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月光)
嗓音一如既往的讨人嫌。
自戀且高冷。
溫窈窈:“......”
再看一次??!!看你個大頭鬼啊!她寧願花一百塊錢辦個動物園年票,去看各種不穿衣服的大猩猩,也絕不可能再看他的身子。
溫窈窈大概是氣糊塗了,忘記自己壓根兒不需要非得看和人近似的大猩猩,那麽多其他可愛的小動物它不香嗎?
男人說完,冷淡收回視線,轉身走人。
溫窈窈頂着羞憤欲死的紅臉攔住他,理直氣壯地小聲說:“那一百塊錢不是給你的。”
話剛落,卻見男人意味深長地停了一秒,目光掠過她,又停在旁邊吃瓜的鐘言,眼底似摻着揶揄:“他不值一百。”
溫窈窈:“......”
???!!!把她當什麽人了!
“也不是給他的。”趕在男人帶着對她根深蒂固的偷窺狂的印象離開之前,溫窈窈一句話飛快解釋了來龍去脈,“是我剛辦的卡費。”
回應她的是依舊面無表情的冰山臉,眼神裏寫着“這種事沒必要和我解釋”的淡漠。
溫窈窈在心裏氣咻咻咬了他一口,鼓足勇氣:“那個,剛才對不起啊,我去找你時還沒來得及看手機,這件事是我不對,沒看到郵件還沖你發火,對不起。”
“嗯。”薄時深收下這句道歉,越過她,正要走,卻被少女再次攔住了去路,一雙濃墨如玉的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有點點難以啓齒:“我、我還有件事想問你,你們幼兒園,需不需要我會馬術高爾夫啊?”
薄時深蹙眉:“不需要,我們有專業的老師教這個。”
少女陡然松口氣,像卸下了某種沉甸甸的重擔:“那,需不需要我再精通一門外語?我平時有自學德語和韓文,雖然不熟,但普通的日常對話勉強能聽懂,如果有需要,我會主攻一門盡快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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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們幼兒園是不是有什麽誤解?”薄時深打斷她,“我們請得起專業的運動教練,也自然請得起國外的幼教專家,不需要你拿自己的短處和他們比拼長處,你想掌握其他語言方便和家長溝通那是你的加分項,但不是你的必要項,作為一個專業的學前教育出身的碩士生,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做好本職工作,而不是買椟還珠。”
男人語氣清冷,一如既往地用最毒舌的言辭陳述顯而易見的事實,狠狠拍醒了陷在自己思維怪圈的溫窈窈,她直到此時才驚覺,自己完全被趙一荼那番真假難辨的話帶偏了。
是啊,她是幼師,最重要的工作難道不該是想着如何細心呵護孩子們成長,從他們的視角寓教于樂地帶他們感受這個世界嗎?會不會那些高端運動,亦或者是能不能和外籍家長多語言溝通,都不該是她目前考慮的事。
溫窈窈抿抿嘴,認真地看着薄時深:“我知道了,我會做好我的工作,不辜負孩子們和家長的期待。”
薄時深有些詫異地發現少女恍若變了一個人,眼底怯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濃墨飛揚的自信。
像盛滿月光的寶石,流光四溢。
無法言說的熟悉感倏然冒出。
等他意識到自己盯着這雙眼走了神,不知道發了多長時間的呆時,是旁邊傳來了耳語般的竊竊。
“......他倆在聊什麽?咋還對上眼了?”肖潇抓把瓜子,邊嗑邊用胳膊肘捅捅鐘言,“你兄弟該不會看上我閨蜜了吧?”
