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陸紹越将夏悠悠送到夏家別墅門口, 別墅裏頭依然燈火通明,夏悠悠準備悄無聲息地溜回房間。
偏偏廚房裏發出的一點聲響驚得她尖叫了一聲, 緊接着跟一身家居服的夏硯章打了照面。
由于她的行為太過鬼祟,滿臉寫着心虛的表現,讓夏硯章眉頭微攏。
夏悠悠像是突然回神,趕緊将手上的禮物藏于身後, 露出一絲甜膩的笑容:“大哥, 這麽晚還沒睡?”
夏硯章深沉的目光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溫淡地回道:“這麽晚回來,跟朋友去慶生了?”
“嗯。”這一聲夏悠悠應得很沒底氣, 深怕她大哥深究下去, 她到底要不要對他撒謊,她已經因為陸紹越不只一次對夏硯章撒謊了。
見夏硯章表情淡然, 可能是累了的緣故,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盤旋,于是夏悠悠故意打了個瞌睡,說道:“大哥,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休息了?”
“好。”
夏悠悠如蒙大赦般,迅速跑了個沒影。
夏硯章的視線落到屋外的那輛邁巴赫上,表情諱莫如深。
夏悠悠看似自由, 其實暗處有好幾個保镖跟着,她的大致行程保镖都會向夏硯章報告,所以她今天幹了什麽, 他一清二楚。
夏悠悠回了房,紊亂的心跳依然無法平複下來,差點以為被她大哥知道了。
她将整個人摔在床上,剛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嘴角又高高地翹起來。
被陸紹越費盡心思寵溺的感覺真爽!
以前可都是她眼巴巴地讨好着他,還要察言觀色來判斷他喜不喜歡自己做的事情,偏偏他還整天冷着一張臉,一點情緒都不露,讓她拿不定主意。
夏悠悠忽然想起還沒拆陸紹越的禮物,又迅速坐起來,迫不及待地拆了包裝,眼熟的絨布盒子讓她瞳孔微微瑟縮了下。
Advertisement
修長的手指在盒子上停頓了幾秒,又一鼓作氣地打開來。
果然是那條她心心念念的粉鑽項鏈。
真是財大氣粗。
不過一個區區生日禮物而已,就出手如此闊綽,送幾千萬的鑽石項鏈。
夏悠悠将項鏈攤在掌心上,在燈光的映射下,項鏈泛着璀璨的光芒。
“要被閃瞎。”夏悠悠口嫌體直。
那場煙火盛況不僅在夏悠悠的社交圈引起轟動,還有人将片段放到了微博上,又掀起了一群檸檬精的熱烈讨論。
線索太過明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陸紹越特地為夏悠悠慶生所燃放。
夏悠悠逢人就會遭受打趣,為了耳根子清靜點,她幹脆躲到了劇組。
經過半年的拍攝,《追逐》已經臨近殺青,這是夏悠悠第一次作為制片人的作品,激動的心情自然不予言表。
最後一個鏡頭男主角在警方的圍攻下,鳴槍自缢,這個被稱作天才的推理小說家親自将書裏的案件搬到現實,最後自食惡果。
将這樣的故事搬上熒屏有一定的風險,要不是因為夏硯章的幫忙,前期早早地拉到了投資款,大多數投資商還是傾向于那些偏喜劇色彩的電影,一家人或者小情侶開心地笑那麽兩個來小時。
《追逐》整部電影的基調充滿悲劇色彩,但是整個故事很發人深省,跌宕起伏的過程又讓人沉溺不可自拔,夏悠悠對這部電影非常有信心。
盛逸然是最後一個殺青的,短短半年讓他整個人蛻變得非常厲害,所以他對謝池很感謝。
謝池一如既往地話少且毒舌,但是夏悠悠還是從他眼裏看見了不舍。
應該是真心很喜歡這個故事。
夏悠悠讓舒飛揚安排了殺青宴,慶祝整部電影拍攝完成,也感謝臺前幕後那麽多演職人員的付出。
晚上七點鐘,夏悠悠的車子到達酒店門口。
她的妝容依然精致完美,但是着裝就随便了許多,畢竟不是什麽大場合。
舒飛燕跟她一起,領着她前往訂好的包廂。
兩人走在金碧輝煌的大堂裏,正面迎來一群精英打扮的男人。
走在最前端的正是陸紹越。
明黃色的燈光投下,落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将他淩厲的輪廓襯得柔和了不少。
他最近騷擾她的次數減少了許多,夏悠悠本是不在意,可看見他本人了,小情緒就莫名其妙地上來了,所以沒給他好臉色,徑自擦身而過。
陸紹越薄唇微微上揚,朝身旁的助理問了一句:“去問問夏小姐今天在哪個包廂。”
助理點了點頭,離開了大部隊。
政府準備在都城郊區興建一個大型綜合體,集住宅、教育、醫療、交通、娛樂為一體,地皮馬上就要開始競标,這麽大的項目一個企業是吃不下去的,所以商議着一起開發。
