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脖子上戴着金鏈子, 手腕上是金镯子,拇指套着玉扳指,白珠像是個暴發戶一樣?, 拎着一大堆東西大搖大擺的進了沈宅。
沈穆南為了給?沈書創造空間?, 可是下了手筆的。
本?是想随便添置點東西,誰知道剛出來沒多久白珠就嚷嚷着要回去,只好是買了又買才?安撫情緒。
錢都是小事情, 關?心是沈書那邊是否能說通,也不枉費花了那麽大心思。
還不知道一切的白珠,手中提着的東西都是給?郎君買的, 要不是出去一趟,都忘記需要給?沈書準備新年?的禮物了。
那些可就不是沈穆南付錢了, 送給?自?家?郎君的肯定是自?掏腰包。
白珠也聰明, 明白錦衣玉食的沈大公子啥都不缺, 不用費心思的去想他需要什麽,只要是她送的應當是都喜歡。
進院子裏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白珠想找個人詢問一番, 奇怪的是一個人都沒有。
屋門推開暖風撲面而來,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脫下外氅朝着裏屋而去。
炭盆裏時不時噼裏啪啦一聲, 充足的光線透過紙糊的窗戶照射進來。
沈書趴在軟榻的矮案上睡着了, 手旁還放着卷曲起的書本?, 眉頭微蹙,像是做了不好的夢。
能休息一會?就多休息一會?, 已經不止一次半夜醒來發現沈書沒睡覺的了。
雖然不知道他在愁些什麽, 但不願意說那白珠也就識趣的不問,相信以沈書的能力, 可以很好的解決讓他困擾的問題。
蹑手蹑腳的放下東西,湊到了男人的身邊坐下,身上的涼氣已經散去了大半,白珠才?敢去碰他。
摟着人躺了下來,把?沈書圈在了自?己的懷中,撫摸着他的頭發。
沈書常年?不見陽光,皮子格外的白,眼底多出來的淡淡烏青也就異常的明顯,白珠心疼的點了下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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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的人似乎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本?能的朝白珠的身上靠,朦胧的睜開眼睛看了下又睡過去了。
自?家?的郎君是怎麽瞧都好看,即便沈書并非是現如?今流行的美人标準,但在白珠的眼中就是最好看的。
沒忍住的把?金項鏈給?摘了下來,戴在了沈書的脖子上,手镯也順着撸了下來,剛好挂在沈書的手腕上。
玉扳指是女性特殊的飾品,男子帶不了,不然白珠也要拿它裝飾上去。
白珠撅着嘴巴,準備像話本?裏寫的一樣?,親吻熟睡的美人額頭,表達此刻的濃情蜜意。
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肩膀處,另一只攔在了白珠的嘴上,沒睡飽的沈書雙眼皮都寬了不少,幽怨的瞧着一回來就擺弄他沒完的男人。
手腕上金閃閃的镯子看的一愣,沈書晃動着舉起,斜眼道,“這是你送的?”
随即又摸到了脖子上多出來的東西,分量還不輕。
“母親給?的,我的就是你的。”白珠并不在意金飾誰戴,只曉得沈書醒過來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摸郎君了。
手不老實的順着腰帶滑了進去,在臀肉上捏了又捏,被瞪也不害怕,嘴上一本?正經的說,“外頭可冷了,我滿腦子想着回來抱着你睡覺,可惜母親就是不給?。”
沈書不用多問都能想到那幅畫面,怪不得帶了許多的東西回來,敢情還得是用錢留了會?白珠。
小兩?口子大過年?沒事情幹,卿卿我我也是正常。
從軟榻上爬起來的白珠,頭發汗濕的黏在光滑的後?背上,身軀雖看起來瘦弱,卻是藏着力道的。
抿着紅唇,墊着腳尖拿衣裳披身上,還不忘撿起地上散落的給?沈書穿上。
完事後?在心底記上一筆時間?,還就是不相信那郎中說的話,秉承着只要肯努力,萬事都簡單。
除夕守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大家?子吃完年?夜飯就守在屋子內喝茶聊天?,等待着新年?的到來。
外頭鞭炮聲響起,隔着牆都能聽見街道上孩子的歡聲笑語。
過節最開心的就是孩子了,除了能拿到壓歲錢之外,熱鬧的氛圍也是最喜歡的。
沈星河不老實的在院裏子蹦跳,好奇的打量放在石板地上的炮仗,就等着時間?一到看煙花了。
安蕭給?大家?夥編織了紅繩扣在手腕上,說是能夠抵禦接下來一年?的邪祟,保護着身體?健康。
笑盈盈的看着熱鬧的一家?人,當初在山頭游蕩的時候,怎麽着也想不出來,跟着沈穆南走後?能過上如?此安穩的日子。
漂泊過的人才?會?懂得安定的不易,安蕭嘴上說着想念當時的無拘無束,但心裏頭更加喜歡親人陪在身邊的感覺。
握緊了妻主的手,相識無言,情話說了千千萬萬遍,也聽了千千萬萬遍,最直接的是歲歲年?年?的陪伴彼此身邊。
白珠捧着茶水小口的喝着,眼睛時不時朝郎君的身上看,大過年?的那麽矜持嗎?
