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行人從電梯走出來。
韓少明扭了扭因為工作超時而僵硬的脖子，走出電梯的同時繼續剛剛的談話：“你那發小，怎麽這輩子就遇上你這麽倒黴呢？”
梁以飛投以他一個犀利的眼鋒，說：“她還沒出生我媽就幫我下了訂的，怎麽遇不上？我遇上那才叫倒黴吧老韓！”
韓少明不以為然地搖頭，加快了腳步跟上他的。說：“那你這樣一聲不吭就回來幾天也不聯系，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還不知道，事情忙完了我再好好想想該怎麽……”說着，梁以飛的腳步停了下來，說着的話，也忘了。他身後的人紛紛越過他，各回各家。
“你幹嘛停……”韓少明跟着他的視線往休息區望去，再看看梁以飛的反應瞬間了然過來。他拍了拍梁以飛的肩膀，“那我先回去了，good luck！”
剛剛一群人此時只剩他一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大廈負責巡邏的保安看見他，走過來說：“梁生啊，她是來找你的，等很久了，打你們辦公室電話也沒人接也不知道你還在不在這裏，又不敢随便放她進去。”
“知道了和伯，她是我未婚妻，下次一定要放她進去或者直接上樓告訴我。”
“啊，你早說嘛，她就說來找你，也沒說其他。”
“沒事，你忙吧。”
“诶，好。”
梁以飛走到海宥的身前，看着她下巴抵着沙發身子反扭着姿勢肯定很不舒服，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是半濕。他不禁紅了眼眶，埋怨自己不該顧着開會不給手機充電的。
他欠着身靠近她，喊道：“小宥……”
海宥迷迷糊糊地醒來，睜眼看到梁以飛時，咧開大大的笑容抱着他。
“我還以為你不在公司，終于等到你了。”
“你蠢啊，衣服都是濕的在這裏等，生病了……”
他話未說完，海宥抱着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他。技巧笨拙，卻只能用這樣的方法表示自己的思念以及剛剛看照片時澎湃的心情。
這個吻以海宥不及時的噴嚏而終止，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發酸的鼻頭，讪讪地笑了。他脫下西裝外套給她套上，表情不怎麽好。
海宥有些不安，她問道：“梁以飛你生氣了？”
“先回去洗個熱水澡再說！”
海宥對他張開雙手，梁以飛把手裏的文件袋給她拿着随即欠身将她抱起。
“怎麽突然跑來了也不說一聲，找不到我打電話給我媽她會給你地址跟房間密碼，衣服是濕的，生病了怎麽辦？”
“那你怎麽突然走了也不說一聲？”
他沒有答腔，沉默着往停車場走去。
海宥看着在認真開車的梁以飛，沒打算繞彎子直接問道：“梁以飛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梁以飛抿着唇看着前方開車，思緒有些飄遠。
…… ……
夏天。
小區籃球場，幾個少年在球場上追逐着籃球，揮汗如雨。白背心黑短褲、護腕綁帶的少年們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海宥低着頭經過球場，上了初中卻搬了家，父母以不放心她住校為由，過幾天開學，她依舊是走讀生。這讓本來與兩個好朋友約好一起住校的她，有些喪氣。
突然，一陣風在眼前呼嘯而過。一個籃球以她看不清的速度向她飛來，并在眼前咫尺的距離呼嘯而過，然後被卡在路旁的綠植裏。
本來就窩火的她被瞬間點燃，她皺着眉剛想對球場大叫‘到底會不會打球’時，一個踩着白色球鞋的男生追着籃球向她跑來。
他撿起無辜的籃球向球場內的夥伴丢去，低頭看着海宥，喘着氣說：“抱歉同學！”
海宥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高大帥氣的男生，剛剛想說的話，到嘴邊就忘了。
這個人，她覺得好眼熟啊。
一邊林飛等得不耐煩了，沖他大喊：“嘿，以飛，倒是動作快點啊。”
聞言，海宥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她擡手捂着自己的嘴，指着梁以飛抖着嗓子字不成句：“你……你你你，梁梁……梁以飛？”
梁以飛笑得很好看，他擡手想揉揉她劉海的動作又頓住了，因為手上都是灰。
“我媽都跟我說了，小妹妹你長大了嘛，又見面了。”
“天吶。”
…… ……
海宥自己都沒發覺，至那以後，她每次去籃球場看他打球，每個意外或男孩子間玩鬧飛向她的籃球，都會被他準确地接住，然後向她要水喝。
他對她的愛，從來都是細膩卻又深藏的。
“梁以飛你在想什麽呢？快回答我啊？”
梁以飛這才回了神，他說：“我想應該是初三吧？不然我中考不會空了半張卷子只是為了上二中。為了扣學分留級陪你，剃了寸頭裝混混，兩年沒有升學。”
