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這種懊惱的情緒也就在宋小恺的心裏一閃而逝,很快就不見了蹤影。事實上,即便他為了權宜之計答應了秦軒那個“不着調”的條件,秦軒也未必能時時刻刻護住他,畢竟秦軒也是個大忙人,遇到像現在的這種突發情況,恐怕最後還是得靠自己。
宋小恺在心裏飛快地轉悠過了無數個念頭,最後還是決定沉住氣,看看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麽。
宋小恺對徐樊勾勾唇角,說道:“這麽多天不見,看來徐醫生還是蠻想念我的。不僅‘關心’我過得好不好,還帶了那麽多人守在我房間門口‘歡迎’我。”
徐樊本想看到宋小恺驚慌失措的樣子,沒想到這條人魚在重傷痊愈之後,倒多了幾分骨氣,哪怕面對着他們這些來者不善的人,還能氣定神閑地和他調侃。
他到底該說“宋恺”勇氣可嘉呢,還是該說“宋恺”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呢?
徐樊這樣想着,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就繼續耍嘴皮子吧,到時候可有你哭的!”說完,朝身後的虎彪大漢們做了個“上”的手勢,這些人就朝着宋小恺圍了上去,其中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劑針劑,那尖銳的針頭在陽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宋小恺的瞳眸微微一縮,握着代步車的手也緊了緊。
他面上不顯,挑挑眉,嘴帶笑意地用“商量”的口吻問道:“我如果主動跟你們走,是不是可以不打這一劑針藥?”
徐樊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宋恺,我還以為你真的什麽都不怕呢。怎麽,看到我的手下都沒有怕,反倒怕這一劑小小的藥劑了?““畢竟是打進身體裏的,多一個心眼也是正常的,不是嗎?““哈哈哈……宋恺,你果然很有趣。不過,‘有趣’可不是我放過你的理由。”徐樊冷笑着說道。
這時,徐樊的手下已經走到了宋小恺的面前,宋小恺猛地轉過了頭,深黑色的瞳眸直直地撞入了那個拿着針劑的大漢的眼裏,讓對方腳步一頓,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怎麽啦?”徐樊不明白他的下屬怎麽停下來了。
“我沒拿穩針劑,差點摔了,對不起。”這名大漢垂下眼眸,略有點機械地回道。
徐樊沒注意到這一點異樣,催促道:“快點,主人等着呢。”
“是。”大漢接着往宋小恺走去,腳步卻遲滞了很多。
由于宋小恺沒有逃跑或者掙紮的表現,所以,徐樊的其他手下沒有一股腦都圍上去,只是在幾米以外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以防宋小恺逃跑。
在大漢舉起手裏的針劑時,宋小恺輕笑道:“這位壯士可輕一點,我皮膚嫩,可不想留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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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樊嗤笑,這個“宋恺”都已經毀容了,還那麽在意自己的形象。
由于大漢的身形實在很魁梧,往宋小恺旁邊那麽一擋,別人也就不怎麽看得見他的動作了。不過,徐樊對他的手下很放心,所以,也沒過多地關注這一邊的情況,只要宋小恺不逃跑就行。
宋小恺半眯起眼睛,盡全力用自己的精神力攻擊着對面那位大漢的識海。在他的控制下,大漢把所有的針劑都注射到了宋小恺的襯衣上,沒有紮進宋小恺的皮膚裏。
在針劑徹底地“貢獻”給了宋小恺的衣服後,他神色一松,扶不穩代步車而倒了下去,被虎彪大漢拎了起來。
宋小恺的臉色很蒼白,這是精神力使用過度的跡象。而其他人也沒有做過多的懷疑,只以為宋小恺是打了針劑才會變成這樣——因為除了秦軒以外,沒人知道宋小恺的精神力已經達到了3s的級別。
在精神力沒達到3s級別之前,是不具備攻擊能力的,只能輔助原力的修煉。
“阿标,把他帶過來。”徐樊吩咐道。
給宋小恺注射藥劑的大漢拎着宋小恺走了過去。宋小恺對他下了暗示,即便他現在已經不受宋小恺的控制,也會“記住”自己是給宋小恺注射過藥劑了的。
阿标把宋小恺帶到徐樊面前後,徐樊捏起了宋小恺的臉,嗤笑道:“你還挺‘乖’的嘛,不逃也不掙紮,一聲不吭地就接受藥劑了……如果你上次也能那麽乖巧該多好?這樣我現在也會對你好一點~可惜啊,我現在一看見你就想起我的斷腿之痛呢!”
