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胡清長袖一揮,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着姚珠扯了扯嘴角,“誰告訴你爺懷疑你了?也不過是聽你說得話覺得不可思議,想好好捋捋思路。怎麽,難不成你是騙爺的?”
“沒有,哪能騙爺呢!我騙誰也不會騙您啊!”姚珠搖搖頭,只不過沒有全說而已。沒說出來,豈能叫騙?畢竟這事說出來,比托夢一說還要難以置信。
“料你也不敢。趕緊吃飯吧。”胡清被這話哄得嘴角微揚,卻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給自己舀了一勺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得喝完。喝完還不盡興,拿起勺子又去舀,看姚珠碗裏不多了,也順便給她添了一勺,姚珠有些受寵若驚,捧着碗呆在當場。
這是胡清嗎?
不會是假的吧?!
什麽時候胡清也會給別人添飯來着?
姚珠簡直不敢相信,又不敢擡頭光明正大去瞧,只好捧起碗借着喝湯的樣子去瞄。
覺察到目光,胡清側頭看過去,姚珠猛一仰頭,原本吃飯捧着碗的時候就心不在焉的,碗也沒有拿緊,這一擡頭,碗就随着下巴朝上,裏面的粥呼啦一堆全部灑在姚珠的臉上。
姚珠,“……”
胡清,“……”
姚珠欲哭無淚,她再也不想喝粥了。
胡清指着姚珠順着臉頰滑落下滿身的粥忍不住哈哈大笑。
“來……人!”聲音中掩不住濃濃的笑意。
剛要請示進屋的如玉和如蘭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兩人相視一眼,剛要退下去,就聽裏面胡清在喊人,忙進去伺候,一擡頭就看到姚珠的樣子,頓時呆住了。
姑娘這是……
粥再怎麽好喝也不能落了下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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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臉可是丢到江寧來了。
“愣着做什麽?還不幫你們姨娘收拾了。”胡清握拳放在嘴邊掩飾自己的笑。
如玉如蘭不敢多想,忙上前扶姚珠去耳室收拾。等收拾完出來,胡清已經出去了。姚珠看着如玉臉上的疤痕,心裏難受,也沒了吃飯的興致,胡亂撥了幾口就讓人撤下去了。
等飯菜都下去後,屋裏只剩如玉如蘭和姚珠。姚珠知道她們一行人是被人下了藥掠去的,但是沒想到竟然跟廟裏有關系,就算是那些掠他們走得人裏有廟裏的,但要想把人帶去也是比較麻煩的。尤其是那些和尚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就為了幾個姑娘讓他們掏出銀子來,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想起這些,姚珠看向如玉開口問,“到底怎麽回事,誰把你們送到廟裏去的?”
如玉聽到廟裏兩字,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有些不安的開口,“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因為如蘭逃出去了,那些人不敢放松警惕,又怕我們咬斷了繩子也逃出去,就把我們關在一個大鐵籠子裏。籠子裏除了奴婢和小桃以外,還有三個其他的姑娘,因為賣他們的時候沒賣出好價錢,他們很不高興。有人就說山裏的獵戶有買媳婦的,給的價格挺高,也不求好看不好看,只要好生養就行。他們就把我和小桃送到了山上。”
“小桃說,她以前就跟着她爹去山上打獵,什麽樣的山也攔不住她,”如玉忍不住抽泣道,“沒想到,那些送我們上山的人在半山腰都被一群和尚給殺死了!那些和尚把我們掠到了廟裏,逼着我們……嗚……我不樂意,搶了地上的碎瓷劃傷了臉,那些和尚嫌晦氣,就把我扔到地窖裏自生自滅……”
姚珠瞪大了眼看着如玉,雖然知道那些和尚□□擄掠什麽壞事都幹,但是聽如玉說得,她還是恨得牙癢。
外面傳來響亮的“威武”聲。
姚珠猛的站起來。
“姑娘?”如蘭好奇的看着姚珠。
姚珠朝如蘭招了招手,道,“扶我去公堂。”
如蘭聽話得上前扶住姚珠,姚珠走了幾步,回頭看向如玉,道:“看來是要升堂審理這個案子了,如玉,你跟我一起去,還是再這裏待着聽結果?”
如玉遲疑擡頭,眼中茫然一片。
“如果你不願意去就留在這裏。”姚珠開口道。其實她是想要如玉去的,畢竟這樣可以讓她邁出心裏戒備,慢慢從恐懼封閉中走出來。但是她又不想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如玉的身上,只能把心思放在心裏,讓如玉自己選擇。
“如玉姐姐……”
“如蘭,別說話,讓她自己選擇。”如蘭看到如玉的遲疑有些着急,要說什麽被姚珠制止住。
“我……”如玉看看姚珠,又看看如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姚珠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道:“你慢慢想,如果确實想來,就到正堂找我。”
說完,姚珠就在如蘭得攙扶下走了出去。
對于如玉的軟弱,她是氣的要死。明明是被人欺辱了,不想着去為自己報仇,反而在那自怨自艾。若是自己都放棄了自己,還能指望誰去幫助她?
