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涅槃
演唱會18:00開始入場,現在已經19:45,截止入場。
顧言放眼望去,示路燈昏暗的光芒下倒也能映出攢動的人頭,10萬人的會場足以用“座無虛席”來形容。顧言不知道這10萬人裏真愛粉的比例能占多少,反正他身邊的這些人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女孩們叽叽喳喳地猜測着楚桐在哪裏搞來了這麽多資金啓動這場演唱會,她們驚人的想象力和繪聲繪色的描述讓顧言這個寫過無數黃段子的人都為之咋舌。顧言有些想不通既然在她們的心裏楚桐已經渣得無可救藥了,她們為什麽還要跑來看他的演唱會?
近2個小時裏,昏暗的會場就沒消停過。
其實以前的每一場也是這樣,演唱會開始前,粉絲們也會在落座後一直談論不停。不過那時候的她們遠沒有現在聒噪,那時候的她們談論的都是楚桐的新歌好好聽,楚桐的新寫真集簡直美哭,那時候的她們會在演唱會開始前,有組織地一波波大聲喊類似“追随你一生、愛你永不變”的口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聽來的風言風語和自己的臆想去不斷抹黑他,在演唱會開始前恣意地喧嘩、吵鬧、尖叫,甚至在有人的帶頭下整齊地一遍遍喊着“心機婊,抱大腿。賤人受,爬人床。又抱大腿又爬床,才來天穹把歌唱。”
随着20:00的臨近,跟着一起喊的人竟然越來越多,到最後就好像館內的10萬人在同聲吶喊。
19:57,羅修給童瞳發送了一條消息,“瞳瞳,你那邊沒問題吧?”
登臺處,童瞳站在暗處死死盯着看臺上的觀衆,緊緊咬着唇,眼眶通紅。感受到手機的震動,她打開看了一眼,迅速地回複到,“小叔!這群瘋狗真是欺人太甚!氣死……” 字打到這裏,突然有人從身後扯着她的胳膊就走。
“歡歡?”童瞳被拽得踉跄,盯着至交好友的徐瑾歡那看起來分外倔強的背影不解。然後就發現更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教主去哪了?!”他不是應該站在自己身後等待上場?
“別理那群瘋子。”徐瑾歡在前邊走得很快,能聽得出她也在極力隐忍。“跟我來。計劃有變。”
童瞳:“啊?”
19:59:37,羅修收到回複,“完全沒問題!”
20:00。館內的齊聲吶喊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如果不仔細聽內容,或許會有一種曾經大家在歡呼開場的錯覺。但不同的是,曾經,大家會在舞臺亮起來的一瞬間歸于安靜,現在,所有人用齊聲謾罵吼得演唱會無法開場。
20:01。“瞳瞳,什麽情況?”看着仍舊漆黑一片的舞臺,顧言再次發了條消息。
他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做了一段視頻,就是為了開場用的。可是現在距離開場已經過去一分鐘了,舞臺上卻沒有反應。
“噓,聽。”
顧言一下子就明白了童瞳的意思,只可惜會場裏太吵,他豎起耳朵動用所有聽覺神經,也還是沒聽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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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觀衆們喊得更嗨了,字字铿锵有力,乍一聽就像是行軍口號。
20:05。羅修平心靜氣地坐在那,聽見周圍有的人已經不再跟着喊口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開始嘲諷,嘲諷楚桐終于認清了自己渣滓的本質,不敢露面了。這場看似盛大的演唱會,卻因為連開場都沒能辦到而将要成為楚桐自己抹上身的最大一坨狗屎。
20:10。整齊的呼喊基本已經完全渙散,完全不複十分鐘之前的恢弘氣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哄笑、尖叫和各自為政的謾罵。
20:13。事情就是這麽奇怪,喧鬧想要蔓延至整個場館,也許需要足夠的時間來醞釀、來鋪墊,然後才能達到一個頂點。但要恢複寂靜,也許只需要短暫的幾秒。不需要出現什麽示警訊號,僅僅是因為,有人安靜了。而後靜寂便如沖擊波一樣迅速席卷了全場。
天穹館從空蕩無聲到人聲鼎沸,足足醞釀了2小時10分鐘。然而從這種瘋狂的狀态回歸靜寂,只用了不到半分鐘。
觀衆席後排的人在被靜寂的沖擊波波及後的幾秒內都在四處張望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除了大家莫名其妙地安靜下來這件事,沒有任何異常。于是有人開始低聲問旁人,發生了什麽事?
如此這般,一陣雜亂的嗡嗡聲似海浪般又一波波地反壓回去,但很快又被前邊傳來的寂靜沖擊波給鎮壓了。
不知道是誰反應了過來,聲音也不大,但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寂靜中,足以為周圍一大片人聽見。他說,有人在唱歌。
反應過來的,當然不止他一個。在每個區域,都有一個這樣的人。
好奇心驅使着所有人去屏息凝氣的聆聽。
“是鋼琴!”
“噓!”
“是楚桐……”“的聲音”三個字還未說完。
“噓!”
