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黃色碎片(5)
溫清摔在地上時,就算有系統護着,胳膊和腿的傷也是真傷。
那麽劇烈的疼痛,他能忍住才怪,那是生生疼暈的。
醫生的緊急處理和手術救治,因為有麻藥作用,他壓根沒醒,直到一切結束被送進病房,他才醒過來。
他想過這次肯定給黃修遠留下了深刻印象,卻沒想到這人會直接跟過來。
“他現在在哪?”
“宿主的各種費用都是他幫忙墊付的,術前簽字也是他簽的。現在他正往病房來,頂多三兩分鐘到。”系統說。
“哦。”
“嘤嘤嘤。”
“……小妖你咋了?”
“宿主,你為了完成任務竟然這麽拼,以前我對你的擔心真是多餘。我太感動了,沒想到在你心裏上将大人的份量這麽重。”系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呃,如果它有那玩意兒的話。
“我當然要盡力,畢竟簽訂過契約。幫上将大人,就是在幫我自己。”溫清說。
他惦記着那份婚約,以前看在和淩峰兩小無猜的份兒上,他還能勉強忍耐。可淩峰越來越過份,不但對他的事指手劃腳,幹涉他的未來前途,甚至還打算把他送到別人床上!
這徹底踩了他的底線。
對現在的溫清來說,只要能解除那個讓他惡心的婚約,豁出命都值。
淩峰從來不知道,他自以為能搓扁揉圓的婚約對象,外表看起來文弱,性子卻剛烈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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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際時代,婚約屬于契約的一種,而契約是被人極其看重的。契約一旦成立,就得到了法律保護,想解除的話必須要走一套繁雜的流程。
比如說婚約的解除,起碼要先找到一個位高權重的公衆人物來作保,其次還要通過公證人以及司法機關,層層遞進。
普通百姓哪認得什麽公衆人物,很多人第一步就邁不出去。
溫清為了找到保人,疲于奔命。就在這時,衛家悄悄找他,邀請他加入治愈上将大人的計劃。
溫清眼前一亮。
衛家的請求對他來說像天降甘霖,他為自己擺脫婚約找到了新出路。
他對衛夫人說,他全力配合救治衛烽上将,條件則是他的婚約,他希望能夠得到衛家的表态。
衛夫人微笑點頭。
溫清反倒有點疑惑。他以為至少衛夫人會問問他的婚約對象是誰。
不過了解了衛烽上将的病,他釋然了。
上将大人病得太重,每過一天,就朝死神逼近一步。
救治的過程相當于跟死神賽跑,越簡短越好。對衛家來說,他的婚約實在不值什麽,給他當保人是一句話的事,當然比不上衛烽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溫清覺得,到目前為止,他扮演的這兩個人,楊銘和苗曉,分明是不同的人,卻或多或少和他有性格相合之處。
就因為能找到共鳴,溫清扮演起他們來并不算很難。
“宿主,等下阿黃進來,我就不能再和你有過多的交流,我怕會被他察覺到破綻,起了疑心,從而引起這個世界的不穩定。”001說。
“好,警醒一點是應該的。”溫清說。先前公證人說過,人的意識世界很玄妙,稍有不注意就會被困死在裏面出不來,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努力不敢ooc。
系統的話,正合他的心。
門輕輕地開了又關,腳步聲輕輕響起。
溫清眉頭一動,睜開眼轉頭向門口看去。很小的一個動作,他卻一頓,心裏湧起不妙的感覺。
黃修遠看到他的動作,腳下停住:“你醒了?”
溫清張了張嘴,問:“誰在那裏?這是什麽地方?”
先前和系統一直是腦海交流,他并沒睜眼。現在他才發現,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竟然什麽都看不見!
就算天黑,也不可能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溫清不由心下一沉。
瞎了?
大概系統雖然護住了他的大腦和心肺,卻沒能把強大的沖擊力完全消除,對他的視覺神經産生了影響。
就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終身的。
他緩緩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在四周摸了摸。
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有盲人的體驗。
黃修遠看到他的動作:“苗曉,你怎麽了?”
