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身告罪。
被莊明心給摁住了。
她關切的問裴氏:“祖父怎樣了?可有按照我叫人送回去的單子進行複健?”
裴氏笑道:“你祖父鍛煉着呢,每日早、中、晚鍛煉三回,開始腿還軟的跟面條似的,半點力氣使不上,如今由人攙扶着能走一盞茶工夫了。”
頓了頓,又嘆了口氣:“只是手指無甚力氣,抓握不住東西。”
莊明心聞言舒了一口氣,笑道:“祖父果然老骥伏枥,這麽快就能站起來了,堅持鍛煉下去,只怕要不了三五個月,就能重返朝堂了。”
中風的人最怕的就是站不起來,一旦癱在床榻上,吃喝拉撒都要別個伺候,精神氣都磨沒了。
祖父這種驕傲了一輩子的天之驕子,沒了精神氣,又有幾日好活?
想了想,她又道:“手恢複的慢些并不奇怪,讓祖父堅持按我寫的法子複健,後期肯定能有改善。就算無法恢複,也不打緊,橫豎是左手。”
他們這樣的人家,衣食住行都有仆人伺候,很不必祖父動手。
哪怕是在內閣,也有小太監端茶送水呢。
裴氏點了點頭,欣慰道:“聽你這樣說,我這心就放下一半了。”
又補了一句:“回頭我叫你父親與你祖父說。”
身為兒媳婦,裴氏得避嫌,等閑不在莊羲承跟前出現,有事兒也只會叫莊溯文轉達。
莊明心又詢問了一番祖母跟父親的健康狀況。
得知一切都好後,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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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看了莊明心一眼,躊躇片刻後,這才艱難開口道:“母親知道你怪你姐姐,母親也沒臉替她開脫,只是她并非真要離家出走,只想趕在入宮前去津州逛逛,只是不巧遇到了人販子這才沒能趕回來。”
莊明心哼了一聲:“她想去津州逛逛,為何不同我說?若同我說了,或是我親自送她過去,或是我托相熟之人送她過去,都使得,哪至于會鬧出這樣的亂子來?
這倒罷了,若她誠心向我致歉,看她與我一母同胞的份兒上,我興許就不計較了。
可她倒好,上回遞帖子進來,不說致歉,還對我管頭管腳,我沒揍她個滿臉開花,都是我看在裴太妃面上了,不然有她好看的。”
她積攢了許久的怨氣,一股腦的發/洩了出來。
裴氏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上月莊靜婉遞帖子時,自個不止一次的勸她進來後好生同妹妹道歉,誰知她嘴上答應着,實則是在敷衍自個。
見莊明心動了火氣,忙替她拍背,說道:“你放心,母親回去後一定好生說她。”
見莊明心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來,忙又補了一句:“并罰她去跪祠堂。”
莊明心立時滿意了,就該讓莊靜婉吃點教訓,好叫她以後不敢往自個跟前湊。
裴氏舒了口氣,沒敢再提莊靜婉,忙轉開了話題,問起自個堂姐裴太妃來:“你可有去瞧過你姨母?”
莊明心語氣輕松的說道:“去過幾次啦,還叫人給她送了幾回東西。姨母身/子骨還算硬朗,有自個的小廚房,想吃什麽就叫人去內膳房買,便(bian)宜的很。且壽康宮裏還住着其他妃嫔,平日不缺說話的人,并不會太寂寞。”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鄭太後不待見裴太妃,底下人少不得各種克扣她的分例,以次充好都算是好的。
不過這些她自個知道就行了,也會力所能及的幫助裴太妃,故而沒必要說給裴氏煩心。
裴氏聽了,舒了口氣,又叮囑道:“你好歹記得得空多去瞧瞧她,陪她說說話,雖有其他太妃,但到底不是自己人,沒個能說知心話的人如何能行?再有,若有需要幫手的地兒,盡量幫一幫。”
莊明心幹脆的應下來:“母親只管放心,我會多照拂姨母的。”
裴氏點點頭,又悄聲問她:“銀錢可夠花?若是不夠,也別為難,只管打發人去家裏要。你是知道的,母親嫁妝豐厚,膝下又沒個兒子,不給你們姐倆花給誰花?”
