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司明錦眼露狐疑, 卻是什麽也沒問,只說了句好。
兩人調換了位置,沈柔看了眼對面坐着的蘇成旭, 暗暗松了口氣。
至少蘇湄沒有再用剛才那樣充滿敵意的目光看着她了。
沈柔喝了口檸檬水,目光又忍不住蘇湄身上看。
她發現蘇湄的氣場與方才截然不同了。
這會兒微微低頭, 嘴角噙着笑, 有幾分羞澀的味道。
而且她時常會擡頭快速的看司明錦一眼, 那眉眼裏的歡喜,根本抑制不住。
沈柔看得真切,最後沒忍住, 扭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沒想, 司明錦下一秒便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兩人目光相接, 司明錦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沈柔笑笑,默不作聲的将目光移開了。
恰巧服務員過來上餐, 打破了這尴尬的氛圍。
席間,蘇成旭的目光一直在沈柔和司明錦身上來回游移, 試圖尋找什麽, 卻是什麽也沒看出來。
司明錦和沈柔一起吃西餐, 還是檔次這麽高的店。
難不成他們倆的進展已經到了正式交往的地步?
就在蘇成旭想入非非之際, 旁邊的蘇湄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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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對司明錦說的, 細聲細氣的, 很乖巧:“錦哥,你以後打算在國內常駐嗎?”
沈柔聽了, 哆嗦了一下,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洗手間的過道裏,跟她說話時的蘇湄的語氣。
就……差別挺大的。
“嗯。”司明錦的反應很冷淡,面上沒有絲毫波瀾。
如此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 連旁邊的沈柔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反正換了她是蘇湄,這會兒肯定埋頭吃東西,不再開口。
但蘇湄卻恰恰相反:“錦哥,我聽說你現在住在山水一色,小區裏還有沒有房子出售啊,最好離你近一點的。”
她臉上堆滿了笑,語氣特別真誠,言語裏,都是對司明錦的向往和情意。
在她身上,沈柔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和蘇湄雖然性格天南地北,但面對喜歡的人時,那份勇往直前的執着和堅強,卻是一樣的。
以前沈柔也是像蘇湄一樣,不管不顧,只一心想往江遲意身邊靠。
現在她醒悟過來了。
十年都沒能把鐵杵磨成針,她放棄了。
蘇湄呢?
看她的樣子,也并非第一天喜歡司明錦了吧。
可像司明錦這樣優秀的人,是絕不會缺人喜歡的。
至少沈柔看得出來,司明錦對蘇湄很冷淡,足以表示他并不喜歡蘇湄。
但司明錦和江遲意是不一樣的。
司明錦他,不愛便不會招惹,更不會有什麽令人誤會的舉止。
包括言辭,滿滿都是拒絕的冷。
思緒回籠,沈柔低首,默默切着牛排。
她有些心不在焉。
蘇湄話落後,司明錦頭也沒擡,只是把自己切好的那份牛排,換給了旁邊的沈柔。
漫不經心道:“建議你去找中介。”
涼薄的語氣,連蘇成旭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他知道司明錦這個人,性格一向孤僻古怪。
就是覺得自家小妹沒眼光,怎麽偏偏就看上司明錦這個怪胎了!
蘇湄噎住了。
滿腔熱情,就這麽被司明錦一句話澆滅了。
最重要的是,司明錦還把他自己切好的那份牛排,換給了沈柔。
蘇湄咬唇,有點難以忍受這種差別對待。
司明錦喜歡的女人叫沈柔,她是知道的。
今天之前,蘇湄也曾幻想過,沈柔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現在她見到真人了,是一萬個不服氣。
蘇湄覺得自己沒有哪裏比沈柔差的,不論是樣貌還是身材,更別說家世背景了。
看沈柔身上的衣服,沒一件上千的吧。
……
旁邊的蘇成旭稍稍擡了下眼簾,忽然想起之前司明錦找他問房子的事情。
他尋思着,才買沒多久的房子,就被司明錦征用出租給別人了。
當時蘇成旭也沒多想。
更不在意司明錦還沒有把租房合同給他這事兒。
可現在他忽然在意了,并且嚴重懷疑,租房的人就是沈柔。
否則沈柔和司明錦怎麽可能會單獨跑出來吃飯?