苗曉不該不記得他,更不可能看不出這是哪裏。除非……他看不到。
“天怎麽這麽黑?”苗曉問他。
黃修遠擡頭看看亮得刺眼的日光燈,抿了抿唇。
苗曉沒聽到回答,繼續在床上摸索着,一不小心按到床邊,整個人都栽下去。
黃修遠趕緊扶住他,小心地避開他的傷處,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
毫無反應。
男人按響了床頭的鈴。
不一會兒,一個小護士走進來,見到黃修遠俊挺的外表,不由臉紅,帶着幾分扭捏問:“誰按的鈴?什麽事?”
黃修遠直接了當地問:“他好像什麽都看不到了,怎麽回事?你們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
小護士趕緊把醫生叫過來。
醫生皺着眉頭做了一次檢查,又問了苗曉幾個問題,最後說:“患者應該是頭部受到的撞擊太猛烈,雖然五官沒有明顯外傷,但沖擊力卻影響了視覺神經,才會失明。明天我們會把他轉到五官科,有專門的醫生替他做細致檢查。”
醫生離開,黃修遠轉頭看看苗曉。
這人也不知道算倒黴還是命大,從五樓掉下來,保住了命,偏偏傷到眼睛。
他在苗曉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
苗曉知道自己失明就一直沉默地坐着。
“你還記得你叫什麽名字嗎?”看他這樣,黃修遠不耐煩地擡起長腿踢了踢病床邊上,問了一句。
希望只是傷到眼睛,沒傷到腦子。真要給他來失憶那套,這也不知道那也不記得,他才沒心情陪着玩養成。
“苗曉。”
“還行,雖然瞎了,倒是沒傻。”黃修遠說。
“……”
“那你還記得你為什麽跳樓不?”男人又問。
“我跳樓?”苗曉皺起秀氣的眉毛,偏頭問他,“我怎麽會跳樓?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害我!我還欠着好多朋友的錢沒還呢。”
說到這裏,他想起來什麽似的,着急地問:“你是誰?你有沒有見過我背着的那個包?裏面東西在不在?”
黃修遠直直地盯着苗曉。剛說別來失憶那套,這人就失憶了。
不過還挺有意思,記得名字,記得那個裝了亂七八糟東西的大背包,卻不記得跳樓的事。
“那你記得我不?”黃修遠問。
“你是誰?”
“黃修遠。”
苗曉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猶猶豫豫地說:“很熟悉,在哪裏聽過?哦,對了,我記得我貼小廣告來着,得罪了張太太,她說讓我訂婚,”說着臉色一變,“就是跟你?不對不對,我記得我拒絕了,還從朋友那裏湊了一筆錢。”
“之後呢?”
苗曉一愣:“之後?”
“你又幹了什麽?”
“……不就是我決定多打幾份工還朋友錢嗎?”說着他突然慌亂起來,“糟了!昨天我才把錢還給張太太,今天就瞎了,以後還怎麽賺錢還別人?”
這算是部分失憶,中間過丢了幾天的那種?
不過還挺有意思的,苗曉的腦回路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樣。知道自己瞎了沒什麽反應,不緊張不慌亂,等想起還欠別人錢時才怕了。
還錢比眼瞎重要?
黃修遠對苗曉的興致更濃了。
先前拿到手的資料,知道苗曉拒絕了張太太的提議,他只以為對方識時務。等見到苗曉為了反抗竟然從五樓跳下去,他的心才有所觸動,隐隐的疑心也散了。可直到現在,他才覺得,這個大男孩養在身邊的話,好像挺不錯。
反正黃家內裏的糾葛不少,張太太不可能讓他過得順心,他覺得欠她太多,明明有能力有手腕,卻從沒在意過。
那些手段,不應該用在自家人身上。這是黃修遠一直以來的想法。
苗曉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個主動想留在身邊的人。
“你失憶了。”男人說,沒打算再找醫生過來。
不管是暫時失憶還是永久失憶,他都不在乎。
“失憶?”
“是的。苗安闖了禍,有個叫牛老大的要廢了他,你父母找人幫忙,知道你和黃家差點兒有了婚約,就主動求我。他們說只要苗安沒事,你就是我的。我同意了,條件是先處段時間看看。”
苗曉臉色煞白。
如果黃修遠只說簽了婚約,他肯定懷疑。但對方把他的養父母擡出來,他就沒法不信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養父母是什麽樣的人。
哪怕只有一點兒蠅頭小利,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