陸紹越最近都在忙這個,有時候還得通宵達旦地開會,很難騰出時間去找夏悠悠。
但是看見她剛才的表現,似乎還有反效果了。
陸紹越的助理很快打聽到了夏悠悠今天來此的原因,悉數告訴了陸紹越。
他不動聲色地應下。
酒席進行過半,陸紹越溫淡地開口:“我先離席一會兒,跟朋友打聲招呼。”
夏悠悠一向是別人的焦點,在大堂的時候,不少人就注意到了她,眼尖一點的還能察覺到她跟陸紹越之間的暗湧。
再加上前陣子的一些瑣碎流言,故事很容易串聯在一塊兒。
大家都心如明鏡,客套地請他自便。
陸紹越在酒席上喝了點酒,但是不上臉,他整了整衣服,敲開了夏悠悠所住包廂的門。
這裏可比他們那裏熱鬧多了,長久被壓榨的辛酸正好趁此機會吐露一番,謝池跟夏悠悠就成了所有人圍攻的對象。
陸紹越剛邁入包廂,映入眼簾的便是夏悠悠跟謝池被衆人圍着中間,兩人挨得極近,有種新婚夫婦被勸酒的意味。
陸紹越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可能是他散發的氣韻太過強大,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他。
“陸總。”
一聲陸總讓肆意喧嘩的包廂驀地安靜了下來,大家做鳥散狀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夏悠悠今天在酒席上是來者不拒,微醺的臉頰酡紅一片,但意識還清醒得很,看見陸紹越只不過淡淡地一瞥,沒做什麽反應。
對于陸紹越,其他人自然不敢上前招呼,夏悠悠又巋然不動,導致氣氛陷入僵冷。
短暫的凝滞過後,陸紹越邁開步伐走到夏悠悠的身旁,舒飛燕很識趣地讓出了位置,還将自己的碗筷杯子帶走,讓服務員再添一副新的。
陸紹越從善如流地坐在舒飛燕原來的位置,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線,問道:“喝了多少?”
上回她喝多了,以為陸紹越強|暴了自己的糗事又出現在腦海裏,而且他這麽一問,頗有提醒她這件事的意思,于是愠怒地瞪了他一眼,脫口而出:“要你管。”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她的一雙明眸更加水靈靈的,緋紅稍事點綴她白得晃眼的膚色,整個人嬌豔無比。
陸紹越眸色深谙,不動聲色地回道:“你覺得我管不管得着?”
說出來的話就像宣告主權般,讓在座衆人不得不垂下了腦袋,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将這片空間讓給二位打情罵俏。
夏悠悠的神經線在酒精的麻醉下微微有些遲鈍,還沒意識到場面的尴尬,回嗆他:“你是我的誰啊?還想管我?”
陸紹越手肘撐在桌子上,側目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要在這裏讨論我們倆的關系嗎?”
“我——”夏悠悠這才警覺到周圍好奇又刻意回避的視線,面色頓時紅了幾分。
在桌布的掩蓋下,她用力地踢了一下陸紹越的小腿,偏偏施力過猛,自己的腿撞到了桌腳,痛得雙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而且動靜過大,誰都知道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
夏悠悠羞得無地自容,她這難道是自作自受?
她用手捂着痛處,又狠狠地瞪了陸紹越一眼。
陸紹越面不改色地說道:“悠悠喝得差不多了,我先帶她離席了,今天這頓我做東,這陣子辛苦各位了。”
所有人都嗖嗖嗖地站了起來,唯有夏悠悠一人矮了半截。
這人慣會裝腔作勢,所有人都要臣服他一般。
夏悠悠本想說不走,可是剛才的場面太過尴尬,她已無顏留下,而且腿真的很痛,留下勢必得隐忍,她可不是這種性格的人。
起碼陸紹越還會做個人,讓舒飛燕攙着她離開了包廂。
她還以為他會霸道地直接橫抱起她呢。
雖然差不了太多,等進了電梯,陸紹越就攔腰将她抱了起來。
夏悠悠面紅耳赤地低吼:“我傷得沒那麽嚴重,能自己走。”
旁邊還站着一個活生生的舒飛燕呢,而且還是夏硯章指派給她的人,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羞赧感。
“要我請你走還是自己走?”陸紹越對舒飛燕冷淡地說道。
舒飛燕馬上按下了下一個樓層的按鍵,幾秒的時間,電梯裏就剩了他們兩個,陸紹越低沉地問道:“現在滿意了?”
