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VIP] 和我
電梯在這時抵達五樓, 梯門豁然打開,空氣再次流轉,林歲安似重回水底的缺氧金魚, 沒有吭聲,逃似的拽上箱子快步走?了出去。
淡雅的玫瑰香氣自眼前溜走?,明晝低垂的眼神晦暗不明,舌尖輕抵腮肉,他無意識地冷哼,不緊不慢的緊跟上去, 鋒利凜冽的面?部輪廓瞬間繃緊, 藏着幾不可查的愠怒。
酒店走?廊厚實的地毯吸收了部分繁亂的腳步,林歲安快步尋到507號房,剛解完鎖,有人先她一步推開房門, 緊接着身體驟然騰空, 一陣天旋地轉, 明晝竟然單手攬住她的雙腿, 像抱小孩那樣将她舉了起來, 林歲安驚呼出聲, 為?了保持平衡下意識俯身撐住男人的肩膀,不可置信地低頭, 明晝仰頭對上她的目光,神色淡淡, 眼神卻極暗,壓抑着令人臉紅心跳的危險。
林歲安呼吸一滞, 蒼白虛弱的臉色被緊張的紅意替代。
長?發垂落,掃過男人野性濃烈的眉眼, 好看得驚心。
她知道明晝在她面?前向來沒什麽底線,臉皮也厚得驚人,可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如此不管不顧。
步步緊逼,把?她架在火上,迫使她不得不面?對。
明明那晚二人已經鬧成那樣了。
他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甚至得寸進?尺,試圖更進?一步。
明晝不慌不忙地拉上她的行李,走?進?房間把?門踢上。
“咚”得一聲,又沉又悶,砸在心頭,阻隔了走?廊洩進?來的昏黃。
房間兀地陷入黑暗,窗縫的光亮投射在純白的牆上,偶爾能聽見不遠處道路上車輛的疾馳聲響。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鍵,空氣中浮動着暧昧的因子,哄得人渾身燥熱。
明晝不急着插卡,他抱着她,仰頭注視她的目光灼熱而滿含欲望,偏偏表情?又是純真無辜的,他微耷着眼,雙眼皮褶皺輕淺,眼尾燥得泛紅,向上劃出一道漂亮輕挑的弧度,瞳仁漆黑透亮,猶如隆冬的深潭,表面?幽靜無波,卻暗含來蟄伏的洶湧。
唇瓣微張,露出那個被她咬出的深色傷口?,抱着她的胳膊有力又堅硬,附着薄韌的肌肉。
明明沒開空調,他身上卻熱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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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着惑蠱惑心神的性張力,性感不已。
林歲安忽然想起當年被哄着給他上藥的情?景。
少年光着上身,每一處都極好看。
那會她就明白,明晝在異性的眼中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存在。
在出租屋裏二人不是沒有荒唐過,不受理智約束的親吻和撫摸。
雖然清楚這樣做不對,但也無法?撲滅從?心底燒起的渴望。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總是輕易就會被原始的欲望引誘控制。
何況面?對的還?是喜歡之?人的身體,本能促使他們越靠越近,感受身和心碰觸的快感。
但明晝還?是做了個人,每次都不會真的對她怎麽樣。
“什麽時候可以和你結婚啊?”少年摟着她,不知道第幾次問?出這個問?題。
“你想和我結婚嗎?”林歲安本想繼續裝傻當聽不到,可她還?是沒有忍住。
明晝掰正?她的身體,認真地注視着她,毫不遲疑:“想啊,特?別?想。”
“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有法?律保護的那種。”
“我想有一個,有你在的家。”
……
回憶終止,林歲安死死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覺蜷縮,緊扣他白色衛衣的帽子。
“可以親我嗎?”明晝的嗓音低磁性感,在靜谧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心髒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動,視線慌亂下移,最後落在男人惹眼的喉結上,林歲安呼吸兀地一沉。
明晝的肩頸線很漂亮,脖頸修長?,說話時凸出的喉骨總是能輕易奪走?她的注意力。
林歲安被迷惑了一般,松開帽子,微涼的指尖沿着他的下巴輕撫,最後摸上緩慢滾動的喉結。
一聲不加遮掩的哼吟從?男人齒間傾瀉。
林歲安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偏吃這套。
指腹撚磨喉結,然後慢慢向上,輕輕撫了撫他的眉眼。
明晝被她難得的主動,撩撥得呼吸愈發粗重,他閉了閉眼,抱着林歲安走?到床邊,将女生放倒,他随即覆上來,擡手撥開女生臉側的碎發,彼此視線交纏,他終是忍不住,低頭就要吻上去。
林歲安心頭一澀,偏頭躲過,明晝撲了空,臉埋進?她的頸窩,撐着的手猛地攥緊。
空氣陷入沉默。
“明晝。”林歲安鼻音濃重道:“你愛我嗎?”
