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0)
我都答應你,想要什麽都可以,我再為你刻一塊玉佩,只要你醒來,要我做什麽,都可以,都可以。”玄墨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哀傷和無阻。
滄月公主立馬轉身,不願意再看下去,她的眼眸裏全是霧氣,這樣的玄墨,讓她心疼,卻又無能為力。
“妍妍,妍妍……對不起,對不起,鬼醫走的時候叮囑你不要傷心,可是我卻還是讓你傷心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那樣,不該讓你難過,不該。妍妍,你可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只要你醒來,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我都不會說一個不。”玄墨的聲音蒼涼如夜裏獨行的孤狼,對月長嘯,那麽絕望落寞。
“晟王妃?”滄月公主看到門口安琪悄然出現,輕聲喚了一聲。
“救救她!”玄墨的聲音那麽絕望,那聲音,似乎是從他滿身蒼涼的傷口中嘶吼出來的求助。
安琪微微蹙眉,看着這個模樣的玄墨,這個世界上若說誰才是最愛妍妍的人,只怕他們這父母都及不上玄墨的一半。玄墨就是這般讓人心疼,只要愛上,就會付出一切,都在所不辭,從未考慮過自己,他只是一味的付出,一味的奉獻,從未想過,這樣之後,他還剩下什麽,能得到什麽。哪怕他遍體鱗傷,只要他有,他都會無怨無悔,獻上他僅僅擁有的東西。
“你後悔了?”安琪淡淡道。
“如果,我知道會發展到今日這個地步,就不會去鬼谷。”
“你以為你不去鬼谷,她就不會來找你?她暗地裏窺視着你的一切,你要認識她,是早晚得事情。只是,我也低估了這個孩子的情商。她小小年紀,既然這般執着,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想到。若非爹爹的碎心丸,只怕我永遠都看不到她這顆小小的心,藏着什麽。”
“告訴我,怎麽樣才能救她?”玄墨無助的眼神看着安琪。
“如果我說,用你的命來喚醒她,你可願意?”安琪說着,細細看着玄墨頹廢不堪的模樣。
“呵呵……只要她能醒過來,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我的命,給了又如何?在寒冰陣,我就沒打算活着出來,若非她跳下來,只怕晟王也沒有機會将我帶出來。說吧,怎麽救她?”玄墨苦笑道。
滄月公主緊鎖眉頭,他居然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他對妍妍居然一點要求都沒有,不需要妍妍對他做什麽,只要妍妍好好活下去。
“她中了碎心丸,需要一顆心,那就用你的心,喚醒她!”安琪冷聲道,一個是她的女兒,一個是她的至交好友。兩邊都那麽重要,她曾經擔心妍妍誤了玄墨一生,可是她更加擔心是她的不支持,讓玄墨誤了一生。她想看看妍妍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在乎,很愛玄墨,她這一次,就做一次壞人吧。
“晟王妃,你要做什麽?取下他的心,他會死,你怎麽忍心?”滄月公主大驚,看到安琪已經拔出劍。她立馬出手去攔截,卻被玄墨一掌将她打出門外。
“用我的心,我的心早就不屬于我自己,早就被她悄悄拿走,這次,也算是給全了。”玄墨閉上眼睛,俯下身,在妍妍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溫柔一笑,輕聲道:“妍妍,一定要醒過來,好好活下去,這一次,你不用再擔心,我的心,永遠陪着你,好好護着它。”
Advertisement
“玄墨,這就是你的遺言?”安琪蹙眉問道。
“等她醒來,就告訴我雲游四海去了,連靈位,都不要為我設立,不要讓她知道,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玄墨長長嘆一口氣,在妍妍的手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那塊小小的斷玉,給她做紀念吧。
“好,如你所願。”安琪冷聲道,餘光看了看妍妍,妍妍的睫毛微微顫抖,她在奮力掙紮,她要醒過來,否者,她的母妃一定會将玄墨的心挖出來,玄墨,她要救玄墨。
玄墨躺在妍妍身邊,解開袍子,露出胸膛,側過頭看了看妍妍,眼神那般溫潤,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語,慢慢垂下眼簾,似乎将她的身影,深深鎖在他的眼裏。
安琪冰冷的劍慢慢逼近,劍的寒氣穿過妍妍。
“晟王妃,你不能這樣。”滄月公主再次沖了進來,嘴角帶這血絲。
“需要一顆心給我的女兒,我必須這樣。”
“用我的,用我的心,求你放過怡親王。”滄月公主态度堅決道。
“本王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用我的心,放過怡親王。我絕對不會反悔。”滄月公主再次上前,不理會玄墨的拒絕。
安琪緊蹙眉頭,真是一個多事的主,她冷聲道:“這顆心,必須是為妍妍而活的心,才有用,你的,不是。”
“那用我的心,救怡親王!”滄月公主似乎視死如歸,毫無恐懼死亡之意。她是在宣誓,她的心,是為玄墨而活嗎?
