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關于如何解決陸啓明上廁所的難題, 江妙妙經過幾小時的考慮, 做出最終決定——塞了一個小桶給他。
陸啓明端着這個比自己腦袋大不了多少的塑料桶, 驚訝地問:
“你讓我尿在裏面?”
“嗯。”
“可它連蓋子都沒有, 也沒法沖水, 房間裏得多難聞。”
“忍忍。”
江妙妙回答得意簡言駭。
好吧,只能這樣了,不過……
“等這個桶裝滿了怎麽辦?”
他是個成年人, 尿量很可觀的, 估計一兩天就有一桶,根本撐不了半個月。
江妙妙也想到這點, 不太情願地說:
“我會幫你倒一下。”
陸啓明尴尬,“額……這個不太好吧?要不你還是每天開一次門,讓我去衛生間解決?”
“不行, 如果這樣的話,隔離還有什麽意義?”
萬一他在上廁所時發作,咬了她,結果可比幫他倒尿桶嚴重多了。
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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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啓明說服不了她,只得接受這個安排, 把桶遠遠地放去角落裏。
江妙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走了,晚上再來給你送飯。”
“诶诶,等等。”
陸啓明喊住她, 門洞裏露出半張委屈的臉。
“不能留下來陪我聊聊天麽?”
被圈養的滋味不好受,他的煙盒還見了底。
江妙妙本想去門邊守着喪屍的,它們不肯離去, 一直在屋外嚎叫,吵得她心神不寧,總覺得下一秒就會攻進來。
陸啓明已經喪失戰鬥力,江肉肉的體格只夠它們吃兩口,到時她的小電鋸就是他們最後的保障了,不能疏忽大意。
但是被他這麽一喊,她也有點不忍心走,在門外的地板上坐下。
“陪你聊十分鐘。”
陸啓明不滿,“你很忙嗎?”
“我要做晚飯。”她捧着下巴,還未開始行動就已經感受到疲憊,“你接下來半個月什麽都不能做,家裏的活都得我幹。”
一日三餐,洗衣服搞衛生,照料植物,照顧江肉肉。
還有最重要的,随時堤防喪屍進攻。
明明最初的打算,是好吃好喝然後輕松赴死啊,現在卻攬下一堆活兒。
她輕輕嘆了口氣,陸啓明忍笑。
“你要是懶得動,就放我出去。”
江妙妙在這件事上很堅決,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等确定你沒被感染,自然會放你出來,在這之前少啰嗦。”
陸啓明很無奈,“要是我被感染了,現在還能坐在這裏跟你聊天?你看看喪屍是什麽樣子,我是什麽樣子。”
江妙妙心裏也覺得奇怪,看着門洞裏他的臉問:
“傷口還痛嗎?”
“痛,不過比回來的時候好多了。”
被她用酒精刺激一通,神經似乎都變麻木了,只剩下鈍鈍的痛感。
“有沒有
其他感覺?比如呼吸困難,體溫升高,心跳加快?”
陸啓明仔細感受了一番,搖頭。
“沒有。”
江妙妙不放心,跑去拿來體溫計,讓他測量。
他乖乖量了,大概由于失血過多,體溫不但不高,還比正常時低了一度。
“現在你放心了吧?”陸啓明遞給她看。
她記住那個數字,卻沒有接過來,讓他自己收着。
“以後你每天都測一次體溫。”
陸啓明苦笑,“你真的不打算放我出去,必須關半個月?”
江妙妙拍拍褲子站起身,“關你是對大家負責任,別掙紮了。我去做晚飯,想吃什麽?”
“肉,很多肉。”
他受傷了,要補充營養,就得吃點硬菜。
“好。”
江妙妙下樓,陸啓明靠在門上聽着她的腳步聲,期待自己豐盛的晚餐。
半小時後,小臉盆遞進來,裏面靜靜地放着一碗榨菜臘肉絲面。
真的是肉絲,他從未見過那麽符合字面意義的“絲”,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
陸啓明皺眉,拒絕接受。
“我不是說了要吃肉嗎,幹嘛給我這個?”
