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沒有人會忘記那一天的事情。
江湖中的人都會銘記着那一天被阮姑娘支配的恐懼。就連縱橫武林多年, 從未遇見敵手的幾位前輩也沒有逃過。
阮裳溫溫柔柔的立在那兒,卻吓的所有人都瑟瑟發抖。
有些甚至還老淚縱橫的哭了出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
阮裳有些遲疑。
不明白他們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就哭了?
其中一個掌門哽着喉嚨道:“無事,我們只是太感動了。”
“阮姑娘能将這等破碎虛空的秘方拿出來與我們分享, 我們實在的太感動了。”
他說出這句話時,臉幾乎都漲紅了。
陸小鳳甚至都懷疑他下一刻會不會哭的暈過去。
不只是他, 所有人心底都在想着。
這不是感動, 這特麽是疼哭的吧?
但這話卻不敢在阮裳面前說出來,因為阮姑娘實在是一個魔鬼師父。
大家都能想到要是告訴她, 剛才被打的太疼了, 整個人都處在恍惚中, 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這樣滅頂的疼痛,他已經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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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阮裳詢問大家聽懂了沒有時。
幾乎不用商量,所有人都一致的點頭。
“聽懂了, 聽懂了。”
“阮姑娘放心,我們回去一定會勤加練習,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甚至有些人因為不想再挨打。
再開口時, 捂着臉都哭了起來。
阮裳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個惡霸,而在座的武林泰鬥們都是被欺負的良家女子。
她沉默了下, 這時候竟然也說不出叫他們上來演練一遍的話來。
玉羅剎在後面差點笑死。
他什麽時候見過這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這樣過, 簡直比當街扒了他們衣服還好笑。
這些人一個個看見阮裳都恨不得立地暈過去的樣子叫玉羅剎仿佛從中找到了快感。
這樣對比起來,他當初受的折磨, 竟然也不算什麽了。
陸小鳳苦笑着看着一旁的魔教教主肆無忌憚的開始嘲笑衆人,只覺得今天之後,阮姑娘沒有什麽事。
但是被迫成為接待的他卻要遭殃。
将五十八位掌門聚集在一起打一頓什麽的,這件事要不是真的發生, 他都不敢信。
關鍵是,阮姑娘還真的把這些人給打服了。
陸小鳳一時之間有些無言, 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是花滿樓見氣氛有些過于……絕望?
難得說了句話:“阮姑娘,現在天色已晚,今日論道不如就到這裏?”
經他一提醒,阮裳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經黑了。
此時圓月高懸,黑漆漆的夜裏,連星子都不見幾點。
她面色松了下來,嘆了口氣。
“也罷,就到這裏吧。”
“我會在此停留幾日。”
“在這幾日裏,你們要是有什麽不懂,大可過來問我。”
她語氣平常,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衆人反應過來,這才松了口氣。心底只将開口的花滿樓當做救苦救難的菩薩。
嘴上卻一個個道:
“多謝阮姑娘。”
“阮姑娘高義。”
“感謝阮姑娘不殺之恩。”
有些甚至激動之下神志不清,連心底話都說出來了。
嗯?
不殺之恩?
阮裳正有些疑惑。
她什麽時候打算殺他們了?
結果剛一擡頭,就看見在她說完可以回去後,原本滿當當的摘星樓裏只剩了寥寥幾個人,其他人連滾帶爬的正往外跑。
甚至有人還從樓上掉了下去。
好像後面在有什麽東西追着他不放一樣。
不是,有這麽可怕嗎?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等等。”
她剛一出聲,就聽見撲通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承受不住了一樣,特別害怕。
“他們這究竟是怎麽了?”