“玄墨,你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安琪挑眉問道。
“不需要。”玄墨冷聲回答。
“你可以為她去死,我為什麽就不可以為你去死?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選擇的自由。”滄月公主态度強硬,說道。
“就算你将心放進本王的胸膛,本王也會親手将它挖出去,本王不需要的,誰都別想強行給予!”玄墨的眼神如一道寒光,籠罩着滄月公主,他說得到就一定會那麽做。
滄月公主捏緊拳頭,壓制內心的脆弱情緒上湧,冷聲道:“我不會看着你去死。”
安琪微微蹙眉,滄月公主立馬出手要奪安琪的劍,玄墨一掌打出去,滄月公主大驚,卻已經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她願意為你去死,人也漂亮,似乎找不到缺點,為什麽不看一眼?”安琪淡淡問道。
“對她無意,何必與她糾纏,誤她一生?”玄墨淡淡道,閉上眼睛,大手抓起妍妍的小手,淡淡道:“安琪,動手吧。記得,不要讓她知道,永遠都不要知道。”
他,叫她安琪,而不是小丫頭,這是他最後的遺言。他此生什麽都沒有,唯一的一顆心,都不給自己留下,只為了回報當初那一份心動,只為了那份心動讓他燃起的希望,只為了手心的這個女孩。他,就算面對死亡,也感覺那麽幸福!他的手,微微握緊妍妍的小手,他要永遠記住,握住她的感覺。
“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安琪問道,她看着玄墨,她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玄墨對妍妍的情,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一份怎樣的情。可以付出生命,但是是否敢于去愛?
“你一直沒有問我,其實你自己也猜到一二,只是不點破而已。如果我告訴你,她是再次讓我心動的女子,你是不是會鄙夷我?居然對你的女兒起了心,到底是一份什麽樣的情?”玄墨苦笑道,那苦澀的笑容,似乎犯了禁忌一般,可是卻義無反顧。
“我從未這麽想過。”安琪淡淡道。
“因為十年前,我動過不該動的心思。這些,我沒說,你應該也明白。你們故意将慕容嬌推到我身邊,她很好。可是,我玄墨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要什麽。我也知道你想要什麽,我既然給不起,我放手,做個朋友沒什麽不好。只是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我用十年去遺忘,卻不知,其實,你走的那一天,已經不在。只是自己沒有放過自己。再次看到你,我才恍然發現,其實,你我早已經是朋友。那些心思,回想起來,卻是值得紀念,我并不感到羞恥。可是,妍妍偏偏是你的女兒。為了不讓你我尴尬,更不想妍妍長大後,心中一直留下這麽一個陰影,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玄墨,也從不需要任何替代品。我決定離開,原本一切都可以這麽結束。可是在看到東海國王向妍妍出手打下那一掌,我什麽都沒有想,替她擋下。那一刻,我沒有打算活下去,因為,我知道,那已經不只是心動那麽簡單。而我又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我想逃避,可是晟王卻沒給我逃避的機會。他救了我。”玄墨慢慢睜開眼,回想起那一刻。
“若我沒猜錯,東海國王的這一掌,要打的,不過是将妍妍視如珍寶的人,他以為是晟,可是卻沒想到是你,你可以選擇別的方式救她,可是你卻讓東海國王得逞了。你痊愈之後,為什麽不将自己的心事說出來?還強行将妍妍收為女兒?”安琪淡淡道,眼角微微掃了一眼妍妍蒼白的小臉,妍妍,母妃相信他的話能将你喚醒,若喚不醒,母妃……
“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玄墨再次垂下眼簾淡淡道。
“為什麽不讓她知道你喜歡她?”安琪見玄墨不願意繼續說下去,她直接問道。
“動手吧。”玄墨冷聲道。
“你可以将心交給她,你為什麽就不能告訴她,你心裏裝着她,你怕什麽?”安琪有些激動道。
“她是我的一切,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勝過一切。”玄墨的聲音很輕,似乎這将是他最後的遺言一般。
妍妍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安琪很想他繼續說下去,可是,玄墨卻不再言語,而是視死如歸。
番外三十三
“為了妍妍,我必須這麽做!玄墨,對不起!只能用心換心。”安琪的聲音冷了幾分。
妍妍修長美麗的睫毛再次激烈顫抖,秀眉微微蹙起,在奮力反抗着,小小的唇微微顫抖,感覺劍的冰冷再次逼近,她使出全部的力氣,在和沉睡鬥争。玄墨,玄墨,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妍妍的聲音,細如夜裏的微風。
玄墨微微蹙眉,側頭看了看妍妍,安琪嘴角微微勾起,看來還是用極端的方式才能喚醒這個主,一道冰冷的劍氣射過去,妍妍猛然睜開眼大叫:“不要!”
