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胡清走下樓抓住姚珠捏肉的手, 囑咐她,“晚上別吃太多, 容易積食。”
姚珠意猶未盡, 聽了話看看手中的盤子, 又看看胡清抓住自己的手,覺得這肉若是吃吧, 不好消化, 不吃吧,又浪費了,而且這還是她辛辛苦苦切出來的, 這麽想着把盤子遞到胡清面前, “那爺幫我吃了吧。”
“你倒是不怕我嫌棄你。”胡清從早晨吃了早點出發到現在,只吃了剛剛從姚珠盤子裏叉起來的一小塊肉, 肚子早就餓的不行,看到姚珠讓他,雖是口中不饒人,但也不客氣,接過盤子拿起旁邊的刀子叉着吃起來。
旁邊的人看到胡清加入了他們, 把身子往一邊挪了挪,讓胡清也席地而坐在他們身邊。
雖是餓急了, 但胡清吃相卻是十分優雅,尤其是叉肉的時候,雖然看起來速度不快,但是盤子裏的肉卻很快消失殆盡。姚珠看得目瞪口呆, 有些不可置信。
胡清放下盤子,拿起帕子擦擦嘴。
“這,這不是……”姚珠指着胡清手中的帕子結結巴巴開口。
胡清看了眼手中的帕子,“是你的帕子是吧?”
姚珠點頭,道,“我以為丢了呢,沒想到在爺這裏。既然這樣,那爺把帕子還我吧,這可是我最喜歡的那一方了。”
胡清将帕子遞過去,漫不經心的問,“怎麽會丢呢?是不是忘記放在哪裏了?”
姚珠看了胡清一眼,想起馬車上兩人唇舌交融,臉上略微有些不自在,支吾開口,“我剛到京城的時候,爺去碼頭接我,車上爺不是流鼻血了嘛,我就是拿這方帕子給爺擦的。後來進了府裏,帕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胡清回想當時的情形,臉上氣血翻湧。
圍着烤肉的人原本正聽着小兩口說話,聽了這話忍不住擠眉弄眼露出了然的神色。雖然當事人都知道沒發生什麽事,但這話說出來落到旁人耳中,總是讓人浮想聯翩。
胡清将姚珠拉上了二樓,身後的人群頓時大笑起來。
二樓有慎王給兩人準備的房間。房間不大,但勝在幹淨整齊,與一樓的雜亂無章簡直是兩個世界。胡清将姚珠拉進去,左右看了一眼關上門,将手絹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姚珠說了一遍。姚珠本以為胡清是想做些什麽,聽到這些事情知道自己相差了,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她的觀察,餘姨娘的院子除了餘姨娘本人外,只有如意和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妪。可是照胡清的打探所得,除了她們三個以外,竟然還有別的人在餘姨娘院子裏進進出出。只是還沒等胡清探出什麽,那丫鬟便已經死在了當場,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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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着對門鎖上的門扉看來,也大概猜得出這丫鬟是什麽人。只是這丫鬟背後的人選,卻是讓人難以捉摸。胡清也曾派人去打探那院子的主人是誰,可是每次都會被人給擋了回來,根本查不出背後的人。因此胡清只知道是個妓子,還是個很有名的妓子。
姚珠咬着唇暗自思索,卻被胡清一手打在她的頭上,“這件事交給爺就好了,你沒必要放在心上。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件事,是讓你好好防着身邊的人,別傻乎乎的誰都去相信。”
姚珠捂着頭瞪眼,“如玉是我的人,她覺不會背叛我的。”
“沒說她背叛你,只是讓你多長個心眼兒。”胡清也學着姚珠一瞪,頓時将姚珠的氣勢全都壓了下去,“你以為那位是什麽人,也敢将事情都告訴他,不怕他把你賣了?”說完,覺得自己說這些實在高估了姚珠的智商,又道,“恐怕他把你賣了,你還在給他數錢呢!沒心眼的丫頭!”說着,手點上了姚珠的額頭。
姚珠被胡清點的頭後仰,想了半天才發覺胡清是在嫌自己蠢笨,忍不住開口辯解,“我什麽都沒告訴他,是他自己猜的!他還說你将鑰匙給了我,我怕他是在套我的話,我還假裝沒聽懂問他什麽鑰匙。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姚三豈是那種沒心眼的人。”
胡清聽了若有所思,看着姚珠重複問道,“你真的沒将鑰匙的事情告訴他?”
“當然。”姚珠點點頭。
胡清咬了咬唇,眼中的懊惱一閃而過,這抹神色自然沒能逃得出一直關注胡清表情的姚珠,看得胡清這樣,姚珠恍然大悟,“你莫不是被他套了話去?”