她這個主子嗎?她明明已經給了她最大的幫助,雖然不是她自己出馬的。
但是,就算她再氣,也不能替如玉做這個決定。前世她對不起如玉,今生她也沒能幫助到她,反而讓她跟着自己受苦受累,還被人抓走受了這麽多苦。說起來,還是對不住她。
“姑娘,你為什麽不讓我說話?如果誰敢這樣對我,我絕對要讓他好看,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如蘭握緊拳頭。
姚珠看了如蘭一眼,贊嘆道:“還是你省心!”
如蘭自得的揚起頭。
公堂上,胡清身穿官服坐在上首案桌後,董先生支了個方桌坐在右側下首,公堂兩側站着一排排衙役,地上跪着七八個和尚。和尚頭頂戒疤跪的方方正正,若不是姚珠知道這些人是真正的人面獸心,說不準會認定胡清冤枉了他們這些‘得道高僧’。
公堂外的人群裏傳來小聲嘀咕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最終有人受不了大聲喊道,“大人,你是不是抓錯了,這些大師傅怎麽看都是老老實實的僧人,怎麽可能會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呢?”
“對啊對啊,我前段時間去山裏迷了路,還是這些大師傅幫忙給我指的路。”
“大人一定是弄錯了……”
……
“肅靜!”
胡清一拍驚堂木,四周頓時一片寂靜。
不管何時,驚堂木總是這樣有用。如蘭捂嘴偷笑,姚珠也把放在如玉身上的心思收回來,認真看着胡清判案。
時隔這麽長時間,終于又能聽到胡清拍下驚堂木的聲音了。
說起來,挺懷念的。
姚珠将手放在桌面上撐住下颚。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千篇一律的問話,姚珠輕輕露出個笑容。不過,這個案子可不好審。這些和尚的背後,可不簡簡單單只是一個寺廟而已。前世胡清為了這個案子,差點連頭上的烏紗都沒保住,雖然到頭來也不過是虛驚一場。今生這個案子這麽早就被翻出來,不知道對現在還沒有在江寧站穩腳跟的胡清來說,是好還是壞。
但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反正那個人已經來了江寧,早點晚點都沒有什麽關系。
只要胡清在他在的時候把這個案子翻出來,把證據擺出來,現成的把柄,不怕他不動心吶。
在姚珠思緒萬千的時間裏,胡清的審案也陷入了僵局。因為廟裏除了如玉外沒有找到一個女人,甚至說女性的屍體。于是和尚們拒不承認自己的寺廟裏藏了女人,更不承認自己賤/淫了良家婦女。說起如玉,只說前段時間有賊人上山,他們出手趕走了賊人,當時他們帶着的女子四散逃開不知道跑去了哪裏,他們也不可能到處尋找。因此有人逃到了地窖中上不來也是有可能的。還說胡清請他們來,他們就來,只是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如果胡清能在廟裏找到他們奸/淫的女子來指正他們,他們願意跟他們對質。當然,如玉除外。
面對跪着的和尚和外面看熱鬧不嫌事多的百姓,明知道和尚是個狡猾的,卻仍不能将他們繩之于法。只好将人先送到牢房,容後發落。百姓四散離開,留下眉頭緊皺的胡清和一幹衙役。
胡清看着面前的驚堂木似乎在想着什麽。
“爺可有什麽好辦法?”董昊起身朝胡清拱了拱手。
胡清扭頭看向董昊,開口道,“你那個老鄉可還在?讓他出來說說吧,也算給他個機會,看看夠不夠格待在我身邊。”
董昊一怔,頓時大喜。當時将他老鄉引薦給胡清的時候,胡清只是寒暄一直沒有開口表示,他本來以為沒機會了,誰知道現在胡清竟然主動提起來了。他深深行了一禮道,“謝大人,我即刻喊他前來。”
董昊領命前去。
胡清踱着方步慢慢走到後堂,看到姚珠并沒有什麽驚訝,反倒露出個了然的笑容問:“你夢裏可夢到了這些?有沒有什麽其他的想要跟我說的?或者,你可聽出來了什麽門道?”
胡清應該是有些着急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急。姚珠仔細想了想,仍然猜不出什麽頭緒,便道,“爺問我這麽多,到底想讓我回答哪個?”
“就談談你夢裏的事情吧,關于這些人的。”胡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