安琪眉梢微揚,收起利劍,轉身離去,看來,她不必擔心妍妍對玄墨只是仰慕,不再擔心妍妍會誤了玄墨一生。更不用擔心,玄墨的心沒有妍妍,她已經知道,妍妍在玄墨心中,勝過一切,她可以放手離去,為妍妍治好這碎心。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滄月公主,看來世間又多了一個傷心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從容不迫,她都有幾分欽佩,不過,她沒有停下腳步。
“妍妍……”玄墨這一刻終于明白安琪為什麽要那麽做,他這一刻,卻不知道如何表達他內心的那份狂歡。他一把将她按在懷中,仿佛全世界又回到了他手中,他漆黑的眼眸,如千萬朵絢爛的煙花綻放,點亮了漆黑的夜空,也難言盡他心中的喜悅。
妍妍才發現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那如玉般光滑的肌膚,堅實而雄厚,她的小手輕輕點了點,心髒子在不斷狂歡和跳躍,她的玄墨回來了,她低聲含笑道:“玄墨,可以答應我,以後都不要那樣難過了,好嗎?”
“以後不會了,都不會了,只要有妍妍在,什麽都可以迎刃而解。”玄墨低聲笑道,那笑聲是發自胸膛最深處的喜悅聲,他低下頭吻了她的發,全然忘記他解開衣襟,他只記得這一刻的喜悅。
妍妍卻無力擡起頭,臉色依舊慘白,卻笑得很幸福,她看到玄墨滿臉的胡子,卻越發撩人,她笑着,伸手去摸摸他的胡子,正欲擡頭去吻他的唇。她想要證明,她愛他。
“咳咳……郡主,該喝藥了。”青蓮拿着藥走過去。
玄墨這才意識到他也躺在床上,立馬放開妍妍,理了理衣襟,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王爺,您的胡子,也該……”青蓮輕聲提醒道,抿嘴偷笑,她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子不知所措的樣子,似乎還挺有意思的。
妍妍一臉不悅,看了一眼青蓮,青蓮無語看了看妍妍,這麽小就這麽色嗎?看到美男就要撲上去,太主動了吧?
