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銀色碎片(6)
獸人王桑爾回來了!
他帶着獸人大軍去剿滅肖孽反抗軍,浩浩蕩蕩地去,卻沒什麽後文,甚至連沿途那些獸人貴族們的讨好都沒理睬,直接回到了王宮。
哦,也不是什麽都沒做的,他帶回了一個人。
一個少年。
雖然那張臉長得不錯,但身子骨實在太弱了點兒,和普通獸人們站在一起都區別明顯,更別提其他了。
難不成他們獸王就喜歡這種的?
難怪把他們費盡心思搜羅到的各族美女們全都扔了出去。不但性別不對,連身子骨都不一樣好嗎?
可是……這不能怪他們。畢竟,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弱小的獸人。哪怕是雌獸,體型上都比普通人類大很多。
太弱的幼獸根本養不活的。
甚至有獸人貴族暗戳戳地想,就那小身子骨,指不定他們的王剛把人壓到床上去,還沒來得及幹什麽,身下的人就斷氣了。
于是當他們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及接下來的好多天都能看到那少年還活着,并且看起來活得還不錯時,都驚訝萬分。
不過答案很快就出來了。
原來他們的王根本就沒碰過那少年。
一聽到這消息,獸人貴族們的心悄悄放了下來。
原來是個童子雞啊。
估計他們王也考慮到了體型相差過于懸殊的問題,這才強忍着沒下手。不過獸人的欲望向來直接,他們的王就算能忍一兩次,難道還能一直忍下去?
早晚會找人洩火的。
于是這些貴族私下裏又開始搜羅美人。
不過不再是獸族美女,而是人類裏的清秀男子。
幸而各個貴族領地上的人類奴隸不少,裏面長得好的也很多,挑一些年紀不大、皮相不錯并且身姿柔軟的不難。
挑出來之後刻意好好養一段時間,就等着時機成熟時送到王的身邊去。
舍不得動小情兒沒關系,這些都是奴隸,就不用把他們當成嬌花了,想怎麽蹂躏都可以。
到時候王的欲望得到了緩解,自然會對他們這些貼心貼肺的人發出善意。
“我們先前趁着王出征的時候,不是還送了一批美女過去嗎?要不要把她們再悄悄接出來?”一個熊族貴族突然想起來,問。
其他族的貴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說什麽。
“那時我們是覺得王回來後可能需要她們,現在既然王喜歡的是人類男性,各族美女們就沒用了吧?”熊貴族又說。
“不要接了。”虎族貴族說,“我們送進去的時候沒和王打招呼,借口王忙于戰事,來不及上報就算了。現在把人接出來,難不成是想讓王覺得我們能随意往宮裏塞人?你傻嗎?”
熊族一向以莽撞沒腦子着稱,但武力值很高,虎族貴族想了又想,還是把最後一句“果然腦子壞掉了”咽下去。
萬一把對方惹火了,自己雖然不怵,也犯不着惹這麽個仇家來。
熊族貴族沒說話,心裏卻暗暗後悔。
那些美人裏面可還有他好不容易搜羅來的一個狐族美女呢,據說剛剛長成,還沒來得及嘗味道就被他送了進去。
本想着靠這個極品美人讨好王上,結果王上有了心上人,他什麽都沒撈到手,真是虧得慌。
像他這麽想的人不少。
那些能被送到宮裏的美人都是各族的佼佼者,各有各的風情韻味,那些貴族本來以為再被王上扔出來就自己享用,結果王上回來後就沒了動靜。
據說正一心讨好新帶回來的那個人類少年,根本沒心思注意別的。
可千嬌百媚的美人們就那麽白白放着,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獸族貴族們吃飽喝足之後,啜着牙花子想。
溫清并不知道宮外那些貴族官員們都在想什麽,他正在為自己的事操心。
本以為這次和上次差不多,聯合着上将的意識把碎片攻略或者吞噬掉就好,他甚至想過幹脆再次選擇吞噬好了。
可他沒想到,碎片和上将的意識體竟然在同一個人身上!
這是什麽情況?
小妖的近距離探測絕對不會出錯,但桑爾身上帶着的銀色光芒同樣錯不了。
在森林裏,第一次從小妖那兒得知這個消息時,他差點兒傻了,幾乎一下子就露了馬腳,還好很快就扯了一句對方的種族問題,打消了桑爾的懷疑。
溫清更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兩者共處一體,上将意識體總該能壓制住碎片。畢竟上個世界裏墨硯很輕易吞掉了閻潛成,哪怕對方是一國之君。
但這次,好像上将的意識體睡着了一樣,起主導作用的只有碎片。
“小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溫清問。
他算是發現了,每次穿越到意識世界時,總會出點兒狀況。哪怕摸到的是一手好牌,本以為能躺贏,但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導致他不得不費盡心力。
當然,他不是抱怨任務。
畢竟他就是過來幫助上将大人的。
不過這種情況多了,溫清就覺得什麽都靠不住。
是不是一切只能他自己來才行?
