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初吻)
休息區客人寥寥, 除了溫窈窈和肖潇,就只剩下目光不善的霍子萩和她旁邊的棕發友人,溫窈窈拽住暴脾氣的肖潇, 放下雜志,平靜看她:“這位小姐, 我想我們并不認識。”
霍子萩冷笑,目光變得饒有興致起來,從下往上一點點地掃過少女渾身上下無一名牌的淘寶貨,倒杯紅酒, 傲慢地往後一靠:“可我認識你,愛洛大名鼎鼎的明星幼師,前段時間以‘君博總裁未婚妻’身份短暫出圈的素人網紅, 被鎂光燈衆星捧月的感覺, 還好嗎?”
溫窈窈目光冷了下來。
棕色長發的同伴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萩萩,你沒逗我吧?!幼師?我的天,哪兒來的自信覺得薄總裁會看上她啊?!真好意思越級炒作。”
霍子萩譏諷地點點頭:“可不就是。”
肖潇飛快摸出手機,給鐘言發微信:【鐘老板,快把薄總裁的微信推我, 有人欺負他女朋友!】
鐘言秒回:【誰這麽不長眼?敢欺負深哥的人!】
【潇潇灑灑】:就上次看你們踢球的那個百貨公主。
【鐘老板】:艹!你把地址發我,我現在就給深哥打電話。
溫窈窈不卑不亢地迎上倆人視線, 語氣冰冷:“我什麽感覺無需告訴與我無關的人,請你說話放尊重。”
霍子萩倨傲看她:“溫小姐,我沒其他意思,只是想提醒你, 這世界上從來不缺妄想一夜成名的人,更不缺以為靠着心機和一張整容臉就能實現階級跳躍的網紅女生,稍微有點姿色的女生都以為自己是灰姑娘, 略施小技就能等來自己的白馬王子,但既然做着灰姑娘的夢,為何不先了解一下,灰姑娘在遇到王子之前,也是公主。”
她說完,優雅啜口紅酒,愈發鮮明的紅唇一字一頓地諷刺:“溫小姐,這世界上,可沒有真正的灰姑娘。”
可令霍子萩完全意想不到的,這番話在對方身上并未激起任何波瀾,長相妖豔的少女只是平靜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就低頭繼續旁若無人地看雜志。
霍子萩臉色瞬沉,捏着酒杯的美甲用力。
友人不屑一顧:“萩萩,幹嘛和這種人多費口舌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幼師學歷有多低,會唱唱歌跳跳舞大專畢業就能當幼師了呀,哦喲,難怪這麽會勾引人,聽說學跳舞的女生身段都軟得很嘞。”
卧槽你他媽的才學歷低勾引人,長蟲都沒你說話時腰扭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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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潇氣得抓狂,想用自己剛做的美甲撓死她。
溫窈窈輕輕拍拍肖潇,直視倆人的眼眸罕見地冰冷:“別用你們的無知侮辱我們職業,也別覺得會唱歌會跳舞就有資格教育祖國的下一代,你們這樣的水平,在很多幼兒園連保育阿姨都幹不了。”
肖潇在一旁附和:“真特麽的無知,都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真有人以為會唱歌會跳舞就有資格當幼師啦?我呸!你什麽大學畢業?考過托福雅思嗎?聽得懂德語法語嗎?也不撒泡尿先掂量掂量你自己,嘲笑我們,不好意思,我們也沒什麽其他本事,只不過就是全國第一的師範大學本科保送研究生,全額獎學金還免學費,雅思8分看德劇法劇不用配字幕,會做手工會畫畫會彈鋼琴還能發表論文,你特麽的和我們談學歷,配嗎你?!”
被她一陣搶白的棕發女臉色鐵青,憋了半天,氣急敗壞道:“你們這麽牛逼,到頭來不還只是一個破幼師,我們一天不工作躺贏的錢也比你們一輩子賺的錢要多,你他媽的拽什麽拽!”
溫窈窈憐憫看她:“如果金錢是你們衡量成功與否的唯一标準,那你們這輩子的眼界也就注定只能這樣了。”
霍子萩臉色愈發難堪。
有意思。
一個妖豔心機的女生在這諷刺她們只談錢?呵呵,真他媽的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你這麽清高,為什麽還要勾引薄時深?”霍子萩站起身,走到溫窈窈面前,俯瞰她的雙眼是掩飾不住的鄙夷,“不還是為了錢?跟了他那樣的男人,數不清的榮華富貴,前呼後擁的傭人下屬,就連你現在只能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才能進的高檔會所,到時候邀請你來你恐怕都看不上,這種唾手可得的生活,不正是你想要的?”
