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色漸濃,夏末殘餘的那幾分燥熱,也随之深夜的到來,慢慢耗盡。
沈柔打車去的明錦別苑,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果江阿姨真的把顧茜趕走了,又幫她教訓了江遲意……那她還能硬心腸的,去解除和江遲意之間的婚約嗎?
直到出租車開進明錦別苑,沈柔也沒能想出個答案來。
車就停在單元樓下,沈柔付了車費,小跑着進了單元樓。
而此時,1501戶門口,正上演着一出大戲。
一層樓統共住了四戶,這會兒1502和1503、1504戶的人家都開門,探頭探腦的往1501門口望。
沈柔從電梯出來時,看見1501的房門大開着,有幾個鄰居站在過道裏竊竊私語。
屋裏更是傳出陳淑玉兇巴巴的聲音:“年紀輕輕不學好,學着勾、引男人啊?你父母知道嗎,啊?”
“阿姨您誤會了……”
顧茜的聲音一貫軟軟的,字裏行間都透着可憐和委屈。
陳淑玉直接拿鑰匙開的門,當時顧茜剛洗完澡,穿着吊帶睡裙,正躺在客廳沙發上敷面膜看電視。
茶幾上一排的零食,亂七八糟的,看得陳淑玉更火大了。
她活了好幾十年了,還真就是第一回 見到顧茜這樣沒教養且三觀不正的女孩子。
相比之下,沈柔簡直就是年輕一輩女孩子裏的佼佼者,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她家那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入得了沈柔的眼。
陳淑玉作為江遲意的母親,斷然不希望江遲意舍棄沈柔這樣一塊璞玉,去把顧茜這麽一塊綠玻璃揣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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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進了門,陳淑玉便直奔客廳沙發上的女人而去。
顧茜被突然闖入的陳淑玉吓得不輕,起初因為不知道陳淑玉的身份,以為是沈柔找來騷、擾她的人,還罵了陳淑玉兩句。
陳淑玉氣得不輕,自顧自的去房間裏,找出了顧茜的行李箱,把衣櫃裏的衣服全都扔行李箱裏,要讓她現在就滾。
這會兒門口還扔了幾雙顧茜的跟鞋,東倒西歪的,很淩亂。
“我不管你和我們家江遲意是什麽關系,但這婚房的首付是我跟他爸出的錢!”
“這房子是給我未來兒媳婦沈柔住的,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阿姨,我和遲意真的沒什麽,您別聽沈柔胡說八道,不要冤枉了遲意。”顧茜揪緊了睡裙,小臉慘白慘白的,卻是一副全心全意為江遲意考慮的語氣。
“江遲意才是您的親兒子,您應該站在他那邊而不是聽信一個外人的胡謅。”
“您這樣,遲意他會寒心的。”
字裏行間,都是為江遲意的維護。
就連沈柔,差點都信了她的話,還以為真就是自己污蔑了她和江遲意的清白呢。
進屋前,沈柔遲疑了。
只聽屋內,陳淑玉冷笑了一聲,分貝低了些:“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心眼倒是不少,你這嘴巴很會說話嘛。”
“怪不得我那傻兒子會因為你和小柔吵架了,都不是你的對手啊。”
“可惜了,你這種小把戲,我見多了。”
陳淑玉收了笑聲,語氣冷厲了幾分,随手就把顧茜那只小行李箱的拉鏈拉上,随手往地上一扔。
“行了,你的東西都在這裏了,麻溜拿着東西離開吧。”
“從今往後,別再出現在我兒子眼前。”
“否則,可別怪我這個做長輩的不給你留情面。”陳淑玉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似又想起了什麽,接着道:“我還聽說你入職了我們家公司是嗎?”
“自己寫封辭職信,明兒就走人。”
“我們佳偶天成,不收你這種心術不正的員工;我們江家,也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陳淑玉把話說得特別滿,調子夠冷,語氣夠狠。
愣是說得顧茜不敢還口。
顧茜算是看明白了,江遲意的母親是來替沈柔出頭的。
沈柔,她何德何能?
女人揪緊了睡裙的裙擺,咬緊了後槽牙,沉默了很久。
最終她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擡頭眼眶通紅的看向陳淑玉,依舊堅持着她最初的說辭:“阿姨,我真的沒有想過,要破壞江遲意和沈柔的感情。”
“我和遲意只是高中同學,他只不過是看我可憐沒有落腳的地方,所以才會頭腦發熱,把婚房借給我住的。”
“我可以從這裏搬出去,我也可以辭職走人,但我希望您不要責怪他,他是個好人。”
陳淑玉沒說話,抄着手側身而立,也不看她。
顧茜的心裏在想什麽,陳淑玉并不知悉。
她今天來就是為了給沈柔出頭的,這麽做也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場,也算是代替兒子,在彌補沈柔。
顧茜的說辭,倒的确是很動人的。
她說她父親破産,父母離異,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就變成了沒人管的“孤兒”。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确實有點可憐。
但這一切跟江家,跟她兒子江遲意都沒有關系。
想了一陣,陳淑玉從錢夾裏拿了兩千塊,放在茶幾上:“這錢你拿去住酒店,算我兒子借給你的。”
“你說得對,你們是高中同學。”
“既然是高中同學,接濟一下也不是不可。”
“我兒子思想簡單,顧慮不周。但你這樣心思玲珑的女孩子,總不該不懂禮數吧?”
“婚房是不是你一個普通同學能借住的,你心裏沒點數?”
陳淑玉這一番話,直接堵得顧茜啞口無言。
前者也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道:“走吧,現在就走,以後離我兒子和未來兒媳婦遠一點。”
顧茜被她擠兌哭了,抹着淚,抽泣了兩聲,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行李箱。
她知道,自己今天說什麽也得離開了。
如果來的是沈柔,她尚且可以一搏。
可來的是江遲意的母親,她得罪不起。
但顧茜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就這麽離開,所以臨走前,她不忘對陳淑玉道:“阿姨,江遲意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他要的是什麽,您這個做母親的,真的清楚嗎?”
“沒有愛情的婚姻,注定是沒有幸福可言的。”
“您身為他的親生母親,理應多為他考慮一些,不是嗎?”
顧茜說完,從行李箱裏拿了一件外套,便拎着行李箱往門口走。
在玄關處,她看見了門外站着的沈柔。
驚了片刻,顧茜沖沈柔笑了笑。
她眼角的淚還沒幹,這一笑,帶着幾分不屑和嘲弄。
顧茜從沈柔身邊路過時,她稍稍停頓了片刻,用僅只有她們兩人能聽見的分貝道:“希望你和遲意的婚禮,能如你所願,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