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從黯淡無光的世界醒來。大腦昏昏郁郁,提不起半點精神。
黑子哲也的眼前仍是方才入睡時的場景。
課桌上沒留下幾筆字跡的筆記本,寫滿了幾何公式的黑板。手中還握着水藍色的簽字筆。
撐住腦袋的手掌已經僵硬,左邊秋日的冷風竄入室內首先襲擊了他的臉頰和手指。捂住凍僵的指頭,黑子朝玻璃窗外眺望出去。
點滴而連綿的小雨密密麻麻的鋪滿了地面。六月,梅雨季節裏粘稠不斷的雨水就沒怎麽斷過。連同着心裏仿佛都下起了雨,濕氣萦繞着發黴跡象也開始滋生。耳畔的滴水聲伴随着心髒跳動,将內心的急躁折射得更加明顯。
期盼着快點雨停,光明再次滿盈。
正如時間無法逆流,美好的日子無法挽留那樣,世上有些事總是越是期望便越不會順心如意。
黑子哲也心中的雨水,還在肆意流淌着,天空沒有放晴的跡象。
最後一節課的鈴聲打響,黑子收拾了桌上的文具,帶起挎包便徑直的朝樓上走去。
從早晨便開始下雨,青峰君應該不會在屋頂。但願在教室還能夠找到他。
走下樓梯,黑子推開青峰大輝所在班級的前門。
不出意料,在最末端的幾排座位裏他一眼便發現了正倒在課桌上淺皺起眉、沉睡的青峰大輝。他朝青峰的位置走去,彎下腰,在他的耳廓邊用平和的語氣呼喊。
「青峰君,已經放學了,請起來。」
在聲音發出後青峰微微動彈了臂膀,趴在桌面上的臉依舊沒有擡起。
「青峰君說他不在。」沉悶的說話聲從下方幽幽的傳來,顯然他已經徹底轉醒了。
迫于無奈之下,黑子提高了音量再次重複了一遍。
Advertisement
「青峰君?如果你再不起來我就捏你的鼻子了。」
連反應的時候都沒給他,黑子便立馬一手捏住了正裝睡對象的鼻子。
青峰感到腦部缺氧而驀地仰頭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黑子放大的容顏。
「阿哲……你搞什麽啊?謀殺嗎!」
黑子默默地松開了捏在青峰鼻尖的手指,認真的說。
「我只是在叫青峰君起床而已,而且我有提前對你說過。」
「你根本沒給我起來的時間吧!你是想被揍嗎?」
青峰抱怨着擡起手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嘴上這麽說着青峰卻沒有真正揍過去。
「這是青峰君自己的問題,請不要把過錯強加在我身上。」
「嘁、幸好五月那女人沒來,她那聲音比十個喇叭加起來還大,啰哩啰嗦的煩死了。」
「青峰君請不要這麽說,桃井同學每天回來督促你都是青峰君不按時去社團活動的原因。」
「啊?所以今天是阿哲你來叫我了麽?」青峰撇了撇嘴,眼神轉移到窗外。驟雨使他提不起與人對話或者行動的想法。在這種鬼天氣裏四肢懶惰得不想動彈一絲。模樣和往日提到籃球就雙眼放光的天真少年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是的,青峰君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去參加社團活動了。」
黑子的雙瞳直直的盯向青峰的臉,有執意要抓他去參加部活的意思。
雙方都沒有開口繼續對話,伴奏是雨滴的一段沉默由青峰慢吞吞的話語打破。
「就算你來叫我,我也不會去的。反正去不去還不都一樣。只要比賽能贏不就夠了。難道你認為我的實力還不夠強嗎?不用全力就可以把那些人打得灰頭喪氣的。」
內心裏的不安開始擴大到每個角落。明明從前的他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語的。
雨水開始增大,由點滴的麻麻細雨到傾盆瓢潑的暴雨,現在就算開始想起駭人的雷聲也不會稀奇吧。
