咖啡,挽起耳邊散落的長發,白皙嫩滑的臉頰紅了一片。
咳,應該是天氣太熱了。
打着相親的借口,姜星苒心安理得地做了一頭新發型,原來的黑長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大膽的蜜棗色披肩卷發。
褪去了那麽一點清純,襯托出了女人極具攻擊性的美。
男人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得圓潤幹淨,可以看出是注意生活質量的人。
還有男人身上的香水,如果她沒吻錯,應該是Passage d'enfer,木質東方香的獨特味道有讓人舒緩心情的功效。
姜星苒沒忍住,動着鼻子吸了幾下,小心翼翼的模樣格外憨厚。
想起自己此次赴約的最終目的,姜星苒收回不舍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笑得慈悲和藹。
“今天很高興認識賀先生,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
對面的男人忽地擡頭,一雙星眸打量着她,嘴角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眼含戲谑。
“這就是姜小姐的誠意?”
男人聲音低沉悅耳,就是半咖啡的動作慢條斯理,說出的話可就是有些刺耳,語氣甚是咄咄逼人。
姜星苒斂去唇角的笑,“我以為賀總懂我的意思。”
賀執洲這就有點不知趣了。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還不懂這些心知肚明的社交禮儀嗎?
都是被逼着來相親的,怎麽還得認個兄弟再走?
思索間,一份文件推到姜星苒面前。
姜星苒黑人問號臉:“???”
賀執洲拿出商人談判的那一套架勢,金絲框眼鏡下的眸子深遠悠長,透過她像是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姜小姐不妨看一下這份合同,我想姜小姐今天能來參加這次相親,也是家裏催得緊吧,何不互惠互利。”
“賀先生想多了,我大學還沒有畢業,家裏催的不是很緊。”
姜星苒在賀執洲深沉的目光中拿起了這幾張薄薄的紙,看到上面白紙黑字“契約合同”四個大字,姜星苒豁然開朗。
姜星苒剛剛對賀執洲燃起的那麽一點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好好的一個小夥子,年紀輕輕就傻了,哎。為了應付家裏面的要求,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朝夕相處,他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出這種方法。
賀執洲薄唇輕啓,唇角含笑,斯文裏透着精明。
“我想組建家庭了,不管是出自家裏長輩還是我個人的意願,如果對象是你,我覺得我可以接受。”
“我們,各取所需。”
賀執洲撐着下巴,大大方方地大量起姜星苒,眼底滿是坦蕩。
各取所需,賀執洲所需的是什麽?
姜星苒可不認為男人是對她有感情,或者是一見鐘情,情根深重。
從進來到現在,賀執洲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是第一眼全無驚豔。
倒像是……看了很多次的老朋友。
“抱歉,我不能接受。”
姜星苒将合同推了回去,緩緩從座位上起身,低眉垂首間幾縷發絲從耳邊散落,露出精致骨感的鎖骨和白皙細長的頸部。
“2020年了,賀先生如果不願意,大可以和家裏坦誠布公,相信賀先生家裏人也會理解,賀先生犯不着玩這種契約婚姻的游戲。”
更何況,姜磊已經承諾了,只要她同意去見賀家的人,不論這門親事能不能成,姜磊都會将她母親的骨灰交付給她。
從這裏走出去,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為了成全賀執洲,搭上自己的婚姻,實在是不劃算,哪怕賀執洲長得再好看都不行。
遇到大事,姜星苒的腦子還是很清楚的。
賀執洲眼裏閃過一絲意外,這還是他認識的姜星苒嗎?想起合同裏最關鍵的一部分,賀執洲沉住氣,喊住了姜星苒。
“姜小姐确定不好好看看嗎?據我所知,姜家現在股票跌到最低盤,公司運轉都成問題,已經是一籌莫展了,想撐過這段時間都難。”
“如果姜小姐同意,姜氏企業的窟窿我會盡數補上,這也算是我對姜小姐的誠意。金錢這個方面,姜小姐完全不用擔心,就算是獅子大開口,我也承擔得起。”
不知道是不是姜星苒多心,她總覺得賀執洲有意加重了“金錢”二字,好像篤定她會為此動心。
賀執洲長得再好看,氣質再斯文優雅又如何,骨子裏還是散發着銅錢臭味的商人,改不了用錢打交道的毛病。
如果真像賀執洲所說,姜磊公司氣數已盡,破産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去圍觀姜磊一家三口從別墅裏搬出去的熱鬧,再放一挂鞭炮。
“真要是如此,這樁買賣賀總可是虧大了,我心地善良,就不坑你了。賀先生如果真有這麽多閑錢,不如拿去做些公益。”
姜星苒頭也未回,徑直出了咖啡店的大門。
她現在雖然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但是也有自己的小金庫,加上母親去世前給她留的遺産,這輩子坐吃山空還是沒有問題的。
姜星苒沒有看到,她走以後,男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和愕然的表情。
賀執洲想不明白,姜星苒什麽時候轉性了,還是她變本加厲,已經看不上這些錢了?
賀執洲食指煩躁地敲擊桌子,扯開領結,松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個扣子。
沒有意料之中的順利,賀執洲的心情多少有些煩躁。
拿出手機,賀執洲點開名為“今天也要喂賀執洲吃狗糧”的群聊,發了條消息。
賀執洲:【晚上出來喝酒嗎?】
不過瞬間,屏幕上多了兩條回複。
江凜:【晚上來我這,好酒管夠!你嫂子帶着孩子去國外游樂園了,感謝我老婆沒有屏蔽我,在朋友圈裏和我報平安。[微笑]】
陸知銘:【陪産中,勿c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