“滿意個鬼!我幹嘛要滿意?”
跟他獨處更危險好嗎?
“我以為我們這麽久沒見,你想跟我多獨處片刻呢。”陸紹越懶散地笑了笑。
“少了你的騷擾,我不知道多高興呢。”
“那還跟我鬧小情緒。”
“誰……誰跟你鬧小情緒了?你要不要臉啊?”夏悠悠氣急敗壞道。
陸紹越沉眸望着她:“正眼都不看我一下,還說不是跟我鬧小情緒?”
夏悠悠雙手拉扯着陸紹越的臉頰,輕嗤道:“你臉皮真厚。”
既然他願意抱,她還懶得動腳呢。
被陸紹越抱着進了他的車子,夏悠悠頓時有種落入虎口的感覺,制止司機道:“先別開車。”
司機的動作微頓,看向陸紹越,陸紹越示意他先別動。
夏悠悠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車子就在這裏,司機也在,他會送我回去。”
陸紹越刻意壓低了聲線,慵懶地問道:“你對我何時能放松點警惕?我都對你保證了那麽多回了,還擔心啊?”
“你喝酒了對吧?”夏悠悠肯定地問道,他剛才抱着她的時候,她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你一個平時幾乎滴酒不沾的人,誰知道酒後會不會獸性大發,失去常性?”
她說得義正言辭,就像已經認定了他是個禽獸般。
陸紹越哂笑着扶了扶額:“誰告訴你我平時滴酒不沾?”
“難道不是?”夏悠悠深表懷疑,除了她拿回給他調了一杯帶着水果味的雞尾酒,的确沒見過他在什麽場合喝過酒。
“你問問司機,他經常接送我,最清楚。”
“他是你的人,是不可信的證人。”夏悠悠直接回絕。
“你的腿現在肯定淤青了,需要散瘀,我的手法還不錯。”
她撞的部位可是大腿,被他揉揉摸摸,還不擦槍走火?
上回她什麽都沒做,他都那反應了,現在她怎麽敢啊?
“我家的阿姨手法就很老道,不必勞煩陸總。”
陸紹越垂眸望着夏悠悠不語,他的眼底波瀾不驚,但是看得她心慌不已,伸出兩指威脅道:“不許看了,再看我,将你眼珠子摳出來。”
她的威脅充滿嬌嗔,其實一點震懾力都沒有,陸紹越淡笑道:“我明天讓律師拟份聲明吧。”
“什麽聲明?”
“保證我不會在你不情願的情況下,強行跟你發生關系,萬一我違背了聲明,你可以去告我。怎麽樣?”
夏悠悠的臉頰火燒火燎地燙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陸紹越姿态從容,善解人意地說道:“你要是想加什麽條件的,我都可以加上去。”
夏悠悠沒經過大腦思考,直接用手捂住了陸紹越的嘴巴,醞釀了半天的語言,最後只化作四個字:“你變态啊。”
誰會起這種聲明??
為了證明自己的信譽狀态良好,他還真是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他臉皮厚,她還知道羞恥呢。
夏悠悠含着嬌嗔的目光注視着陸紹越,陸紹越的眼睑動了動,示意她的手放開。
夏悠悠這才感覺到掌心正貼着他的嘴唇,雙手立即撤了回來,有些別扭地擦在他的衣服上。
“還不是你時時刻刻覺得我想對你霸王硬上弓。”陸紹越将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夏悠悠輕嗤:“是你的表現給了我這樣的感覺,你并不無辜。”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最少得半個月,今天想跟你多待一會兒行嗎?”
夏悠悠冷哼:“今天要不是正好遇上了,你還不一定能想起我呢。”
“之前說不能想你的人是你,現在又覺得我不想你是罪大惡極了?”
“所以你承認的确今天沒看見我的話,根本想不起我來對吧?”
“那你說說看,我到底能不能想你?”陸紹越松了松領帶,姿态随意放松了不少,英俊絕倫的五官,在半明半昧的燈光下,添了幾許暧昧。
夏悠悠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回道:“我要是能決定你想什麽,我可就太了不起了。”
陸紹越淡淡地笑了下,囑咐司機:“開車。”
“我不去你家。”夏悠悠低聲說道。
陸紹越不置可否。
車子一直行使在夏悠悠熟悉的大道上,直到一個拐角,遠離了夏家別墅,可也不是去往陸紹越公寓的路上。
她倒不心慌,既然陸紹越再三做了保證,就會信守承諾,他目光長遠得很,定不會貪一時之快。
她的腦裏忽然有個想法,當車子停在一間嶄新的別墅面前時,正好驗證了她這個結論。
“到了,我們的家。”陸紹越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