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綠色碎片(4)
男人的吻很粗魯,也很生澀,卻帶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感覺到溫清的不配合,陸慎行的嘴唇稍稍離開對方,不高興地看過去。
溫清:“……”
這種一言不合就強吻,吻得不合心意時還要向對方表示不滿的做法怎麽那麽招人恨呢?
“陸先生,你認得我?”溫清問。
從源力那裏得到的資料一般都只和原主有關,其他方面就差一點。或許陸慎行是杜子額的暗戀者?
想來想去,溫清覺得只有這種可能才勉強說得能。
堂堂一個大基地的領導者,想要什麽樣的男人女人沒有,就是那些異能者也不在話下,怎麽可能饑渴到一見他就激情熱吻的地步?
說沒貓膩誰信。
“你剛不是說你叫杜子額嗎?”陸慎行回答。
言外之意是,兩人這還是第一次互通名字。
“陸先生不是對任何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都這樣吧?”溫清有些挖苦的意思,動了動被捆住的手腳。
“當然不是,”陸慎行說着,手又摸上少年的臉,低聲喃喃着,“只有你,你是特別的。”
“陸先生,你這樣,我……有點兒怕。”
怕自然是不怕的,畢竟只是在意識世界裏。溫清前後經歷了好幾次任務,和那些碎片化身在一起情投意合相守一輩子的也有過。
雖然溫清嘴上時常說不敢交付真心,說怕上将大人清醒以後如何如何,可一個人真完全管住自己的感情是不可能的,那些世界裏面的相處說他是在逢場作戲連溫清都騙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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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真的動心,如今他已經不是剛接任務時的青澀少年。男人的這個吻,他不至于像第一次被秦青竹吻時想原地爆炸了。
再想想原主,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人,一直在姐夫的保護下長大,沒經歷過太多的風雨,突然被個素不相識的男人捆起來,貌似要玩一些醬醬釀釀的play,心慌意亂很正常。
溫清是循着原主該有的反應說的。
陸慎行想安慰他,卻沒向他許下什麽承諾。
這個男人安慰人的方式很特殊:“習慣就好。”
“……”溫清又想說句MMP了。
什麽叫習慣就好,是習慣被綁起來,還是習慣被非禮?
“陸先生,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先溝通一下,難道您不覺得這樣對一個陌生人很失禮嗎?”溫清問。
陸慎行想了想:“好,我們溝通。”
溫清剛松了口氣,陸慎行已經把藤蔓收緊,将少年整個人都拉得和他并排,又從桌子後面的長椅上拿起厚實的大氅過來,把少年嚴嚴實實地蓋住,只露了個頭在外面。
“陸先生?”
“我帶你回我的地方,我們慢慢溝通。”陸慎行說。
這個是習慣于自說自話,或者換個方式說,相當獨斷專行的男人。溫清想。
不同于秦青竹的儒雅斯文,裴靈的單純深情,陸慎行霸道并且固執,絕對聽不進別人的任何建議。
這是溫清的第一印象。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先前外面敲門的人那麽怕他。
正想着,陸慎行的一只手搭在溫清肩上,大步向外走去。
溫清不想跟着走,但捆住他腳的藤蔓卻用力拉着他向前,除了看着姿勢有些僵硬之外,這分明就是一個少年被男人抱在懷裏走的景象。
走到一樓時,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走過來,目光掃過溫清時,腳下微頓。
他從來沒看過陸慎行身邊出現過任何能距離這麽近的人,那姿勢一看就知道兩人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問題是身為基地的二把手,他是與陸慎行見面最多的人。那少年他壓根就沒見過,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
“陸……”
陸慎行看他一眼,腳步慢了點兒:“那些扣起來的人怎麽樣了?”
眼鏡男低聲回答:“老大你又沒說他們到底犯了什麽事兒,紅毛跟我說時,我也不好處理,就先把他們弄到地下室了。有人看着,他們跑不出來的。”
陸慎行點點頭,轉頭看着溫清:“寶貝兒,你打算怎麽弄他們?”
溫清差點兒沒被他的稱呼給噎死。
什麽寶貝?誰是他的寶貝?誰允許他這麽叫了?一個大男人,叫人還弄了個兒話音,雞皮疙瘩掉滿地好嗎?
見溫清沒回答,陸慎行說:“我知道了。”轉頭又對眼鏡男說,“既然寶貝兒心善,那就繼續關着吧,等什麽時候我讓你處理你再下手。”
溫清被這一系列變故弄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全程沉默。
眼鏡男若有所思地看了陸慎行懷裏的少年一眼:“老大,他是怎麽回事?”
“他是我的。你關的那些人就是沖他來的。”男人并沒替溫清遮掩,看來這人挺得他的信任。
“那,我能問一下這位小兄弟是怎麽得罪那些異能者了嗎?另外,從樓梯上去是有保全系統的,普通人不經驗證身份,直接闖的話會觸發警報,小兄弟什麽時候、怎麽上去的?”眼鏡男看着溫和,實際說話咄咄逼人。
“你要是不放心,回頭我告訴你就是。”陸慎行說着,就要帶少年走。
“等一下,陸先生。”溫清開口,這還是他出了房間之後第一次說話。
溫清覺得陸慎行不是個能聽人話的,但他卻立刻停下來。
“寶貝兒有事?”