阮裳一臉疑惑的回過頭去。
就見西門吹雪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微微搖了搖頭,斟酌了下語句才道:“他們大概是還需要回去消化一下。”
陸小鳳簡直沒眼看面對阮姑娘時就無條件站在她那一邊的西門吹雪。
真的是連一點冷漠劍客的樣子都沒有了。
就連葉孤城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西門吹雪面色不變,好像自己剛才并沒有說什麽了不得的話一樣。
花滿樓面上出現一絲笑意。伸手拉住了想要告訴阮裳真相的陸小鳳。
“西門莊主說的沒錯。”
“阮姑娘講的也許太深奧了些,大家都需要回去再想想。”
“因此才有些迫不及待。”
他這樣解釋比起西門吹雪毫無說服力,全靠冷漠臉撐着的話要可靠的多。
阮裳因為對花滿樓人品的信任,最後終于相信了這種說法。
“這樣啊,我就說大家怎麽可能不喜歡我授課呢。”
“我看小玉就很樂在其中的。”
“害得我差點都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小玉樂在其中。
還在笑着的玉羅剎聽見這句話忽然嗆了一下,忽然笑不出來了。
他什麽時候喜歡這種教學模式了?
玉羅剎臉色僵.硬.,想要解釋。
擡起頭來就看見了包括自己兒子在內,都開始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
——原來你是這樣的玉羅剎。
玉羅剎看懂了陸小鳳的神情。
“不是,我不喜……”他剛想開口解釋說自己不喜歡,就被西門吹雪打斷。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
“家父這些日子也與我說很适應這種方法。”
玉羅剎:……
我tm這個兒子到底還能不能要了?!
然而阮裳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憋屈。
在聽見這句話後就笑了起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玉,你真不愧是我的親傳弟子。”
玉羅剎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迫認了這個鍋。
此時葉孤城卻忽然道:“可否讓我與阮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他雖說說的是阮姑娘,但是目光卻看向了西門吹雪。
陸小鳳心中咯噔了一下,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
不由看向西門吹雪。
擔心他不願意。
可是西門吹雪卻抿唇沒有說話。
陸小鳳試探着問:
“西門,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去吧,葉城主也許有事要告訴阮姑娘。”
一聽見單獨說話。
玉羅剎就懂了。
他正想着自己兒子絕對不會同意的。
就見他最終只是看了阮裳一眼,然後微微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走到了門外。
與玉羅剎和陸小鳳所想的,西門吹雪希望在阮姑娘離開前和對方單獨相處不一樣。他雖然心中會有些不舒服,但在這種時候,還是會讓葉孤城與阮裳單獨相處。
如同他是阮裳的朋友一樣。
葉孤城也是對方的朋友。
送別之際,這是人之常情。
他抱劍站在門外,陸小鳳幾人也不好在裏面多呆。
玉羅剎雖然有些暗嘆西門不珍惜機會,但卻也還是出來了。
阮裳看了葉孤城一眼。
一直到樓內已經只剩了兩人,葉孤城頓了頓,才慢慢開口:“我還是之前的話,白雲城的海邊很美,你如果回來,可以來看一看。”
這句話似乎沖散了離別的傷感。
阮裳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葉城主不必過于擔憂,我還會回來的。”
“畢竟這裏還有我的朋友。”
她是真的拿葉孤城他們當朋友的。
葉孤城心中微頓,也笑了起來。
他并非是無法動心的男人,更何況阮裳是一個很好的人。
不可否認,這些日子裏,他确實對對方動了心。但這絲情愫,還沒有開始就要掩埋下去。
葉孤城一向內斂,即使心中複雜,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一分來,只是将情緒掩下,慢慢道:
“阮姑娘,我今日留下,除了告別之外,其實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還有一件事?
阮裳見他鄭重斟酌的樣子,不由有些詫異。
“葉城主但講無妨。”
葉孤城目光閃了閃:“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有一次……也破碎虛空過。”
他頓了頓,見阮裳沒有說話,便繼續道:“那一次,便是在與你論劍之後。”
“我當夜若有所感,用那柄殘留了你劍氣的木劍想要如往常一般習劍,可是卻引發了天地異象,去了一個之前從未聽聞過的地方。”
他說到這兒,阮裳就明白了。
她就說那晚自己的劍意怎麽會無故被催發,原來是這麽回事。
“不過……葉城主,你去了什麽地方?”