莊明心聞言笑了:“您閨女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若缺錢花,自個就會尋摸,哪用得着用家裏的?您的錢就自個留着花吧。”
想了想,又板起了臉來,冷冷道:“我多少嫁妝,莊靜婉就多少嫁妝,母親不許多貼補她,若被我知道了,我可不依。”
若沒有被莊靜婉坑進宮裏這檔子事兒,她才不在意裴氏給莊靜婉多少嫁妝呢,全給她都無所謂,但現在不同了,她锱铢必較。
裴氏白了她一眼,笑罵道:“你個小心眼的,自小大到,你們姐妹倆,母親何時偏心過誰?真要說偏心的話,那也是偏心你。”
莊明心依偎進裴氏的懷裏,嘴裏蠻橫道:“我就小心眼,反正母親不許多貼補她。”
裴氏拍着她的肩膀,哄小孩一樣哄道:“不多貼補,不多貼補,放心吧乖寶。”
莊明心:“……”
能別再叫“乖寶”這個小名了嘛?
羞死個人了。
裴氏在宮裏待了一個多時辰。
除了品嘗了一杯珍珠奶茶外,還帶走了莊明心準備的四斤藕粉跟涼皮、蛋糕、面包、烤魚、米線、珍珠奶茶以及藕粉方子各一張。
拿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裴氏驚的眼睛滴流圓。
無怪她如此吃驚,稀罕的吃食方子乃是世家貴族立足上層社會的利器,嫡女出嫁能帶上一張方子出門,在婆家就能橫着走。
莊明心卻一下拿出這麽多張來。
有了這些方子,大齊最頂尖的世家都嫁得了。
若她早拿出這些方子來的話,公公只怕就不會答應讓她招贅女婿這事兒了。
可惜莊明心不曉得母親這番心思,若曉得的話,只會笑說她想多了。
早幾年她就向祖父暗示過的,只是被祖父拒絕了而已。
找的理由是莊家已然鐘鳴鼎盛,不可再張揚,免得被人逮住把柄。
但其實祖父的想法她能猜得到。
比起嫁進最頂尖的世家,祖父其實更希望她能留在莊家招贅女婿,以後在大理寺謀個仵作的差事,安穩過日子。
免得将她放出去,成了無人能管束住的脫缰野馬,将婆家禍害的人仰馬翻。
可惜被莊靜婉橫插一杠。
她還是被放了出來,而且還是放進了宮裏這個大染缸。
果然宮裏就被自個弄的人仰馬翻了。
而且這還只是個開頭,她的玻璃跟水泥還沒出場呢。
一旦這倆出場,宮裏又是裝玻璃窗又是修水泥地面的,別說人仰馬翻了,連地皮都能翻起來。
祖父果然老奸巨猾,一下就将自個看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我是如此的粗/長!
☆、50
送走母親裴氏後沒多久, 衛賢妃叫她的掌事宮女宿安将先前許諾的雲肩送了過來。
莊明心從托盤上将雲肩拿起來瞧了瞧,見這雲肩前後兩片由一對蝴蝶構成,蝴蝶繡工精妙絕倫, 前長後短兩對飄帶上則繡的是折枝牡丹花。
雲肩加飄帶的圖樣,合起來正好是蝶戀花。
衛賢妃果然沒有吹牛, 她的繡工的确碾壓尚衣局的繡女。
但這雲肩暫時也只能壓箱底了。
她旁的花不繡, 偏繡牡丹, 雖是好意,但牡丹可是默認的正妻之花。
她現在只是個普通妃嫔,怎能僭越?
