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第11章 ☆、11、只是一個人的戀愛

好像是在逃命一樣，徐晔儒一口氣跑到了離家不遠的一個公園裏。

久違的劇烈運動令徐晔儒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感覺有些腿軟的徐晔儒一屁股坐在了一邊的長椅上。

微涼的空氣，微涼的長椅，以及漸冷的心。

終于憋不住了的眼淚順着徐晔儒的眼角滑落，溫熱的眼淚卻暖不了那顆變了溫的心。

感覺自己受傷了，但是徐晔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把錯都怪到言靖文的身上。

言靖文是無辜的。

什麽都不記得了的他，不管是喜歡同性戀又或者是讨厭同性戀，那都不是他的錯，也不是他有心所致。和林蒙蒙的交往也不能怪言靖文，言靖文都已經是個快要３０歲的人了，這麽大的人還沒有女朋友才奇怪。

是啊，言靖文并沒有錯。

那麽……

錯的就是自己咯？

徐晔儒心想着。

因為言靖文的一點溫柔就沾沾自喜，自以為是，又故作聰明。

一瞬間懷疑言靖文是不是想起了些什麽的自己真是再愚蠢不過了。

還好沒把他們交往的事情告訴給言靖文聽，要不然言靖文現在八成就要想盡辦法逃避自己，再也不會來理自己了吧，還有可能……會覺得自己很惡心吧。

徐晔儒粗暴地伸手擦幹了自己的眼淚，衣服和臉部那一點也不溫柔的摩擦蹭紅了徐晔儒的臉。

現在言靖文八成會很莫名其妙吧？

莫名其妙地生氣了的自己怎麽想都解釋不通。

徐晔儒感覺一陣疲憊感朝他湧來，但是他不想回家，不想要看見言靖文，不想要不停地編織謊言。

徐晔儒仰頭看着天空，那一片廣闊的天空裏沒有一顆星星。

「哈啊……好想死啊……」

本就沒有什麽意思的人生，是因為言靖文的出現，所以多了幾分色彩。可是到了如今，這個色彩又慢慢地開始褪色，沒有意思的人生又變得更加無趣了，更加辛苦了。

就在這個時候，視界內出現的天空被一個人影給遮住了。

表情複雜的來人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徐晔儒。

「你不是說要去買東西的嗎？」

粗喘着氣的言靖文緩緩地走到了徐晔儒的身邊。

「……嗯。不過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徐晔儒淡淡地笑着，對那彼此應該都心知肚明的借口作出了另一個謊話。

「你剛才說你想死……」

那有些擔心的表情……

徐晔儒心想，大概是剛才的那一番話被言靖文聽見了吧。

——既然你不可能會再喜歡上我，那就別來關心我了啊。

心中所想的話無法如願說出口，徐晔儒的臉上浮起了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我怎麽可能去死。」

是啊，根本就不可能去死。

因為徐晔儒連去死的權利都沒有。

要是徐晔儒死了的話，那一筆龐大的債務就會自動落到言靖文的身上。徐晔儒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即便……言靖文喜歡的人不再是他了。

「什麽嘛，吓得我。」言靖文明顯象是松了一口氣一樣，他的肩膀落了下來。「剛才……抱歉。雖然我不知道我是說了什麽話惹你不開心了，不過真的很抱歉。」

對這個連自己在氣什麽都不知道，卻還是追出來道歉的男人可氣又可恨，可是……心中那份喜歡怎麽都沒辦法變成讨厭。

徐晔儒想，或許自己這一輩子的感情都變成了對言靖文的喜歡，所以其他感情才會那麽的淡薄。

「我啊……是ＧＡＹ。」

蒼白的笑容對上了驚訝的表情。

「所以聽到你說了那些對ＧＡＹ的看法……讓我有些生氣。」

如果這麽說的話，言靖文是否會因為害怕或者是嫌惡而遠離自己呢？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是否就不用再在這個名為言靖文的泥沼之中越陷越深了呢？

如果不會再有牽扯，那就不會再因為言靖文的一舉一動而有什麽情緒波動。

如果就這樣保持距離，即便感情不會消失，至少……也不用再繼續加深……

雖然這麽想着，可是徐晔儒卻也恐懼着這些如果成真。

「诶……怎麽說呢……好驚訝。呃，我真的沒有讨厭ＧＡＹ或者看不起ＧＡＹ。你看這年代歧視反對ＧＡＹ的人也不是那麽多了不是嗎？我只是……覺得要是有個男人說喜歡我的話，我肯定接受不了，我只不過是想要表達這一點而已。要是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道歉。」

