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學會了在?外人面?前給妻主留面?子, 沈書憋着沒知聲,待到上了馬車只剩下?她們兩人,一切的小脾氣?就上來了。
靠在?軟枕上抽回手來, 瞅了女人一眼, 語氣?冷飕飕的道,“看一個戲子那麽入神,不妨給人邀請回宅內, 整日的給你唱想聽的如何?”
酸味充斥滿車廂,白珠不想注意都難,偏偏男人還嘴硬, 要是現在?逗他點頭同意,怕是別想出這輛馬車了。
看淩兒出神只不過是因為他身上獨特的氣?味, 讓白珠想到了已故的父親不免多留意些。
但肯定是不能如實的說的, 任由誰聽見都會多想, 更不用說本就心思敏感的沈書了。
沒辦法解釋清楚,那就轉移話?題,白珠假意的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 表現的格外委屈無辜, “明明是出來散心的, 沒想到又惹你生氣?了。”
明知道女人是故意逗自己的, 沈書還是沒忍住的搭理?了她, 拽了拽她腰間的荷包, “你沒那心思,不代表別人沒有, 都把我送你的荷包挂腰上了, 那就得注意些。”
郎君說什麽都是對的,白珠連忙點頭應和。
回去半路飄起了小雨, 得虧領走前叮囑了下?人收書,不然得全都泡開不可。
外頭擺攤的人也?支起棚子或者收攤準備回家,在?忙碌的時節找個借口休息半天。
白珠放下?簾子防止雨水落進來,美滋滋的環住郎君的腰身,不論抱了多少?次還是會忍不住感慨,沈書抱起來有多舒服。
下?巴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半眯起眼睛享受此刻的寧靜。
突然發?現許久沒有看見雙瑞了,尋常都是沈書在?哪裏,他就在?哪裏的。
“你給雙瑞放了幾天的假?”
沈書幹脆放松身體靠在?女人的懷中,手搭在?腰間環着他的手臂上,斜看了她一眼,“說是休息兩天,但他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雖然和雙瑞之間說開了,沈書也?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但隔閡是一時半會兒消除不了的。
Advertisement
與其?在?身邊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互相難受,還不如把人放出去幾天,自己也?跟着清淨些。
毛毛雨是越下?越大,咂在?車廂上吵的厲害,雨水帶來的寒氣?使得沈書不舒服的往女人身邊貼了貼。
地面?低窪處彙聚成了小水坑,掉落的雨滴砸下?去濺起一片水花。
下?人撐着傘在?外頭迎接主子回來,輪椅已經拿下?來放在?地上了,上頭鋪着軟墊子,蓋着腿的小毯子也?挂在?扶手上。
沈書沒猶豫的準備坐上去,被後出來的白珠一把抱了起來,驚吓之間摟住了她的脖子,氣?還沒上來,臉先不自覺的紅透了,責怪的打了一下?,“你做什麽?”
“下?那麽大的雨,要不了半路鞋襪就得濕掉,倒不如我抱着你回去來的好。”白珠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抱着人大步的往宅院內走。
後頭的下?人捂着嘴偷笑,連忙舉着傘跟在?後頭,免得兩位主子被淋濕了衣裳。
很少?會在?外頭或者是下?人的面?做出親密的舉動,沈書非常不習慣的把臉埋在?妻主的肩膀處,耳朵紅的能滴血似的。
正?如白珠說的要是坐着輪椅回來,恐怕濕掉的不僅是鞋襪了,大冬天的冷風再一吹,指不定就要生病了。
進了屋子白珠才?把郎君放在?軟榻上,懷中的人是一點雨水都沒給淋着。
屋內的溫度很高,瞬間驅散了寒氣?,炭火猩紅是提前燒的,白珠微微挑眉,“知道我們回來,提前給爐子暖起來了。”
能如此細心的怕是只有雙瑞了,不過沈書沒心思去在?意雙瑞去哪裏了,目光落在?女人濕掉的胳膊和後背上。
叮囑道,“你先去把衣裳換了。”
若不是他提醒,還沒有意識到衣裳濕了,現在?才?察覺出有些難受,不過并不着急,先去檢查了書籍沒有問題後才?去換衣服。
獨自坐在?軟榻上的沈書揉了揉面?頰,抱着軟乎乎的枕頭趴在?窗戶邊。
窗上壓下?來的檐可以很好的阻擋飛來的雨水,又能夠讓屋內的人看見院子內的景色。
愣神之際看見了急匆匆跑入院子裏的人,雙瑞站在?屋檐之下?抱着傘,墊着腳尖眺望着誰,臉上害羞的神情不加掩飾。
沈書饒有意為的撐着下?巴觀察他,大概是視線太過于直白讓雙瑞察覺到了。
對視的那一刻,雙瑞臉上的笑容立馬收斂,一言不發?的低着腦袋進了院子裏來。
進來跪下?和他打了招呼,“主子您回來了。”
沈書擡着胳膊把人帶了起來,打量了他一眼才?開口,“好端端的跪下?做什麽?”