等她哪天真正當上皇後的時候再戴不遲。
莊明心叫瓊芳給了宿安只裝了兩對銀锞子的荷包,
又叫崔喬取了六瓶黃桃罐頭交給宿安, 讓她帶回去給衛賢妃吃。
宿安笑道:“我們娘娘早就惦記上婉妃娘娘的黃桃罐頭了, 只是她臉皮薄不好向娘娘開口讨要,這會子婉妃娘娘主動給了, 我們娘娘瞧見了必定高興的跟什麽似的。”
莊明心客套道:“其實本宮早就想孝敬賢妃娘娘,奈何尋不到由頭, 生怕被人說嘴, 這才拖了下來。若早知道賢妃娘娘有興致, 管旁人說甚呢, 本宮一早就打發人給娘娘送去了。”
話說的好聽, 但絕口不提“若吃着好, 只管叫人來要。”之類的話,就那麽點黃桃罐頭, 狗皇帝還惦記着,哪敢大手大腳?
兩人你來我往的,又客套了幾句後,宿安這才告退。
半下午的時候, 午睡醒來的莊明心瞅見曬在廊下的藕粉,嘴巴立時就饞了,忙叫瓊芳拿湯匙挖了一些回來。
将碗裏的藕粉先用一點涼白開化成糊糊,加了兩勺白糖跟一把李連鷹采買回來準備做香皂使的幹桂花,然後用滾燙的開水邊沖用湯匙攪拌。
待藕粉變成透明黏稠狀時,就算成功了。
莊明心也不怕燙,拿湯匙舀了一勺,随便吹了幾下就送進嘴裏。
藕粉細軟爽滑,泛着蓮藕的清香,兩勺糖的甜度正好,既有甜味,又不會太甜。
一勺下肚後,唇齒間有桂花的淺淡香氣殘留。
與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正閉眼享受兼憶前世呢,突然外頭傳來高巧的聲音:“皇上駕到!”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
狗皇帝大大前兒、大前兒都歇在自個這裏,前兒歇在惠嫔那裏,就算昨兒歇在有孕的靜嫔處沒法寵/幸,這也夠頻繁的了。
莫非真不想要命了?
心裏這麽想的,面上就懶得裝了,蹲身行禮後,她就皺眉道:“皇上如此頻繁的翻牌子,太醫竟也不勸勸皇上?”
太醫勸不動也就罷了,鄭太後竟也不管,就不怕她的寶貝兒子死在女人肚皮上?
毓景帝一擡手,将人都打發了出去,然後他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調侃道:“誰說翻牌子就一定要叫人侍寝了?愛妃心思忒不單純了些。”
“哦?”莊明心聞言小驚了一下,莫非他前兒在惠嫔那裏也是單純蓋棉被睡覺?
随即她笑道:“那回頭皇上翻臣妾牌子的時候,也莫要讓臣妾侍寝了,只一塊兒蓋棉被睡覺便好。”
毓景帝哼了一聲:“你不行。”
莊明心不忿道:“為何臣妾不行?”
毓景帝斜眼看她,暧/昧道:“愛妃太勾人了,朕根本把持不住。”
莊明心“嗤”了一聲,論長相她比不過程和敏,論氣質比不過陳钰沁,論身材還有個豐/乳/肥/臀的宸妃在前頭呢,把持不住之說簡直荒謬。
不過是在她身上放飛自我放飛的太過瘾,幹脆撕下了那層道貌岸然的臉皮,變着法兒的折騰自個罷了。
畢竟在旁人那裏,他還得端一國之君的架子呢。
莊明心給了他一個翻到天上去的大白眼。
毓景帝也不惱,擡手端起炕桌上的藕粉碗來,好奇的問道:“愛妃吃什麽好東西呢?”
