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陸紹越也看見了屏幕上的名字, 低沉地說道:“我回避一下?”
夏悠悠攥住他的手腕,冷嗤一聲:“你在試探我?”
陸紹越的嘴角微翹, 慢悠悠地說道:“哪敢?不是怕你擔心我洩露你大哥的蹤跡嗎?”
“少把那些心機用在我身上,否則我翻臉。”
“那麽夏大小姐,我值不值得你信任一回?”陸紹越眉眼間的神色認真,就像在賭她對他的心意。
夏悠悠的手勁重了幾分, 陸紹越一個健碩魁梧的大男人輕而易舉被她拽到了身旁, 她沒好氣地說道:“你愛聽便聽就是了。”
她點了接聽鍵,為了顯示自己的大方,還順便點了免提。
“木木。”
“悠悠, 我們剛換了個環境, 穩定下來了,夏大哥說打電話給你沒關系, 所以我跟你報個平安。”
夏悠悠整個人瞬間輕松了下來,自從那天林詠慕離開後,她們之間的聯系就是單方面的,而且次數很少,一般就是隔一周給她報個平安。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可以對話,夏悠悠着急地問道:“我大哥他怎麽樣?”
“這陣子以來夏大哥一直卧床休養,今天終于可以下地了。”林詠慕說着說着嗓音便帶了哭腔。
被她的情緒感染,夏悠悠也濕了眼眶, 哽咽地說道:“我大哥方便講話嗎?”
“悠悠。”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夏悠悠頓時潸然淚下。
多久沒聽見夏硯章的聲音了?她都快不記得她大哥是用什麽語氣喚她的了。
好在時間雖久,但是又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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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夏悠悠情緒驀地崩潰, 她一直堅信他還活着,努力地排除外界的幹擾,可是偶爾午夜夢回時,她也會害怕,擔心夏硯章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慘遭迫害。
“這陣子很辛苦吧?”
夏悠悠搖了搖頭,忽然意識到夏硯章看不見,低低地說了句:“不辛苦,但是我做得并不好。”
“今天拍賣會的事情,我知道了,吸取教訓,下回別犯同樣的錯誤就行,你幸運的是現在還有犯錯的機會,但是必須檢讨自己的過失。”
夏硯章的語氣并不嚴厲,但是對于夏悠悠而言卻是當頭一棒,畢竟以前的他從不會在任何事情上苛責她。
夏悠悠堅定地應道:“大哥,我知道了。”
“陸總,悠悠的經驗少,我不在的期間,還請你多多照拂一下。”
夏悠悠微愣,她大哥這是神機妙算?怎麽就猜到陸紹越會在一旁?
“自然。”陸紹越淡淡地應道,“不過夏總既然無礙了,什麽時候才會回都城?畢竟因為你惹出來的風波,還得由你親自來擺平。”
“我還有些事情未了,都城那邊你壓得住不是嗎?”
“你還拿我當免費苦力了啊?”陸紹越冷嗤。
“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
陸紹越揚起嘴角微笑:“我願意。”
通話結束,夏悠悠的心情非常好,還不忘取笑陸紹越,他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在大舅子面前吃癟并不丢人。”
“我大哥果然是食物鏈頂端的人物,你也得俯首稱臣。”夏悠悠很沒良心地調侃他。
陸紹越将手機丢在一旁,将她鎖在懷中,低啞地說道:“你很得意?”
“對啊,堂堂陸總為了我這個小女子,甘願做到這種程度,我還不能嘚瑟一下了?”
陸紹越眸底染着寵溺,扣着她的下巴就吻住了她。
夏悠悠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陸紹越這種突如其來的熱吻,半推半就之下,整個人軟在了他的懷裏。
一吻作罷,夏悠悠漆黑的眼睛水霧氤氲,嘴唇嫣紅,白皙的指尖正攥着他衣服的前襟,這一幕飽含春色的畫面讓陸紹越的眸色越發晦暗。
下一刻,夏悠悠就彈跳起來,面色緋紅地說道:“你這人怎麽——”
跟之前在車上的情況一模一樣,他就不能控制一下?
陸紹越不動聲色地屈膝站了起來,夏悠悠防備地退了幾步,眼神忍不住往他的雙腿之間瞟。
陸紹越無奈地說道:“你再看的話,你的處境會更危險。”
夏悠悠立刻閉緊了雙眸,她還怕長針眼呢。
“我要回家了。”夏悠悠小聲說道。
“晚上有個應酬,陪我去一趟。”
夏悠悠略微不解地擡眸:“什麽應酬?剛才怎麽不見你說?”
“帶你去見見藍如煙資金來源的幕後人物。”
夏悠悠的神色驀地沉了下來,問道:“你已經查出來了?”