宋小恺勾勾唇角,有點虛弱地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嗎?逃不了我就不逃了。”
“呵。”徐樊意味不明地冷嘲了一聲,轉而對阿标說道:“等他徹底昏迷之後,就把他帶去給主人,主人說要親自審問。”
“是。”阿标恭敬地應道,微微鞠了一躬。
原來只是昏迷藥……宋小恺默默地想道,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另一邊,秦軒在趕回了帝星以後,立即收到了帝王的急召令。他想了想,回到主宅,使用書房裏的單線通訊系統給駐守在帝雅學院周圍的下屬們秘密發送了一條帶有密碼的消息以後,才匆匆地往王宮趕去——帝王這次很有可能會借機發難,他必須未雨綢缪。
秦軒的飛行器停靠在了皇宮外的停機位上,從飛行器上下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座輝煌的建築。
這座輝煌古樸的建築已經存在了近一千多年,它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蕭氏帝王,每年都還會有一大筆保養經費投入進去,卻還是逐漸走向了老化和沒落。
就像如今的蕭氏王朝一樣,哪怕坐在王座上的人再怎麽野心勃勃,也改變不了王朝正在衰落的事實——或許,世襲帝王制,早就該被取締了。
秦軒掩下了眼底的思緒,大步邁了進去。
進入到王宮的核心之處,也就是帝王和大臣們議事的地方,秦軒立即就感受到了和往常不大一樣的氛圍。這種氛圍,緊張得讓人窒息。
“秦軒,你還真厲害,追美人也能追出個‘軍事行動’來。”大皇子在秦軒經過身邊的時候,特地壓低聲音說道,語氣裏滿是幸災樂禍的諷意。
秦軒的眸色沉了沉,沒有回話,而是繼續往前走去。
身後,大皇子冷嗤了一聲,說道:“就一個臣子,也敢把姿态擺得那麽高,真是不知死活。”
在帝王現有的幾個兒子中,除了三皇子以外,其他皇子對秦軒的态度都說不上好。因為,在蕭家人眼中,軍事實力強大又受國民喜歡的秦家人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随時都會威脅到他們的統治地位。
“陛下。”秦軒來到了帝王的座下,鞠了一躬。
坐在王座上的帝王蕭景隆睜開雙眼,冷冷地看着秦軒,沒有說話。
如果是一般的大臣,恐怕早就被帝王的這種眼神給吓得發顫了,但歷經過無數次戰場炮火洗禮的秦軒,其氣勢相比于養尊處優的帝王來說,只強不弱,自然不會被蕭景隆的目光給唬住。
蕭景隆看着屹立在議事廳中央,身姿挺拔的秦軒,真是覺得分外刺眼。有時候,他甚至會産生秦軒才是帝王的錯覺,這讓他感到無比地憤怒。
明明他才是這個帝國的統治者,一個區區才三十歲的毛頭小子,有什麽資格和他叫板?!
但蕭景隆也的确奈何不了秦軒——秦家在國民心目中的地位太高,無故發難的結果,恐怕會動搖蕭氏王朝的根本。
這一次,秦軒直接越過了蕭景隆來發布命令,而且,在策劃了這場軍事行動以後,也沒有及時向蕭景隆彙報,顯然踩到了蕭景隆的底線,這是對他皇權的一個挑戰!他決定不再輕易放過秦軒和他下屬的那批将領。
反正,經過了那麽多年的布置,也該收網了……蕭景隆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陰鸷。
秦軒沒有錯過蕭景隆的表情變化,他神色淡淡地站在那裏,等待着帝王的發話。
蕭景隆也沒讓他等待太久,在發現秦軒不畏不懼之後,他放棄了給秦軒一個下馬威的想法,直接诘問道:“秦軒,這次的軍事行動,你可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擅自做主,沒有讓陛下您及時得到消息。”秦軒面容平靜地說道。
“呵,好啊,我原以為你不知道,原來你還是明知故犯!”蕭景隆故意放大自己的怒氣,拍着皇椅上的扶手說道,讓秦軒的“罪名”又加了一等。
“我的确知道這樣做會引起陛下您生氣……但是,我不後悔,我沒有罪。”秦軒看着蕭景隆,一字一頓地說道,讓蕭景隆猛然睜大了雙眼,氣結地說道:“你……!”