“妍妍會如何?”玄墨理好衣襟,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長了胡子,他都沒發現。
“王妃說,準備立即帶回鬼谷找鬼醫。”青蓮回到道。
玄墨猛然轉身,看了看妍妍,妍妍不但臉色不好,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的心猛然一疼,伸手将妍妍扶着坐起,靠在他懷中,接過青蓮手中的玉碗。
“咳咳……”滄月公主輕咳一聲,吃力爬起來,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看床上,玄墨是否已經被挖了心?可是,她卻看到玄墨一勺一勺喂妍妍湯藥,神情那般專注,目光那麽柔和,仿佛他懷中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要用盡一生去呵護她。
青蓮走回滄月公主身邊将滄月公主扶起,玄墨至始至終都未曾将目光移開過,至始至終,都在妍妍身上。
滄月公主嘴角留着鮮血,自嘲冷笑一聲,郎無情而妾有情,有有何用?縱然為他粉身碎骨,他也未必能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她踉跄着走了出去,她狼狽不堪,腳步淩亂如她的心,跌坐在青石路上,心中無比凄涼,可是她的心還想追随,她想找到理由和勇氣,繼續追随,可是,她的心很痛,一只手按住心口,一口血氣上湧,吐了一口鮮血。
“公主,您……”嘯陽看到滄月公主嘴角帶血,衣服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知她必然傷心了,他卻不知該怎麽勸。他說了一句:“公主,我一直覺得,你和王爺,才是最般配的。”
“呵呵……有時候,本宮也是這麽想,也常常做着這樣的夢,可是,夢總是要醒,心,總歸逃不過一個傷字。”滄月公主苦笑着站起來,拭去嘴角的血跡。
“公主,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嘯陽問道。
“那又如何?不是本宮的,就不會是,難不成将軍不明白這個道理?”滄月公主停下腳步,兩眼如一道利劍射出。
“公主,郡主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可是你,是芳華正茂的時候,和我們王爺是最适合的時刻。我們王爺要是等郡主五年,五年後郡主長大了,要是不愛我們王爺,那公主豈不是讓我們王爺孤老終生?他們原本就是錯誤的,公主為什麽要看着他們一錯再錯下去?”嘯陽解釋道,因為,在他心裏,妍妍的不确定性太多,他家王爺賭不起,也輸不起。若他知道妍妍的情商遠遠超乎他的想象,他就不會這般勸滄月公主。
滄月公主兩眼猛然一睜,掃除所有的難過和絕望,取而代之的,是鬥志和決心。她決定留在玄墨身邊,妍妍還是個孩子,她不斷給自己找借口,不斷給自己打氣,她要避免那樣的事情發生。只要一想到玄墨要孤老終生,她的心就猛然生疼。她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不能。
嘯陽見滄月公主眼裏的光芒,他才放心離去。
安琪剛出去不久,就遇到了那白衣女子,她依然笑着在摘花,看到安琪,立馬跑過去,笑道:“姐姐,姐姐,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安琪對誰都不親近,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那女子停住腳步,也後退一步,行了行禮,知道自己剛才唐突了。
“有什麽事?”安琪淡淡道。
“沒事,就是,想和姐姐說說話。”女子說話時,顯得有些難為情。
“我還有事,失陪!”安琪淡淡道,快步朝前院涼亭上走。
那女子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她手中的花朵慢慢落下,纖細的手指如玉一般,閃着細細的光輝。喃喃自語道:“什麽時候,你才能從璃的心裏徹底走出去?也許,你永遠都留在那裏,而我,永遠只能是第二。而這一切,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初,他選擇了我,也許就是因為我身上也是中了一劍,在心口上。何必庸人自擾?”
安琪走進涼亭,俯下身,在晟王耳邊輕聲道:“妍妍已經醒了,立即帶她回鬼谷。”
晟王放下一刻棋子,冷眼掃了一眼璃王。再次将目光落在遠處緩緩走過來的女子,再回想那熟悉的陣法,若他沒猜錯,這個女子就是江湖中的火鳳凰,女殺手。她在六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居然被璃王所擒獲,隐居于此,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揪她曾經犯下的罪行?晟王的目光再次移開,目光溫潤,輕輕拂過安琪的青絲,淡淡道:“好!”