“不難。”
晚上七點,富麗堂皇的酒店宴會廳,觥籌交錯。
夏悠悠一襲淡紫色晚禮服,疊疊層層花紋繁複,裙邊被碎鑽點綴,在燈光的襯托下,肌膚白皙勝雪。
陸紹越一身寶藍色西服,熨帖得一絲不茍,五官同樣得無可挑剔。
近些日子都城的話題都在他們身上,如今看見兩人一同出席,就像驗證了他們關系的确匪淺。
夏悠悠挽着陸紹越的臂彎,言笑晏晏地跟人打了招呼。
當一個陌生面孔站在他們眼前時,她就知曉了此人的身份。
“陸總,夏總,有幸在今天的場合遇見二位,我叫柯嘉德,初來乍到,要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二位海涵。”
一上來就說這樣的話,倒是出乎夏悠悠的意外,她側過腦袋看向陸紹越,陸紹越淡然地開口:“柯先生這話嚴重了,我們之前都不認識,何來得罪之說?”
柯嘉德笑笑:“陸總懂我的意思。”
“我真的不懂,我只知道有人蠢到被仙人跳不說,還乖乖地花錢消災,更離譜的是送錢給別人的同時,又無形中多了兩個敵人。”
陸紹越幾句話,夏悠悠就聽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又一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柯嘉德面色青白,但語氣暧昧不明地說道:“陸總,你我都是男人,有些事情真的很容易失控。”
“柯先生。”陸紹越寡淡地叫了一聲,“別将我跟你混為一談,男人做成你這樣的,也是少有了。”
夏悠悠嗤笑,簡直是清清白白陸紹越,見她在,就向她表忠誠了。
柯嘉德本來是來撇清跟藍如煙的關系,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然地退到一邊。
夏悠悠輕聲問道:“藍如煙不惜以身犯險去跟這個男人斡旋,她圖什麽?”
“潘琴雪早就向她抛了橄榄枝,但是她猶豫不決,她爸頭七的時候,兩人才達成了合作,潘琴雪在都城實施計劃,而她就在老家拖住我的步伐,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助理本來想告訴我,但是經她言語一誘導後選擇了隐瞞,後來她又軟禁了他,才導致我回來遲了,等我騰出時間想跟她算清楚的時候,她已經銷聲匿跡了。”
“潘琴雪自身都難保,她選擇了這麽一條即将下沉的船,是準備死得快點嗎?”
“她事先應該不知道,以為潘琴雪能拿下夏氏集團的,現在嘛只能垂死掙紮了。”
“活該。”
“我這裏的消息是本來那塊地的位置是未來發展重點,但是被她們拿走了,發展計劃可能得擱淺了。”
“你哪裏來的消息?這麽速度?早上地才被拍走,晚上就知道計劃擱淺了?”夏悠悠迫不及待地問道。
陸紹越面色內斂,從容地開口:“畢竟鼎越是主要發展商,我要是找個理由拖上一年半載,你說她們等不等得了?拿着一塊毫無作為的地,等于将錢打水漂。”
“你這麽敗家真的好嗎?”
“放心,你的聘禮一分也不會少。”
“誰跟你說這個?”夏悠悠面有羞赧,忍不住刮了他一眼,這一眼又顯得風情萬種。
陸紹越英俊的臉龐露出一抹淡笑:“她們等不起這麽長的時間,潘琴雪現在急需流動資金,應該很快會拿着這塊地去跟別人談。”
“那之前就不該将錢拿去競拍這塊地,損人不利己。”
“我猜是藍如煙自己的意思,沒跟潘琴雪商量,她享受打敗你的滋味。”
夏悠悠無力理解藍如煙的腦回路,說道:“我競拍不到這塊地,她就覺得打敗我了?人生走上巅峰了?”
“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很清楚她的心理,她過于地自卑,即使如今在別人面前光鮮亮麗,可是到了你面前,她依然自慚形穢,只要有一分贏你的機會,她就會緊攥在手上,不考慮任何後果。”
“你跟她共度的這麽久時光裏,怎麽沒試圖糾正她這種扭曲的人生觀啊?”
陸紹越淡淡地一笑:“我怎麽聽出了一點你沒能跟我共度這麽多時光的遺憾啊?”