不待莊明心回答,就自顧的拿湯匙舀了一勺塞進嘴裏。
莊明心無語道:“什麽東西您都敢往嘴裏塞,也不怕裏頭擱了耗子藥。”
作為一個資深吃貨,毓景帝自然是識貨的,一勺下肚立時又舀了一勺,三兩下就把本就只剩半碗的桂花藕粉給吃了個幹淨。
邊拿湯匙刮碗沿上的殘留邊笑道:“等你生了皇子,朕再擔心不遲。”
說完,端起碗來朝她展示了下,嘴裏急急的催促道:“就這麽一點點,如何夠吃,你快叫人再弄兩碗來。”
莊明心也沒拒絕,橫豎他吃掉多少都算在分給他的那兩斤裏頭,她又不虧。
甚至還可以跟着蹭一碗。
于是她走到門簾邊,朝外吩咐道:“瓊芳,給本宮與皇上沖兩碗桂花藕粉來。”
候在明間的瓊芳立時應了聲“是”,然後腳步飛快的去張羅了。
待她坐回羅漢床/上後,毓景帝這才好奇的問道:“原來這就是藕粉?用蓮藕做出來的?不想竟如此好喝。”
莊明心默默腹诽,你好歹是個皇帝,也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了,怎地自個做出啥來他都叫好?
嘴裏當然又是另一套說辭了:“确是用蓮藕做出來的,得虧和貴人送了嫔妾一筐蓮藕,不然臣妾還想不出這茬呢。只是蓮藕出粉太少,百斤藕也不過才能得七八斤。”
頓了頓,又惋惜的嘆了口氣:“可惜臣妾沒早想到這茬,不然趕在運河封凍前,找南邊商販買上一船多好?”
這話的重點是哭訴自個缺蓮藕,暗示狗皇帝想辦法。
毓景帝聞弦歌而知雅意,立時就給她解決了難題:“這有何難,津州有兩個皇莊挖了池塘種了蓮藕,每年能出三五千斤蓮藕呢,回頭朕叫他們挖了給你送來便是。”
莊明心立時喜笑顏開。
到底是皇帝,自個為難的不得了,放他那裏卻完全不叫事兒。
她将藕粉的好處陳述了一遍,然後獻/媚道:“皇上放心,臣妾做好藕粉後,定将最好的那兩份兒孝敬皇上跟太後娘娘。”
毓景帝點頭,然後又笑嘻嘻的說道:“朕那份兒就放愛妃這裏吧,朕忘性大,總不記得吃,還得愛妃時時提醒才好。”
莊明心無可無不可,橫豎每日要給他送珍珠奶茶外賣,多加一碗藕粉也麻煩不到哪裏去。
她才要往引枕上歪一歪,就聽他扔下道晴天霹靂。
“賢妃懷了身孕,宮務的事兒只怕有心無力,太後有意叫寧妃協理,朕想讓愛妃也摻一腳,不知愛妃意下如何?”
莊明心一下坐直了身/子,連忙擺手拒絕:“臣妾才入宮沒幾個月,資質淺薄,哪擔得起這樣的重任?皇上還是另請高明吧。”
頓了頓,她壞心眼的推薦道:“依臣妾看,怡嫔妹妹就很不錯。一來怡嫔妹妹是毓景六年入宮的,資歷與寧妃姐姐相當;二來怡嫔妹妹性子直爽,待人又大方,有她在旁協理,必不會鬧出甚克扣跟貪污的醜事來。”
若非惠嫔與寧妃家境跟實力相差太大,惠嫔其實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她可是毓景帝長子的生母。
現下只能将怡嫔這個爆炭性子的大殺器派出來了,有她牽制,寧妃想搞一言堂怕是沒戲。
毓景帝:“……”
自個偷懶不想攬事兒就罷了,竟然還出這樣的馊主意,是生怕後宮亂不起來?
這家夥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不給點甜頭只怕她是不肯應承的,他只好嘆氣道:“本想等牛痘接種之事了了,再提你的位分的,現下卻是等不得了,明兒朕就下旨封你為淑妃。”
略一停頓後,他瞪了她一眼,哼道:“現下可願意與寧妃共同協理宮務了吧?”
“淑妃?”莊明心“啧”了一聲,好笑道:“皇上确定不是在嘲諷臣妾?臣妾從頭到腳,哪裏有一點‘淑女’的模樣?”