兩個人的關系明顯拉近了不少!
可這話蘇成旭不敢當着蘇湄的面問司明錦。
若是讓蘇湄知道他把房子租給了沈柔,而且還是和司明錦相鄰的那一戶……估摸着會六親不認。
這邊,沈柔看着眼前切得不大不小,整整齊齊的牛排,很是受寵若驚。
有生之年,能吃到會長親手切的牛排……就很玄幻。
這種被神明寵、幸的幸福感,足以讓沈柔屏蔽掉蘇湄那邊傳達過來的敵意,然後美滋滋的把牛排吃完了。
吃完以後,沈柔彎下腰,小聲的打了個嗝,心情有點美。
“我去下洗手間。”她直起身來,跟司明錦說了一聲,然後離席了。
直接去了前臺,把單買了。
原本沈柔只打算請司明錦一個人,但既然遇上了蘇成旭,上次洗手間走廊裏他出手相幫的恩情,今天便一并還了。
至于蘇湄……
沈柔思來想去,不覺得她是個缺錢的人。
而且自己跟她也沒什麽交集,更沒有欠過她的人情。
所以最終,四人離開餐廳時,蘇成旭單獨幫蘇湄買了單。
走出西餐廳後,蘇湄還陰陽怪氣的諷刺了沈柔兩句:“真沒看出來,你是個這麽摳搜的人呢。”
沈柔皮笑肉不笑,懶得跟她計較。
這家西餐廳很貴的好嗎?
三個人的單,花了千多塊,她又不是土豪。
如果是街邊那種一頓下來不過三百塊的小餐館,她請也就請了。
“該省則省,挺好。”
磁性的男音從身後傳來,算是替沈柔回應了蘇湄的揶揄。
緊接着,聲音的主人從沈柔身邊走過,步子放慢,與她并肩:“我去開車,你在路邊等我一下。”
這時候雨已經停了,烏雲散去,天光乍破,暖暖的。
就像司明錦給她的感覺。
……
回去的路上,沈柔還是坐在副駕駛。
蘇成旭和蘇湄好像沒有開車,搭了司明錦的順風車,兄妹倆坐在後排。
主要是蘇成旭說下午沒什麽事情,要去司明錦家裏串門。
幾個人一道回來山水一色。
從電梯出來時,沈柔翻出了鑰匙,在自家門口跟他們三人道別。
結果蘇成旭盯着她笑,那笑容有點滲人。
就在沈柔開門進屋那一刻,蘇成旭叫住了她:“小柔柔,你下午也沒事做吧?”
沈柔愣了一下,鑰匙插進了鎖孔裏,還沒轉動。
她回眸,狐疑的看向蘇成旭,木讷的點點頭:“應該……沒有。”
面試已經通過了,下周一正式開始上班。
今天周五,她還能休息兩天,打算明天約秦菱去買點新衣服,做個新發型。
下午沈柔沒有其他安排,打算在家睡覺。
沒想蘇成旭卻道:“那你過來一起玩吧,我們鬥地主啊!”
“哥,鬥地主我們三個人就可以了!”沒等沈柔答應,蘇湄先不滿意了。
她皺着漂亮的臉蛋,眼裏滿滿是拒絕。
沈柔見了,本也打算拒絕的。
可不想去故意招別人厭煩。
但司明錦也開口了,很溫沉的語氣:“四個人更有意思。”
沈柔張了張嘴,見司明錦緊緊盯着自己,便點頭答應了。
不過她之前鬥地主都是三個人玩的,沒有玩過四個人的模式,也有點好奇就是了。
……
沈柔先回家換了衣服,期間蘇成旭和蘇湄去買撲克牌。
是以,沈柔敲開司明錦家門時,家裏就只有他一個人。
司明錦也換了身家居服,兩手分別撐在門框和門沿,就那麽微微傾身,深眸淺笑的盯着門外的沈柔。
他的家居服是圓領,領口很大,露出深凹的鎖骨,有幾分誘人。
沈柔覺得自己有被帥到,小心髒在胸腔內猛烈撞、擊着,跳得特別快。
“進來吧。”男人沉聲,撐在門框上的手垂下,側身給沈柔讓了道。
沈柔這才回過神來,掩飾似的低下頭,不敢對上男人的視線,小聲問:“要換鞋嗎?”
