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玉書也不逼她,只是平靜地注視,最後還是陳雅雲撐不住了,小聲說:“可是你說的這些都沒有證據啊。”
“我的證據在你手裏,假如你偷了觀音,就會明白只有我這個解釋才能說通那晚發生的事情。”
沈玉書說完,給蘇唯使了個眼色,要不是陳雅雲在場,蘇唯一定會問他——你還有完沒完?我只不過試驗你一次,你到底要試驗我幾次才甘心?
把吐槽咽回肚子裏,蘇唯堆起笑臉,對陳雅雲說:“陳涉來找你也是要你不要交代偷觀音的事吧?他是怎麽說的啊?”
“他說……他說趙小四也被殺了,我還被關着,兇手肯定不會是我,所以讓我不要慌,不要亂說話,這樣父親的律師才能幫到我,在這個推崇自由戀愛的時代裏,我跟傅山的遭遇一定會得到大多數人的同情,但是如果我為了私心偷家裏的寶物,就完全不一樣了,所以為了我還有陳家的聲譽,都不可以說是我偷的觀音,我也不想傅山死後還被公衆攻擊,沒想到他居然……居然全都是騙我的,嗚……”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沈玉書無視她的哭泣,問:“所以你承認那晚是你盜取圓月觀音的了?”
“嗯,是我,我從來不信一尊觀音就可以治病延壽,那都是迷信,偏偏好多人信它,還說月圓之夜它會釋放負能量,形成詛咒,不過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機會,那晚家裏沒人敢碰觀音,所以我用事前配好的鑰匙輕易就取走了它,後來的事情就像你說的那樣,但我真的沒殺人啊。”
“你們私奔的事還有誰知道?”
“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傅山我就不知道了,但他應該也不會說吧?除了你說的那個同黨……”
“你們平時都在哪裏幽會?”
“傅山說為了我的名譽,我們的交往不宜張揚,所以我們大都是去趙小四的家,他一個人住,家又偏僻,不會引人注意,只要給他些錢就好了。”
蘇唯舉手,問:“都是你付錢?”
陳雅雲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付的比較多,而且我們也沒有做什麽越軌的事情,我們都是談愛情談理想抱負,他說到時要光明正大地迎娶我,所以我才會信他是正人君子。”
這句話出人意料,沈玉書跟蘇唯對望一眼,沈玉書問:“你們交往了多久?”
“四個多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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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就敢跟着人家私奔,這智商讓蘇唯簡直無從吐槽,他很想套用現下流行的話對她說——謝謝你當初悔婚之恩。
“那這段時間裏,傅山有什麽反常的表現嗎?”
“沒有……”
陳雅雲說完,停了一會兒,突然叫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如約去趙小四的家,聽到傅山在罵趙小四,看到我來,他才停下,事後我覺得過意不去,詢問趙小四是怎麽回事,趙小四說是他不會說話,惹傅山生氣了,不關傅山的事,後來他們都和和氣氣的,我就沒再多問了。”
“是什麽時候的事?”
“是我們計劃私奔的半個月前吧,不過趙小四應該不知道我們私奔的事。”
都問完了,沈玉書起身告辭,陳雅雲很擔心,問:“會找到兇手嗎?還是真是觀音的詛咒在殺人?”
“我會盡快找出兇手,還你清白。”
沈玉書說完,拿起資料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蘇唯見陳雅雲一臉的擔心,只好安慰了她幾句才離開,出了門,一路追上沈玉書。
“面對楚楚可憐的女人,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所以我在盡力找兇手。”
“有時候女人需要語言上的安慰,就算這種安慰沒有任何實質價值。”
蘇唯說完,發現沈玉書完全沒反應,他走得很快,面有所思,看來根本沒注意聽自己在說什麽。
好吧,是他的錯,他不該跟一個沒感性的人聊感性的話題。
于是他把話題轉到案子上。
“我覺得趙小四知道陳雅雲跟傅山私奔的事,他還想借此訛詐傅山,卻被傅山痛罵,他們事後會和好是因為傅山付了錢給他。”
“不錯,食色性也,一個好色的人特意花錢找地方跟漂亮女人約會,卻對着她無動于衷,只能說明……”
“他性無能,或是他一開始的目标就是圓月觀音!”
“還有第三種可能性,兇手不讓他碰陳雅雲。”
“哈?”
這個原因蘇唯理解不能,他正要再問,洛逍遙從對面匆匆跑過來,說:“方平失蹤了,我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了,不過暫時還沒有消息。”
他不會是已經挂了吧?
聯想昨天的經歷,蘇唯本能地想到。
沈玉書将傅山的資料還給洛逍遙,洛逍遙問:“你這邊有問到什麽嗎?”
“我還在調查中,有進展會跟你說,驗屍官那邊……”
“我已經拜托他對趙小四的屍體進行詳細屍檢了。”
等洛逍遙說完,沈玉書已經走到巡捕房門口了,他跟洛逍遙道了再見,伸手叫了黃包車,示意蘇唯上車。
黃包車跑了起來,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讓蘇唯很想睡,但身邊某人的氣場充滿了嚴肅的氣息,他的瞌睡蟲也被吓得跑遠了,問:“去哪裏?”
“你能找到昨天被襲擊的地方嗎?”
“要試試才知道。”
聽了蘇唯的話,沈玉書讓車夫将車拉到茗香茶館,之後的路由蘇唯引領。
蘇唯記得最初的路,但是等黃包車拐進胡同後,他就開始迷糊了,兩人付錢下了車,他憑着記憶摸索着往前走,可是折騰了很久都沒找到那條小路。
沈玉書跟在他身後,一句話不說,蘇唯自己覺得很沒面子,嘟囔道:“這不能怪我,畢竟我們現代人都是靠愛瘋指路的……我的意思是我發燒都燒糊塗了,這麽九曲十八彎的路怎麽記得住啊。”
腦後傳來風響,這次蘇唯有了防備,迅速閃身避開,他回過頭,就見沈玉書手持一節樹枝站在那裏,表情異常嚴肅。
蘇唯立刻擺出出拳的架勢,問道:“你幹嗎偷襲我?”
“我是想觀察一下你的反應能力。”
“你可以用溫柔的方式觀察嗎?如果不是我反應靈敏,又要被打暈了。”
“樹枝打不暈的,最多是打痛。”
被打痛他也不想啊!
看在那五千大洋的份上,蘇唯忍了,收了拳,問:“那你有什麽發現?”
“你還沒有回到最佳狀态,但反應已經很迅速了,證明昨天如果是普通人偷襲你,你很有可能躲過去。”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那個人練過功夫,所以下手有分寸,既打暈了你,又不致命。”
沈玉書丢掉樹枝,又說:“購買安眠藥需要處方箋,傅山買不到,所以他的安眠藥應該是同夥給的,那個人的工作與醫藥有關,又會功夫,并且想要觀音卻不想傷到陳雅雲。”
“陳涉?”
蘇唯首先想到的懷疑對象就是陳涉。
陳涉是陳世元的左膀右臂,看他的身板,應該會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他跟陳雅雲朝夕相對,很可能對她抱有好感,陳老爺又沒有其他的子女,所以陳涉的心理一定是家産想要,人也想要。
聽了蘇唯的推測,沈玉書沒有馬上回應,見蘇唯找不到地點,他提出返回,乘車去了廣慈醫院。
蘇唯以為他要去參與解剖屍體,為了不虐待自己的視覺,他找了個去投信的借口,跟沈玉書約好半小時後在外科大廳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