她停頓一瞬,居高臨下地看着身前面容依然沉靜的姑娘,酒杯一晃,猩紅液體在溫窈窈眼前傾瀉下落,“不過呢,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你這樣的心機婊,他們見得多了,興許一時被你的年輕貌美吸引,會花點小錢玩一玩,但過了幾個月的新鮮感,就會立馬像扔破布一樣把你們扔掉,只有我這樣的人,我這種有錢有事業、能帶給他巨大幫助的人,才有資格站在他旁邊。”
溫窈窈指尖一緊,很輕地咬了下唇,目光掠過被霍子萩棄如敝屣倒進垃圾桶的紅酒,一瞬沉默,平靜擡眸:“感情不是商場,不是誰貢獻的利益最多誰就有資格,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懂,錢沒了随時可以再賺,但不愛你的人,你就是賺再多的錢也買不到他的感情。”
“你!”霍子萩被戳中痛處,歷來高高在上的姿态頃刻崩塌,怒視少女的雙眸如燃火焰,“那我們走着瞧!看是你走好運先混個免費的玩物,還是我先得到我想要的,你真以為,你和我之間,薄時深會放着我不要,選擇你這種貧民窟出來的女生?!呵呵,別天真了,既然整了這麽勾人的一張臉,何不換一個難度系數低點的男人,起碼也夠你撈好幾年。”
溫窈窈臉色瞬冷,再好的脾氣也架不住這人瘋子似的再三挑釁,正要回怼,被熟悉的氣息溫柔包裹。
“怎麽不回我微信?”男人彎下腰,深邃星眸溫柔看着她,寵溺地捏捏她臉,“走,我們回家,這個地方太亂,到處都是狗,呆久了容易得狂犬病。”
溫窈窈又驚又喜,乖乖地由他牽着手:“你不是還在開會麽?怎麽過來啦?”
“太想你了。”薄時深偏過頭,在她長發落下一蜻蜓點水的吻,輕輕捏捏她指尖,和她十指交握。
溫窈窈臉頰發燙,嗔他一眼。
倆人動作自然且極其親昵,從進門開始就吸引所有女人注意的男人高冷驕矜,滿心滿眼只有被他攬在懷裏的小姑娘,周遭目光都如入黑洞。
霍子萩一臉的難以置信。
手背幾乎繃出青筋。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這個男人溫柔起來會是如何誘人沉淪的絕色,冰雪融化,一夜花開,萬裏蒼茫的疆土只為她一人綻放,她甚至還幻想過冰冷禁欲如他,在床上時是否也一如這般的多情又無情,浩瀚星河的眼底摻雜着不容侵犯和“我要你”的矛盾感,衣衫不解,就誘得人神魂不知歸處。
她願意跪在他腳下俯首稱臣。
她等了這麽多年,等的就是這世界上最耀眼奪目的光芒,唯一能将她從身到心都征服的強者,獨一無二的薄時深。
也只有她,才有資格站在這麽優秀的他旁邊——而不是這個走到大街上她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灰姑娘。
倆人即将走遠。
霍子萩猛然清醒過來,疾步攔住薄時深,深呼吸,笑容溫柔又透着恰到好處的自信:“薄總,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
薄時深停下腳:“是有點誤會。”
霍子萩眼睛一亮,還沒開口,男人冰冷嗓音漠然響起,和厭惡至極的眼神一同深深刺向她:“我們家不缺打掃衛生的阿姨,還請霍小姐別什麽都往自己臉上貼金,還有,我未婚妻不喜歡狗,麻煩你以後和你朋友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否則,我們之間就不僅僅是口頭澄清誤會這麽簡單。”
霍子萩如遭雷擊。
遠比之前更加崩潰的震驚鋪天蓋地朝她襲來,轉為了她眼底幾近發瘋的妒火,她緊緊咬着牙,惡毒地盯着溫窈窈的背影,指甲狠狠掐進了肉。
不,不能就這麽認輸,她千辛萬苦耐心等到現在的獵物,沒有人可以從她手裏奪走,沒有人!
薄時深,只能是她的。
霍子萩眼底妒火漸漸瘋狂,無聲無息地吐着蛇信吞食她的理智。
直到倆人十指交纏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肖潇頭發也不剪了,看了場打臉大戲,甭提多爽,和溫窈窈告完別,這才看到鐘言也在,笑着一拱手:“感謝鐘老板及時通風報信,你怎麽也過來啦?”
“這不是怕你一個人落單。”鐘言笑道,“深哥最不喜歡別人當電燈泡,我一想你也在,這嫂子跟他一走,可不就剩下你孤家寡人一個。”
肖潇“切”了一聲:“我看你就是想來看打臉。”
“嘿嘿,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鐘言給她拉開車門,誠摯地發出邀請,“為了感謝你提供的免費看戲機會,一起喝一杯?”