他必須要阻止他們之間發生的分歧和青峰身上的質變。也曾預料過将有這一天的到來,只是太過突然以至擊得他措手不及。
有一種預感,如果現在他不去努力争取的話會演變成四分五裂的事态。
「我不這麽認為,不刻苦練習的話遲早會被人超越的。只有在賽場上盡了全力對對手才是尊重的,青峰君你……」
連勸說的話語都沒來得及說完便被打斷。
「阿哲,如果是其它的還沒什麽,我現在真的不想聽你來給我說教。每天你都來給我灌輸這些思想,腦子都快發黴了。」青峰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窗外,靠在座椅上半躺的坐姿十分懶散。
黑子抿住了嘴角,隐隐作痛的頻率開始加深。
現在已經到了連他的話都無法聽信的地步,什麽某個時間開始他們之間豎立起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迫切的想要做些什麽卻無從下手。
咽喉仿佛梗塞住,明明有許多宣洩不完的話,此時連一個字眼都無法吐出。
「我先走了。」不想再在這裏跟他費嘴皮耗時,青峰将桌上的東西随手抓進挎包便拉開椅子朝教室門外大步流星的離開。
眼睜睜的看着青峰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黑子哲也才動彈了剛才如同灌了鉛塊般沉重得雙腿。
躊躇了片刻,他堅定了目光,朝樓下奔去。快速的跨下樓梯,大腦一片空白。
追上了青峰君,要說些什麽。
明明連這個都還沒有弄清楚便自身行動起來。
任由他就這樣逃避,黑子哲也是絕對不會認同的。
必須要将青峰君帶回去。
沒有誰來拜托他,內心便升起了這種無可動搖的想法。
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他不去就別無他人能夠找到青峰了。
終于到了寬敞的操場,視野一下開闊起來。烏雲密布的天空将暗沉灑在大地間,濃郁的抑郁感擴散在稠密的人群間夾着紛紛的雨點。
左顧右盼的尋覓着那抹青色的身影。花花綠綠的雨傘覆蓋了那抹顯眼的青,他強壓住慌張,鎮定的觀察。
終于在衆多的學生中看到了尋找的目标,黑子還沒有打開書包裏的折疊傘便步入了連綿不斷的雨水中。
清涼的雨水從天而至,從上至下打濕着他的身軀,濕潤了衣衫。
連打寒噤的空閑都沒有,他一個勁的向前邁着步子。
「青峰君!」
站在人群中央的青峰腳步頓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他微弱無力的呼喊頓了一下又似乎恍若視其為枉然的走開。
「青峰君。」從人流的縫隙中中擠過,腳下加快步伐,朝那個方向盡力的奔跑着。
黑夜不久後就将到來。那個時候灰蒙蒙的天空什麽都會看不清了。
從校內跟到校外,始終走在他前方的青峰沒有回頭,沒有猶豫。
地上的積水被踐踏,圈起了點點漣漪,飛濺起的污水打濕了褲管。黑子的前額已經被雨水徹底浸濕,顧不得整理阻擋視線的頭發,他依舊不改奔跑的姿勢。
那抹青藍色融入了夜幕裏,光點黯淡下去。
「阿哲。」一個轉身,撐着雨傘的青峰在一個踉跄後摔倒的黑子面前停了下來。
「請和我回去訓練。」黑子說着,從泥濘裏掙紮起來。外套上赫然顯現了大片的濕潤。
還是那麽認真的冰藍色,裏面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碎光。
摔在地上的痛覺還殘餘在身上隐隐作痛。不過,即使經過泥濘他也會掙紮着爬起來。他一直都是如此撅着性子,一旦堅持就很難改變方向。說難聽一點就是不懂變通。黑子不想去後悔已經決定好的事,凡事都要有始有終,不到最後一刻怎會料到結局。