“原來你自個知道呀。”毓景帝笑出聲來。
片刻後,琢磨明白她這句話背後的含意,頓時笑不出來了:“感情你這是沒瞧上淑妃的位分?”
莊明心沒吭聲。
毓景帝擡眼看着她,與她細細分說道:“你入宮不足三月,并未懷上身孕,便接連兩次晉升位分,你可知朕有多為難?淑妃這個位分,還是朕在太後跟前,替你說盡了好話,這才争取來的。回頭傳到前朝去,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禦史臺彈劾你父親的奏折只怕要堆滿朕的案桌了。”
現下宮裏位分最高、資格最老的就是四妃之二的張德妃跟衛賢妃,莊明心這個新選進宮的秀女卻連跳兩階,直接壓到張德妃跟衛賢妃的頭上,其他妃嫔的娘家人自然會不忿。
說不得就要蹿唆禦史臺的禦史們上奏折彈劾。
彈劾皇帝是不敢的,也只好将矛盾對準莊明心的父親——大理寺卿莊溯文了。
莊明心扯了扯嘴角,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祖父在的時候,禦史臺哪敢尋莊家人晦氣?現下祖父不在,他們就抖起來了。
就讓他們先抖着吧,過幾個月祖父身/子大安重返朝堂,再跟他們算賬不遲。
她以退為進,“不甚在意”的說道:“既然皇上為難,那就先別提臣妾的位分了,不擔這些個虛名,還能少些是非呢。”
毓景帝:“……”
這是拿宮務的事兒威脅自個呢?不給當貴妃就絕不幹活?
她這麽篤定自個非她不可?就不怕自個真如她所時說讓怡嫔摻和進來?
随即他就反應過來,她是不怕的。
只怕開始說的都是真話,她是真想偷懶不願擔這個差事,但自個硬逼她挑這個擔子的話,她就索要高額的“勞務費”。
不答應?那正好,一拍兩散拉倒。
他嘆了口氣,搖頭道:“罷了,朕真是拿你沒辦法。”
莊明心擰眉,這話模棱兩可,到底是接受自個的提議讓怡嫔摻和進去呢,還是答應了自個貴妃位分的要求?
偏還不好開口詢問,不然顯得自個對權勢多在意似得。
就算真在意,也不能表現出來呀。
畢竟又當又立是她一慣的做派。
因心裏存着事兒,夜裏就寝的時候,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惹的毓景帝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将前序工作做到了極致,這才讓她顧不得想東想西。
他把住她的腿兒,将她抱到梳妝鏡前,邊動作邊在她耳邊呢喃/道:“睜眼,瞧瞧自個這副動/情時的模樣,就知道朕為何把持不住了。”
莊明心迷迷糊糊的睜眼,瞅了一眼梳妝鏡裏頭的自個,見自個臉色發紅雙眼迷/離,與身後的狗皇帝連體嬰一般連在一塊兒,某硬件驚人的玩意兒在連接處進進出出,她身前也随着動作晃得地動山搖。
她臉色頓時紅透了,擡手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把,嬌/嗔道:“莫在這裏了,快回床榻上去。”
毓景帝才得趣兒呢,哪肯答應,就這麽邊用言語調侃邊抱着她瘋狂動作。
莊明心咬緊牙關,生怕克制不住的出聲。
心裏暗罵狗皇帝武功不行,臂力卻驚人,抱着九十二斤的自個長達兩刻鐘竟然不見半點顫/抖。
甚至還大言不慚的說下次要翻個面,讓她面對着他來上一回,簡直是無恥!