“行啊,算你有良心。”肖潇坐上副駕,“我酒量不錯,你可小心着點,別被我喝窮了。”
鐘言撲哧一聲樂了:“好好好酒管夠,肖大小姐放心大膽地喝,今晚不醉不歸,咱們以後就是酒肉兄弟。”
“誰跟你酒肉兄弟?”肖潇睨他,“頂多是酒友,肉這個字在我這種母胎solo的字典裏不存在。”
鐘言莞爾,半真半假開玩笑:“怎麽,還怕我占你便宜開小黃車啊?”
“那當然,我好歹也是個美女。”肖潇一挺胸脯,把最後倆字咬得字正腔圓,“你不能因為我平就不把我當女人。”
“噗......”鐘言瞟一眼她快趕上自己的飛機場,忍俊不禁,透過閃爍的霓虹燈看到姑娘英氣明眸,心思很輕地動了下,“行行行大美人,我們先從純潔的酒友做起。”
“這還差不多。”肖潇滿意地拍拍他頭,隔着車窗看到薄時深漸行漸遠的車,忽然好奇,“鐘老板,問你個八卦,薄總裁到底是怎麽追上窈窈的?”
“還能怎麽追,砸錢追的呗。”
肖潇翻他一白眼:“別瞎說,我家窈窈可不是那種物質的女生。”
鐘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歧義:“呸呸說錯了,我不是說嫂子物質,是說深哥,啧啧,在追人這方面簡直是敗家小能手,凡是能給美人送錢讨歡心的機會都被他物盡其用,擱古代嘛就是一‘烽火戲諸侯’的昏君,得虧嫂子不是妲己。”
語畢,把薄時深如何騙溫窈窈當家庭老師、又如何買房給她當員工宿舍的事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你可別讓嫂子知道,這都是我從小然子和深哥助理口中偷偷拼湊出來的,深哥怕嫂子不接受,一直到現在都沒給她講過這些事。”
肖潇一臉震驚,老半天才點點頭:“卧槽,薄總裁原來這麽腹黑的嗎?!抓住窈窈想多賺錢的心理,絞盡腦汁地給她送錢制造見面機會吶,我就說窈窈上班後怎麽天天那麽忙,周末都見不到人,敢情都進狼窩了還覺得自己是在兢兢業業地工作,哎喲我的傻姑娘。”
鐘言深以為然:“不過早晚都是一家人,這錢嘛也就是從左口袋進右口袋,嫂子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肖潇猛然想起之前溫窈窈在君博旗下的商場被選中錦鯉的事,有個大膽的猜測——該不會錦鯉那件事也是人為為之吧?
可轉念一想,那個時候窈窈和薄時深好像還沒認識很久,應該沒道理這麽快就能憑美貌打敗薄總裁心裏的白月光。
于是把心裏猜想咽了回去。
車子疾馳駛入怡景,停下後,溫窈窈剛解開安全帶,就被男人傾身锢在了原地,清冷氣息從駕駛位無聲朝她蔓延,和男人低沉的音色一同落在她心上,蕩起漣漪:“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溫窈窈迷糊了一會才想通薄時深指的是剛才的事,笑着搖搖頭:“又不是什麽大事,我自己能解決。”
薄時深“啧”了一聲,不滿自己忍了一路的挫敗感被小姑娘輕描淡寫打發,低頭咬上她手指:“窈窈,能不能讓你男朋友有點存在感?好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別總想着事事靠自己,多少給他點出場機會。”
溫窈窈樂了,剛想笑,被男人吻得渾身一陣酥.麻,說出的話就帶了點克.制不住的嬌.喘:“嗯~下、下次,我一定給你發微信。”
薄時深微眯眸,驟然幽.深的目光被月色映出熾熱的溫度,不動聲色地将座位調低,抱起她。
溫窈窈一聲驚呼,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被他抱在懷裏,雙手下意識攀上了他脖頸,唯一的支點就是他的大腿和環在她腰間的雙手。
溫窈窈臉噌一下燒了起來,因着倆人從未如此親.密過的姿勢。
“窈窈。”男人嗓音暗.啞,溫.熱的呼吸輕輕貼近她鼻尖,星眸是濃到幾乎将她湮沒的情愫,“乖,閉上眼。”
世界陷入黑暗之際,她被人帶到了雲端。
數以萬計的星辰在她周圍漂浮,依次漸亮,綿延成一條以她為中心的璀璨銀河。
紛繁的嘈雜離她遠去,夜色托起星球在她腳下輕輕起伏,像坐在旋轉木馬,宇宙是只為她一人開放的游樂園。
木馬穿過月光。
棉花糖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