阿哲,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青峰一貫認為他們除了在球場上其它時候都不和契,包括這個時候,他看不透黑子所想的,或者此刻想要表達的。
被無敵的名號壓得連氣都傳不過來。自嘲的,他蒙蔽了雙眼。
「我不會去。」
明知道不會回去還這樣做。
看着渾身濕透的黑子,青峰心裏堆滿了說不出的情緒。
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在着想,可是站在球場上再沒有暢快淋漓感覺的他已經對籃球失去了興致。想要回到過去只是天真的打籃球的時機也已經不可能了。
「青峰君……拜托你了。」正在淌水的服帖的頭發擋住了黑子的面容,青峰看不見他的面容,也不想去看。
黑子白皙的手掌拉住了他的手腕,淡淡的人體體溫通過皮膚傳達過來。
雨幕裏,青峰哽咽了喉部,不忍去看後面的光景,他用了[很大]的氣力才甩開那只手掌,接着徑直的走開。
雨傘被他丢給了後面的黑子,雙手空無一物,他一邊蹒跚的走着,一邊垂下了頭顱。
刺痛感砸在心上。他的舉動無疑對兩個人都産生了巨大的傷害,把他們之間的裂痕撕得更大,傷得彼此體無完膚。
我們都是、在幹些什麽啊。改變的東西要回到從前……就算我想,也已經做不到了。
黑子呆若木雞的着看着地上那把純白色的雨傘。全身像是被雷劈過,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不止是屈于嚴寒還是另有別情。
他清晰的記得,一年前某個雨夜裏,這是他們共同撐傘時最後他送給青峰的東西。
不需要了麽。
沒有那麽高的他,無法撐起傘,把把青峰頭頂的“雨滴”阻絕,無法為他遮風擋雨。
他想,他是知道的。此時的青峰有多懊惱和痛苦,他的背影顯得那麽無助。
向他發出求救信號的,就是青峰。也是他自己首先認定了他無法做到。
「青峰君曾經對我說過,如果不去努力的話就真的什麽都辦不到了。所以。」眼神堅定,毫不動搖的黑子執起傘把,小跑到青峰的面前阻攔他繼續前進。
我想留住你。
光芒喪失得太快太快、連最後一絲微光都快殆盡在無盡的黑暗裏。在它泯滅之前……
黑子伸長手将傘蓋在了厚厚的烏雲下,同樣也是青峰的頭頂上。站在他面前的,是黑子瘦削、而又筆直的身軀。
就是這樣的一具軀體承載了那麽多,甚至想包攬下拯救他的使命。
「你是笨蛋嗎?全身都淋濕了,要是感冒了怎麽辦。」青峰蹙起眉奪過他手中的傘,牽起黑子纖細的手腕,将他強硬的拉入狹小傘把的空間裏。肌膚相貼,被雨水浸透的衣衫根本起不了阻擋作用。
「把傘扔給我的青峰君更沒有資格說出這番話。」青峰側過臉,本想再反駁,看着一臉落寞的黑子,他就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明明是不想讓他露出這副表情的。
「阿哲,你回去吧。」考慮了良久,他明知會傷到人還是這樣說出口了。
黑子的眼眸裏閃現出不甘,他直直的望着青峰,語氣難得的铿锵有力。強勢得都有些咄咄逼人,給他蒼白的臉頰染上了堅決之意。
「青峰君、明明再等一下就好了。一定會有比你更強的人出現的。難道你就真的這樣放棄了嗎?」
「這種話從前你就說過很多遍了。別來管我不就好了。」
包涵着自暴自棄的成分,黑子的這份不屈不撓還是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
安慰也好、欺騙也好。
什麽都無所謂了。
「我知道。青峰君是我的光,我是不會就這麽放棄的。我們是搭檔不是嗎?我不想看着青峰君就這麽痛苦下去。我只是不想讓你放棄。打籃球是快樂的。」黑子伸出雙手,因為身高夠不到雙肩就只得抓住青峰兩側的雙臂。