“你随意。”
于是沈柔在玄關處換了鞋。
司明錦去廚房幫她拿了一瓶蘇打水,“先坐會兒,他們很快回來。”
他自己去廚房切了個果盤,等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蘇成旭和蘇湄正好也回來了。
四個人在餐廳的餐桌落座。
蘇湄優先選擇了司明錦左手邊的位置,蘇成旭看了眼慢吞吞過來的沈柔,笑道:“小柔柔,你先選位置。”
沈柔看了蘇湄和司明錦一眼,選擇了坐在司明錦對面的位置。
四人鬥地主的模式和三個人不太一樣。
需要加一張花牌,然後每個人十三張牌。
地主額外獲得三張牌,以增加自身優勢。
不僅如此,地主還可以随意叫一張牌,為自己随機挑選一名幫手。
比如第一局,沈柔是地主,她叫了一張梅花三。
那麽持有梅花三的人,便是她的同黨,剩下的兩個人則默認結為同黨。
這個模式比較有意思的點就是,開局除了被地主叫到牌的人以外,其餘三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隊友是誰。
容易誤傷友方。
“阿錦,我和湄湄買了一箱奶,一會兒輸了的喝奶啊。”
蘇成旭覺得這樣的懲罰制度比較有意思。
司明錦沒意見,不過他先問了下沈柔的意思。
沈柔原本以為他們要罰錢呢,還有點擔心自己小金庫不夠輸的。
一聽到蘇成旭說輸家罰喝奶,她當即便答應了。
……
剛開始,沈柔還不太熟悉四人模式的游戲規則。
因為三個人鬥地主,至少五張連牌才能組成一組;四人模式卻只需要四張連牌。
所以第一局,地主沈柔帶着幫兇司明錦一起輸掉了。
兩個人願賭服輸,幹了半杯奶。
約莫是因為剛吃完飯,半杯奶下肚,沈柔有點撐了。
她忽然覺得,罰喝奶也挺可怕的。
因為游戲到了後期,幾個人輪流跑洗手間。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一箱奶空了。
沈柔把前面二十幾年沒喝過的奶都補回來了,現在聽到“奶”這個字,她就想吐。
“不行了,喝不下了。”蘇湄癱坐在椅子上,很沒形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玩了不玩了。”
她肚子要撐破了。
沈柔點頭附和,強撐着起身,往沙發那邊去。
她現在想找個地方躺一躺,太撐了。
餐桌那邊,只有司明錦一個人還□□着。
蘇成旭又去洗手間了。
只剩司明錦一個人,從容不迫的把殘局收拾了。
沈柔回憶了一下,他們四個人,好像只有司明錦喝得最少,難怪他什麽事也沒有。
窗外,夜幕已經降臨。
蘇成旭和蘇湄打算留下蹭飯。
沈柔本來打算回家的,被司明錦叫住了。
男人十分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廚房裏走,聲音溫溫軟軟的:“幫我打下手吧,留下來吃晚飯。”
司明錦開口,沈柔總覺得自己拒絕不了。
亦或者說,她覺得自己要是拒絕了司明錦,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
司明錦家的廚房很寬敞。
沈柔幫他洗菜,餘光卻一直落在切菜的男人身上。
好幾次,司明錦都側過臉朝她看過來,吓得沈柔趕緊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廚房門口,蘇湄羨慕嫉妒恨的盯着沈柔的背影,卻又礙于旁邊的蘇成旭不敢造次。
她是知道沈柔的。
早在國外的時候,蘇湄就聽過沈柔的大名了。
她喜歡司明錦,第一次見他就喜歡上了。
不僅僅是被他俊美的外表所吸引,蘇湄更欣賞的是司明錦的孑然一身。
比司明錦長得好的男人,蘇湄不是沒見過。
但像司明錦那樣,始終不為美色所動的,一個也沒有。
那些所謂的禁欲系都是裝的,只有司明錦是真的。
蘇湄喜歡那樣高冷矜貴、坐懷不亂的他。
就算司明錦對她一直很冷淡,蘇湄也不在意。
