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男人臉色嚴肅， 完全沒有半點兒退讓的意思，任憑Bruce和導演怎麽勸解都沒用。
半晌，季向由直接攬着程靈肩頭離開了現場， 找到間空着的休息室讓她坐着休息一陣。
他俯身，指尖貼上程靈的衣領， 正要掀開看看裏面若隐若現的紅印， 卻被程靈避開了。
“我沒事， 他最後沒下狠手。”
“你還幫他說話？”
“我怎麽就幫他說話了，我只是想表達自己傷得不重。”
可季向由聽不進去，硬要親眼見到才肯放心。
程靈無語， 只能自己掀開點點衣領，也就幾秒，又很快合上， “不嚴重吧。”
“你躲什麽， 我們之間什麽沒見過。”
“你！”
“一會兒上點藥吧。”
“不用， 這紅印一會兒就消了。”
眼見着季向由還要唠叨，程靈先一步開口，“我真沒事，我要回排練室練習節目了。”
季向由愁着臉色， 半晌才點頭同意， “你去吧。”
兩個各回各戰隊， 程靈一進練習室，就聽裏面人在讨論， “剛才樓下來警察了啊。”
“出什麽事了？”
“不知道， 不讓圍觀。”
衆人讨論得熱烈，程靈獨自坐在邊上，默默翻開劇本， 直到衆人八卦完開始排練，她這才融入進去。
——
那之後，刑江籽和節目組協商，最終決定退出。
不過網上也沒有爆出關于那天的新聞，刑江籽估計是直接被保釋走了，再加上SING的背景，肯定把相關的新聞全都壓了下去。
程靈依然恪盡職守，演好每一個作品。
成熟的演技再加上不輸流量小花們的顏值，程靈在網上廣受好評，拿着黑馬的劇本，一路逆襲到了決賽。
不過節目組最後的排名都是內定的，再加上程靈日益大起來的肚子，這兩人的婚事，更重要。
可不等程靈把季向由帶回去，家裏母親就來了電話。
一來，語氣十分冰冷，“你現在在幹什麽？”
程靈一聽母親這話，心裏咯噔，覺得母親肯定是知道她上節目的事，幹脆先發制人說了出來，“我最近，參加節目呢……”
“你不是告訴我說你在當鋼琴教師嗎，什麽時候成了演員？看你介紹，之前是還拍過不少戲吧，合着你就是這樣騙你媽的。”
“媽！我這不是實話告訴你，你肯定不願意嗎。”
“媽只是想讓你過得安穩點，但你呢，騙我去演戲，然後還跟季家那小子混到一起了，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季家那小子才去演的戲。”
“不是，我從高中起就喜歡演戲，我以前也以開玩笑的方式給你提過，但你說絕對不允許，所以我才沒告訴你。”
“那季家那小子呢，你們倆不會真的有什麽吧！”
“媽，你不要激動，我後天就回來了，到時候……”
不等程靈說完，對面已經挂了電話。
等再撥過去，電話顯示已關機。程靈心裏忐忑，立馬給何阿姨打了個電話過去，讓她幫忙去家裏看看。
旁邊季向由看出她的擔憂，摸摸她的頭，說道，“應該沒事的。”
程靈咬着指甲，想了想，“不行，我覺得等不到後天，我想盡快回去。”
此時窗外早已燈火通明，月牙直直挂在天上。
季向由拿出手機，翻了下航班信息，“如果你擔心，我們可以提前出發。”
程靈抓住季向由的手，“那就現在走吧。”
原本季向由怕時間太晚，程靈身子吃不消，想第二天早上出發，但見程靈一臉焦急，便也只能妥協。
兩人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就匆匆趕往機場。
飛機起飛那一刻，程靈心裏還是萬分不安。
季向由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了句，“先睡一會兒吧，一會兒快到了我再叫你。”
程靈是想睡，但沒那心情。
可當飛機持續平穩地飛了那麽段時間後，眼皮子還是打起了架，沒多久，便慢慢眯上了。
季向由輕嘆一聲，溫柔地将程靈的頭放在自己肩頭。
等到飛機降落，已是兩小時後。
季向由望着熟睡中的面孔，有些不忍心叫醒。
但此時乘務人員已經前來提醒，季向由輕輕拍了下程靈的肩膀，程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許久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
她猛地驚醒，然後一把抓住自己的挎包，“到了？”
“嗯。”
兩人離開機場，時間早已過了1點。
等搭上出租車回到家中，差不多都兩點半了。
整個小區一片漆黑，就連程靈的家中，也是黑黢黢地。
她掏出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可屋裏空無一人，就連她媽的房間裏，都沒個人影。
這時手機亮了一下，來了條消息提示。
何阿姨發來的，說是她把她母親接到她家了，她母親剛哭鬧過，現在才剛睡下。
程靈回消息：【謝謝何阿姨，麻煩你了。】
何阿姨也還沒睡，回複一會兒就發了過來：【沒事，這點兒小事算什麽，你也別太擔心了。】
又再聊了幾句，程靈終于松了口氣，整個人松懈下來，縮在沙發上。
季向由坐在她身邊，輕輕将她攬進懷中，輕聲細語地勸道，“你媽沒事的話，就先休息吧，有什麽明天再說好嗎？”
程靈點點頭，靠在季向由硬朗平坦的胸膛，拼命汲取男人身上的溫暖。
沒幾分鐘，意識漸漸模糊，腦子裏的雜念也逐漸遠去，只剩一片安寧與祥和。
——
隔天清晨，不到9點，客廳裏傳來争吵的動靜，似乎還有玻璃摔在地上的碎裂聲響。
程靈猛地睜眼，眼前的天花板有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緩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回家來了。