“瞎說,我深哥眼光高的很,這凡間女子就沒一個能入他眼的。”鐘言吐出兩顆瓜子皮。
肖潇“切”了一聲:“我家窈窈這種人間絕色還看不上他呢,你兄弟活該單身。”
“有一說一,你閨蜜的确稱得上盛世美顏,和我兄弟還挺般配。”鐘言由衷贊嘆,“就是可惜了,我深哥有個白月光,從他小時候一直霸占他的心到現在,二十五歲的老男人,到現在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簡直唐僧轉世,吉尼斯都欠他一守身如玉的貞節記錄。”
“我去,真看不出來,你兄弟還挺癡情。”肖潇咔咔磕完,又抓起一把新的,不見外地把前臺當成了自家客廳,“我開始見他長那麽帥,一雙眼深情的老跟對人放電似的,看着就沒有安全感,還以為他是個渣男。哦還有你,長得也挺渣的,沒想到還挺仗義。”
鐘言痞痞一笑:“我就當你誇我了。”
“本來就是誇你。”肖潇搬出了經典的肖氏語錄,“只有長得帥的男生才可以稱為渣,不帥的男生統稱為醜,做錯事了就叫醜人多作怪。”
鐘言是個臭不要臉的自戀狂,向來不吝啬在女孩面前開屏,平日沒事兒在店裏當人形立牌時也是為了看那些往他要微信的小女孩臉紅,但這麽坦然地當着他的面誇他帥的,肖潇還是頭一個,不由多看了她幾眼:“美女姐姐,你長得這麽高冷,一開口人設崩塌啊。”
雖然帶了幾分信手拈來的套路,卻也說得是真心話,肖潇是時下極受追捧的厭世臉,眼距略寬紅唇性感,氣質疏離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配上長胳膊長腿的平板身材和短發,感覺下一秒就能披上麻袋去時裝周走秀。
肖潇笑了起來:“你不也是,我以為你只有臉長得帥,沒想到腦子也可以,剛才算賬的樣子A爆了,你沒見旁邊小姑娘們看你的眼睛都直了。”
“低調低調。”鐘言玩世不恭地一勾唇,“別讓她們發現我大腦比臉還性感,我可不舍得傷那麽多小姑娘的心。”
肖潇“啧”了一聲:“誇你兩句你還真上天了。”
說完,又好奇道:“你是學過心算?”
倆人當時離得近,肖潇看到他其實根本沒有用計算器,只是在上面瞎點做做樣子。
“小時候被我爸逼着學了一段時間。”鐘言點頭,嘴欠地不忘繼續給自己貼金,“童子功,學得不咋地,沒想到就這點皮毛,長大後竟然還能用來裝逼。”
肖潇樂了,大眼珠子一轉:“12345乘56789是多少?”
鐘言:“......”
得,當場打臉了,他忙拱手朝肖潇作揖,眨眨眼:“美女姐姐,留點面子,這麽多小姑娘看着呢。”
肖潇笑着做了個平身動作:“還真的是就會個皮毛。”
“可不,我從來不打腫臉充胖子,最多是在美女面前膨脹一下。”向來能屈能伸的鐘老板極其會讨女孩開心,好聽話信手拈來,不過大概是樂極生悲,被這會兒既有瓜吃又有美女作伴的氛圍麻痹,心情過分舒暢,一不留心,接下來的話就沒過腦子,“所以是童子功嘛。”
話音剛落,空氣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鐘言:“......”
我草草草他怎麽能在不認識的女生面前開車!這麽多年引以為傲的紳士風度跑哪兒去了?!是和剛才的瓜子皮一同被丢進垃圾桶了嗎?!
鐘言大腦飛速運轉,還沒想好怎麽能得體地把這趴圓過去,卻見幾乎秒懂的肖潇大度地擺擺手,一語驚人:“你這樣的帥哥,沒談過戀愛就是暴殄天物,開個車又沒啥,我在漫畫裏看過的車估計比你會的都多。”
我草草草!
剛從上一波恍惚中回過神的鐘言再次語塞,只是這次不是因為他的腦子轉得不夠快,而是肖潇的內外反差實在太大——現在的小姐姐性格都這麽生猛的嗎?口頭開車比他還六,感覺分分鐘就能用理論知識碾壓他網盤裏1G多的種子,慚愧,慚愧。
“所以你都是從二次元學的戀愛知識啊?”鐘言怎麽看肖潇都不像沒人追的類型,打趣道。
“對啊,和紙片人戀愛,和論文戀愛,和閨蜜戀愛。”肖潇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是師範學校,兩條腿的□□比兩條腿的男人都多,與其浪費時間在女兒國裏找男人,還不如多發幾篇paper。”
鐘言驚奇:“你們看着年紀也不大,都讀研了?”
“博士。”肖潇糾正。
博士?!