明晝蹭了蹭她的頸側皮膚,眼眶在昏暗中悄然變熱,他擡頭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目光強烈卻安靜,仿佛在苦苦壓抑着什麽。
他一字一句地說出那三個字:“我愛你。”
非常,非常,非常愛。
愛到失去自我,放棄自尊,愛到不知道還?能怎麽愛。
林歲安鼻頭猛然一酸,眼前被霧氣籠罩。
“那你愛我嗎?”他強忍着哭腔,啞聲問?。
“愛。”林歲安不想騙自己。
話音落地的剎那,仿佛一直在等待審判的囚犯聽到了生的判決,明晝如釋重負,一顆心猶如從?海底被釋放而出,整個人都發出慶幸暢快的震顫。
他緊緊摟住林歲安,眼淚奪眶,熱烈到毫無章法?的去吻她。
林歲安沒動,她顫着唇,再次剝奪了他生的希望:“但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身上的人驟然一僵。
“我信過你一次,可你卻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抛棄了我。”
“你明明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被抛棄。”
“明晝,我們別?再這樣糾纏了,沒意思的。”
林歲安沙啞低迷的嗓音像一把?軟刀,狠狠紮在彼此的心上。
她平靜地宣判了二人關系的終結,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心會不會痛。
明晝苦澀一笑,是啊,他怎麽忘了,林歲安才不像她外表看起來那麽柔弱乖巧。
她嘴硬心更硬,睚眦必報,從?來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寧願失去也不肯讓自己再受半點?委屈。
“林歲安,其實我從?來都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沉默良久,明晝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
“我的自尊心很強,脾氣也很差。”
“眼高于頂,孤高自傲,誰都看不起,誰也瞧不上。”
“除了你。”
林歲安心口?一窒,她痛苦地閉上眼。
“我在你面?前,什麽都不剩了,尊嚴,脾氣,驕傲,現在連一顆心,都成了笑話。”
明晝從?她身上起來,站在床邊,肩膀頹唐傾塌,落在牆上的黑色身影如同枯槁的大樹。
看得人心都揪在一起。
他張了張嘴,想說出當年自己被傅超重傷的實情?,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可笑。
好累啊……
即便他再愛她,主動了這麽多次,心也是會累的。
或許他倆真的差點?緣分吧。
現在這個氛圍,讓彼此靜一靜,好好想一想,才是最好的。
林歲安攥緊床單,眼淚無聲滑落,她強忍哽咽,直到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她才蜷起身體,小聲嗚咽出來。
她沒什麽資格這麽傷心,畢竟是她親手把?明晝推開的。
可心髒好痛,仿佛有無數根細密的小針在紮,疼得她冒出生理性的眼淚。
原來難過到了極點?,心是真的會有痛感的。
四肢都跟着發麻不已,哭到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幹才罷休。
李可文帶着衆人來開會時瞧見她紅腫成核桃的眼睛,以及愈發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吓得忙問?:“安寧姐,要不要去醫院瞧瞧啊,感覺你都快站不穩了。”
林歲安遲緩地搖搖頭,整個人如同行走?的傀儡,失去了靈魂,機械的運行着:“我沒事,開會吧,把?下午的拍攝行程再過一遍。”
李可文和化妝師姐姐對視一眼,皺皺眉不再勸她。
看來男友和閨蜜的共同背叛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
會開完飯點?也到了,衆人決定直接在酒店吃自助餐對付過去就行。
林歲安跟着大部隊走?進?一樓餐廳,擡眼便瞧見了坐在窗邊的明晝和李澈。
明晝脫了外套,面?無表情?地進?食,沒有注意到她。
林歲安心口?的鈍痛還?在折磨着她,她垂下眼,躲在李可文身後,恍惚地拿了幾樣吃食,根本沒心思去在意都是些什麽東西。
“哇,這有章魚燒欸!”李可文看見不遠處剛出爐還?飄着熱氣的章魚燒,興奮地跑過去,讓人家夾了好幾個給她。
她端着收獲滿滿的盤子回到林歲安身邊,像獻寶似的将章魚燒分給她:“剛出爐是最好吃的,一定要趁熱塞進?嘴裏,快嘗嘗。”
林歲安看着這個陌生又熟悉的食物,思緒一下子被拉到八年前。
少年為?了哄她開心帶她去吃章魚燒,結果害得她過敏進?了醫院。
莫名的,視線再次被淚霧打濕,林歲安難受地阖了阖眼,剛要拒絕,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插了進?來。
“她章魚過敏。”
心跳一滞,林歲安偏頭看去,明晝冷硬淡漠的側顏映入眼簾。
霧氣越來越濃重,林歲安倉皇地低下眼,苦澀扯唇。
李可文稍愣,頗為?驚訝:“姐你章魚過敏啊?”
林歲安舔唇,疲憊地嗯了聲。
李可文眨了眨眼,遲疑地看向明晝:“尺蠖老師……你怎麽知道的?”
明晝沒看二人,他伸手給自己拿了個空盤子,夾了幾塊新切的西瓜,仿佛真的只是恰好路過:“猜的。”
“……啊?”李可文怔住。
“看她表情?不太對,就随口?猜了一下,沒想到猜對了。”明晝挑眉輕笑,疏離又客氣。
撂下這句話,他端着盤子重新回到座位,不再看這邊一眼。
林歲安站在原地,面?色難看無比,她咽下喉頭的洶湧,深吸了好幾下才堪堪平複情?緒。
是她說要斬斷一切的。
可真當明晝如同對待陌生人一樣面?對她時。
心如同被狠狠撕扯着,血肉模糊。
呵,賤不賤啊林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