阮裳第一次破碎虛空便來到了葉孤城他們的這個世界,對于其他地方,還是有些好奇的。
這句話卻好像戳到了葉孤城什麽痛處一般。
他忽然沉默了下來。
在阮裳好奇的目光中,過了很久才道:“我聽聞那個世界大約是在唐朝,雖然算是先代,但卻與我熟知的完全不一樣。”
葉孤城雖是劍客,但也是世家子弟,從小就熟通經史。在他認知中的唐朝,與那晚所見的大唐完全不一樣。
他雖然想不通其中細節,但還是說了出來。
阮裳皺了皺眉:“與史書不一致?”
“那葉城主可有與那個世界的人交手過?”
葉孤城當然交手過,并且一過去就被人誤認作了他人,還與寺中的主持打了一架。
他眸光低垂,将那些細節略過,只是道:“我曾到過一個寺院,并不清楚外面的事情。”
“只是就寺院來講,那禪師的武功已不下于我。”
“并且似乎連灑掃弟子,都武功不俗。”
他說的灑掃弟子自然是石之軒。
只是葉孤城這時候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還以為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弟子。
不由印象深刻。
阮裳本來就對葉孤城口中這個大唐十分感興趣。在聽到其中人人武力高強之後,更是心中生向往。
一時間對破碎虛空都有了動力,恨不得立馬碎到那個世界去。
但她還記得答應了其他人再留兩天給大家解惑的事情,于是便只能暫時停下心思。
“多謝葉城主告知。”
阮裳有些可惜道。
葉孤城不知道她滿心激動,只是抿了抿唇,最終有些猶豫:“此去一別,不知何時能見,阮姑娘還請多多保重。”
門外風聲忽烈。
陸小鳳和玉羅剎趴在門上,只能偷聽的斷斷續續。
還不小心弄出了些動靜。
葉孤城自然聽在耳中。
但他與阮姑娘兩人俱是君子之交,即使是愛慕,也沒有什麽不能告訴別人的。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深深看了阮裳一眼。
“我恐怕無法留在這裏看你走了,白雲城中有事,需我立即回去。”
這裏所謂的事自然與朝廷有關。
阮裳知道,微微點了點頭。
“葉城主但請先行無妨。”
對方眼神明澈,沒有一絲陰霾。葉孤城眸光中閃過一絲溫柔,還是道:“保重”。
他在轉身時又收緊了劍,恢複了往日深沉淡漠的模樣。
陸小鳳原本以為葉城主會趁機和阮姑娘告白什麽的,沒想到他會先離開。
在互打開門後,他看向葉孤城。
卻見對方看向了西門吹雪。
兩人手中俱是握着劍。
西門吹雪抿了抿唇,便見對方忽然道:“今日葉某先行一步,未能與莊主一較高下,實乃此行之憾事。”
“但願來日你我二人能比試一番。”
他語氣沉然。
似乎有些什麽別的意味。西門吹雪心中頓了頓,深深看了他一眼,擡劍颔首。
“我亦然如此想。”
兩人都是頂尖劍客,彼此之間的默契自然不用多說。
葉孤城說完後,便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一直到人走,陸小鳳還在琢磨着剛才的意思。
而此時,阮裳已經走了出來。
“走吧,先回去吧。”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
阮裳在摘星樓暴打五十八位掌門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
一開始還有人不信。
但見了各位掌門的慘狀之後,卻都閉上了嘴。
而阮裳不知道她的風評已經被害了。
她原本以為第二天的時候,來找她請教的人會很多,結果等了一天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除了西門吹雪會陪他練劍之外。
其他聽完論道的人一個個都像是吓死一樣,緊閉着房門不出來。
阮裳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只想着那些知識也夠他們消化一陣子了。
等到他們消化完,就會知道她的好了。
當然……阮裳并不是什麽真的好師父。
她只是想着,等到這些人提升了,她下次回來的時候就能割韭菜了。
哦不,是找到新的人較量了。
之前這些人在她手下都走不過十個回合,下次回來應該會進步很多吧?
