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應該是微信的新消息不斷彈上來, 她原本是要點開林詠慕的對話框，結果錯手碰到了陸紹越的。
夏悠悠猶豫着是跟他說發錯了呢, 還是直接裝死比較好，反正以陸紹越的性格，應該不至于打破砂鍋問到底。
【陸紹越：？？】
才這麽想，就又收到了陸紹越的消息。
夏悠悠只能硬着頭皮給他回複。
【夏悠悠：那個……手賤發錯了, 當什麽都沒看見。】
【陸紹越：我左右兩邊視力都是5.2。】
【夏悠悠：想必陸總學生時代沒有閱萬卷書, 才能将視力保持得這麽好。】
【陸紹越：嗯，家裏窮，買不起那麽多書。】
夏悠悠微頓, 她不過是想轉移注意力, 随便開的玩笑而已。
該不會戳中他的自尊心了吧？
【陸紹越：你年前是不是不飛回劇組了？】
【夏悠悠：嗯，要處理博瑞的事情, 劇組有謝池在，出不了問題。】
【陸紹越：博瑞的情況，你有沒有想過辦一次選秀節目？可以注入一些新鮮血液。】
夏悠悠微愕，陸紹越竟然跟她不謀而合，她最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為了挽回博瑞這個品牌的形象，她得狠下心割除一部分毒瘤，代價不小，擺在眼前的就是後繼無人, 所以必須想辦法填充這個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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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秀節目是比較直接且有效的途徑，可是想要成功辦成這場選秀節目，又得花不小的功夫。
【夏悠悠：嗯, 想法已存于腦海，等待付諸行動。】
【陸紹越：我明天約了幾個視頻網站的老總談明年的贊助計劃，你要來認識一下嗎？】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機會。
要是換作以前，她自然可以倨傲，不必自降身份去應付那些油膩大叔。
可現在她身為博瑞的掌權人，得最大限度地替博瑞出謀劃策。
何況最近夏硯章疲于應付跟他們母親之間的事情，她能獨立處理好博瑞的事情，就是在替夏硯章分憂。
只是這必然會欠下陸紹越的人情，夏悠悠有些煩惱。
她以前在夏硯章的庇護下，幾乎沒有什麽煩心事，想幹嘛就幹嘛。
可現在她做什麽事情都得瞻前顧後一番，就怕行差踏錯，被人抓住錯處批鬥，還會連累夏硯章。
【陸紹越：還有一些商會的成員也在。】
這是不斷給她放誘餌啊。
【夏悠悠：陸紹越，別以為我傻看不出，你為什麽要幫我？】
【陸紹越：上回跟你說做朋友的事情，我是真心誠意的，朋友之間不就該相互幫忙嗎？】
【夏悠悠：你也說了相互，我好像沒什麽能幫你的。】
【陸紹越：将來總會有機會的。明晚七點，我去接你。】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對象是陸紹越，就無法用常理判斷。
第二天晚上，夏悠悠一襲簡單幹練的裝扮，搭配一件淺咖色風衣，看上去成熟優雅，脫去了平日裏的稚嫩。
陸紹越看見她的時候，表情有瞬間的愣怔。
夏悠悠不由打量了一下自己，莫名地有些不自信，她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打扮，難道顯得不倫不類？
“挺好。”陸紹越評價道。
“确定？”
“嗯。”
夏悠悠這才放心，她今天是以一個公司老總的身份跟人見面商談，穿什麽還真有些愁。
平日裏那些出席正式場合的禮服，身體部位暴露太多，她直覺不行。
而且對于男人的劣根性她深有了解，跟女人談事前，就已經多了一絲輕浮，要是穿得再暴露一些，反倒顯得她目的不純了。
地點是在“醉色”，夏悠悠也熟。
VIP包廂有十來號人，身邊清一色地坐了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正嗲聲嗲氣地哄着那些老板。
夏悠悠對于這樣的畫面略有不适，努力沒表現出來。
陸紹越的手虛摟着夏悠悠的腰間，微微側過腦袋，沉聲開口：“他們應該不會怎麽為難你，不過安全起見，別離開我的身旁。”
夏悠悠輕輕地應了一聲。
看見陸紹越進來，其中一個男人就戲谑道：“原來陸總遲到，是為了去接夏小姐啊。”
陸紹越不動聲色地給夏悠悠介紹完了所有人，其實她根本沒記住幾個人，只端着淺笑，像個沒感情的機器人。
人齊後，就屏退了那些小姑娘，開始談正事。
夏悠悠還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看着別人談事，雖然這些老板私生活作風糜爛，但是正經事上卻是一點都不含糊，畢竟關系到切身利益。
她之前研究過各個網站的檔期節目，最适合辦選秀的便是T網的二季度八點檔，只可惜這個檔期似乎已經有所安排，幸運的是還未對外公布，她想找機會探探口風，不知道能否争取到。
陸紹越坐着一直沒講話，比她還像個局外人。
兩方博弈談判了半晌，陸紹越才幽幽開口：“王總，二季度八點檔能挪到別的時間嗎？”
陸紹越口中的王總正是T網的老總，而二季度八點檔又恰好是夏悠悠中意的檔期。
她漆黑的瞳仁微微瑟縮，這該不會是在替她開口吧？
王總是個人精，視線一下子就落在夏悠悠的身上，前陣子的流言蜚語他也聽說過一些，陸紹越未涉獵娛樂圈這塊，反倒是夏悠悠，現在可是博瑞的掌權人，他笑着說道：“陸總這可有些為難我了，二季度八點檔這節目可是今年的重中之重，早就招标滿額，我不好向這些金主爸爸交代的。”