“奴才?這幾日在?郊外的村莊裏呆着,那裏雖不遠京城,但遠不及京城來的好。”雙瑞揚起凍青紫的臉看向沈書,淚花冒出蓄積在?眼角,“奴才?舍不得主子,也?舍不得沈家的恩情。”
雙瑞自小被賣入沈宅做了沈書的貼身小厮,雖然沈書的脾氣?不好但從不會克扣下?人的東西,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拿下?人來撒氣?。
反倒是因為伺候沈書,獲得了旁人院子裏的奴才?沒有的特殊獎賞。
在?溫室裏呆久了,以為是自己能力的強大才?過上如此好的日子,逐漸忘記了自身真實的本領。
沈書放他假期不止給雙瑞自行思考的時間,也?是讓雙瑞能夠明白誰才?是真的依靠。
就算這件事?情他做的不對,但主子就是主子,單憑對白珠有想法開始,沈書就可以用魅惑家主的罪名将雙瑞驅逐出去。
能服軟已經是看在?多年?跟着伺候的情分?,可如果雙瑞心中還是覺得委屈和不公平,天底下?那麽多想進沈宅的人不差他一個伺候。
“能明白就好。”沈書垂下?眼眸,手掌輕輕拍在?他肩膀上,随後目光落在?了屏風後的人影,“你先下?去吧。”
主仆之間如何去處理?白珠不多做參與,也?沒辦法多說什麽,怎麽着都是要向着自家郎君的。
更何況得知雙瑞對自己确實抱着想法後,白珠才?恍然大悟那些當初沒有在?意的奇怪舉動,或許她對感情敏感一些,就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揉着腦袋懊惱了一會,一轉身就看見了守在?身後的沈書。
男人坐在?輪椅上勾着似笑非笑的唇角觀察她的表情,見終于被發?現才?開口,“想什麽那麽入神,我拽了你好幾次的衣角都沒有反應。”
“沒什麽。”白珠下?意識的回答,卻?發?現沈書帶着別樣眼神的盯着她時,終于是猶豫不能再猶豫的蹲了下?來,指着自己的面?頰道,“我是不是太遲鈍了?”
沈書一愣,握住了女人搭在?他膝蓋上的手,漫不經心反問道,“你說的是哪方面??”
都說到這份上了,白珠也?就不再隐瞞,把心裏想的和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本以為會得到正?常的回答,亦或者是郎君能夠幫她想想辦法如何改正?,誰能想到先是笑了起來。
沈書笑的時候眼睛會彎成小月牙,嘴角帶着若隐若現的小梨渦,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增添了感染力。
雖然不明白說了什麽事?情能讓沈書笑成這樣,但白珠也?跟着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你倒是不需要敏感,這樣就挺好。”沈書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花,捂着嘴輕咳了一聲才?勉強的收住笑容。
心思複雜的人永遠無法理?解,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人思想遲鈍。就像是敏感多疑的人,總是會懷疑對方是否是故意的,從而不斷的內耗自己。
沈書就是後者,父親不止一次和他提到過白珠的性格并非是沾花惹草之人,但多疑的沈書心裏頭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他并不能理?解別的男人算盤珠子都要崩臉上來了,白珠還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難道真的得直白到不能再直白才?能明白。
不過他現在?是理?解了,面?對白珠這種情感上空白一片,就連身邊的人大多都是工作而認識的,不得不相信。
突然一個疑惑冒了出來,沈書捏了捏女人的耳垂,詢問道,“既然你面?對感情遲鈍,是怎麽看出來我喜歡你的?就随便娶一個男人回家?”
提及當年?的事?情,白珠難得紅了臉,別別扭扭、支支吾吾的,若不是被沈書握着雙手,怕是要當場逃跑了。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但我知道我喜歡你。”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話?語了,卻?将兩人鬧了個大紅臉,不敢去看彼此的眼睛。
“當初我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妮子,什麽都沒有所以根本不奢望能娶到你。”白珠蹲在?前頭腿要麻了,幹脆搬來繡花凳子坐下?。
初來乍到京城,無權無勢只有那一個狀元的名頭,白珠并不知道狀元意味着什麽,但她清楚自己口袋空空,連容身之地都是朝廷暫時給她居住的,身上還背負着已故父親的理?想。
在?看見家世顯赫,受盡寵愛的沈書時,自覺的認為兩人并非一個世界。
從小就聽人說當戶對的重?要性,白珠自然也?是在?意的。
情感的直白表露多少?不符合一直以來宣揚的內裏含蓄,但有些事?情還是說出來才?能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
“我本就不太聰明,選擇不入朝為官也?是因為人際間說話?彎彎繞繞總是想不明白。”
想到什麽似的,白珠眼睛瞬間亮了,“說來也?奇怪,那天岳母私下?裏找我,委婉的提及了娶你的事?情,我立馬就聽懂了。”
沈書很享受聽她表達內心的想法,闡述對自己的愛意是從何開始。
原來不是他一人的一廂情願,原來兩人是雙向的奔赴。
控制不住笑意,沈書揚了揚下?巴,“是從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真要說出具體的時間或者事?情,白珠還真說不上來,對沈書的喜歡并非是一見鐘情。
可能是每次前來和沈穆南彙報學院進展時,沈書在?一旁的認真傾聽給予中肯的意見。
又或者是視線相撞後的互相閃躲,在?心底埋下?了一顆小種子。
思來想去只能給出個看似敷衍的回答。
“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人,哪怕只是擦肩而過,也?會帶來旁人無法給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