“這裏面有肉啊。”
“太少了。”
“喪屍不走,我們沒法出門,食物吃一點少一點,得節約。”
他嗚嗚了兩聲,委屈兮兮。
“可我現在是傷員,要補充營養。”
“我知道,我給你帶了這個。”
江妙妙塞進來一個小瓶子。
陸啓明擰開蓋子,看着裏面黏糊糊的白色液體,聞到熟悉的味道,想起曾經享用過的魚肝油粥,頓時幹嘔一聲。
“好好吃吧,待會兒給你送洗澡水。”
江妙妙囑咐完下樓,端起自己的那碗面條,也開動了。
她對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挺有信心。
食物充足,水資源充足,電力充足。
可以說只要喪屍不攻進來,他們的生活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吃完飯,她送了一臉盆熱水和一條毛巾進去,讓他擦身體。
他待在房間不活動,出汗少,每天用水擦一次應該也就夠了。
等他擦完後,她把水倒掉,又給他送了消炎藥和繃帶,讓他自己換藥,說完便要離開。
陸啓明從門洞裏伸出手,“你幫我換。”
“……你又不是沒手。”
被喪屍咬一口,就時光倒流變成三歲小孩了?
她咋不知道喪屍還有這種特異功能。
陸啓明說:“你試試一只手換藥有多麻煩,反正你回去也是睡覺,幫我一下不可以嗎?”
江妙妙本要繼續拒絕,目光落在他包成豬蹄的手上,想到傷口的慘烈程度,心軟了。
她跪坐在地板上,一圈一圈解開繃帶。
男人的手臂修長又結實,皮膚觸感相當不錯,光滑有彈性。
繃帶外層就有斑斑血跡滲透,越拆到裏面越多。當她揭開最後一層時
,看着眼前的畫面,感覺自己的肉都在痛。
傷口皮肉外翻,因被酒精沖洗過,顏色變得慘白。
牙印很深,隐約可以看見骨骼的白色,血液還在不停往外流。
他顯然在忍痛,指尖小幅度顫抖。
江妙妙深吸一口氣,戴上手套,用消毒棉擦掉傷口上的血,細心上藥。
陸啓明臉都白了幾分,嘴上還在說笑。
“你明明也是可以很溫柔的,平時為什麽總是兇巴巴?”
“我兇巴巴?”
“不光兇,還又懶又饞、喜新厭舊、貪生怕死。”
她面無表情地哦了聲,“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走,找虐嗎?”
陸啓明嘆息。
“誰讓我這個人天性善良,看不得別人受苦呢。我要是走了,憑你的能力活不到第二天。”
江妙妙嗤之以鼻,卻也不得不承認,是陸啓明的存在才讓她堅持到了現在。
沒有他的話,大概在喪屍大潮來臨的那幾天,她就自殺了。
她想着想着失神了,手停在空中不動。
陸啓明用指尖撓了撓她的胳膊,笑嘻嘻道:“是不是很感激我?”
她回過神,嘁了一聲,邊塗藥邊說:
“感激你?感激你罵我好吃懶做,還是感激你說我前面後面分不清?”
“這是開玩笑嘛,你還是很優秀的。”
“哪裏優秀?”
“額,這個……”
陸啓明答不上來,她氣得要死,動作加重了一些。
前者直吸涼氣。
“疼疼疼……”
江妙妙說了句活該,力度卻放輕許多。
上完藥,用幹淨的繃帶包紮好,她端着小臉盆要走。
陸啓明又叫她,她無奈地問:
“你還想做什麽?讓我幫你把尿嗎?”
“……算了算了,你走。”
江妙妙走了,他回到床上,想摸煙出來抽,卻只摸到一個空盒子。
剩下的煙都放在儲存食物的雜物間,他沒法去拿,讓江妙妙幫忙的話,肯定又要找來一通冷嘲熱諷,還不如不抽呢。
陸啓明靠着枕頭,右手托着自己受傷的左手,目光散漫地掃視了一圈,落在牆上的挂畫上。
畫沒什麽特別,是綠意盎然的風景畫。
但是是她拿進來,親手為他挂在牆上的,說是要培養他的正常審美。
想到那天的情形,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忽然從窗戶玻璃的倒影中發現自己笑得像個傻子,趕緊揉揉嘴角,閉眼睡覺。
因為疼痛,他睡得很不安穩,夢見自己回到之前的生活,在夢中奮力掙紮。
醒來時渾身都是汗,由于沒有窗戶,分辨不了白天還是黑夜,只從門洞那裏透進來一束燈光。
“妙妙。”
他沖着隔壁喊了聲,許久沒人回應。
估計還在睡覺吧,半個月都不用出門,這頭豬不睡到自然醒是不會起的。
陸啓明翻了個身,睜着眼睛,有點抗
拒進入夢鄉。
門外忽然傳來女人的嗓音,由于才醒,比以往沙啞一些。
“什麽事?”