璃王擡眼看了看二人,只是淡淡笑了笑,看不出是何心情。
“你确定不回京城?”晟王最後一次問他這個問題。
璃王只是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繼續下着這一場殘局。
許久,安琪和晟王到了妍妍的房間,只見妍妍依舊無力靠在玄墨懷中,似乎要睡着,她的眼眸慢慢無力,卻苦苦死撐着,怕一覺醒來,玄墨就離開,小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為什麽吃了藥還是沒有好?”玄墨緊蹙眉頭問道,目光如澤蘭般溫潤,落在妍妍慘白的小臉上。
“中了碎心丸,自然不可能會這麽快好,現在我們要立即帶她回去找爹爹,他這麽做必有用意。”安琪談了一口氣道,因為鬼醫這麽做,不應該只是讓他們看到妍妍的心跡那麽簡單,這碎心丸,一旦傷心,非死必傷,除非……可是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晟王伸出去,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鬓,将她抱起。妍妍依依不舍放開玄墨的手。
“等我,等我……”妍妍的眼睛顯得很無力,聲音依然很輕,卻說的都是誓言。
玄墨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額,冰涼一片,突然想起白狐,他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白狐,将它拿起來,放到妍妍懷中。
白狐又是嗤牙咧嘴,表示它的不滿,可是玄墨一個嚴厲的眼神,它就收起它所有的不快,上次給這個小祖宗暖腳,這次暖身。妍妍珍惜地将白狐好好抱在懷中,臉上泛起一個甜美的笑容。
“王爺,王妃,大鵬已經在另外等候多時了。”青蓮溫聲提醒道。
“等我……”妍妍的聲音有些啞,那麽無力。
“嗯。”玄墨點了點頭,大手輕輕反抓住妍妍的手,他擡眼看晟王,問道:“我也去鬼谷。”
“大鵬只能乘兩個人,要去鬼谷,自己闖十裏迷障。”晟王冷聲說完轉身離開。
妍妍不開心地捏了一把晟王,嘟着嘴。
“這般不相信他的本事?那點機關和迷障,迷倒東海國王,卻迷不倒精通機關的玄墨。”晟王淡淡道,瞥了一眼這個還沒出門胳膊就往外拐的家夥。
妍妍只感覺全身都沒力氣,連說話都變了,怎麽越來越糟糕?她吃疼冷哼一聲,晟王的腳步快了幾分。墨色和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衆人面前,飛身而去。大鵬一聲鳴叫,騰空而起,飛裏這迷障的天空。
璃王站在亭邊,望着天空,許久都無法回過神來。
“璃?你在看什麽?”那白衣女子依然歡笑着問道。
“沒什麽。”璃王淡淡笑了笑,伸手攬住那女子,垂下眼眸,藏住所有的情緒。
那白衣女子,依然笑着,眼裏全是無奈,伸手抱着他,她決定這一輩子,都要這麽掩藏下去,掩藏她的一切,只露出,他喜歡的,他愛的,她喜歡這樣的快樂,失去一半的自己,卻換來一個快樂的自己,值得了。
“那我們啓程去鬼谷。”滄月公主含笑道。
玄墨微微蹙眉,沒有回頭,冷冷道:“本王的事情,不需要公主插手,請公主回西涼。”
“怡親王都可以在西涼境內自由來去,為了我就不可以在大理國境內游山玩水?”滄月公主依然含笑溫聲道,她根本不在意玄墨的冷漠和拒絕。玄墨在她面前,似乎就沒給過她一個好的臉色,她還真是習慣了,無奈談了一口氣。
嘯陽微笑,只要滄月公主這般堅持,就一定能感動他們家王爺。
周統悶悶看着滄月公主,這般不顧一切要追他們家王爺?不要吧?他們家王爺的心跡已經表明得那麽清楚,何必如此執着。可不要像蜀國五公主,嫁了別人,卻一直對他家王爺念念不忘。
鬼谷
鬼醫的臉色有些蒼白。
“主人,他們回來了。比計劃要早。”司馬澈走進內殿,說道。
“很好。”鬼醫難得的一笑,只是淡淡的,卻足以證明他眼裏想看到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可是,主人,北狼國發起戰事,只怕怡親王不能前來鬼谷,而是接令北上,平定戰亂。”司馬澈再次俯下身,說道。
“不過就是時間的長短而已,将這個交給晟王,我累了。”鬼醫長長嘆一口氣,他原本一直俊美不變的容顏,突然多了幾條皺紋。
司馬澈緊蹙眉,有些擔憂,問道:“主人為何要這般煞費苦心,還耗盡二十年的功力,還……還折壽十年,值得嗎?”