“陛下,我知道您今天把我召回來的目的,無非是想借此機會讓我把大部分的兵權交出來。交出兵權,可以,但我也要明确地提出一點,陛下,若想要成就一代賢君,打壓世家是下策,親賢臣、遠小人,國富民強,才是上策。言盡于此,陛下您決斷吧。““呵,可笑,難道我還要你教我為君之道?!嗯?!”
“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秦家沒什麽不敢的!”蕭景隆用力地拍着扶手,把扶手也拍出了裂痕。随即,他又忽然森森地笑了起來,說道:“既然你願意把兵權交出來,那這次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只希望你是心甘情願地交出兵權的才好……”
蕭景隆知道,以秦軒在軍隊裏的威望,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地交出兵權,恐怕自己派出的心腹也壓制不了那幫老将。
“我可以交出兵權,但請陛下允許我再提出一個條件。”秦軒做了一個鞠。
蕭景隆目光不虞:“什麽條件?”
“我喜歡的人還在帝雅學院,我想要回一趟帝雅學院,把他帶回來。”
秦軒知道“帝雅學院”這四個字在如今蕭景隆的心裏就算是一個敏感詞,如果他一聲不吭地回到帝雅學院,說不定這個疑心太重的帝王又要想到什麽陰謀詭計上面去,還不如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要回去,這樣也讓蕭景隆少在路上設那麽多的障礙。
至于兵權……秦軒垂下了眼眸,在他的布置下,蕭景隆暫時還動不了秦家。
蕭景隆眯眼打量着秦軒,懷疑着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就在這時,蕭景隆身後的一位侍從湊到了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蕭景隆的眼神閃了閃,随即“哈哈”大笑道:“秦軒啊秦軒,沒想到你還是一個癡情種子?嗯?需要我給你和宋小恺指婚嗎?”
蕭景隆嘴裏所說的“宋小恺”,自然是指冒牌貨陳玟。秦軒身邊有不少人知道他為了宋小恺的死亡而差點一蹶不振,卻不知道如今“複活”的“宋小恺”是個冒牌貨。
“謝陛下,他現在還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希望能夠循序漸進,以免吓到他。”
“行,我準了。不過……”蕭景隆冷笑一聲,又轉口道,“我只給你五天時間,從你回到帝雅學院那天算起,五天之後,我希望你能回到帝星來報到。這段時間帝雅學院不是很太平,我希望這次的軍事行動不會出什麽意外,你能明白的吧?”
所謂的“不出意外”,也就是已經交出了兵權的秦軒不會擅自插手帝雅學院周圍駐軍的軍務——顯然,蕭景隆打算安插自己的心腹進入秦軒屬下的軍隊了。
秦軒明白,在沒看到結果之前,這個剛愎自用的帝王是不願相信自己身邊出了奸細的。所以,他沒有反駁蕭景隆的話,而是直接俯了俯首,直接應“是”。
希望king組織那幫人不會提前行動——秦軒握緊雙拳想道。
這一次,恐怕“綁”也要把小混混“綁”回來了……秦軒眼裏閃過了一抹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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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秦軒心心念念着宋小恺的安全,但他仍是遲了一步——就在他離開帝雅學院返回帝星的時候,宋小恺被劫持到了距離帝雅學院幾千米之外的一所king組織的地下研究院裏。那裏地形複雜,氣候條件惡劣,還因為具有某種礦場而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軍用探測器根本探測不到那個地方,所以,駐守在c-v58行星的軍隊一直都沒發現這裏有一個king組織的地下研究院。
