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沈柔的聲音很輕, 辨不出情緒。
江遲意看着她,有點狐疑,但他還是點了頭, 輕“嗯”了一聲。
然後便眼睜睜看着沈柔轉身回了家,徒留他一個人在夜風裏站着。
這是江遲意第一次這麽耐心的等着沈柔。
訂婚後他們第一次約會, 江遲意就等了沈柔很久, 當時他特別不耐煩, 沒記錯的話他好像還沖沈柔吼了兩聲。
然後從那以後,沈柔基本沒讓他等過。
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先到的那個。
時至今日, 江遲意才發現, 原來過去的沈柔, 一直在那麽小心翼翼的喜歡着自己。
……
院門再度打開。
沈柔已經拿了鑽戒出來,二話不說, 直接把戒指遞給男人。
江遲意的視線聚焦在戒指上時,原本還算溫和的目光, 瞬間沉了下去。
一張略有些消瘦的臉, 也緊繃起來, 眉頭輕蹙:“什麽意思?”
這枚戒指, 他記得。
當初向沈柔求婚的時候, 他親手套上她指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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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你。”女音淡淡的, 沒有半分留戀。
江遲意沉默,周身發散的氣息讓人覺得不适。
但沈柔沒有退縮, 她甚至上前了一步,把戒指直接塞到了江遲意手裏:“兩不相欠了。”
其實,傷口開始結痂後,也就不會疼了。
更何況, 沈柔傷口上的痂,已經有掉落的跡象了。
因為傷口已經長出了新肉,她現在只盤着新長出來的肉又嫩又白,哪裏還有功夫去抱怨自己到底怎麽受的傷。
或許,直到這一刻,沈柔才明白,什麽叫真正的放下。
——兩不相欠,各自歡喜。
……
翌日一早,沈柔自己打車去的公司。
司明錦給她發微信,說要到西子巷接她,沈柔沒回複。
只裝作沒看見消息,然後等到了公司,才告訴司明錦,她已經打卡了,不麻煩他跑一趟。
回了消息,沈柔去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正打算就昨天的婚禮,寫一份總結報告。
沒想她才剛打開電腦,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是蘇湄打來的電話,沈柔剛接通,那頭的蘇湄便急吼吼道:“沈柔!你快來市中心的甄尚男裝店,你表弟和人打起來了!”
“你說陳時一?”沈柔站起身,将信将疑的拿着包,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她前腳剛出辦公室,後腳司明錦就到了。
男人依舊西裝革履,單手揣在西褲口袋裏,往策劃部的辦公室門口一站,立馬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司明錦的目光卻是徑直落在了沈柔的位置上。
沒看見人,他輕皺了一下眉。
司明錦是從西子巷那邊過來的。
他早上給沈柔發了微信消息後,便直接開車過去接她了。
一直在西子巷的巷口等,卻是等來了沈柔的一句“已打卡”。
司明錦倒也不惱,他知道沈柔還是很害羞,她肯定是怕他來西子巷接她,遇見她的父母,亦或者江遲意的父母。
可惜,他兩邊的父母都沒遇見,只遇見了江遲意。
彼時,江遲意從巷子裏出來,穿着打扮特別随意,好像是去買早餐的。
看見司明錦的車時,江遲意停住了腳。
兩個男人隔空對視了一陣,在沒有硝煙的戰場裏厮殺了幾個回合,然後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江遲意接了個電話,大概是家裏人催促他買早餐吧,挂了電話後,他最後深深看了司明錦一眼,才轉身離開的。
那樣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司明錦,別得意太早。
司明錦挑眉,根本不以為然。
他給沈柔帶了早餐,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招呼沈柔去他辦公室吃獨食。
沒想,那丫頭卻不在。
……
沈柔打車去了市中心購物商場。
服裝專賣場多數在三樓,甄尚只是其一。
以前和江遲意在一起時,沈柔幫他置辦過行頭,在甄尚光顧過,倒也算輕車熟路。
彼時,甄尚。
陳時一被一個男人揪着衣領子一拳又一拳的往臉上招呼。
他平時就呆,文文弱弱的就沒打過架。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常年健身的,單憑那飽、滿的肱二頭肌就能震懾住周圍的圍觀群衆。
旁邊還有兩個女孩子。
沈柔先是看見了旁邊幹着急的蘇湄,再然後她看見了蘇湄旁邊哭得梨花帶淚的李清瞳。
這……是怎麽個情況?
“沈柔!”蘇湄沖她招手。
沈柔這才回了神。
想了想,她一邊挽袖子,一邊靠近陳時一他們。
走近時,沈柔把肩上的包扔給了不遠處的蘇湄,高跟鞋也踢掉了,撸着袖子上去,直接截住了那個男人揚在半空的拳頭。
那男人正是昨天那位綠了陳時一的伴郎。
叫什麽名字沈柔不知道,但那張臉和陳時一比起來,可差太遠了。
沈柔用盡了全力,才把男人的拳頭推了回去,另一手趕緊把挂了彩的陳時一拉到身後。
陳時一已經被打懵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唇角還磕破了,見了血。
沈柔看得眉頭緊皺,心裏有股氣,咽不下去。
被推開的男人驚了驚,而後詫異的看向沖過來擋在陳時一面前的沈柔,稍稍動了動腦子,便記起來她是誰了。
男人輕蔑一笑:“陳時一你還叫個男人嗎?讓個女人擋在你前面?”