次日醒來時,莊明心兩條腿兒外側一片模糊的手指印,看着像極了被阿飄的爪子一頓亂拍後留下來的。
吓的瓊芳驚呼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又立時面紅耳赤。
莊明心原是個厚臉皮的,被瓊芳這樣一鬧,也不禁紅了耳朵尖。
在這尴尬的時刻,崔喬突然走了進來,略帶驚訝的禀報道:“娘娘,太後娘娘身邊的張嬷嬷來了。”
在崔喬跟瓊芳兩人的服侍下,她迅速盥洗梳妝更衣。
然後才叫崔喬将張嬷嬷請了起來。
張嬷嬷福身給莊明心行禮,莊明心忙側身,只受了個半禮,嘴裏說道:“嬷嬷快別多禮了。”
本朝後宮不設女官,長輩身邊近身伺候的嬷嬷,地位形同女官,可比其他宮女太監尊貴多了,莊明心不敢受她全禮。
張嬷嬷淡淡道:“太後娘娘召見婉妃娘娘,還請婉妃娘娘立時前往慈寧宮。”
太後召見自個?而且這麽早?
莊明心吃了一驚,莫非鄭太後表面同意狗皇帝升自個為淑妃的打算,背後卻懷疑是自個給狗皇帝進讒言,于是打算趁着狗皇帝上朝,将自個召去慈寧宮收拾一頓?
會不會對自個動刑?
真要對自個動刑的話,她要不要反抗?
慈寧宮又沒侍衛,就那點子太監、宮女、嬷嬷的,還不夠她一只手打的。
這麽一想,頓時就不慌了。
她笑道:“太後娘娘召見,臣妾莫敢不從,待下人将肩輿備齊,我便立時過去。”
張嬷嬷顯然不會在此幹等,略一福身後便告退出去。
準備肩輿是假,留後手是真。
莊明心候張嬷嬷一離開鐘粹宮,就喚來李連鷹,吩咐道:“若皇上下朝時本宮還未從慈寧宮返回,你立時去将太後娘娘召見本宮的事兒告知皇上,讓皇上也去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
話不能說的太絕對,萬一鄭太後召自個去并非惡意呢?
胡亂揣測自個母親,狗皇帝只怕要大怒。
李連鷹轉了轉眼珠子,半晌後忽然“嗷”的一聲哭出來:“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自個呀,奴才才過上幾天好日子,可不想又跌回泥地裏去。”
莊明心被他氣笑了,鄭太後再如何,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要自個小命,至于現在就開始號喪麽?
她擡腳輕踹了李連鷹一腳,沒好氣道:“閉嘴吧你。”
李連鷹見她還有力氣踹自個,想來太後娘娘召見之事并非太壞,立時破涕為笑,點頭哈腰道:“奴才遵娘娘命,這就去養心殿候着。”
這家夥智商雖然不高,但吩咐下去的事情他還是會好好去辦的。
故而她放心的坐肩輿去了慈寧宮。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七夕快樂!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51
說放心是假的, 莊明心一路忐忑的進了慈寧宮。
東次間南邊的臨窗炕床/上,鄭太後跟廖太妃分坐東、西兩側,兩人面無表情, 端的那叫一個嚴肅。
莊明心進來後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立時心頭一跳, 強裝鎮定的行禮問好, 然後打哈哈道:“太後娘娘這裏倒是暖和的很, 想是燒上暖炕了?”
這顯然是句廢話,若沒燒上暖炕,鄭太後跟廖太妃也不會從北邊的羅漢床挪到南邊的炕床/上去。
鄭太後沒接話, 而是端起炕桌上的蓋碗, 拿碗蓋慢吞吞的撥弄着漂浮在上頭的茶葉。
半晌後, 這才掀了掀眼皮,開口道:“聽皇帝說牛痘接種之法是你獻上的?”
莊明心忙回道:“是, 是臣妾獻給皇上的。”
狗皇帝答應了替她保密,但這個保密可不包括他的親娘鄭太後。
而鄭太後知道了, 她的好閨蜜廖太妃自然也就知道了。
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若不将此事搬出來, 狗皇帝只怕也沒法說服鄭太後提自個位分。
廖太妃笑道:“你這腦袋瓜子也不知道怎麽長的, 竟這般聰明。牛痘誰不知道?可全天下這麽多人, 愣是沒一個能想出用它來克制天花的招數的。”
莊明心福了福身, 羞/澀道:“太妃娘娘謬贊了。”
“哼。”鄭太後哼了一聲,冷冷道:“只是聰明過頭了些, 一個淑妃的位分還不滿足,竟敢向皇帝進讒言,鼓動他改主意封你為貴妃!”