在抓住宋小恺後,徐樊和他的手下們通過一些隐秘的路徑回到了地下研究院,一路上都在掩人耳目——畢竟還沒有真正地展開行動,一切的小心謹慎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宋小恺被裝進了一個黑色的袋子裏,塞到了車廂的最後一排,由于沒人查看袋子的情況,宋小恺也得以緩一口氣,靜靜地思量後面的對策。
現在的他,鐵定是逃跑無望,所以,宋小恺也不會浪費力氣地去嘗試逃跑。否則,被抓回來還指不定要受到什麽樣的傷害。
宋小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不其然,聯絡器已經被他們拿走了。
黑暗中,宋小恺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他忽然有點希望能夠聯系得上“死面癱”了,重生到現在,也只有秦軒才能讓他真正放下心防來求助。
希望“死面癱”會發現我不見了吧……宋小恺撇了撇嘴,想道,同時,專心致志地動用剩餘的精神力去“觀察”車外的環境來——
如果秦軒真的無法及時趕到,那他就只有找機會逃出去了。
車子颠簸了兩天兩夜以後,終于到達了king組織的地下研究院。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而車外又開始有人來回走動,宋小恺立即閉上了眼睛,裝暈。
車門打開了,有人把宋小恺從袋子裏擡了出來,放到了一張床上。宋小恺盡量平穩呼吸,合上眼簾,不露出半分端倪。
又是一段七拐十八彎的路程,宋小恺終于感到身下的床停了下來。
“主子,宋小恺被帶過來了。”徐樊的聲音在床邊響起,随即,另一個森冷的聲音也鑽進了宋小恺的耳膜,讓宋小恺的心裏升起了幾分警惕。
“他醒了沒有?”
“還沒,但應該快了,我們給他注射的昏迷藥的劑量也就剛好兩天而已。”
“嗯。”聲音的主人只淡淡地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這個“主子”給人的感覺……很危險,會是king組織的領導人嗎?宋小恺默默地想道。
房間裏的兩人沒有察覺到宋小恺已經醒了過來,歐陽景俯身下去,盯着宋小恺看了好一會兒後,嗤笑道:“除開這道疤,和他母親長得還挺像,也就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母親一樣愛犯、賤。”歐陽景冷冷地說道,直起身子,不再看宋小恺了。
宋小恺的心弦一動,覺得自己似乎碰觸到了秘密的一角。
徐樊眼尖地看到宋小恺的眼睫動了動,開口說道:“宋恺,醒了就睜開眼吧,主子要問你一些事情,你最好乖乖配合。”
宋小恺睜開雙眼,最先看到的是徐樊,緊接着,視線轉移到了窗邊的一個約莫四十幾歲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長得并不難看,細細一看還很有味道,但眉眼間的戾氣卻生生破壞了這份美感,讓人第一印象只能是心生懼意。
當然,對于已經死過一回的宋小恺而言,這點戾氣還是不夠看的。
歐陽景順着宋小恺的視線回看了過去,對上了一雙黝黑的眼眸,裏面平靜無波,清晰着映着自己的身影,就像當年那個人一樣……只是,那個人卻在最後背叛了自己,帶着已經得手的芯片逃了出去,還信誓旦旦地說她從來都是只忠誠于帝國的!
歐陽景心中的戾氣頓時不降反升,暴亂的原力讓屋裏的一切擺設都瘋狂地顫動了起來,徐樊驚懼于主人的忽然震怒,急忙想要跪下去,卻發現自己還坐着輪椅,只能生生地受着。
宋小恺反倒沒有懼意,依然直直地看着歐陽景。歐陽景體內紊亂的原力漸漸平靜了下去,他冷漠地看着宋小恺,居高臨下地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抓你過來嗎?”
宋小恺勾唇笑笑,說道:“我也想知道,能直說嗎?”
“呵,你母親帶走了我們的一樣東西,還隐姓埋名地躲到了你們那顆偏遠的小礦星上,讓我們一通好找……現在,你的母親死了,我覺得也該是你把那件東西還回來的時候了。”
“你不說那是一件什麽樣的東西,我又怎麽找給你?”
“我就不信你母親死之前沒留下絲毫的線索!”
“留沒留下你很清楚的,不是嗎?我母親是生我難産而死的,又怎麽留得下線索?”
“呵呵,你母親是沒留下線索給你,但你爺爺呢?”歐陽景憤怒地說道,“你爺爺也是軍人出身,當年是你爺爺收留了你母親,我就不信他不知道你母親身上帶着什麽東西!”