既然他不來,就別怪白珠主動的過去。
一把?抱住了走神的沈書,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處,吶吶道,“新年?快樂。”
沈書一瞬間?的瞪大了眼睛,不自?覺的摸上了腰間?的手臂,安撫的拍了拍,閃過的落寞很快被掩蓋住。
煙花在此刻綻放,照亮了半邊天?空,沈星河歡笑着跑進來,嚷嚷着要去點燃炮仗。
火紅的鞭炮響起,未歸家?的下人們也跟着過來湊熱鬧,捂着耳朵滿臉笑意的相互道好。
新的一年?,在人們的歡聲笑語中到來,寄托着對未來日子的美好期盼。
鬧騰完已是後?半夜了,小孩子精力來的快,去的也快,沈星河趴在安蕭的懷中,呼呼大睡,眼睛都睜不開。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沈穆南托着孩子的背,減少郎君受力,打發那小兩?口回自?己院子裏去。
回院路上的燈籠都被替換成了大紅色,旁邊還挂着同色的綢緞,在風的吹拂下飄搖。
為了方便沈書的輪椅,宅院內沒有鵝暖石路,都是用打磨光滑的石板鋪路,絲毫沒有颠簸。
白珠推着他,仰頭看天?上的一輪明月,第三個年?頭了,由衷的感慨道,“像不像我們大婚的那天??宅子內也是這樣?裝扮的,我就推着你啊,一步步進了洞房。”
吹的有點冷,不免加快了腳步。
夜晚使得人格外柔軟一些,尋常不會?或者想不起的話,在此刻表達欲達到了巅峰。
“我本?來是想抱着你進洞房的,可又怕你覺得我輕浮,只好在後?頭推着,那幫子人還擋在前面,可把?我着急壞了。”
想起年?輕時的稚嫩想法,白珠就忍不住想笑,裝作老成淡定,實則手心裏冒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提到成婚那日,沈書也柔和了下來,靠在椅背上拉住了女人的手,“其實掀蓋頭的時候,我緊張的差點忘記呼吸,看見你朝我走來的時候,心差點跳出來。”
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但大婚時的樁樁件件都記在心中,以至于再拿出品味,還能有不一樣?的感受。
一路輕松的閑聊回到了院子,掌燈的雙瑞在等着她們回來,穿着新襖子頭上也戴着顏色豔麗的假花。
看見白珠的那一刻,就底下了腦袋,埋頭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挑着竹竿子把?燈籠挂了上去。
沈書只不過淡淡看了一眼,自?顧自?的轉動輪椅進了屋內,神卻是關?注着外頭的動靜。
“這一年?幸苦你了。”白珠掏出紅紙包的碎銀子,扔給?了雙瑞。
雙瑞捧着不知所措,不敢看白娘子,也不敢去看主屋的方向。
“收下吧,也不多。”白珠奇怪雙瑞什麽時候那麽膽小害怕了,往年?都是嚷嚷着要的,但也只是一瞬間?的好奇,笑着安慰道,
“你是沈書的貼身小厮,跟在他身邊那麽久,照顧的細致都是看在眼裏的,這些是你家?公子額外給?你的。”
是誰給?的雙瑞心中清楚,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連忙拽着袖子擦拭幹淨,終于是鼓起勇氣擡頭看了眼白珠,“奴才?多謝主子賞賜。”
把?人惹哭,是白珠沒有想到的,免得哭哭啼啼的惹得沈書不開心,擺了擺手,“回去休息吧,大過年?的不需要守夜。”
炭盆沒有熄滅,回來屋子裏就是暖和和的,白珠舒服的嘆息了口氣,接下來綁上平安扣,然後?就可以美美的抱着郎君睡大覺了。
沈書已經站在了床頭旁,招手讓她過來,相互拿着一側,綁在了床頭上。
“本?來不覺得,挂上去後?,怎麽看怎麽好看,不愧是你選的。”白珠攔腰抱起人就要往床上扔,鞋子都着急的蹬掉了一只。
跌在柔軟的被褥上并不疼,只是有點羞恥的紅了耳朵,眼尾上挑的看着脫衣裳的女人。
沈書可沒有忘記要說些什麽,平安扣還挂在那晃悠,時刻提醒着沈書要直面問題。
穿着白襪子的腳踩在女人的腿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白珠麻利的脫掉了,露出了白嫩的腳,壞心眼兒的撓了下,癢的沈書當即抽了回來。