“宿主別急,我先試着和上将的意識體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行。”系統說。
“好。”
過了一會兒,系統放棄了。
“上将的意識體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本來就打算嘗試着和碎片共用一個身體,要是這個辦法成功,宿主以後就不用再擔心攻略對象是一個還是兩個的問題。但上将的能量太足,生怕碎片發現,只能拼命壓縮到最低,并且陷入深眠狀态。”
“……”溫清無話可說。按說照小妖的解釋,上将完全是為他着想,可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後果卻給他帶來了大麻煩。
“這是你跟上将意識溝通後知道的?”他問。
“不是。上将的意識還在沉睡,需要一定的刺激才能蘇醒。等上将的意識體蘇醒後,上個世界的記憶就會出現,桑爾會想起你和他在橙色世界的情景。”系統說。
刺激?要什麽刺激才行?
“也就是說,現在的桑爾是完全按照劇情走的那一個,我理解的沒錯吧?”
“是的。不過……矛盾點也在這裏,碎片既然沒想起和宿主以前的事,為什麽把你帶回王宮之後對你這麽好?”系統問。
溫清冷笑一聲:“報複呗!”
本來他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這些天桑爾對他好,有求必應,他也懷疑過是不是上将的意識導致這樣。
卻原來是那個熊孩子,呃不,是熊碎片想跟他來一出報仇雪恨。
別說以前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他幹的,本來就是熊碎片自導自演的劇情。就算事情是真的,他一個半路過來接手角色的,才不背這口大黑鍋。
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我就靜靜地看着你裝逼。
我就看你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是不是真的能虐得人要生要死,死去活來。
“宿主,這兩條鐵鏈真不弄下去?”
“不弄!你沒聽桑爾說嗎?這兩條鎖魔鏈只能用鑰匙打開,根本沒有第二個辦法,當時他也是弄壞了石床,才把我救出來的。”溫清咬牙切齒地笑着。
“可它們每時每刻都在散發着變異的冰魔力,那些魔力已經侵入了宿主的身體,正在破壞這個身體的內部構造。換句話說,再這麽下去,宿主你會死。”
溫清當然知道。
鎖魔鏈被扣到他手腕上的時候,系統就提醒過他了。
溫清是沒想到,那個肖孽竟然那麽狠,為了把他留下,竟然把這條慢性殺人的鏈子扣到他身上。
這個男人分明是想着萬一他真沒答應留下來為他出力的話,幹脆就無聲無息地死了算了。
溫清畢竟救過他的命,他不能主動出手弄死這個少年,不然會讓很多人寒心。
所以他選擇用變異冰魔力的鎖魔鏈。
鎖住少年所謂的魔力,也鎖住他的壽命。
可惜他不知道少年根本不會什麽魔法,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系統仿造出來的。
變異鎖魔鏈如果用到普通人身上,這個人的壽命将不會再活過兩年。
“這樣,才能為我一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找到最好的解釋啊,”溫清毫不在意地說,“不然怎麽跟人說力大無窮的我竟然被兩根細鏈子給困住了?鬼都不信吧?”
“桑爾能看着你死也就算了,沒想到肖孽也是這種人。”系統說。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桑爾啊,他還真未必舍得就看我這麽死了,”溫清淡淡地說,“畢竟他的仇還沒報呢,哪肯啊?”
系統越聽越辛酸:“他真要不忍心,幹脆就從肖孽那裏把鑰匙搶回來啊。”
“這才是我當初被他救回來後,求他趕緊拔營回宮的原因,要是真讓他蕩平了肖孽反抗軍,找到了鑰匙,我還怎麽讓他出氣啊?到時他肯定折磨得我更厲害。至于現在,眼睜睜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死亡,就已經讓他挺滿足了。”溫清說。
“嗚嗚嗚,宿主你快點兒喚醒上将大人的意識體吧,那樣他就不會再折磨你了。”
“啧,小妖你裝哭裝得好難聽。”
“咦?不會啊,我分明是模仿了人類的哭聲,還特意選了梨花帶雨那種,怎麽會難聽?”系統立刻收了哭音。
“哭得太生硬了,沒有感情在裏面,聽着讓人覺得做作。”溫清點評。
“……”又被宿主怼了的系統好心塞。
“放心吧,原主那一匕首下去,桑爾就黑化了。現在要是不讓他先發洩一下心中的怒氣,怎麽能讓他冷靜一點兒,聽老情人講那過去的事情?”