“只要他們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就值得!”鬼醫嘴角挂着淡淡的苦澀之意,依舊潇灑站了起來,腳步卻顯得有些沉重。
司馬澈看着那顆千年靈珠,變得如血般火紅,發着奪目的光彩。他敬佩地看了看那白色的身影,他美麗的白發微微揚起,如仙人,他眼裏突然被刺痛。他的主人,一生,被情字所絆,被世俗所誤,終生獨孤,卻依舊保持着那顆心,永遠不變的愛。那滿頭白發從他年輕的時候,就一直追随着他,他的心,顯得多麽凄涼。
番外三十四
他到了晟王的鬼谷,将錦盒打開,取出千年靈珠交給晟王,晟王和安琪的臉色變了變,齊齊看向司馬澈,司馬澈點了點頭。
安琪的眼神抹過一縷哀傷,聲音暗啞道:“原來,他做了我一直不敢想的事情……耗盡二十年的功力,折壽十年,融化這千年靈珠。”
晟王伸手将安琪攬入臂膀中,親親吻了吻她的額,聲音也嘶啞道:“娘子,可能他要閉關很久才能出來。他必然是想要完成他今生的遺憾。”
“父王,母妃,外公怎麽了?”妍妍無力躺在床上,問道,她突然很擔心。
“小郡主,主人沒事,這是主人為你準備的生辰禮物,如今提前給您獻上了。”司馬澈淺笑道,卻笑得有些凄涼。
妍妍微微蹙眉,鬼醫耗盡二十年的內力?那麽他現在就會變得很脆弱?不,在她心中,她的外公永遠都沒有脆弱的一面,永遠是一副執掌天下的模樣。可如今的鬼醫,突然蒼老了十年,那張一只完美的俊顏,染上了好幾道深深的皺紋。妍妍的心就難受得緊。
“妍妍,你外公不會有事,只是這一年,需要閉關苦練,一年後才能見到他。”安琪溫柔安撫妍妍。
妍妍才微微展眉,安琪伸手将那血紅的千年靈珠取出,妍妍記得,第一次見到千年靈珠,它的光芒不是血紅色,也沒有這麽耀眼,她的外公真的好厲害。妍妍微微笑了笑,她不知道這個千年靈珠是用來做什麽的。
“妍妍,你十歲生日,想許什麽願望?你外公的這個千年靈珠,一定能幫你實現。”安琪溫柔摸摸她的頭,因為這意味着扼殺了她童年的時光,她想知道妍妍是否希望那樣做。
“妍妍希望外公快快好起來,父王母妃恩愛到老,浩浩不要那麽調皮搗蛋,而我……”妍妍遲疑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個美麗的笑容,聲音依舊很輕,無力般的開口道:“快快長大!”
安琪摸了摸她的小臉,溫柔一笑,問道:“你快快長大,就會丢掉現在童年的自由自在和快樂,意味着這你要丢掉七年的光陰,而且是你人生中最美麗的七年,就突然消失,你也願意?”
“嗯,如果真的可以折壽七年,我也不害怕,母妃,父王,你們會反對我和玄墨嗎?”玄墨微微擔心道,細細看着安琪和晟王。
安琪的眼神溫和,輕輕撫摸她的額頭,親吻她的額,柔聲道:“只要你幸福,我們都不會反對。也許你外公比我們有先見之明,才做了這一切,讓你服了碎心丸,心碎了,是為了長大。他也許就不給我們反對的餘地,也不給你反悔的機會,他比我們還看得更透徹。妍妍,你永遠是父王母妃心中最珍貴的寶貝。”
晟王淡淡的目光,看了看妍妍如今的模樣,嘴角微微抿起。
晟王修長的手将千年靈珠捏起,千年靈珠在他白皙如玉的手掌中,慢慢融化變成一朵奪目絢麗血紅的蓮花,帶着奪目的光芒,慢慢飄落,從妍妍的面上,慢慢融化,妍妍還沉溺在那美麗的色彩中,一道紅光已經進入她的體內,安琪放下簾子,晟王和司馬澈走了出去。安琪坐在床沿上,看着那嬌小的小身子,發着光芒,令人睜不開眼,慢慢變化,白狐立馬鑽進簾內,毛茸茸的小腦袋似乎被什麽震驚,那可愛的小身子往後挪了挪,啪掉到床下……
玄墨剛出發不久,果然如司馬澈所料,接到睿王的指令,平定北方戰亂。
“去北方!”玄墨立馬調轉方向,前往北方。滄月公主依然策馬緊跟其後。
“本王要去打仗,你跟來做什麽?”玄墨冷聲怒道。
“你沒有權利限定我的去路和自由,我喜歡去哪裏,是我的事情。”滄月公主含笑道。
“幹爹……幹爹……”浩浩不知從哪裏爬了出來,一身髒兮兮,亂糟糟。
玄墨立馬勒緊缰繩,劍眉緊蹙,尋音望去。見到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一個小身影,髒得無法忽視。可是那動作,那聲音,除了那個混世魔王,還能是誰?