他語氣裏滿滿的嘲諷和不屑,無一不在踩踏着陳時一的底線。
啐了口血,陳時一用手背抹掉了唇上的血漬。
那原本淺色的唇被染得鮮紅,再加上他眯着一雙瑞鳳眼,有種別樣的妖冶。
就在陳時一鼓足了勇氣打算沖上去給男人一拳時,擋在她前面的沈柔先上了。
女人上去便是一記掃腿,先攻對方下盤。
那男人雖然健身,但畢竟沒有經過專業的武術指導和訓練,下盤不穩,直接被沈柔掃倒在地。
然後……
蘇湄掄着包沖上去,對準了男人的臉,死命的砸。
沈柔在旁邊打輔助,只需要控制住男人,讓他爬不起身來即可。
這一幕把現場圍觀的群衆驚呆了。
就連陳時一這個當事人,都一臉懵逼的杵在原地,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瘋狂輸出的蘇湄。
當時陳時一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得罪這個女人!
“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欺負人的狗東西!”
蘇湄罵罵咧咧着,手掄累了,最後還不忘上腳踹兩下。
地上的男人徹底爬不起來了。
身上的傷不比陳時一輕。
畢竟蘇湄穿的可是高跟鞋,砸在他身上的包包質地還特別硬。
要不是沈柔攔着,蘇湄覺得自己還能再撐一會兒,再踢那狗男人兩腳。
這架是打爽了,一行五人被派出所的同、志帶走時,蘇湄沒忍住,沖沈柔豎了個大拇指。
以前她是真沒看出來,沈柔居然是個練家子。
其實她打電話給她,是想讓她來的時候把司明錦給帶上的。
司明錦可能打了。
……
晚上八點,桂城市中心附近的派出所。
錄完口供的沈柔揉着手脖子從審訊室裏出來,在大廳裏看見了來贖人的司明錦。
剛還有點疲倦想打瞌睡的沈柔,立馬就精神抖擻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司明錦來替他們收拾這爛攤子。
有點心虛啊,司明錦那麽個斯斯文文的男人,應該不會喜歡她這種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女孩子吧。
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他就不喜歡自己了?
沈柔咬唇,捏着手腕的力道不禁加重,心裏七上八下的。
就在這時,簽完字的司明錦側目朝她看了過來。
沈柔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停跳了一秒鐘,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男人凝着她,神色莫測。
片刻後,他向她走過來,步子不緊不慢,目光有點深沉,俊臉板着,看上去好像有一點不高興。
完了完了!
沈柔心裏哀嚎着,有點心慌。
司明錦一步步逼近,在離沈柔半步遠的位置站住了腳。
他擡手,修若梅骨的指節握住了沈柔半舉着的手。
男人指尖的暖意,頃刻間傳達給了沈柔。
她感覺有一簇火苗,點燃了她的手指,然後那火啊,順着她的手腕、胳膊,筆直的燒到了她的心裏。
好熱,臉好燙!
“受傷了?”男音低淺,極富磁性。
語氣裏微露關心,很用力的撥動了沈柔心底那根弦。
有什麽東西在她心底紮了根,又迅速的發了芽。
司明錦見她呆愣着,也不說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反手便拽着沈柔往派出所外走,語氣沉沉道:“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接到派出所的電話時,司明錦震驚了幾秒。
後來聽派出所的同志說,是那個叫張志豪的男人先動的手打的陳時一,沈柔她們這算是見義勇為,責任不大。
只不過蘇湄打人的時候,狠了一點,可能需要賠付一點醫藥費。
讓司明錦過來領人,順便簽個字做個擔保。
畢竟暴、力是不對的。
事情的具體情況,司明錦不了解。
沈柔現在也還沒弄清楚,但她相信陳時一不是那種會挑事的人。
今天這件事情,八成是李清瞳作出來的。
後來,去醫院的路上,蘇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沈柔。
“這個李清瞳簡直不要臉,昨天在婚禮上跟張志豪跑了,今天又想通了跑回來找陳時一求原諒。”
然後就在李清瞳拉着陳時一哭得梨花帶淚的時候,張志豪出現了。
張志豪以為是陳時一挑唆了李清瞳,便把自己被抛棄的氣都撒在了陳時一身上。
說到這裏,蘇湄沒忍住,看了眼旁邊一直沒吭聲的陳時一,罵他:“你是傻子嗎?挨打不知道還手的?”
一直在狀态外的陳時一擡起臉,瑞鳳眼裏一派無辜:“我……我知道,但我……打不過。”
蘇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