說起往事，他自己都不自覺地笑了。
成績一直吊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乖學生瞬間受到了暴擊，她抱怨道：“你是在炫耀自己是可以控分的學霸嗎？”
梁以飛不否認般點點頭。
“可我記得我們幼兒園分開後，是初中再遇見的啊。這中間我們只在過年過節父母聚餐見過幾次，可明明後面好些年你都沒再跟來了啊。”
“是啊，但那時候的我初三正是情窦初開的時候不可以嗎？還有要問的嗎？”
海宥因為驚訝捂住了嘴，她點點頭，接着問：“那中考做這麽瘋狂的決定，是因為我初一時被雷聲吓暈送去醫院，所以你……天吶，梁以飛，你憑什麽啊，你憑什麽因為我做決定拖累你的人生啊？”
“是啊，你憑什麽呢？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要問的？”
海宥捂着嘴一個勁搖頭，今天的梁以飛好說話到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還不是憑我愛你嗎？”
海宥轉而看向窗外，她大大地吐了幾口氣，緩和一下她臉紅心跳的感覺。
“可我記得正信中學自招你早就過了啊，你突然要上二中，梁叔和啊姨怎麽會由着你？信中的老師都來過家裏做家訪了啊。”
梁以飛挑挑眉，說：“嗯，我也是前陣子問過我爸，知子莫若父吧。我的那點小心思，他早就看得透透的了，或者，他看清得比我還早。”
“這些事，我以為你會否認的。”
“開始是沒打算認的，追女孩用這樣賣虧欠的手段我是看不起的。但如果我不認的話你不會答應做我女朋友，所以做過的事為什麽不認？道德綁架也是一種手段，有效就行。”梁以飛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有深意。
“那蘇子媛呢？”
梁以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摸了摸鼻子。說：“你不提我都要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當時我想要她的電話，那是因為她往我抽屜塞紙條，說知道你的病。我要單獨約她，只是想警告她不要亂說話而已，那些誤會，都是我怕被人看出來我喜歡你而有意誤導的，只是我沒想到，那會成了蘇子媛傷害你的導火線。”
“你怎麽不早說啊，如果不是你告訴她的，在天橋上我就不會被她刺激到了。”
梁以飛抿着唇不說話，那件事，始終都是他沒保護好她，
海宥見狀急急轉了話題：“那我高中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要追那麽多女孩還說把我當妹妹？”
“害怕啊海宥！我們那時候才幾歲啊，萬一最後沒有在一起連朋友都當不成了，而且我那時不敢把年少對女孩的喜歡當成愛，更沒有一輩子的自信。我這麽小心翼翼，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海宥撇撇嘴，不太高興地問：“那你不怕為此錯過我嗎？”
“怕啊，你合着林傑給我搞這麽一出我都要怕死了好嗎？就是因為怕所以現在跟你說實話啊！我不想關于你，提起的皆是遺憾！”說着，他踩了剎車，車子穩穩地在停車位上停了下來。
他看着海宥，眼神灼灼。“跟你說過得好是假的。祝福你結婚是假的。說不在意也是假的。我愛你海宥，很早很早以前就很愛你！”
海宥睜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聽着他的話落下了淚，最後擡手扯過他的衣服拉向自己，再次主動吻了他。
“其實當年我沒有喝醉，借着酒勁說想跟你試試是認真的。事後反悔，也是因為害怕。海宥啊，你是我荒廢半生敢愛又不敢見的人，更是我即使醉酒都不能開口的秘密。”
“那你，怎麽舍得一走就是九年？這中間我給你打過電話寄過卡片，你都沒有回我啊。你都不知道我多傷心啊，多少次都想放棄等你了。”
梁以飛掩着眼睫，笑容苦澀，眼底藏着的都是受傷。
再說話時，聲音陡然變得哽咽：“你忘了，在醫院的時候你說過永遠都不想要再見到我了。”
海宥抱着他，忍不住大哭起來。
“你蠢啊梁以飛，聽不出來只是氣話嗎？我怎麽可能舍得永遠都不要再見你啊，你都不知道說完之後我多後悔。高考最後一天，我就自己偷偷跑出醫院去考場想蹲你的，等到人都散了，天都黑了，問了保安他才幫我查了校門口的監控，原來你第一個走出考場直接就離開了。我打給啊姨，她告訴我你考完就直接去了外公家，我都要恨死你了。”說着，海宥忍不住打他來洩憤。
“嗚嗚……你都不知道我在校門口等了多久，學霸了不起啊，提前交卷子離開很拽是不是……”
“好好好，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不哭了不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