“這些話你去問我的爺爺和我的母親吧。”宋小恺覺得跟一個瘋子說話還真累。
是的,在宋小恺眼中,king組織的這位領導人早就已經魔怔了。他在對方言語裏根本聽不到正常的邏輯——只因為“宋恺”的母親偷走了king組織的東西,歐陽景就一口咬定“宋恺”是知道那件東西下落的,這是什麽推理方式?!
歐陽景眼眦欲裂地看着宋小恺,忽然,他不怒反笑,說道:“挺好,和你母親一樣有骨氣。那我就看看,到底是我下屬逼供的手段高,還是你的骨氣強!”
“等等!”宋小恺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蠢貨”,用精神力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幾分慘白,像是害怕了一樣,對歐陽景說道,“其實……我應該知道那件東西在哪裏……”
宋小恺打算先忽悠這兩個人,找到機會再想辦法逃出去。畢竟骨氣是不能當飯吃的,特別對于宋小混混這種人來說,點子不怕歪,好用就行。
歐陽景眯起雙眼,打量着在雪白的床上顯得異常脆弱的人魚,那微微顫抖的眼睫仿佛宣示着它的主人是多麽地驚恐和害怕。
哼,果然是那個窩囊廢場主的兒子,連那個女人千分之一的骨氣都沒有……歐陽景心中冷笑,忽然對那塊芯片的執着也沒那麽強烈了。
二十幾年過去了,如果那塊芯片真的還拽在宋家人的手裏,說不定早就上交給帝國了,又怎麽會還藏在家裏?他總是執着于那塊芯片,也無非是為那個女人的背叛徹底地做一個了結而已吧?哪怕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歐陽景的胸口積聚起一股郁氣,這股郁氣完全得不到發洩的餘地。
不對,現在就有一個很好的發洩途徑擺在眼前,不是嗎?怎麽他以前就沒想到呢?
歐陽景森冷地一笑,對徐樊說道:“我怕這位小朋友的記憶力不太好呢,為免我們做多幾份無用功,還是給他吃點‘教訓’,提高一下記憶力吧?徐樊,你覺得好不好?”
“主子說得是。”徐樊俯首說道,心中那種扭曲的癖好又隐隐有了冒頭的跡象——他喜歡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虐待人質,這讓他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能夠産生出一股顫栗感。特別是,他一直都很想讓宋小恺那雙漂亮的眼睛露出絕望又屈辱的神情,那一定很美……
歐陽景瞥了一眼低着頭的宋小恺,淡淡說道:“記得留一口氣。”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裝軟蛋的宋小恺:(#‵′)靠!果然是個變态!兩個都是!
看來,他得過上一段悲催的日子了,希望“死面癱”能夠善心大發地來找一下自己……宋小恺心中苦笑,無奈扶額。
——連阿q精神勝利法也無法讓他在這種境況之下找到自我安慰的正确方式了……
另一邊,秦軒在快要回到帝雅學院的時候,接到了下屬打來的電話。果然不出他所料,蕭景隆在收回了他手上的兵權以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秦軒安排在帝雅學院周圍的兵力都全部打亂,重新安排了一遍,每一個分區的司令員也都進行了一次大換血,全部換成了蕭景隆的心腹。
只是,蕭景隆并不清楚的一點是,他身邊有好幾個心腹都是敵對勢力的奸細。秦老爺子曾特地為此進宮勸告過帝王,甚至擺出了不少的證據,結果被好面子又剛愎自用的蕭景隆冷着臉轟了出去。
那時候,秦老爺子就嘆息道,這一任帝王,恐怕遲早都容不下秦家。
對此,秦軒一直都只是三緘其口,沉默做事。在他心裏,國家的責任固然重要,但養育他的秦家也一樣重要,所以,為了保護家人,他暫時不會和蕭景隆硬碰硬。
現在,又添上了一個宋小恺……只希望,蕭景隆能夠在踩到他的底線之前,及時醒悟……秦軒眸底閃過了冷意。
秦軒聽完下屬的彙報後,他讓那些下屬們稍安勿急,如果陛下要空降心腹占據他們的位置,那就由着陛下去。畢竟他已經交出了兵權,現在他們需要聽令于陛下,而不是自己。
“但陛下也太過分了!我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給他守衛着國家,他倒好,被那些小人牽着鼻子走且不說,還把統帥您的全盤計劃都給破壞掉了!看看他們新制定的那些計劃,漏洞百出,這樣下去,別說帝雅學院,連這顆星球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個問題!”其中一名下屬忿忿不平地說道。他是一名老将,上過的戰場比蕭景隆睡過的人魚還多,自然清楚那些空降人員有幾斤幾兩。
說得難聽點,就是一群只會拍馬屁和紙上談兵的蠢貨!偏偏陛下還以為自己撿到了寶,這幾年越發地重用那些“人才”!