她甚至不惜去求蘇成旭,求他幫她追求司明錦。
那時候蘇湄還不知道司明錦心裏有別人,她對自己有極大的信心。
但蘇成旭卻是一盆涼水澆在了她的頭上。
蘇成旭說,司明錦有心儀之人。
他的心上人是一個叫沈柔的姑娘,還說司明錦這個人一向死腦筋,輕易不會移情別戀的。
蘇湄不信邪。
她不信這世上有堅定不移的愛。
更何況司明錦一直在單相思,他喜歡的姑娘,并不喜歡他。
蘇湄以為她能等到司明錦先放棄他心裏的那個人。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在司明錦身邊徘徊,甚至在得知他回國後,第一時間跟着追回來。
可為什麽那個叫沈柔的女人,突然就出現了?
蘇湄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麽放棄司明錦。
“湄湄,你和阿錦比毅力,有勝算嗎?”蘇成旭輕聲問,話意略深:“阿錦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願意将就的人。”
就算沈柔真的和江遲意結了婚,司明錦這輩子也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
這是蘇成旭可以肯定的。
他知道司明錦是個什麽樣的怪人。
蘇湄心裏顫了顫,那股鑽心的疼意蔓延至鼻尖,生出一種酸澀感來。
蘇湄當時就紅了眼眶,死死咬着唇,不肯發出半點聲音來。
旁邊的蘇成旭看得心窩子疼。
畢竟是從小捧在手心裏呵護着長大的親妹妹,看她傷心,蘇成旭也不好受。
可他沒有勸她。
因為蘇成旭知道,蘇湄既然喜歡上了司明錦,那這點傷,她終歸是要受的。
……
晚飯做好後,沈柔接到了家裏的電話。
是她媽打來的,就問問近況。
問她在外面住着習不習慣,還說明天要過來視察一下居住環境。
沈柔同意了。
她知道,陳秀華來電肯定不只是跟她閑話家常這麽簡單。
所以在一小會兒的沉默後,沈柔主動問道:“媽,您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嗎?”
電話那頭,陳秀華支支吾吾的。
半晌才嘆了口氣,說話底氣不太足:“媽聽說遲意出了點事情,現在還在醫院住着。”
“媽給他炖了點湯,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幫媽送過去?”
沈柔沉默,隐約明白了陳秀華的意思。
“媽,他的事情跟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認真的,您別再試探我了。”
沈柔扶額,轉身靠在司明錦家陽臺的欄杆上。
她估摸着,陳秀華始終以為她之前說解除婚約,悔婚,都是氣話吧。
想借着江遲意住院的事情,再試探一下沈柔,看她是不是真的下定了決心,真的不要江遲意了。
電話那頭,沈媽媽幹笑了兩聲,硬着頭皮把這個話題翻過去:“那小柔啊,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沈柔撓頭。
她又不是機器,怎麽可能在剛結束一段感情後,立馬看上別的男人啊。
“媽,我還在朋友家吃飯呢。”
“朋友?你哪個朋友啊?男的女的啊?”
“小柔啊,你可不能因為遲意就對整片森林失望啊,男朋友還是得趁早交的。”
“我聽說遲意身邊,已經有新的追求者了……”
沈柔捂臉,為了防止陳秀華繼續叨叨,她當機立斷,截斷了對方的話:“媽,我朋友喊我吃飯了,不說了啊!”
話落,沈柔直接挂斷了電話。
她垂着腦袋,長長的嘆了口氣,稍微回憶了一下陳秀華說的話。
江遲意身邊有新的追求者了?
是說顧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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