她翻身起床，此時客廳裏的風暴似乎越演越烈。
等她推開房門，一塊亮澤的瓷碗碎片落在自己腳邊。
她擡頭，與母親那雙似乎殺紅了的雙眼對上。然後就見她又忽然摔出個瓷碗，直直對準季向由。
“小心！”程靈提醒道。
季向由回頭，用手臂快速擋了一下，瓷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彈起的小碎片飛得老遠。
程靈只感覺臉頰上有一絲痛感，等反應過來，季向由已經走上前，右手撫上她的臉頰。
“嘶——”程靈被按得疼，季向由趕緊松了點兒力度，然後拿出衛生紙幫她擦拭。
血不多，只一點兒，估計是被劃出了個小口子。
那邊紀美香正虎視眈眈盯着他們，好在何阿姨也在，及時拉住了她，才避免下一輪危險的來臨。
“你不是說，你跟季家那小子沒什麽關系嗎！為什麽現在都把他帶家裏來了，他憑什麽進我們家！憑什麽！”
程靈有些心虛地不敢看母親，季向由在旁邊緊緊抓着她的手，給予了她部分力量。
她拍拍他的手表示沒事，然後獨自走向母親，“媽，你先別激動，當初那事，真跟季家沒那麽大關系，是季向由的小舅一人搞出來的事。”
“我呸！我看你現在是鬼迷心竅，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母親往日的溫柔、善解人意頃刻間消失全無。
面對這樣的母親，程靈打從心底有一抹難以忘卻的陰影。
她唇角微顫，努力保持鎮定。她正要說話，一只手将她拉在身後，季向由挺括修長的身軀站在她跟前。
從她這個角度望去，男人的肩背寬闊結實，讓人由心感到一種安穩。
季向由從手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材料，“如果您不信，這裏的資料有當時事情的詳細經過。”
紀美香緊咬着牙根死死瞪着季向由，絲毫不退讓，她一把将資料拍散在地上，“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家的人瞎編的，而且你們季家家大業大，誰能撼動你們啊，你們想包庇一個人不是輕而易舉麽。”
面對紀美香的壓迫，季向由依然從容不迫，只一字一句地說清楚。
“我那位犯事的小舅，現在人已經進監獄了，是我親手送的他，我爺爺也完全贊同，只是當年破壞程父工廠一事，因為年代久遠證據不足，所以可惜沒有辦法定罪。”
紀美香瞳孔微震。
季向由不慌不忙從地上撿起那一堆散落的資料，把其中一張合同擺在最上面，“我和爺爺商讨過，今後我和程靈結完婚，就把茗城木材這條線的生意，重新還給你們。”
紀美香睜大的眼眸中緩緩滑落出一滴眼淚。
她聲音有些嘶啞，卻還是铿锵有力，懷有不甘，“這樣又有什麽用，孩子她爸就能回來了嗎，如果不是你們逼迫，孩子她爸，會走投無路抛下我們嗎！”
“媽！”程靈拉住母親，“爸雖然走了，但他肯定是想要看到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而不是成天為了他這樣！”
紀美香一把甩開她，指着她道，“你就是這樣對你的父親的，你對得起嗎，你若是真要跟他們季家的人混在一起，那我就沒你這個女兒！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紀美香發瘋似的把兩人往外推，季向由護着程靈身子。
兩人都被推出大門後，門砰地一聲使勁關上，任憑程靈再怎麽敲門，都毫無反應。
這大冬天的，南方室外的溫度雖不至于那麽低，但那種帶有潮濕水汽的寒意，是直逼骨髓的。仿佛落入零下幾度的冰泉，讓人全身刺痛，難以忍受。
兩人站了一小會兒，冷風刮過臉頰，如同刀片在臉上劃了一下。
季向由拉開大衣，将程靈按進懷裏，然後拿大衣緊緊裹住。
程靈從縫隙裏探出個頭，“你冷嗎？”
“我沒那麽冷。”
話是這麽說，但程靈分明感覺到了男人偶然間一分克制的顫抖。
她雙手環住男人結實的腰部，用雙手摩擦，“這樣暖和些嗎？”
季向由嘴角微揚，“嗯，暖和。”
兩人足足在門口侯了兩個小時，期間何阿姨出來勸過，讓他們找個地方休息。
季向由也讓程靈去休息，他來守就行，但程靈說的是，既然要求得母親諒解，那自然是要誠意十足的。
于是又再等了會兒，屋裏漸漸傳來飯菜的香氣。
程靈本就懷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也沒吃早餐，站久了，雙腿逐漸沒了勁。
她原本想挪動下身子，但腳下一軟，整個人往地上滑去。
“程靈！”季向由心跳加速，幸好及時抓住了她。
程靈淺笑着道，“我沒事，就是有點兒沒力氣了，而且，感覺冷風吹多了，頭有點兒暈。”
孕婦的身子本就要比平常脆弱，季向由急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好在沒有發燒。
“你這樣不行，你先去酒店休息吧，我在這裏守着。”
話剛說完，大門忽然打開一條縫，何阿姨探出頭來，心疼地看了兩人一眼，“程靈你們真的先走吧，你媽我會好好幫你照顧的，你不用擔心，她要是敢鬧，我一定比她鬧得還厲害。”
程靈微垂下眼眸，“我就是擔心她自……”
“沒事兒，說實話我跟你媽都相處這麽多年了，你們沒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倆經常一起玩兒，她的情況我還不清楚麽，早些年，她是有些極端，可現在吧，估計是想開了些，沒那麽那個了，所以你們先走，讓她一個人靜一靜，等到時候緩下來了，我再聯系你們。”
程靈沉思半晌，最後對着門裏喊了聲，“媽，我到時候再來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