這時候的大廳已經沒什麽人在,查任務的接任務的都離開了,連原本的工作人員也不見蹤影。
溫清微微笑了一下,問:“這位先生貴姓?”
眼鏡男謙遜地說:“免貴,姓于,我叫于德水。”
“哦,于先生,請問您餓嗎?”
于德水:“……”
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很懷疑這少年的身份。這人有老大罩着,不能輕易動手,語言上的盤問還是可以的。
結果對方上來就問他餓不餓。
什麽意思?
諷刺?挖苦?嫌他管得多?不得不說,聰明人就愛多想。
于德水還沒想明白少年是不是在耍他,就見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熱騰騰的烤雞腿,下面還用張白紙墊着。
于德水:“……”
空間運送能力?還是身上帶着空間物品?可不管哪樣,也需要身體接觸,不可能自己出現在地上啊。
“于先生,我叫杜子額。如果問我是不是異能者,那我回答您,确實是。”
“空間異能?”
話音未落,地上的白紙和雞腿已經消失,緊接着兩人之間的地面突然鼓了起來,形成了一道牆,把于德水圍困在裏面。
牆體并不厚實,薄得一戳就破。但起碼證明少年能夠控制土。
“雙系異能?除了空間外還是土系異能者?”于德水的興趣增加了很多。
畢竟對于末世還說,異能者很難得,同時擁有兩種異能的人更難得。
溫清還待說什麽,陸慎行已經匆匆往外走,扔下一句話:“有事明天再說。”
于德水無奈地看着陸慎行的背影。
老大,你這麽急色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忙于去“解決個人問題”呢。
不過,身為男人的忠實手下兼智囊,于德水并沒真的這麽認為。
以老大的硬軟件條件加在一起,末世裏能超過他的不多,他想要誰,勾勾手指就能上來一大堆,至于素了這麽多年嗎?
再說,老大不是色令智昏的男人。
應該是少年身上有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于德水一邊替陸慎行開脫,往地下室走去。
老大說了,要把這些人關着,那就必須繼續關着,絕對不能放跑了哪怕一個。
溫清被陸慎行帶到車上,回到男人住處。
那是間別墅。
末世來得突然,打了人們一個措手不及,死掉很多人。後來人們有了防備,用了種種手段,但死傷數目一直在上升。
末世裏面,幾乎什麽物資都缺,除了房屋。
陸慎行現在住的就是以前某富豪的別墅,末日來臨後那家人不知死了還是逃了,總之成了空屋。
男人見這裏不錯,就住了進來。
裏面經過一些改動,讓人能住得更舒服些。
少年被陸慎行帶回來,男人直接把他抱進了卧室,放到床上。
“……”
溫清越來越覺得這發展趨勢不對了。
男人并沒收回藤蔓,只拿床被子蓋到他身上,轉身進浴室開始洗澡。
溫清聽着浴室裏面的水聲,越想越氣悶。
以前的那幾個世界,不管碎片是什麽性格,好歹講理。
只有這個,看起來只喜歡用下半身。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浴室的門響了,男人只在腰間圍了條大毛巾,走了出來。
他一邊用毛巾擦着頭發上的水,一邊朝床邊走。
有水珠從他的發梢滴下,落到寬厚的肩膀上,沿身體一直往下流,直滑進腰間的毛巾裏。
男人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
少年仍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看着通透得很。
太平年代,這種讓人一眼看到底的人或許有。但末世這麽長時間,還活得天真無邪的怕是早就被喪屍啃了,被其他人害死了。
真不知道這小家夥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你的異能是什麽?”男人放下擦頭發的毛巾,落到床邊。
床墊被他壓得微微往下一沉。
“空間土系雙系能?”溫清故意說。
陸慎行沒有猴急地撲上來,反倒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說話,這讓溫清覺得事情或許不像他想的那樣。
想也是,以上将大人的身份性格,怎麽會分化出這麽沒品的碎片。
“空間?土系?”男人低沉地笑了一聲,聲音意外地好聽,“你都不是。異能者我見得多了,就算變異過,也不像你這樣。說來聽聽,你到底是什麽異能?”
換個人問,溫清都不會告訴他。
畢竟,異能是護身的底牌,更別說還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可誰叫男人是碎片呢?誰叫他的異能要依賴于碎片呢?
小妖能幫他一次兩次,不能次次幫他,尤其在碎片就守在身邊時。
“我不知道異能的名字,不知道它屬于哪一系,”少年說,“這異能能把很多東西分解,再重新組合成我需要的。”
陸慎行轉頭看着他,目光深邃,半天才說:“證明給我看。”
“好。”
兩人身下的床突然咚地一聲四散開,男人反應很快,一伸手把少年抱過來,免去了他摔到地上的噩運。
可是他這麽一動作,自己成了下面的墊子不說,身上圍着的大毛巾也落到了一邊去。
溫清發現自己伏在男人身上,還有什麽不可言說的東西正戳着他下面,那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陸慎行卻沒在意,有些新奇地看了看四周:“這就是你的本事?”