他驚訝。
“你沒睡”
“睡了啊,不是你喊我嗎?”
“……我渴了。”
“等着。”
江妙妙丢下一句話,下樓倒水,沒過多久遞給他一個杯子。
他看了眼,不理解。
“為什麽只有半杯?”
“少喝點,少尿點。”
“……”
“沒別的事了吧?我回去睡覺了。”
她說完要走,陸啓明打了個激靈,靠在門上賣慘。
“我肚子疼。”
江妙妙生出警惕。
“難道是被感染的症狀?”
“有可能。”
這該怎麽辦?他們手裏頭只有常用藥物,她也不是專家,對于被感染的人束手無策。
陸啓明非常淡定。
“趁着我還有神智,多跟我說說話吧。等我也變成喪屍了,你以後就只能跟狗說話了,珍惜這個機會。”
江妙妙果真不走了,思緒混亂地坐在外面。
“你還有沒有其他異常?”
“目前還沒有。”他轉移話題,“你在喪屍爆發前的确是個大學生吧?為什麽沒有跟家人同學在一起?”
她還在想他被感染的事,條件反射地回答:
“我沒有家人。”
“沒有家人?”
“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跟同學關系也一般。”
“那你怎麽那麽有先見之明,知道提前囤好東西躲起來?”
“因為我……”
她險些把穿書的事說出口,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戒備地問:
“你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
“我更好奇你是從哪兒來的。”
她清楚的記得他出現那天的模樣,渾身血污,身上卻沒有傷口。
當時喪屍的數量比現在多許多,他一個人在城市中行走,沒有任何保障,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跡。
結合他後面的表現看,很難讓人相信他是普通人。
陸啓明摸了摸下巴。
“這樣,我回答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問題,公平點,大家都不許撒謊。”
“好啊,你先來。”
“為什麽不是你先來?”
“我來也可以。”江妙妙冷酷地說:“但你明天早飯別想吃了。”
陸啓明:“……行,我來就我來。我在部隊待過,所以身手比較好。”
她眯起眼睛,“待過的意思是你後來走了?是退伍還是什麽?”
他哼哼兩聲,“別裝傻,輪到你了,你為什麽囤那麽多東西?”
江妙妙抿了抿嘴唇。
“我欠了錢,準備躲起來。”
“欠多少?”
“一百多萬。”
“你怎麽欠那麽多錢?”
看她平時的作風,不像是追求奢侈生活的。
她嘿嘿笑了聲,“因為太寂寞,養鴨子。”
“……你騙誰呢?”
“愛信不信咯,像你這樣的
,也就值得我花個五百塊。”她看着門洞裏男人瘦窄的下巴,皮膚上有一層淡青色的胡茬,“現在輪到你了,你為什麽離開部隊?”
“因為……”
他說完這兩個字就沒了下文,江妙妙等了半天,只等來規律的鼾聲。
她打了個哈欠,也困了,準備回屋去。
看看門洞裏的人,改變主意,把枕頭被子搬過來,躺在門外睡。
江肉肉本來趴在自己的狗窩裏,被喪屍吵得受不了,也跑過來,往她胳膊底下一鑽,舒舒服服地躺進她懷裏。
一夜過去,天亮之後,江妙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窗邊看喪屍。
陸啓明剛醒,就聽見她開心地說:
“喪屍走了很多呢。”
她不用提心吊膽怕它們攻進來了。
陸啓明點點頭,伸出手。
“我要刷牙洗臉。”
“……你又不出門見人,刷什麽牙洗什麽臉?”