胡清臉上有抹不自在,強硬開口,“怎麽可能!”
姚珠不信,斜着眼看胡清道,“真的沒有?”
胡清,“……”所以說,她到底是跟誰學的這些表情,真讓他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
甩自然是不會甩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甩的。
胡清嘆了口氣,“爺這次沒你聰明,上了他的當了。不過爺也沒有明說鑰匙在你這裏,只是說鑰匙不在爺手上而已。”
姚珠有些不信,但看着胡清的樣子還是給面子的點點頭。但是點完頭她才想起來問道,“所以,爺,這個鑰匙到底是做什麽的?”
胡清看了姚珠一眼,沉默半晌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伸出手去摸姚珠的頭,問,“不該問的別問,有些事知道了對你不一定是件好事。”
“那東西放在我這裏,還不告訴我它的用途,豈不是更不是件好事?”姚珠仰着頭問道。
胡清,“……”
照這個時候,姚三不應該乖巧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就不再問了嘛!餘劉兩位姨娘都是這樣的。所以,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姚三不按理出牌?胡清扶着額頭,頭一次想要去撞牆。
外面傳來“砰砰”的敲門聲,胡清使了個眼色,姚珠聽話的去開門。門外站着請胡清上樓見慎王的那個仆從,只見他垂手低頭彎腰道,“爺請胡爺過去一趟,說有大事相商。”
胡清從內室走出來,剛要出門,就聽仆從又道,“爺說,請姚姨娘一起過去。”
姚珠看看胡清又看看仆從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開口問道,“你是說,我?”
仆從點點頭,伸出手做出個請的姿勢,依舊沒有擡起頭,“是,爺說,胡爺可以不去,但是姚姨娘必須過去,姚姨娘請。”
姚珠看看胡清,頓時哈哈大笑,點着腳去拍胡清的肩膀,“你這次可是沾了我的光了。”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胡清無奈的搖搖頭,跟在姚珠的後頭。
慎王屋內的酒席早就撤了下去,屋內點了熏香,聞着味道讓人心曠神怡。姚珠深深吸了口氣,打算出去詢問慎王身邊的仆從,慎王屋內到底熏的是什麽香。還沒等她從思考中回過神來,就被胡清拉住了手腕,姚珠回過神來,看到慎王正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姚珠臉一紅,低下頭跟着胡清一起請安。
慎王輕笑,“剛才聽底下的人說,姚姨娘喜歡胡人的烤肉,本王這裏有個手藝特別好的廚子,讓他過段時間跟你去趟府裏,帶幾個徒弟出來如何?”
姚珠不知道慎王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敢搭腔,只是拿眼去瞄胡清。胡清卻仿佛沒看到,站在旁邊老神在在,看着不遠處的花瓶眼珠都不轉。姚珠咬咬牙,對上慎王看過來的目光,道,“我,妾手底下沒人,王爺不如将廚子送給……”姚珠指指自己的鼻子。
慎王微皺了皺眉,很快就笑了起來,道,“這又有何難,雅正,這下你可是有口福了。”
胡清忙拱手,“謝王爺體恤。”
慎王看了看胡清又看了看姚珠,覺得自己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兩個人,又跟着他們說了幾句話,才讓人把他兩個送了出來。
姚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迷迷瞪瞪得看着胡清問,“王爺把我們叫進去,就是為了說這些?”姚珠做了個吃的動作,一臉不解。
胡清拍拍姚珠的頭,沒有說話。等到了居住的地方,胡清才跟姚珠解釋道,“哪裏是說這些,不過是賣好拉攏的手段而已,莫說只是個廚子,就算是黃金千兩,他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贈送給你的。”
姚珠眨了眨眼,“可是,我要廚子的時候他卻皺了皺眉。”
“不皺眉怎麽讓你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又如何讓你認為他大度呢!”胡清白了姚珠一眼。
姚珠愣了愣,“所以說,我是被人涮了?”
胡清坐在桌邊,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道,“見好就收着吧,有些人,連這些好都見不到了。”姚珠被胡清的話說得懵懂不知,剛要問些什麽,就聽胡清開口道,“鑰匙你放在了哪裏?我讓人去取回來。”
姚珠看着胡清,眉眼間全是不解,胡清看着這樣的姚珠,只好開口慢慢跟他解釋,“既然我已經投誠了慎王,再拿着鑰匙就成了催命符了。那鑰匙,原本就只是個保命的東西,有了鑰匙,無論我投靠誰,誰都不敢小觑我。但是投靠了哪個,還把持着鑰匙……除非我活得不耐煩了。”
“所以,這鑰匙是?”姚珠問。
胡清咬了咬牙,半晌吐出兩個字,“兵符。”
姚珠覺得頭頂有千斤重,差點沒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