拜托了,青峰君。
「呵、阿哲你句句不離籃球啊。在你眼裏,我的價值就是打籃球嗎?」青峰嘴角揚起嘲諷的笑,不覺增大了握住傘把的力道。的确,他和黑子之間本就是由籃球連系起來的,這也是他們成為友人的原因。
不是的。
我只是、想再一次看着青峰君笑着打籃球而已。
不想看着友人痛苦的樣子。
不适合黑子的強硬并沒有維持多久,泛白的手指力道也松了不少,若是青峰想的話,他現在是可以甩掉他走人的,可是他沒有。
他在等一個問題。
「青峰君、現在,還喜歡着籃球嗎?」微弱下來的聲音字字砸在青峰心上。
對、對,就是這個了。
忐忑的等待着答案,黑子哲也仰起頭,雙手不禁再次攥緊了他的襯衫。
黑子澄清的眼眸裏倒映出青峰欲張又合的嘴。
青峰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回答。
喜不喜歡、這個答案,如果是從前在四館和黑子哲也對練的那個青峰大輝,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出“喜歡”。現在的他已經辦不到說這兩個字。
沉重得弄得他心煩意亂。沉甸甸的心上綴滿了沉重的鉛塊。
「我是喜歡的。而且我喜歡着青峰君的籃球,也相信着,青峰君是喜歡籃球的。」
而且,我想,我是喜歡着青峰君的。
這個秘密他會收掩在心底,不跨過友人以上的底線。
看着他透漏出星星點點希望光彩的藍眸,青峰啞然,他不想用殘酷的話語将這點閃爍的光輝撲滅。
信賴。
這本來是搭檔之間理應存在的東西。
他卻有股解脫的感覺。
說不出喜歡、哈,原來是喜歡着的麽。這就是他想要的、想确定的答案麽?
也對,不喜歡的話怎麽心口會這麽痛。
那麽就相信一次好了。
青峰大輝,的确是喜歡着籃球的。
「就這麽一會兒,別動。」完全不顧旁人眼光,青峰丢掉了手中礙事的傘把,雙手圈住了黑子瘦小的身軀。
這個舉動究竟代表着什麽,其實他并沒有多加思索便付諸了行動,青峰大輝從來都是想做就行動的類型。
緊緊相擁着,他的頭埋在黑子的肩頭,水藍的碎發貼近着他的臉龐。青峰的手指按住黑子腰部的力道大得讓他生疼,像是要将黑子整個人鑲入他的身體一般。黑子還是不聲不吭的輕輕擁住了青峰的後背,他阖上了眼眸,回應着這個讓人窒息的擁抱。
作為影子他知道自己終究無法成為光去與青峰對抗,力所能及的也就只是這種事。
寒冷的雨夜裏,沒有距離的動作使他們暫時獲得了溫暖,暖得就像第一次在四館見面時,快要融化掉的感覺。側耳傾聽,清晰的心髒跳動聲平緩而富有規律。沉寂的氣氛讓他們暫時幹涸了嗓子,說不出話。此刻也不需要言語,只依靠肢體的交流。他們誰也不想破壞這份寧靜。
淡淡的體溫抑制住了快要浸入深海的嚴寒。只是這份溫暖恐怕不會持續太久。
嗅到黑子發絲上香草般的清新味,莫名帶給了青峰一股舒暢感。這個人身上總是帶着似有若無的氣息,能夠撫平他心中的驚濤駭浪。焦躁也好、惱怒也好,難過得心酸也好。這些情緒通通被安心驅逐。
和一個性別相同的人抱在一起給他帶來安心?如果是結識黑子之前的青峰恐怕只覺得厭惡吧。但是總有一個特例,可以成為特別的存在。總覺得是他的話,只要在一起做什麽都好。
雖然最近随着他對籃球興趣的減弱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再融洽,但黑子哲也還是青峰唯一的影子,是他承認的人。也是、習慣存在于身邊的人。
深吸氣着,想要捕捉對方身上的味道。想要這股氣息萦繞在鼻尖持續更長的時間。
黑子目光柔和下來,用輕柔的力道拍了拍青峰的後背。看着像孩童一樣因為不安而尋求安全感的青峰,他不自覺的便想這麽做了。