夏悠悠呵呵笑道:“你還真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總之,最後這塊地依然會回到你的手裏,還會低于競拍價。”
夏悠悠啧啧稱贊:“陸總,我現在有點慶幸你喜歡的是我,不然我會被你算計得連皮都不剩。”
“皮會給你留着,衣服就說不準了。”
夏悠悠:“……”
無形之中就開車了。
陸紹越跟夏悠悠合體在衆人面前秀了一把恩愛後,兩人聯姻的消息更加甚嚣塵上,連帶着兩個公司的股價也不斷攀升。
潘琴雪的運氣就差遠了,本來是一塊炙手可熱的黃金土地,可是陸紹越發了話,這塊地瞬間就變得毫無價值,沒人願意接手。
轉來轉去,她最終只能選擇了跟夏悠悠談。
夏悠悠一直讓秘書謊稱自己沒空,消磨潘琴雪的耐性,好為接下來的談判打好基礎。
夏悠悠從多方消息打聽到,潘琴雪的丈夫已經攜款逃走,而她的兒子将面臨牢獄之災,她自己更別提了,癌症晚期,時候不多。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惡有惡報。
一個月後,夏悠悠總算接了潘琴雪的電話。
潘琴雪在電話裏的聲音滄桑沙啞,透着一股病态,夏悠悠聽着很麻木,絲毫沒有因為是她的母親而動容。
兩人約定了時間跟地點,夏悠悠帶上了四個保镖前往,畢竟不清楚她會不會狗急跳牆,選擇跟她同歸于盡。
整間餐廳被清了場,潘琴雪打扮得優雅漂亮,即使看見夏悠悠帶了四個保镖,依然滿臉笑容,親昵地拉着她的手說道:“你可能不記得了,你的滿月酒就是在這裏。”
“潘女士準備跟我打感情牌了?”
“悠悠,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我有我的苦衷跟身不由己。”
夏悠悠依然神色淡淡,勾唇諷笑:“要是在二十年前,你這番話還能哄哄我,現在就省省吧。”
潘琴雪哀嘆一聲:“當年你奶奶不僅堤防我,還使計讓你爸爸跟別的女人一起,那個女人都大着肚子上門了,作為一個妻子跟兒媳婦,你覺得我該容忍嗎?”
夏悠悠心弦撥動了兩下,但依然不動聲色。
潘琴雪的話最多信一分。
夏悠悠淡漠地說道:“然後呢?”
“我要跟你爸爸離婚,但是他不肯,我們那陣子每天吵,吵得家無寧日。”
“那怎麽又不離了?”夏悠悠沉忖了一下,嘲弄地笑道:“是不是我爸将夏氏集團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轉讓給你了?”
潘琴雪微頓,夏悠悠就知道自己猜到了,接着說道:“你這麽聰明,不可能沒察覺我奶奶的動機,而以我爸爸對你的感情,他也不可能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大有可能是你已經察覺到奶奶的目的,幹脆順水推舟,或者說你在其中還推了一把,趁機利用我爸無意識的錯誤,将夏氏集團的股份拿到了手,是嗎?”
潘琴雪臉上的悲戚已然消失,眼眸充滿憤慨:“你爸當年看中我的相貌,趁着一個酒局強|奸了我,你又知道嗎?”
夏悠悠瞳孔瑟縮,下意識地反駁:“你胡說。”
“我胡說?不然你覺得他為什麽對我千依百順?甚至能容忍不是親生兒子養在膝下,因為他自知有愧,那股份是他對毀了我一生的補償,我拿得心安理得。”
“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你奶奶不是還沒死嗎?你大可以去問她,她這麽疼你,總不會騙你吧?”
“潘琴雪!對一個人老人家起碼的尊重有嗎?你嘴巴再這麽不幹不淨試試?”
潘琴雪冷哼一聲:“那你對我有半分的尊重嗎?”
“你害我爸爸,害我大哥,害我們夏家這麽慘,你值得我尊重嗎?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說廢話,地的事要不要談?不談你以後沒機會了。”
“我願意原價出這塊地。”
“我只出一半的錢。”夏悠悠殺價殺得很徹底。
潘琴雪面不改色,淡笑道:“悠悠,你認真的?”
“三分之一。”夏悠悠氣定神閑地回應,“你很清楚這塊地除了我,不會再有人買了。”
潘琴雪的面色總算有了變化:“你這是趁火打劫。”
“在你選擇走這條路的時候,就該預判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你該慶幸如今跟你談判的人是我,換作是陸紹越或者我大哥,他們很可能讓你乖乖吐出這塊地,一分錢都不出,我已經很仁慈了。”
“你大哥——”潘琴雪欲言又止。
“哦,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大哥非常好,我勸你拿上這筆錢去救你唯一的寶貝兒子,我大哥不會放過他的,遲點你就來不及了。”
潘琴雪臉上的血色全退,嘴唇哆嗦了幾下,問道:“他準備幹嗎?”
“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是怎麽對我大哥,我大哥就加倍奉還喽。”
潘琴雪慌張地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顯得異常刺耳。
還真是護子心切啊。
可惜對象不是她跟夏硯章兩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