“等等,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談。”沈書推着欺壓過來的女人,衣領已經散開來了,胸口大片春光乍現,卻還是堅持要在今晚把?事情說明白。
白珠自?以為不會?是什麽大事情,一邊按住男人不老實的手,一邊扯衣裳,“你說。”
“關?于孩子的事情。”
瞬間?,身上的人安分下來,白珠趴在他脖頸間?頓了一會?,翻身大咧的躺在了旁邊,眨巴眼睛瞧着床頂,“孩子怎麽了?”
沈書撐着身體?做起來,頭發順着滑落到胸前,張了張嘴,将打好腹稿的話毫無感情的念了出來。
“我的身體?我最是明白,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懷上一個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納個…妾室。”
舌尖打了一個彎,通房和普通的下人無異,就是多一個□□的任務。
到嘴邊卻是說不出來了,只好替換成了妾室,好歹也算得上一個主子了。
白珠難得沒有搭話,手臂墊在後?腦,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沒有預想中的憤怒,也沒有過激的反應。
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沈書慢吞吞的湊了過來,輕輕拉住了她的手,“外頭的風言風語我聽的心裏難受,肚子也一直沒有動靜,總得給?留個後?。”
女人看了他一眼,頭一次眼中不帶任何的情緒,理着亂糟糟的衣裳,坐了起來,“有心儀的人選了嗎?”
第六感告訴沈書,最好不要說出來,不然會?有無法控制的事情發生?,可嘴巴偏偏不聽使喚,一順溜的脫口而出。
“雙瑞。”
氣氛凝固起來,白珠多看一眼都不願意,收拾起東西來,在櫃子裏準确的翻找出了自?己的衣裳,利落的打包好。
無聲的反抗最為吓人,沈書慌亂的連腿瘸都顧不上了,從床上撲過去抱住了女人的腰,手不停的拽着她手中的衣裳。
沒有過多的争吵,沒有歇斯底裏的憤怒,這讓沈書格外的不安,眼淚瞬間?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別,別走。”
白珠卻恍若未聞,阻止她整理衣服,那衣裳就不要了,面對哭泣的郎君,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一瘸一拐的沈書被拖拽到了屋門口,就算是如?此丢人的樣?子,也堅決不松手。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見女人站着不動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捂着心口喘息着。
若是放在平時,白珠已經貼回去了,可現在心疼是心疼,卻仿佛隔着距離一樣?。
從前的吵鬧也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沈書的各種懷疑,白珠照單全收,問心無愧絲毫沒有畏懼。
都明白争吵只是一時間?的事情,待到情緒平靜下來,還是互相愛着彼此的。
可這一次,讓白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沈書的心到底在不在自?己這裏。
能為一個沒影子的流言蜚語而大發雷霆的沈書,現在卻親手送男人到自?己的枕邊,白珠看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這荒唐的事情。
後?退了一步,保持在沈書碰不到她的距離,垂下眼睛,晦暗不明。
良久,就在沈書緩過來,要站起身的時候,解開了腰間?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荷包,妥帖的放在了身側的櫃子上,冷聲道,“我出去冷靜幾天?。”
打破了最後?的希望,沈書重新跌回了冰冷的地板,望着女人離開的方向,懊惱的捶打地板。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晚北院沒有一個下人守夜,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