“沒必要過多地談論陛下的決定,我們只要做好我們自己就可以了。”秦軒沉穩的聲音讓這些下屬的心裏安定了不少。“盡量保護好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因為一些客觀因素而犧牲。”
秦軒所說的“客觀因素”是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是,統帥。”秦軒的下屬們在聯絡器裏敬了一個軍禮,在他們心裏,秦軒是他們永遠的統帥。
越靠近帝雅學院,秦軒就越想念宋小恺。雖然那個沒心沒肺的小混混從來都沒有回應過自己的感情,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抱有着特殊的感情,但每當秦軒看到那雙靈動又狡黠的眼睛,他心中的煩惱就會被清掃一空,仿佛也變得和宋小恺一樣沒心沒肺起來。
然而,當秦軒帶着“把人綁回家”的預想來到帝雅學院時,卻是聽到了宋小恺失蹤的消息。
“什麽時候的事情?!”秦軒像一頭瀕臨狂暴的困獸,扯着三皇子的衣領問道。
“這……這……表哥,你別激動,你先放開我,我給你慢慢說……”蕭嶺結巴地說道,這樣失态的秦軒,他只在宋小恺死亡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見過。
“宋恺”什麽時候在表哥的心裏也那麽重要了?蕭嶺百思不得其解。
秦軒放開了蕭嶺,只冷冷地吐了一個字,“說”。
蕭嶺不敢再耽擱時間,他忙不疊地地把“宋恺”失蹤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同時,偷偷地觀察着秦軒的表情——qaq果然好可怕……原來表哥的口味還是那麽獨特嗎?這次看上的不是小混混,而是毀了容的c級人魚了。
蕭嶺知道的東西并不多,畢竟宋小恺被抓走的時候,附近是沒有其他人的,賓館的監控錄像也被人為地屏蔽了。大家一開始并不知道“宋恺”失蹤了,後來發現他缺席了好幾場考試,而且還到處都找不到人,才意識到“宋恺”不見了。
“說實話,這個宋恺也真是可憐,失蹤了那麽久,他的家人壓根不關心他的死活,兩位人魚兄弟也整天和自己的朋友嘻嘻哈哈的,哪怕是一個陌生人都要比他們有感情……”蕭嶺嘆氣道,對宋卓衍和宋卓皓的觀感也下降到了極點。
秦軒抿着唇,沉默了一會兒後,轉身大步離去。
“诶?表哥……你要去哪裏?”蕭嶺伸着脖子問道。
秦軒沒有回答他,只一言不發地朝一個方向走去,背影也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陳玟正在對着鏡子打理着自己,這是他在酒吧裏養成的習慣。像他們這種靠出賣身體來賺錢的人,一定要在年輕的時候好好保養自己,否則,恐怕不到中年就年老色衰了。
鏡子裏是一張正在漸漸熟悉的容貌,陳玟有點嫉妒這副容貌的主人,竟能夠得到秦軒的青睐。
“呵,那又怎樣,你還是死了~”陳玟對着鏡子裏的人嘲諷地說道,仿佛在面對着這張臉的真正主人,那雙桃花眼不再是風流潋滟的樣子,反而充滿了陰暗晦澀的神色。
“嘭!”門忽然被人用外力打開了,陳玟被吓得一大跳,急忙走出了洗手間,卻發現秦軒滿目寒霜地大步邁了進來,一把掐住了他纖細的脖子,冷聲問道:“你的接頭人是誰?”
