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早飯是長生送來的,他在蘇唯面前比較放得開,而且對他很感興趣,一直在房間裏陪他聊天,蘇唯問起沈玉書,長生說:“沈哥哥在幫你燒水呢,他人很好的,就是嚴肅了點。”
豈止是嚴肅一點而已,簡直就是非正常人類,蘇唯懷疑地想,跟這樣的人搭檔,真的能順利查清案子嗎?
當然,他的目的不是查案,而是順利黏住沈玉書,可是吸引一個女人的注意力他很有經驗,但要如何吸引男人的注意,他就不知道了,更別說這個男人還是個異類。
蘇唯吃完飯,又咬牙喝了那可怕的藥,剛好水也燒開了,沈玉書把他帶到放浴桶的房間,他一進去就聞到了濃濃的草藥香氣。
沈玉書解釋說:“看你體質很虛,我在水裏加了增補氣血的藥。”
蘇唯突然有點擔心——他的全部家當是否夠付藥錢跟衣服錢的。
沈玉書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蘇唯試探着問:“你……要不要出去?”
“你不用在意,我不會看你的,我只是要确認一下用藥劑量是否适當,畢竟我也是第一次調制,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随時跟我說。”
他怎麽有種被當小白鼠做試驗的感覺?
而且,誰在意被看啊,他是不想被人看到那只懷表而已。
但這話又不能直說,最後蘇唯索性坦然地把衣服脫了,反正他對自己的身體很有信心,也不怕被看到。
不過沈玉書并沒有對他的身軀抱太大興趣,随便掃了一眼,就把目光轉開了,他注視最久的是蘇唯脖子上挂的懷表。
“你戴表的方式很與衆不同。”
“因為我這個人本身就很與衆不同。”
蘇唯把衣服都脫光了,最後是懷表,他把懷表摘下來,放在衣服上,見沈玉書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落到懷表上,他說:“你救了我一命,本來送你一塊表不算什麽,不過這塊懷表對我很重要,恕我無法贈送。”
“我并沒有想要,我只是覺得這表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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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唯浸在木桶裏,聽了這話,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本能地探出身,連聲問:“你見過這表?是在哪裏見到的?你确定沒看錯嗎?”
沈玉書奇怪地看他,蘇唯發覺自己的失态,呵呵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在收集這類的懷表,如果你有渠道,能不能告訴我?”
“也許是我看錯了,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
沈玉書很明顯不想提這件事,說完就匆匆出去了。
蘇唯趴在桶沿上,泡着熱熱的藥浴,心想這表說不定真跟沈家有什麽關系,看來他要解謎,就更不能離開沈玉書了。
沒多久,沈玉書拿了衣服進來,看到蘇唯,他微微一愣,蘇唯起初沒在意,在看到對面的鏡子後,才發現他把臨時塗在頭發上的墨汁洗掉了,發色又變回了原來一縷綠一縷藍一縷紅的樣子了。
“你的發色是天生的嗎?有點不合正常的人體生理特性。”
“是染的,我那個時代……我的家鄉那邊大家都喜歡染發,還有人染成銀色灰色的。”
“染發燙發對人體有很大的刺激性,尤其是男性,如果你不想中年禿頂的話,最好還是不要亂染發。”
這話明明是好意,可怎麽聽着這麽不對味呢?
蘇唯是孤兒,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有沒有禿頂的家族遺傳,聽了沈玉書的話,不由得擔心起來,見沈玉書放下衣服要離開,他急忙叫住。
“你說真的?”
沈玉書點點頭,蘇唯觀察着他的表情,又問:“你臉色不太好,不會是被我傳染了吧?首先聲明,我不是肺痨。”
“我是醫生,你是發燒還是肺痨我還分得清。”
沈玉書揉揉兩邊的太陽穴,他今天的精神是不太好,不過跟蘇唯無關,而是昨晚被長生吵的。
長生以前可能經歷過一些可怕的事,所以經常在睡夢中哭鬧呓語,昨晚特別厲害,沈玉書幾次被吵醒,才會導致他嚴重的睡眠不足。
所以他要盡快把小偷趕走才行,否則長此以往,他一定會神經衰弱的。
沈玉書想趁着這個時間回去補覺,偏偏蘇唯不肯放過他,把他叫住,認真地詢問護發養發的問題,沈玉書很震驚,他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蘇唯會這麽在意。
男人又不是靠臉吃飯的,需要這麽注重自己的外表嗎?