那張大床完全不見了蹤影。
分解在瞬間完成。
“是的。”
“合成呢?”
“……在你頭的上面。”
陸慎行偏了下頭,向上方的地面看去。
那裏靜靜放着一顆碩大的鑽石,旁邊的臉盆裏滿是清水。
臉盆是他自己每天用來洗臉的,每次用完都會把髒水倒掉,不會存留。
把少年放到床上時他還掃過一眼,确定臉盆是空的。
少年一直被他的藤蔓捆着,藤蔓和他的身體相通,對方有什麽動作,他都能察覺。洗澡的時候,少年在床上乖乖躺着,動都沒動過。
少年的話是真的,清水和鑽石是他分解了大床又重新組合出來的東西。
這種神乎其神的本事,別說見,連聽都沒聽說過。
陸慎行抿起了嘴角,表情這才有些鄭重。
少年的本事或許別人短時間內想不到,他卻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本事的厲害之處。
少年自承是異能者,但他在對方身上并沒察覺到什麽充沛的能量。本以為這人就算真是雙系異能者,異能等級也不會高到哪兒去。
沒想到竟是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那是不是說,只要少年想,連這個把他捆住的男人都可以随時分解了再組合成其他的東西,比如說……一頭豬?
想到這裏,男人的臉色有點兒不太好看。
他不想以豬的形象跟少年相守。
“有什麽限制,一并說了吧。”男人說,“你這能力看着了不起,但要輕易就用出來,也不會被幾個垃圾追得到處跑。”
這人的洞察力果然出衆!
溫清心裏嘆了口氣。
他本來還想着,能不能在碎片不知情的情況下騙對方一次,讓碎片把他所“擁有”的異能升升級,做到無限制。
結果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是有限制。分解的東西只能是無生命體,有生命的不行,植物也不行。另外,喪屍也被它認定成生命體。”溫清不太情願地說。
男人點頭:“我說你有這本事,怎麽還老老實實地讓我捆着,竟然沒趁我洗澡的時候把藤蔓分解掉呢。”
雖然就算少年能把藤蔓分解,他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并且反制。
在異能的判斷下,他的藤蔓也是有生命的。
“是啊。要是沒限制,我直接把喪屍分解掉,末日就直接結束了。”溫清碎碎念。
陸慎行聽着他孩子氣的話,只覺得他可愛,忍不住在他頭發上揉了一把:“哪能那麽容易,還真是個孩子!”
溫清翻着眼睛瞪過去:“誰是孩子?”
陸慎行呵呵笑着,眼睛往溫清身下看:“你确定你不是孩子?真要不是的話,哪怕床被你分解掉,有些事我們也可以做做了。”
溫清開始還沒明白他的意思,等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重新想起先前那茬,臉不由黑了下來。
陸慎行把他放到旁邊,站起身穿上衣服,這才抱着他往另一個房間走。
“還好這別墅裏不止一張床,不然今天晚上我們就只能打地鋪了。”他說着又加了一句,“以後別這麽輕信別人,問你什麽你都答。”
“……這不是你問嗎?”
這句話讓陸慎行的心情一下子大好。
別人問我不說,你問我才說的。這說明在少年的心裏,他是與衆不同的。
“陸先生,我能問你一件事嗎?”溫清說。
“問吧。”陸慎行雖然霸道些,但對他的耐心顯然不錯。
“您對每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都會這樣……奇怪嗎?”
無法用好不好來形容。說好的話,他一見面就把自己綁起來。要說不好,他卻很耐心地和自己交流,除了捆綁之外其他都很有禮。
男人并沒生氣,笑聲有些沉悶:“當然不是,只是對你。”
“為什麽?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陸慎行說,“我只是經常會做一個夢,夢裏有人告訴我,說我的身邊缺一個人,我找出那個人會一輩子很開心。”
“……”如果不是碎片就在身邊,溫清真想把小妖叫出來問問這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碎片之間的記憶不共享嗎?不是說碎片不會彼此感應嗎?為什麽還弄出個夢,別告訴他這是什麽見鬼的前世今生。
不過是承載了上将大人一小點兒基因的碎片而已,能有前世今生才怪。
“然後您看到了我,覺得我是那個人?”溫清強笑了一下,“陸先生,您不覺得您這個故事……連三歲孩子都騙不了?”
“這故事要真是編的,确實騙不了人。可它就是事實,不管你信不信。”男人說,“另外,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那個人。不過讓我确定這件事的,是把你綁起來之後。”
“……呵呵,別告訴我您的前世也喜歡玩這種捆綁play。”溫清皮笑肉不笑地說。
陸慎行奇怪地看他一眼:“什麽叫捆綁play?你進我的辦公室前受傷了吧?綁着你的藤蔓有一根正好擦過你的傷口,沾染了你的血。藤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它得到什麽,我就得到什麽。我從你的血裏感應到,你确實是我在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