那些躲過一時的人不知道等到阮裳回來,他們又會迎接一番.毒.打。
此刻只将自己縮的跟鹌鹑一樣。
阮裳嘆了口氣,在與西門吹雪下完棋之後,估摸着時間也快到了。
他們坐在摘星樓的最高處,下面便是青山江岸,風景很好。
阮裳收回目光,看向西門吹雪道:
“多謝莊主來陪我。”
“不過,等了這麽久都沒有人來請教,我這次大概是等不到了。”
她其實還是有些可惜的。
西門吹雪目光頓了頓,還是開口道:“我父親與陸小鳳就在下面。”
他們是來送行的。
阮裳往樓下看了眼。
果然見下面多了兩人。
不,不止是兩人。還有花滿樓與蘇少英他們。
此刻都在樓下。
這摘星樓高的幾乎入雲。
但對于阮裳這種高手來說,看清底下并不是難事。
蘇少英是聽聞阮姑娘今日要走,專門來送行的。不過,他并不知道阮裳所謂的要走是破碎虛空。
只以為阮姑娘是要去別的地方,不由想要開口邀請對方同行。
陸小鳳在聽了他的打算後,難以言喻的看了他一眼。
想不通這孩子年紀不小,怎麽這麽天真。
蘇少英開始時并不知道他的意思。直到看到阮姑娘從樓上站起身後,天地忽然變了色。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她對西門吹雪道。
西門吹雪就執劍站在窗邊看着。
阮裳說完後,就收回目光躍入天際。
“最後再問一次,還有沒有人?”
就在蘇少英好奇阮姑娘要幹什麽時,耳邊忽然聽見一道聲音。
這道聲音溫柔清肅,穿過雲層時整個城中的人都聽見了。
周掌門本來正在養傷,吓的差點從榻上滾下來。
聽出是阮裳的聲音。他扶着腰在弟子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哪兒。
結果找了一圈,卻都沒有發現那道近在咫尺的聲音源頭。
反而是扶着他的弟子,手指顫抖着,忽然面色大變。
“師、師父。”
“阮姑娘。”
他聲音顫抖,活像見了鬼似的。
“怎麽回事兒,哪裏有阮姑娘?”
周掌門因為被阮裳吓出了陰影,不由出聲冷哼了聲。
結果卻看見弟子手指抖的更加厲害了。
“不,不是,師父你看天上。”
天上?
周掌門沒反應過來,擡頭看過去,就看見讓他睜大眼睛的一幕。
那位不久之前把他們全部都暴打過一遍的阮姑娘,此刻正淩空懸于夕陽之下。
她一身紅衣,在那天邊餘光中幾乎燃盡,面容有種凜冽到極致的瑰麗。
那樣沖擊人心的美貌幾乎讓人眩暈。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阮裳在喊:“還有沒有人來?”
周掌門吓的腿立馬軟了下來,只覺得對方的眼睛又盯上了自己。
與此同時,蜀中多個地方的人都看見了阮裳。
有些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會有這麽多阮姑娘?
這麽多雙眼睛盯着人練功,這也太魔鬼了吧!
其實阮裳也沒有那麽可怕。
她只是破碎虛空前,用身外化身熱了個身而已。
這個法門還是她那天和玉羅剎打架時得出的靈感。
玉羅剎眼睜睜的看着阮裳用他的獨門絕技吓唬人,還憋屈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直到她收回化身,在算着時間到了之後,掏出小木劍來。
“我剛剛怎麽看見了好多個阮姑娘?”
蘇少英有些不明所以,剛準備問出來。
就看見本就血紅的天色像是忽然多了一道裂痕。
此時那淩空而立的阮姑娘握緊小木劍用力一揮,那層層積雲就像是被打碎般散開。
等等,這是……?