被蘇唯硬是拉住了,沈玉書只好留下來給他普及養發知識,這個選擇導致了很糟糕的結果,那就是在兩人聊到興頭上的時候,外面傳來長生緊張的叫聲。
“沈哥哥!沈哥哥!”
沈玉書不知出了什麽事,正要出去查看,房門先被撞開了,一只毛茸茸的小東西從外面沖進來,正是花生。
它跑進來後,看到蘇唯,又轉頭沖外面叫,就聽腳步聲響,謝文芳走了進來,奇怪地問:“怎麽這時候洗澡?”
“呃……我……”
沒想到小姨會這麽快回來,沈玉書突然間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他首先做的就是站到謝文芳面前擋住她的視線,誰知花生一溜煙竄去木桶上,沿着木桶邊沿快跑,還吱吱大叫,成功地将謝文芳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看到木桶裏的男人,謝文芳吓了一跳,急忙把頭轉開,不快地對沈玉書說:“你有朋友在家,怎麽不早說,太失禮了。”
“不……”
沒等沈玉書解釋,蘇唯搶先說道:“是啊,我是玉書的朋友,不好意思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沒關系沒關系,請慢用。”
謝文芳匆匆走了出去,沈玉書不顧得跟蘇唯計較,也緊跟在後面離開了。
蘇唯沖花生一豎大拇指。
“花生醬,幹得好,如果我可以順利留下來,一定保證今後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知道花生有沒有聽懂,跳下木桶跑走了,蘇唯探身拿過衣服,三五下把衣服穿好,又擦擦頭發,對着鏡子确定自己的儀表沒問題後,快步跑出去。
沈玉書正在院子裏跟謝文芳解釋,聽他剛好說到他們是在船上認識的,蘇唯上前親熱地拍拍沈玉書的肩膀,對謝文芳說:“對的,我們在船上一見如故,就成了好朋友,小姨你好,我叫蘇唯。”
剛才房間裏的水氣太大,謝文芳沒看清蘇唯的樣子,現在面對面站着,見他歲數跟沈玉書相當,相貌出衆,說話既親切又有禮,立刻就對他有了好感,說:“蘇先生你好,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小姨見外了,我跟玉書都這麽熟了,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無視沈玉書的瞪眼,蘇唯又說:“我跟玉書聊起來,才知道原來我們都在倫敦讀書,而且都是北方人,簡直就是太有緣了,所以我來上海後,在旅館落下腳,就馬上來找玉書了。”
“原來你也是北方人啊,難怪長得這麽高了。”謝文芳被蘇唯的笑容騙到了,熱情地說:“既然是玉書的朋友,那就住在這裏好了,不要住旅館那麽見外。”
“小姨……”
沈玉書想阻止,蘇唯哪給他機會,搶先說:“這怎麽好意思呢?小姨太客氣了。”
“不會不會,蘇先生你喜歡吃什麽飯菜?我來準備。”
“我不挑嘴的,什麽都行,不過小姨你穿得這麽漂亮,下廚房太可惜了,還是我來吧,我的廚藝雖然比不上名師大廚,但還是不錯的。”
“蘇先生你還會做菜啊,真看不出來,你平時都做什麽菜?”
“魯菜川菜粵菜我都會一些,至于滬菜,那就不敢在小姨面前賣弄了。”
兩人越聊越熟絡,簡直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長生站在旁邊看傻了眼,沈玉書也是哭笑不得,有心要阻止蘇唯信口開河,又覺得小姨難得聊得這麽開心,也不好掃她的興。
還好他們沒聊多久就被打斷了,洛正從店裏匆匆跑過來,說:“玉書你的電話,逍遙打來的,說有急事。”
洛逍遙的來電肯定是跟案子有關,蘇唯先跟洛正打了招呼,又向謝文芳道了別,追着沈玉書跑了過去。
洛正看到一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家裏,有些莫名其妙,問謝文芳,“他是誰啊?”
“蘇唯,玉書的好朋友,他要在我們家住幾天,我去買菜,晚上多燒幾個菜招呼客人。”
洛正還是聽得迷迷糊糊的,又去看長生,長生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怕洛正多問,他撒腿就跑。
“我去陪小姨買東西,洛叔再見。”
一家之主就這樣被丢在了院子裏,他對眼下的狀況有點摸不到頭腦,半晌才嘟囔道:“最近家裏好像熱鬧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