“什……什麽?我不懂您說什麽……”陳玟結結巴巴地說道,眼神慌亂地四處亂飄,不敢與煞神一樣的秦軒對視。
“你很清楚我說什麽的。‘宋恺’的消息是你告訴他們的吧?否則,我想不到他們把‘宋恺’抓走的原因。說!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不說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我說!我說!”陳玟明白自己瞞不住了,為了保命,他只好把那些事情都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甚至包括自己是冒牌貨這件事。
“不……不是我要假裝您愛人的……是他們……他們威脅我,如果我不合作,他們就要殺了我……”
陳玟淚眼朦胧地說道,那張清秀的臉甚至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
只是,看着這張臉出現這種表情,秦軒只會感到更加憤怒。他猛地出手,一陣刀風過去後,陳玟的臉上瞬間出現了四五道極深的血痕,剎那間血流如注。
“啊……我……我的臉……”陳玟驚叫道,眼淚和着鼻涕一齊流了下來,糊得滿臉都是。
“要麽你就換回你自己那張臉,要麽我見你這張臉一次毀一次,自己選。”秦軒冷冷地朝着陳玟掃了一眼,撿起他掉落在地上的聯絡器,轉身離去了。
他本來想要用陳玟這個冒牌貨“吊”出傷害宋小恺上一輩子性命的人,然而,此時的秦軒已經不想這麽幹了……如果他早一點解決掉這個冒牌貨,宋小恺是不是就不會被king組織的人抓走了?宋小恺上一輩子的死亡原因可以慢慢查,而現在,有什麽比得上一個活着的宋小恺更加重要?
秦軒心裏生出了幾分後悔的情緒,離開陳玟的房間不久後,迅速地撥打了一個電話——
“淩凡,幫我一個忙,我現在沒有兵權,召集不了軍隊,需要動用你的人手了……”
而在秦軒身後,陳玟顫顫巍巍地滑坐在地板上,戰戰兢兢地抱着自己,對秦軒除了恐懼就是恐懼,再也生不起半分旖旎的心思了。
另一邊,已經被抓到king組織好幾天的宋小恺度過了整整三天地獄般的生活。和歐陽景最初所說的不大一樣,歐陽景似乎對那塊芯片根本完全不上心——他只會在徐樊折磨得宋小恺快要死的時候才來看一下,淡淡地留下一句“別折騰死了”的話語,就轉身離開了,只字不提那塊芯片的事情。
宋小恺低垂着頭,扯着幹裂的嘴唇,輕嗤道,"變态“,說出的話卻沒有了力氣。
這幾天,他也看出來了,歐陽景和這副軀體的母親有着感情糾葛,于是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到了他這個“背叛證據”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因為對着這張和心中的女人酷似的臉下不了手,還是覺得沒有動手的必要,歐陽景沒有親自動刑,而是由徐樊代勞了,他只負責驗收成果。
徐樊一直把折磨別人當成一種樂趣,自然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活,還變着花樣來折騰宋小恺,不帶重樣的。
所幸徐樊也只是喜歡虐待軀體和精神摧殘,沒有什麽性虐的癖好,宋小恺的菊花總算給保住了。
不過,即使如此,宋小恺的身體也快要到了極限。
這一天,徐樊拿了一劑針劑進來,悠悠然地朝宋小恺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宋小恺擡了擡眼皮,瞥了一眼那管淡黃色的藥劑,抿着幹裂的雙唇,沒有說話。
宋小恺再度發揮了一次他的“阿q精神”——他現在唯一的“樂趣”就是數着徐樊在他身上用了多少種虐待的方式,只要他有機會逃出去,他遲早要把這些酷刑一一地“還”給徐樊,讓徐樊明白“禮尚往來”的硬道理!
宋小恺一向都是有恩報恩、有怨報怨的,如果要他以德報怨,對不起,他是一個小混混,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麽寫。
徐樊沒有看出宋小恺眼裏積蓄的狠意,他覺得宋小恺早就成為了籠中雀,逃不出這個囚牢了的。
于是,宋小恺沒回答他,他也不生氣,只是踱步到了宋小恺的面前,拍拍他恢複了不少的臉,說道:“還是這樣比較順眼,沒想到吧,你的臉還是可以恢複的……只是你的父親不想讓你恢複而已。”
宋小恺心裏劃過了一抹詫異——宋铖?他為什麽不想讓自己的臉恢複?這對他有什麽好處?他不是一直都想拿自己去聯姻嗎?……
一連串的問題從腦海裏冒了出來,然而,很快,宋小恺就不再具備思考的能力了,識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