不想聽到的話又一次地傳入了耳膜，徐晔儒感覺心髒深處傳來了有什麽東西徹底碎裂了的聲音。

「……不，是我太沖動了。」

「啊……那麽你之前說過你單戀的對象是男人？應該……不是我吧？」

聞言，徐晔儒驚得手指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怎、怎麽可能……我喜歡的類型跟你完全相反……」

有些沒底氣的聲音，徐晔儒心酸得難受，尤其是在看到言靖文那一抹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的瞬間，他感覺眼淚好像要奪眶而出了。

「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個……溫柔、細心的人。」

「诶……我還不夠溫柔嗎？」

「……你……雖然溫柔，可是你一點也不細心。」

徐晔儒用力地搖了搖頭。

他想，如果言靖文真的細心的話，那麽至少現在自己不會感覺到那麽強烈的心痛感了。

「啊……那還真是可惜呢。不過你也不要太在意自己ＧＡＹ的身份啦，我會好好地支持你的。」

溫暖的大手輕快地拍了拍徐晔儒的肩膀，言靖文一臉燦爛的笑容簡直就象是對徐晔儒活生生的嘲諷。

「還有……我跟林蒙蒙那件事情也抱歉了。我不是故意隐瞞的，只不過是因為我們關系沒穩定，所以不想那麽早就公之于衆。」

「嗯，我知道的。早在你剛來便當店的時候，林蒙蒙就對你有意思了。她是個好女孩，你們會在一起其實也我也不怎麽意外。」

不管是謊話又或者違心的話，一句又一句地從嘴裏冒出來，即便徐晔儒已倦于撒謊可是他卻不得不繼續撒謊來彌補之前撒下的那些謊。

「哈哈……是嘛。」

徐晔儒努力撐着笑臉看着坐到了自己身邊的言靖文，心中不由得地想到，要是是失憶前的言靖文的話，一定一下子就能看出來自己現在都是在逞強，都是在說謊吧。

「那你呢？你跟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單戀着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本只是想要将自己完全回不上話的話題換一下，然而言靖文卻全然不曾想到過他問到的恰恰是能夠傷害徐晔儒心的問題。

被喜歡的人問這樣的問題……

徐晔儒無來由地感覺到有些可笑。

「……都說了單戀，怎麽可能會有什麽進展。」徐晔儒苦笑了一聲，「我們兩個人，可能到死都最多是做朋友，這份感情怎麽想都不可能得到回應的。」

這是說給言靖文聽的話，但是徐晔儒有種感覺，這話更象是自我暗示。

暗示着自己，他和言靖文之間不會再有可能性。

打從言靖文發生事故的那個瞬間開始……

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們兩個人不該在一起。所以言靖文遇到了那個事故，瀕臨死亡；最後雖然通過手術奇跡般複活，但是卻失去了一切的記憶，成為了一個正常的直男……

一切，說不定都是注定的。

徐晔儒不由得這麽想到。

言靖文看着徐晔儒那悲傷的表情，他的心情很複雜。

覺得徐晔儒的樣子看着好可憐、好讓人心疼，下意識地，言靖文的身體差點就要伸手抱住徐晔儒了，可是他用他的理智制止了自己的身體。

覺得自己最近越發地奇怪了，不光是這身體，還有那莫名其妙的心髒深處所沉睡着的什麽東西。

抱着些微好像是名為期待的感情而詢問的「你喜歡的人該不會是我」最終得到否定答案的瞬間，言靖文感覺有種很複雜的感情湧上了心頭。

說不清那是什麽，但是可以說的是，那似乎是很負面的感情。

「為什麽？」

不想被徐晔儒察覺到自己的心情變化，言靖文換了一副擔心在意的表情看向了徐晔儒。

「……那個人……是個有女朋友的直男。跟你一樣，根本不可能接受男人的那種。明明都到這種地步了，明明好想要放棄，可是偏偏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地好喜歡他，根本放棄不了。我想……我的感情這麽淡薄一定是因為我這輩子的感情都交給這個男人了。」

平時不起眼而又讓人感覺平凡淡薄的男人用着蒼白無力的表情笑着，宛如自嘲一般地說着令人聽了不由得心髒為之發熱的言語。

在這一瞬間，言靖文察覺到了自己心中那不斷燃起的感情是什麽了。

那是名為嫉妒、名為羨慕的感情。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情？

是……喜歡？

不、不可能……

因為……

自己根本就不是ＧＡＹ啊……

言靖文忽地開始慌了。

徐晔儒已經無意說下去，他緩緩地起身，一瞬間感覺到的暈眩感讓他身子有些不穩。

陷入了沉思的言靖文沒有察覺到，而徐晔儒也裝作沒事人一樣地盡快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歸途，是一片寂靜。

不管是徐晔儒還是言靖文，都各有心事，無意開口說話……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