衣服被淋得濕答答的,現在他們無暇去顧忌,貼在一起的身體久久沒有分開。
「青峰君、很痛。」因為痛覺而微微皺起了眉宇的黑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低沉的聲音融入雨幕裏,仿佛随時都要沉澱下去消失一般。
青峰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力道大得出奇,這不算是以沫相濡,卻又如同在岸上瀕臨窒息的魚兒,在他的身上汲取着氧氣。
「啊,抱歉……其實我也很痛啊。阿哲你好瘦啊,抱起來好硌人……從一年級開始都沒長什麽肉,不把你抓住的話好像随時都要消失一樣。」青峰并沒有松開雙臂,只是放輕了力道。平時雖然很霸道也很任性,但是此時他卻很果斷的便坦然接受了他人的提議。
打認識起,黑子的存在感就沒有哪次高過。最初青峰還不能夠輕易發覺黑子存在時他們的對話展開通常都是青峰驚異他的突然出現。
隐匿這種能力會帶給人以不安感。
能救他的這份微光,太過渺茫,似乎一個眨眼就會消失。不抓在手心裏就不得安心。
黑子哲也想,他是明白的,青峰口中的疼痛。此時此刻,他們的心中都猶如紮針。就如青峰曾經在夏日祭裏對他說過的那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青峰在傷害他的同時收到的自創和他的痛楚旗鼓相當。
也許比他此刻承受的痛苦還要多上許多,要吞噬掉他的本性,讓這個明明那樣喜愛籃球的少年徘徊在迷途裏,找不到真心。
黑子想要把他牽引着走出迷宮,就像曾經青峰做到的那樣。這片光輝太讓人眷念,以至于他到了依賴程度,一直以來單方面接受着光明的付出,明明互相付出才是維系友誼的最佳方法,在此之前他都不算是真正做到。現在終于有了可以幫助光明的地方,輕易的就屈服那就不是那個堪稱努力天才的黑子哲也了。
空氣裏流蕩的暖氣暫時緩和和他們之間降到零攝氏度以下的溫度。
「很冷麽?」
「在雨中淋着誰不會冷,阿哲你的體溫一直很涼、快被凍死了。」
「青峰君身上也很冷。」
不過同樣也很溫暖。
畢竟是太陽的溫度啊。
天還沒有晴。深夜逐漸降臨。
少年們在雨中安靜的相擁着,追尋着能夠持續到世界終結的永久。
然後,屬于他們之間的羁絆就像不可能持續的永久一樣,蒸發在空氣中消失掉,什麽都不剩。
[ ]
少年究竟做了多少次這樣的夢呢?
他在綠地上種向日葵,不停追趕着遙遠的太陽。
今天的天空陰沉沉的,連太陽的影子都消失了。
黯淡無光的世界,向日葵停止了生長。缺少了陽光,植物沒辦法再進行光合作用,也就沒辦法繼續生長。
為什麽太陽會消失?太陽到哪裏去了?
這麽問着,他(太陽)還是沒有出現。
于是向日葵開始一點點枯萎了。翠綠的葉子變為枯黃,金燦燦的花瓣飄零在空中消散。
少年心急如焚,他的向日葵要死掉了。
不行啊,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啊。
他知道,太陽一定還在那裏,只是被密布的烏雲遮掩住了而已。
太陽請快點出來吧!
少年大聲呼喊着,暗沉的天空還是沒有一縷光的足跡。
少年便繞着長長的藤蔓,開始攀登。他摔倒、打滑、體力殆盡,來到了天空的頂端。
他親手撥開了烏雲,看見了太陽。
太陽說,他升得太高太高,沒有什麽能和他在同一高度。
少年想,那一定很寂寞吧。
寂寞的話,他來陪就好了。
周而複始,取得了暫時的安寧。少年一如既往種着向日葵,等待他(向日葵)達到太陽的高度,不停追逐着生怕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