這話是将自個與奸妃歸為一類了。
莊明心立時跪了下去,狡辯道:“太後娘娘誤會臣妾了, 就是給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挑唆皇上作甚。實不相瞞,若非太後娘娘相告,臣妾還不知道皇上欲封臣妾為貴妃呢,若早知道的話,臣妾一定會拒絕的。”
頓了頓,她又義正言辭的說道:“就是淑妃的位分,臣妾也愧不敢領,昨兒就已向皇上請辭過。臣妾入宮不足三月,資歷尚淺,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自然只有臣妾聽姐姐們的,再沒有姐姐們聽臣妾的道理。”
鄭太後“啪”的一下将蓋碗拍到炕桌上,冷聲道:“好你個婉妃,當着哀家的面都敢撒謊,背着哀家的時候,還不知如何嚣張呢。”
莊明心抿了抿唇,這必定是在詐自個,狗皇帝只要腦袋沒壞掉,就不可能把自個“不給當貴妃就不幹活”的要求直白的告知鄭太後的。
她俯下/身,言辭懇切的說道:“太後娘娘跟前,臣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萬萬不敢有所欺瞞的。”
“哦?果真沒欺瞞哀家?”鄭太後擰眉,作出個思考的模樣來。
莊明心幹脆利落的應道:“是。”
片刻後,鄭太後似是被她說服了,點了下頭:“哀家相信你沒這個膽子。”
“不過……”她語氣陡然一轉,似笑非笑道:“如今中宮空缺,貴妃乃四妃之首,有統領東、西六宮諸妃嫔之責,你若想當這個貴妃也不是不行,只是必得再拿出點旁的能說服前朝、後宮的東西來才行。”
牛痘接種預防天花,乃是件功在千秋的大功績,封個貴妃根本不在話下,奈何自個兒子不肯叫她出這個風頭。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瞧鄭太後開始的架勢,還以為下一步她就要叫人把自個拖去小黑屋紮針,結果竟然是要“賣官鬻爵”?
鄭太後不愧是上一屆宮鬥總冠軍,瞧這老謀深算的!
然後她就陷入了糾結。
現成的香皂就擺在這裏,将配方免費公之于衆,如此達官貴人能自給自足,商人沖着利益會開辦制皂作坊售皂鋪子,因大小商販都做得,故而價格也不會炒的太高,平民百姓不會買不起。
真正是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換個貴妃頭銜勉強夠用了。
但如此一來,就沒法将方子賣給狗皇帝換銀錢了,直接損失十來萬兩。
用十來萬兩銀子買一個貴妃位分,這筆買賣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呢?
片刻後,她朗聲道:“啓禀太後,臣妾有一水泥方子獻上。用此方子制作出來的水泥,用來鋪路可使路面平整光滑,用來建房可使房子堅/硬牢固,用來修築堤壩可使堤壩滴水不侵,用來修築城牆,則刀木倉不入……”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是——都要!