淩冽劍光到這時卻并沒有停下來。分明是夕陽之下,卻出現了雷聲。
在眼前乍然一亮時,閃電映在了江面之上。
照的波浪如血。
接着。
叫所有人此生難忘的場景出現了。
——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像是憑空斷開一樣。
在阮裳劍之所向處,那裂縫越來越大。
驚雷聲伴着閃電交錯,襯的整個摘星樓如霧似幻。
西門吹雪瞳孔微縮了一下。
在這樣的情景之下,身上戰意飓升,不由握緊了劍。
而陸小鳳,則是停下了摸胡子的手,一副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樣子。
阮姑娘這是把、把天撕開了?
就在他們震驚到懷疑自己看錯了的時候。
阮裳收回了劍。
“諸位就此別過,我們他日再會。”
她的聲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叫人心中一震。
這就是破碎虛空嗎?
獨孤一鶴摩挲着雙劍,看着天邊神跡,心中感慨。
阮裳已經融身于裂縫之中,随着一聲巨雷震響。
那裂縫越來越小時,大家心中都不僅生出一股遺憾之情。
“她真的離開了?”
“這原來就是破碎虛空。”
就在周掌門推開弟子的手,目光複雜的時候。
忽然見那原本慢慢縮小的裂縫又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停了下來。
阮裳本來是要走的,但是臨走前又想起了什麽,不由停下來回頭道:“忘了說,諸君務必勤練武功,我還會回來的。”
“——到時候我們再來切磋。”
所有人都沒想到破碎虛空到一半,居然還有回馬槍這一下。
情緒.硬.生生被卡在了心裏,十分複雜。
她一句話叫原本心中感慨的衆人一口血幾乎噴出來。
驚吓之後,原本的感慨傷懷都沒有了。
剛才還覺得阮姑娘不愧是一代宗師的人,頓時又覺得這絕對是個魔鬼。
被吓出血的周掌門更是。
心裏祈禱着她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再也不要再回來。
一直到人走,那天邊裂縫才消除。
陸小鳳收回驚掉的下巴,突然之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花滿樓嘆道:“我第一次有些可惜自己看不見。”
“不能見到如此盛景。”
光是聽周圍人的驚呼聲,花滿樓都知道有多驚人。
陸小鳳卻搖了搖頭:“你沒看到才好,恐怕有不少人今晚都會做噩夢。”
他說的自然是阮裳突然停下來,說自己還會再回來的事。
想到之前被打過的衆人反應,花滿樓不由笑了出來。
西門吹雪在人走後看了會兒天邊,就收回了目光。
想着阮姑娘在走之前告訴他,讓他轉告玉羅剎:他解放了,師徒關系可以随他意願解除的消息。
他皺了皺眉,雖然并不怎麽關心對方。
但是因為答應了阮姑娘,還是準備告訴玉羅剎。
就在他回過頭去時,準備與那會兒來到樓上的玉羅剎談談時。
卻發現對方早就不見了蹤影。
人去哪兒了?
西門吹雪抿了抿唇,難得有些疑惑。
不是剛才還在這兒嗎?
玉羅剎确實剛才還在這兒,不過他看阮裳破碎虛空,看的太入迷,一不小心就跟了上去。正好巧在了阮裳破天的時候,一腳踩空就從裂縫裏掉了下去。
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就沒了人影。
阮裳也是來到新地方才看見玉羅剎的。
她心懷憧憬的一轉身,就看見了她糟心的徒弟。
等等,他怎麽跟來了?
而玉羅剎趴在旁邊吐完,剛準備問這是什麽地方,就感覺到腳下不穩。
低頭一看,發現他們居然在海上,而且還在一艘船上!
楚留香剛烤完魚,準備美餐一頓。一擡頭,就見着一個穿着.騷.紫色衣服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毛病,正在他的船上對着他的烤魚,張嘴狂吐。
還一吐就吐了一炷香時間。
他額頭跳了跳,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二位忽然出現在在下的船上,到底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