“喂,就算被隔離也是有人權的好不好?你不能虐待我。刷完牙我還要吃早飯,吃完早飯還要換藥。對了,我換下的衣服你得給我洗洗,上面全是汗。豆苗也別忘了澆水。”
江妙妙喜悅的心情煙消雲散,垂頭喪氣地幹活去。
她發現自己想錯了,陸啓明沒有時光倒退變回寶寶,而是一個難伺候的大爺。
寶寶吃飽喝足就睡覺,他吃飽喝足還要叨逼叨。
當她端來辛辛苦苦做的午飯,被他挑剔得體無完膚時,忍不住悲憤地說:
“我不幹了!”
陸啓明興奮。
“好啊,開門!”
只要能出去,他願意幹啊。
江妙妙拿着鑰匙,準備破罐子破摔。
江肉肉沖出來,繞着她的小腿轉圈圈。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冷靜下來。
“不能開。”
陸啓明失望,“你一個人幹這麽多活,不累嗎?”
“累,但是安全。”
江妙妙端起被他嫌棄的飯菜,“你不吃就算了,餓一頓也餓不死。”
“我吃,我吃。”
陸啓明沖着她的背影喊,可惜晚了。
江妙妙下樓,把他的飯分了一半給江肉肉,打開電視塞了張蠟筆小新的碟,蹲在茶幾旁邊吃飯邊看。
午休了一小時,她走進種菜的房間。
三個種植架都種滿了,有綠豆苗、土豆、生菜、韭菜、辣椒和西紅柿。
窗臺上有兩個臉盆,裝土的那一盆是大蒜和生姜,裝水的是水仙。
月季和其他花卉都搬到陽臺上去了,省得擠占蔬菜的空間。
他們運氣不錯,後面撒下去的種子已經發出很多芽,嫩綠嫩綠的,非常茁壯,估計下個月就有蔬菜可以吃。
江妙妙心情大好,澆水的時候不自覺地哼起了歌。
陸啓明在樓上哀嚎。
“來人啊,我肚子痛。”
“我好像發燒了。”
“啊!我頭也痛,肯定要變異了。”
“快來
見我最後一面!”
江肉肉被他這陣仗吓到了,在樓梯下轉圈圈。
江妙妙置若罔聞,慢條斯理地澆完最後一勺水,放好東西,才走到房門外。
“手伸出來看看。”
陸啓明抱着胳膊奄奄一息。
“我可能要死了。”
“要死的人沒力氣說這麽多話。”
“你太無情了,一點都不心疼我。”
江妙妙翻了個白眼,敲敲門洞。
“晚飯還想不想吃?”
“唉,這就是寄人籬下的卑微啊。”
陸啓明伸出胳膊,她拆掉繃帶看了看,沒什麽大變化,既沒好轉也沒惡化。
江妙妙把繃帶重新綁回去,問:
“你真的覺得很無聊?”
他用力點頭。
她拿出手機,卡在門洞裏,播放在末世前下載的綜藝節目。
節目的主要內容是幾個明星帶着小孩出去玩,有時去山村,有時去海島。
他們那麽熱鬧,與身邊冷清又可怕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江妙妙越看越羨慕,尤其是看到他們從瓜田裏摘回來一個十多斤的大西瓜,一起分吃時,緊盯着鮮紅的瓜瓤眼睛都舍不得眨,唇齒間回憶起西瓜的美妙滋味。
陸啓明指着小孩手裏的東西問:
“那是什麽?”
“iPad呀。”
“iPad”
“你不會不認識吧?”
江妙妙想起他往常的種種,不禁狐疑地問:
“你到底幾歲?”
手機游戲不會玩,電腦游戲不會玩,連iPad也不認識。
要不是他長得年輕,說他八十她都信。
陸啓明揉揉鼻子,“我說過,26。”
“不可能,除非……你老家在哪裏?”
如果他從小生活貧困,長大後去了部隊,一直與社會脫節,那倒是可以理解。
“诶,這水蜜桃不錯。”
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轉移了話題。
江妙妙掃了眼屏幕上的水蜜桃,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又大、又紅、粉嘟嘟的,一捏直冒水,比她之前吃的那個小毛桃不知道好多少倍。
嗚嗚,她也想吃……
陸啓明看着她不停舔嘴巴,活像個小饞貓,眼角帶着笑意。
“要是末世結束了,咱們蓋個房子,在院子裏種桃樹怎麽樣?”