浩浩腳尖一點地,臭烘烘飛向玄墨,滄月公主微微蹙眉,只見一團東西飛過來,還帶着酸臭味,衣服髒得看不出顏色,一把投進玄墨懷中,狠狠蹭了蹭,把臉上的污垢蹭掉,舒服地展開一個笑顏。
“幹爹,終于找到你了。那個傳信的叔叔不肯帶我,我追了好幾天,終于追到你,嘿嘿,厲害吧?”浩浩得意笑着,肚子咕嚕嚕直叫。
玄墨恨不得掐住懷中這個只知道貪玩的主,他來幹什麽,他已經猜到了,小小年紀,在京城玩得鬧翻天,還不夠,想去殺場玩。玄墨想到了什麽,微微挑眉道:“你想跟本王去殺場?”
“想,想。”浩浩兩眼放過亮光,猛點頭,感覺玄墨太好說話了。
“有一個條件。”玄墨嚴肅道。
“說,都可以。”浩浩的小臉沉下,一臉不悅,用餘光看玄墨,似乎在說,他想推翻剛才的看法。
“以後不許再叫本王幹爹!”
“啊?為什麽?你是嫌我在京城給你添亂了?還是你想把我扔在殺場,看着敵人把我剁成肉醬?”
“若本王不是你的幹爹,我會給你一支軍隊,去和你讨厭的那個跳舞将軍對戰一局,而且,本王保你無事。”
嘯陽無語望天,玄墨出爾反爾還是第一次,居然這般誘哄一個孩子。
浩浩低下頭,那黑糊糊的小手開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盤,最後擡起頭說道:“那我要做元帥。”
“睿王不同意。”玄墨淡淡道。
“那,我要指揮他,他,還有她。”浩浩指了指嘯陽,周統,滄月公主。
“她不是大理國人,你要是有本事将她趕跑,或者收服,随你。”
“幹爹……那京城,你還幫我嗎?”浩浩想得特別遠,為眼前利益打算,還不忘記得寸進尺,更不會忘記回京城之後會不會被罰。
“只要不再認本王為幹爹,本王定然比以前還要護你周全。”玄墨悶悶道,看來真是什麽樣的人生什麽樣的孩子,這般思前顧後又不愛吃虧,和晟王倒是極其相似。他要親手撕下自己為自己設下的障礙。
嘯陽悶悶看着玄墨,暗罵玄墨的出爾反爾。
“那以後我叫你什麽?玄叔叔?”浩浩疑惑問道。
“不行!叫本王怡親王!”
浩浩狠狠扭過臉,那烏黑的臉幾乎看不出他的怒氣,只看到了滑稽。
“那,你可以叫本王玄墨!”玄墨一把扭回那張邋遢的小臉。
滄月公主依稀記得她第一次撞了玄墨一下,玄墨忍不住輕輕拍掉被撞過的地方,似乎嫌棄,可是如今這個髒得不能再髒得小孩子,他居然沒有一絲不自然,也不嫌棄那惡臭的氣味,更不介意這個小孩在他身上弄的污漬。這個小孩,難道就是晟王的小世子?
“玄,玄墨?”浩浩結結巴巴開口,他還記得這個玄墨誘哄他認了他做幹爹,如今,又要誘哄他不認他做幹爹,而且,連叔叔都不許叫。管他的,反正利益比以前豐厚了那麽多,不叫也罷,他還覺得吃虧你。浩浩想着想着嗤牙笑了笑道:“玄墨,我們先吃飯好不好?我一天沒吃東西了,好餓好餓。”
玄墨将他轉了回去,坐在馬上,策馬北上,去最近的小鎮。他的薄唇微微揚起,自己食言了,出爾反爾,卻并不感覺難過和可恥,反而像打開了枷鎖一般,那麽輕松。
五十煞星紛紛出現,見到浩浩已經找到玄墨,心中松了一口氣,這一路,都找不到這個小祖宗,他們的命都系在這個小祖宗身上,要是有個好歹,他們也別想活命了。
一等十幾天,鬼谷的花海中,一個靓麗的女子在花海中起舞,和蝴蝶一起,飄飄起舞,白狐圍在她裙邊,是不是被她的美麗迷倒,直起身子噗通倒地。
她如一朵出塵的蓮花,美豔動人,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