觀衆席上時不時傳出這樣的聲音。
在隐隐約約、斷斷續續傳來的鋼琴聲和歌聲的折磨下,後排的觀衆終于發飙了——我靠!音響呢?!不給聽是吧?好啊,我們接着鬧!
後排一騷動,前排也發飙了——要死啊!我們拼了命的屏息靜氣才能聽得清,後邊的人鬼叫個什麽勁啊!
于是在某條看不見的界線處,前後排的觀衆們迅速互掐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幾分鐘之前他們還同心一氣地整齊喊過口號。
站在觀衆席最後面的安全門附近的童瞳望着十萬人體育場裏重又混亂的局面,勾勾嘴角拿起對講機,“情緒OK。音響開。”
全方位布滿會場的音響同時打開,雖然只是開了很低的音量,卻讓安靜再次席卷了全場。
只是短短的幾個小節,所有的觀衆便已判定了是什麽曲目——名曲《Crazy》。館內立刻又小小地騷動起來。
“追跡燈,開。”童瞳有條不紊地指示。
一束白光啪地打在漆黑舞臺的正中央,一身黑色禮服端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前一邊吟唱一邊彈奏的大事件主角楚桐,終于在四年半後再次暴露在聚光燈下、十萬大衆的視野中。
楚桐在唱《Crazy》!他真的是Crazy了!意識到這個事實,現場99.9%的人都表示整個人都不好了。
《Crazy》好聽,但卻并非天籁,其作曲者也并非什麽知名人士,僅僅是一名業餘愛好者。而《Crazy》之所以成名,是由于它是一首徹頭徹尾的電子合成歌曲,人聲合成、伴奏合成。作者在網絡上上傳該作品時,曾揚言,沒有人能夠用任何樂器演奏出如此快節奏的伴奏編曲,也不會有人能夠唱出這首跨越了五個八度、吟唱時顫音、滑音極為密集的曲子。因這嚣張的留言,無數人嘗試去打破它。結果前赴後繼十幾年,沒有人做到,籍籍無名的《Crazy》反到因此成為了名曲。
《Crazy》因其變态的快節奏而沒有歌詞,僅僅是電子合成的女音吟唱,發音随意,以至于聽起來有些像發音練習,更何況該歌曲的變态音高以及快節奏的高低音、顫音、滑音切換确實不是人類能夠駕馭的。可如今,楚桐在唱,以女聲的音高在唱,和網絡盛傳的電子合成版本相比,沒有一絲偏差。
也許唯一能叫人寬慰的就是,他沒有在用真聲完成那不可思議的唱曲同時還真的彈了出來——他手下的鋼琴只是普通的伴奏,較《Crazy》的原版編曲簡化了許多,基本可以算作是另外的曲子。
由于觀衆們是中途才徹底安靜下來,從開放的音響中聽到這首歌,所以不到一分鐘,楚桐的演唱就已經結束了。而現場的觀衆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楚桐拿起架在鋼琴上的麥克風,站起來走到前邊一點的位置站定,目光巡視了館內一周,然後說,“你們也許會說,這首歌不是你寫的。對,這不是我的歌,衆人皆知。那你們也許會接着問,那你唱它幹嘛呢?炫技嗎?”楚桐頓了頓,微微晃晃頭,而後擡手解開襯衫領子的一粒扣子,然後微微一笑大有睥睨天下的氣場,“沒錯,我就是來炫技的。”
館內一片嘩然。立刻有人大聲謾罵起來。
對于坐席上此起彼伏的謾罵,楚桐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端着麥克風在舞臺上随意地來回走着,“有人說,《白玫瑰》不是我寫的,我承認。如果沒有資深作曲家李曼老師幫我潤色,15歲的我确實寫不出像最終定稿那般動情的曲子。那個時代,一直到我18歲出道之前,所有作詞作曲署了我名字的歌,你們都可以說跟我沒關系。我不稀罕。”
“你們也可以說,在我出道後的《暴風》、《你的背影》、《陰天》、《修羅》、《騙子》、《末路》、《偏愛》等等等等都不是我寫的,有槍手替我作詞作曲,沒關系。我只問你們一句,在這些歌的著作權都不是我的之後,葉賢找了那麽多當紅藝人翻唱這些歌曲,哪一個,你們敢說比我這個原唱唱得好?”楚桐停下腳步,睥睨全場,目光如炬。
全場默然。
因為真的沒有。
楚桐的實力就在那裏擺着,他有嚣張的資本。
實力……?開始有人意識到了什麽。
“你們真正認識我,是因為我的臉,我的聲,跟我寫的詞我作的曲有多大關系嗎?我楚桐自15歲發表詞曲,歷時3年你們才注意到我。而我上了熒幕開了嗓,便一夜爆紅。我見到的最多的評論是,楚桐顏值爆表、歌如天籁。所以說,你們中的大多數——”楚桐伸長手臂用手指指了一圈,“不過是只注重外在的膚淺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出現的歌名均為作者君自己杜撰,和已存的任何同名歌曲不存在任何關系~
PS:但是作者君真的很喜歡DOES的《修羅》和張芸京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