又不是只有一個香皂方子能拿得出手。
橫豎水泥短時間內也只能用于官道、堤壩跟城牆的修築,無論是她還是狗皇帝,都不可能将它變現,拿來買“官”正好。
“什麽?”鄭太後忽的一下從炕床/上站了起來。
廖太妃也是驚的不行,直接将手裏的蓋碗給扔了。
鄭太後是深知水泥牽扯重大,若果然如莊明心所說那般厲害,有了它,大齊國力将拔高一大截。
廖太妃吃驚乃是因為她出身世襲罔替的侯爵之家,家中男丁都是武将,每遇戰事必有人會披挂上陣,若果真能将城牆修築的刀木倉不入,從此再不懼蠻族攻城……大齊安矣,親人安矣。
故而兩人齊聲道:“你再說一遍。”
莊明心當然沒有傻傻的複述一遍,只撿了幾句要緊的來說:“水泥制作起來不難,所費也不高,但可以用來修路、建房、築堤跟修補城牆,比黃泥強太多。”
鄭太後閉眼緩了片刻,這才朝外吩咐一聲:“張嬷嬷,筆墨紙硯伺候。”
話音剛落,又立時給否了:“不必了。”
她對莊明心道:“此事幹系重大,也別在哀家這裏寫了,你去養心殿,直接将方子寫給皇帝。”
莊明心嘴角抽了抽,不就是個水泥方子麽,鄭太後至于如此緊張,連自個宮裏人都信不過了?
轉念一想,也是,水泥的用處的确比較廣,特別是修補城牆一途上,可謂是強國利器,也難怪鄭太後如此緊張。
她弱弱道:“那臣妾的貴妃位份?”
鄭太後白了她一眼,笑罵道:“你信不過哀家,還信不過皇上?”
頓了頓,她又話鋒一轉:“只是口說無憑,還要等匠作監将水泥自作出來,将皇宮的城牆都修補一遍之後,才好給你晉升。”
這點莊明心還是能理解的,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總要前朝、後宮諸人親眼瞧見自個的功績,才能論功行賞。
她笑嘻嘻道:“有太後娘娘這句話,臣妾就放心了。”
意思是她可以信不過皇上,但絕對信得過鄭太後。
鄭太後扯了扯嘴角,趕人道:“別在哀家這裏磨蹭了,趕緊去養心殿候着。”
莊明心得到了鄭太後的承諾,雖然失去了一張水泥方子,但想想即将到手的貴妃位分,再想想從此無論陰天下雨刮風下雪,自個都只要在鐘粹宮等着旁人來請安就成,嘴角的笑容就憋也憋不住。
而東次間裏,候莊明心一出慈寧門,鄭太後就立時跨/下臉來,拍着胸/口道:“這婉妃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哀家險些被她吓昏過去。”
廖太妃這回已經緩過神來了,聞言失笑:“姐姐原本只是覺婉妃入宮時日太短,資歷太淺,且已晉升過一次,若再次晉升,晉升的還是四妃之手的貴妃,只怕會有損皇上的威名,這才想讓她交出香皂方子,回頭公之于天下,也好替皇上描補描補。
誰知她竟然丢出‘水泥’這個晴天霹靂來……
真要說起來,還是姐姐您賺了大便宜了!”
鄭太後琢磨了片刻,疑惑道:“她寧可不要水泥方子,也要保住香皂方子,莫非這盥洗沐浴的香皂還能比能修路、能建房、能築堤、能修城牆的水泥要緊?”
廖太妃想了想,笑道:“水泥方子雖要緊,但也要看放在誰手裏。對于婉妃這個後宮妃嫔來說,自然是無任何牽扯的香皂方子更要緊一些。且不說制出的香皂能售賣給其他妃嫔賺銀錢,哪日不想自個折騰了,轉手賣給皇上,也能得筆不菲的轉手費呢。”
鄭太後笑了起來:“你別說,沒準她還真打着将香皂方子賣給皇帝的主意呢。”
莊明心并未直接去養心殿,這會子離毓景帝下早朝的時辰還早着呢,去那裏幹等也無趣,索性回鐘粹宮用個早膳再說。
因衛賢妃有孕,免了今兒的請安,得知消息時陳钰沁跟程和敏已然起身,也沒再倒回去睡回籠覺,而是聚在院子裏搶奪遛狗權。
東、西配殿的太監們撸袖子的撸袖子,宮女們則緊張的圍在自家主子身側。
氣氛緊張,一觸即發。
莊明心走進鐘粹宮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情景,直接把她給逗樂了:“幹啥呢?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