所以,這一切竟然都是宿主計算好的?
系統深感自己被套路了。
“那接下來怎麽辦?”
“當然是發揮我禍國妖男的本能,讓獸人王對我愛恨交織,欲罷不能了。”溫情說。
“會順利嗎?”
“會的。他現在為了引我愛上他,每天陪我的時間和耐心非常多,我要做的只是抓住機會就行。”
“藍先生藍先生,這是王特意叫人送過來的金絲錦。”
一幅金燦燦的潤滑錦緞被拉開,顏色和花紋都是極精致的。
“藍先生,這是王派人送來的飲玉杯,據說整個大陸上只有這麽一個。”
一個紅綢鋪就的托盤裏面放着一個散發着淡淡瑩光的玉制杯子,那杯子通體潤澤,柔滑細膩,一看就不是凡品。
“藍先生,奴才是新來的樂人,王說怕你在這王宮裏呆着寂寞,特意叫奴沒事兒給您拉個小曲兒,陪您說說話什麽的。”
一個眉目清秀、骨肉勻亭的青年柔順地說。
“藍先生……”
宮裏所有的獸人都知道新來的藍謹有多得寵,王上每天一回到宮裏必要第一個來到藍先生這邊,得到了什麽好東西也一定要送過來。
宮人們都說,有什麽訴求的話,不用費力去讨好王上。只要能讓藍先生開心,藍先生在王上那裏随意的一句話,遠比其他人的百句千句好使得多。
曾經藍先生無意中說宮裏有點兒冷清,看不到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王上就立刻讓人給藍先生的住處栽滿了鮮花。藍先生的宮殿太大,空地太多,有些地方來不及去外面采買花苗,王上就讓人去他自己的宮裏把所有的花都移植過去。
于是藍先生的住處鳥語花香,可王上那裏卻變得光禿禿一片。
所有的奇花異草全都不見,甚至有一部分不适合移栽的花木因為被移動而枯死。
王上卻根本不後悔他下的決定。
這得是多大的恩寵?
一時間,藍謹在後宮風頭無兩。
有巴結他的,自然也就有眼紅嫉妒看他不順眼的。
像那些在桑爾平定肖孽反抗軍期間被送進宮的美人們就是如此。
這些美人基本上各族的都有,甚至還有一個桑爾本族的兔美人。她們每日裏除了化化妝看看風景再鬥鬥嘴,就沒別的事兒可幹了。
本以為等王上回宮就會得到恩寵,哪知道壓根連王上的臉都沒見過。
倒是見過幾回那個據說頗為得寵的小小少年,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也不知道王上到底看上了他哪裏。
“哪怕能像我一樣一天能給王上下一個蛋,一個月就能從殼裏跑出好多個小王子,也比那個不下蛋的家夥強啊!”雞美人很是不平。
“說起來,既然入了王上的後宮,我們和他也算是姐妹吧?什麽時候閑了要不要大家一起去看看,也算是聯絡下姐妹感情呢?”孔雀美人懶洋洋地說。
“這個辦法不錯。”
“孔雀姐姐說得有道理。”
其他美人七嘴八舌地恭維着。
溫清還沒想到他這邊即将迎來一大波美人,他正在為接下來要做的事做準備。
自從被桑爾帶到宮裏之後,他的醫術就變成了名符其實的醫術,再也不需要系統幫他作弊了。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桑爾那裏為自己争取學醫行醫的權利。
“怎麽,在這裏呆着很無聊嗎?明明已經找了很多人來陪你呢。”桑爾有些不解地說。
溫清搖頭:“不會,他們都會有趣。可是我是個醫生,行醫救人才是我要做的事情。雖然不知道王上帶我過來是有什麽意圖,總歸也是同肖孽一樣相中了我的醫術吧?這些天王上待我如知己,我也想回報一二。”
聽到他提起肖孽,桑爾不由眯了眯眼睛,心頭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他鎖了你多長時間?”
溫清愣了愣:“不到一個月吧,怎麽了?”
“他鎖着你,真的就是為了留你當反抗軍裏的醫生?”桑爾又問。
他把藍謹帶回來,是存着報複對方的心理。不過一想到少年曾被鎖在那張床上,他總有點兒怪怪的。
有時他忍不住想,藍謹會不會已經被肖孽碰過了?