鐘言再次跌破眼鏡,無法把眼前這個滿口開小火車的姑娘和刻板保守的女博士聯系起來。
“吓傻啦?是不是以為我們女博士都得是滅絕師太那種?”肖潇早已對諸如此類的反應見怪不怪,沖瞳孔大睜的鐘言一挑下巴,笑道,“少年,二十一世紀了,該通網了。”
鐘言撿起驚掉的男神包袱,配合地點點頭:“一會兒就把我手機換成5G,不能再眼拙,誰說女博士是第三種人?瞎說,明明不是人,是小仙女。”
男人的嘴,抹了蜂蜜的鬼,要不是肖潇意志力強,就鐘言這臉和哄人開心的手段,早偷偷地春心蕩漾好幾次了。
她用跟着溫窈窈耳濡目染多年養成的鋼鐵意志艱難抵擋住帥哥的糖衣情話,又抓起把瓜子,繼續她的吃瓜事業:“這倆人怎麽還在聊?表情還一個比一個凝重,我是不是串臺了?看的不是偶像劇嗎?”
鐘言心說就深哥那張嘴,只有不說話時才叫偶像劇,一開口氣死個人,他順着肖潇視線看去,破天荒地看到薄時深說了一大段話,格外好奇他說了什麽,支棱起耳朵往前傾。
可惜啥也沒聽到。
“你兄弟和他白月光感情怎麽樣?是不是某方面的生活過得不太和諧?”肖潇盯着薄時深觀察了數秒鐘,發現從第一次見他到現在,他臉上永遠都一個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
白瞎一帥臉,從頭到尾都沒見他笑過。
鐘言“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不過倒不是生活不和諧,是壓根兒還沒找到。”
“難怪。”肖潇了然,“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鐘言:“......”
等等,他好像知道薄時深常年冰山臉的原因了!
“唐僧果然不是人當的,我還是喜歡看會笑的大帥哥。”肖潇收回視線,欣賞地将目光定格在仿佛醍醐灌頂的鐘言身上,突然意識到還沒和他說聲謝謝,“剛才的事謝了啊,下次帶朋友來你家吃飯。”
“客氣啥,吃飯可以,謝謝就免了,給你打七折。”鐘言大方地一揮手,開玩笑,“我主要是怕你們在店裏打起來,吓跑我客人。”
肖潇瞥他:“我是那種沒素質的人嗎?不是,我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守法公民,當然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打她了,最多薅她兩撮頭發。”
“然後發現薅下來的全是假發片。”鐘言笑着順着她的話茬接下去,“呼啦一下,頭禿了一大半,那可比撕頭發還精彩,啧,後悔了,剛才應該提供場地。”
肖潇樂了:“沒想到你還挺懂啊,連精致女孩必備的假發片都知道,你女朋友教你的吧?”
“我要有女朋友還能站這和你聊天嗎?那豈不是正好坐實了渣男身份。”鐘言伸個懶腰,“好不容易才扭轉了你對我的渣男印象。”
肖潇驚奇地一挑眉:“真的假的?你也有個白月光?”
“nonono我才沒那麽深情。”鐘言一擺手,“什麽白月光朱砂痣,我就一俗人,喜歡了就戀愛,不喜歡就分手,最近正好單着而已。”
肖潇毫不留情吐槽:“要是你的喜歡保質期很短,那也挺渣的。”
“得,合着怎麽都是我們男生渣是吧?”鐘言佯裝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女生就喜歡從一而終心裏只裝着你們一個的,最好沒初戀沒暗戀沒女性朋友,哪怕分手也只惦念着你們一個,可天底下去哪兒找這麽好的男人?我所知道的可就書裏的唐僧。”
“呶,那不就站着一個?”肖潇朝薄時深的方向一擡下巴,“沒初戀沒明戀沒女性朋友,只有個現在不知道在哪兒的白月光,卧槽,要是白月光一直找不到,那他豈不是得單身一輩子?也太可憐了吧......”
薄時深回過神,跌入了一雙美得妖冶的眼,比起之前神采飛揚的流光,此刻疑惑地看着他,清澈懵懂。
和某雙根深在他記憶裏的靈眸,有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