江妙妙白了他一眼。
“末世結束了,我還跟着你幹嘛?別想太多。”
“你不喜歡我嗎?”
“當然不喜歡,要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我早走了,才不留在這裏天天受你鳥氣,當你的保姆。”
陸啓明摩挲着下巴上短短的胡茬,不知在想什麽,忽然往地上一倒,劇烈抽搐起來。
江妙妙吓了一大跳,趴在門洞上問:
“你沒事吧?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不回答,雙手拼命在身上抓撓,薄薄的T恤被他撕成幾大片,喉嚨裏發出恐怖的嗬嗬聲。
江妙妙急得眼淚直打轉,腦子裏只想到一件事——
完蛋了,他真的要變成喪屍了!
“救我……救我……”
他盯着門洞外的她,伸出痙攣的手,唇齒間蹦出痛苦的聲音。
她心如刀絞,腦子亂得像被江肉肉拱翻的垃圾桶,心中冒出一個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他死了,她一個人也活不久的,與其留下來受苦,還不如一起死掉!
她才不要變成行屍走肉,在城市裏永無止境的游蕩。
江妙妙掏出鑰匙打開門,沖進去拉住他的手,往另一只手上呸的吐了口唾沫,就要去摸電門。
陸啓明見狀不妙,連忙停止抽搐,把她拉回來。
她沒站穩,倒在他身上,愣了幾秒才回過神。
“你沒事?”
他揚揚眉梢,笑的得意。
“你還說你不喜歡我?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
江妙妙:“……”
“現在門都打開了,可以讓我出去吧?我真的沒事,不信你看。”
他起身在她面前轉了兩圈,碎布從身上滑落,露出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
江妙妙垂着眼簾往外走。
“好啊。”
陸啓明心裏一喜,跟在她後面,卻在即将踏出房間時,被門重重地拍了回去,鼻血都差點撞出來。
咔噠,江妙妙冷酷地上了鎖。
“騙子,你就在裏面待着吧!”
鼻根又酸又痛,眼淚被刺激得嘩嘩往外冒。
陸啓明沒功夫擦,趴在門洞上沖外喊:
“我不開玩笑了,回來!”
江妙妙沒回頭,也沒罵他,在後面的幾餐飯裏表達了自己的憤怒——面條、白粥、炒飯,什麽都沒有,榨菜都不給一包,只給他送魚肝油進去,無視他的抱怨扭頭就走,愛喝不喝。
陸啓明勉強喝了幾頓,後來聞到那腥味兒就嘔吐。
她這才罷休,恢複食物供應。
陸啓明隔離了半個月,江妙妙也伺候了他半個月。
盡管沒出一次門,但是因為每天都有一堆活要幹,還得半強迫的與他聊天,陪他打發時間,生活反倒挺充實的。
在第十天時,屋外喪屍的數量逐漸恢複原來的水平,而倉庫裏的食物也肉眼可見的少了很多。
這讓江妙妙産生強烈的危機感。
一家三口每天都得吃東西,不吃飽就沒體力,力氣不足就不方便出去找食物,沒有食物就更餓。
他們不能陷入惡性循環。
還好陸啓明除了最初那兩天的裝神弄鬼,之後表現得都很正常,似乎真的沒有被感染。
一直關下去不是個辦法,第十五天時,江妙妙決定做一次全面檢查。
“張嘴,啊。”
她蹲在門洞外,戴着手套和口罩,像個來幼兒園做體檢的醫生。
陸啓明張開嘴,給她看自己的牙齒和口腔。
很好,牙齒幹淨舌頭顏色健康,沒有腐爛的跡象。
江妙妙遞出體溫計,“量一下給我看。”
他照做,乖巧得不像話。
江妙妙把自己能想到的地方都檢查一遍,最後抓住他手臂,深吸一口氣,開始拆繃帶。
快愈合吧,快愈合吧。
她在心裏默念咒語,揭開最後一層繃帶。
陸啓明養了半個月的傷口展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