甚至說不定藍謹為了活命,故意勾引肖孽?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就翻江倒海地,恨不得直接殺了藍謹。
那個念頭在心裏反複了這麽長時間,終于借着這個機會問出了口。雖說面上淡淡地不顯,但其實他心裏很緊張地在等着那個答案。
手下傳回來的情報裏說藍先生主動留在反抗軍裏,并且高傲地不肯替除肖孽之外的任何人看診。
事實證明這根本就是流言。
正因為這樣,他也不相信調查回來的有關藍謹和肖孽之間關系的情報。
他寧可自己慢慢套問出來。
以藍謹這種完全信任他的少年心性,不會起疑心的。
果然,少年懵懵懂懂地看向他:“是啊。我們人類不像你們獸人那樣有那麽好的條件,想學醫很困難,找草藥就更加困難了。他知道我有醫術,還比一般人都厲害,當然就想把我留下來。”
“他有沒有問過你的私人情況?比如說你有沒有中意的人。”
“哦,問過。”
“哦?”桑爾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你是怎麽說的?”
少年猛地頓住,臉上浮現出回憶的模樣,神色裏有壓抑有痛苦,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狠辣:“我告訴他,當然有。”
“和你一樣是人類嗎?長得好不好看?叫什麽名字?”桑爾一疊聲地問。
少年卻陷入了沉默,不想再說。
“怎麽不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呢。”桑爾擺出遺憾的樣子。
“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少年沉聲說。
桑爾的心微微一動,看向少年痛苦的臉。
原來,你是會難過會痛的,那你當初為什麽那麽對我?明明我們兩個都愛着彼此,為什麽你要突然殺了我?
是不是,你接近我本來就抱有不可靠人的目的,所以我的愛,也成了你達到目的的砝碼?
想到這裏,桑爾的心又冷硬起來,眼中隐約升起了黑色的風暴。
既然殺了我,就別擺出一副愛我的模樣來吧!讓人惡心!
桑爾猛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宮門外走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宿主,他離開了,去哪裏了?”系統問。
“還能去哪裏,被我刺激到了,要找個地方治療他的玻璃心呢。”溫清說,“你剛剛說監控到那些各族美人們來這裏了?”
“是的。”
“都是沖着桑爾來的,可惜她們來得晚了,等她們到這裏時連桑爾的影子都看不着。”溫清哼笑。
如果是真心的喜歡也就算了,偏偏這些被選出來送進宮裏的人都受過嚴格的調教,以伺候人為己任,同時還是刺探情報的高手。
當然,那些送她們來的貴族還不至于敢造反。桑爾雖然是兔族,本身的實力卻是獸族裏面最強的,不然也不會逆襲成為獸人之王。
這些小美女們頂多就是刺探一下王上的喜好心情,在适當的時候吹吹枕邊風,或者幫着影響一下桑爾在某件事上的決策一類的。
可惜,桑爾是溫清的任務目标,他不可能放任這些小美女們胡來。
“宿主要是不喜歡她們,我幫着解決掉她們!”系統自告奮勇。
“哦?你怎麽幫我解決?”溫清有點兒好奇。
難不成要殺掉這些嬌滴滴的美人?
“我身為系統001號,一直深愛着人類,不可能主動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來。幫宿主解決無非是利用天時地利人和來折騰那些女人,讓她們出醜,無顏出現在桑爾面前,自然也就沒辦法邀寵了。”系統說。
原來是這麽老土的辦法。
“還是算了,”溫清說,“還是先試試我的想法,要是行不通的話,小妖再幫我。”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性,系統沒聽出來宿主其實是看不上它的辦法,還以為自己有多重要,興高采烈地呆在一邊。
“宿主,你的要是行不通,千萬記得要來問我啊。”它說。
“知道了。”
一人一統剛剛交流到這裏,溫清就聞到鼻端傳來了濃濃的香氣。
不是花香,那香氣既不淡雅也不脫俗,仔細聞聞濃度還特別高,熏得他直想打噴嚏。
緊接着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一群各具特色的美人們結伴走了進來。
看得出她們經過精心的打扮,無論身上的裳裙還是頭上的發髻,甚至手指手腕上的飾品都顯示着主人下了多大的工夫。
要不是身陷其中沒辦法表露真情實感,溫清都想感慨一下了。這可都是美人啊,而且是星際絕對不曾看過的美人!
正想着,就聽到宮門處有個細細的嗓音叫道:“藍謹藍先生可在?王上派奴才送幾盆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