“鼎越長期跟你們網站合作，面子要是太小，我還可以約夏總出來跟您談。”陸紹越姿态随意悠閑，也勾了勾唇淡笑。
夏悠悠簡直佩服他，将威脅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他的分量就夠重了，還擡出了她大哥這尊大佛，誰敢一下子得罪他們兩個？
她是第一次目睹陸紹越談判的模樣，看似漫不經心，但是眸底的肅殺清晰明了。
王總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是人都不喜歡遭受別人威脅，偏偏這人是陸紹越，輕易得罪不起，一口氣悶在胸間。
陸紹越将自己事先準備的合同推到王總面前，輕飄飄地開口：“這份是鼎越法務部拟好的合同，投資款會在今年的基礎上再漲十個點，至于空出來的檔期，鼎越也非常願意冠名，比原先的冠名費多20%。”
夏悠悠聽得懂這兩個數字的意義，他完全是在讓利給T網，更震驚的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合同。
她不着痕跡地扯了扯陸紹越的衣角，陸紹越微微側過腦袋，深邃的眼眸一片溫色，像是無聲地安撫她波動的情緒。
王總的面色瞬間有了變化，邊端着笑，邊伸手去夠合同。
确認合同內容跟陸紹越所說無異後，才笑着開口：“既然陸總這麽爽快，作為長期戰略合作夥伴，我自然也願意給你行個方便。”
陸紹越淡淡一笑，沉聲回應：“謝謝王總。”
顯然那個王總有些受寵若驚，動作略顯僵硬地問道：“那麽敢問陸總向我要這個檔期，是準備幹嗎？”
陸紹越大方地指了指夏悠悠，坦然說道：“夏總最近忙，托我給夏小姐幫個忙，博瑞想辦個選秀節目，我覺得這個檔期最适合。”
陸紹越說起謊來面不改色，不過他這麽說了，反倒将兩人的關系澄清得幹淨。
這個時候夏悠悠自然不能拆臺，趁機說道：“首先謝謝王總跟陸總，我非常有信心能辦好這個選秀節目。”
反正錢已入賬，網站這麽多節目跟劇集，就算這個節目毫無水花，對網站本身而言影響甚微，王總樂得做個好人，既給了陸紹越面子，又給了夏硯章面子。
男人的應酬少不了浮華聲色，夏悠悠身為女性，總歸有些不适應。
陸紹越看出她的不自在，找了個借口帶着她先離開了。
脫離了喧嚣糜爛的環境，夏悠悠呼吸都順暢多了，現在她才知道她平時跟朋友玩的那些太過小兒科了。
她忍不住瞥了眼陸紹越，月色皎潔，将他的面部輪廓修得更為精致俊美，想起在“醉色”裏的情景，他似乎從頭到尾都冷靜得讓人察覺不出一絲情緒變化，無論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使勁渾身解數，他全部冷眼旁觀着。
這還不是對女人沒興趣？
但是今天陸紹越确确實實幫了她一個大忙，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一個極好的檔期，以及他的巨資贊助。
“謝謝陸總今天的幫忙跟慷慨，日後但凡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絕對沒有二話。”
陸紹越眉眼沉靜，姿态淡然，好聽的嗓音在靜谧的夜晚顯得更為磁性醉人：“悠悠，現在願意跟我做朋友了嗎？”
想起自己之前的堅韌不屈，現在陸紹越幫她拿到了一個節目檔期，又給她贊助了節目，就一口答應他做朋友的要求，是不是顯得她特別俗不可耐？
陸紹越微微垂眉，淡笑道：“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我沒有拿今天這件事逼迫你的意思，你不必有心理負擔，何況我是商人，利益至上，斷不會做虧本買賣。”
陸紹越的善解人意反倒讓夏悠悠心理負擔更重，她一向是別人對她好一分，她願意回三分的性格，今天是他幫她的忙，還将自己的姿态放這麽低，她要是還扭捏，顯得多矯情。
沉忖了幾許後，夏悠悠爽快地開口：“行。”
濃稠的夜色下，陸紹越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諱莫如深。
他将夏悠悠送到夏家別墅門口，正巧碰上了歸家的夏硯章。
陸紹越只是簡單地跟夏硯章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幾乎在陸紹越車子發動的那刻，夏硯章面色就沉了下來，看見他這模樣，夏悠悠有些局促不安，她差點忘了她大哥有多不喜歡她跟陸紹越走得近。
別墅裏燈光亮如白晝，傭人見兩兄妹一起進來，開口詢問要不要準備宵夜。
夏硯章直接将人打發走了。
他的眸色深沉，語調也顯得浮躁：“有人跟我說你今天跟陸紹越見了一些人，他還幫了你一個大忙。”
要是換作平常，夏悠悠大可輕松地調侃夏硯章消息靈通，可是今天的他顯然沒有心情跟她開玩笑，面色凝重地像是她犯了巨大過錯般，夏悠悠小心翼翼地應道：“嗯，我本想辦個選秀節目，中意的那個檔期已經有所安排，而他幫我拿到了。”
夏硯章擡眸，只是幽暗的眼底全是冷光：“悠悠，你一向很敏銳，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出陸紹越對你的企圖？他為什麽這麽殷勤地幫你策劃？”
夏悠悠面色驀地變白，瞳仁緊縮，靜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他對我？應該不會啊。”
“怎麽不會？你覺得他是個大好人，不計回報地為你付出？你信嗎？”
“我……”她的确不信會有這麽好的人，但是陸紹越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都表現得對她興致缺缺，而她對他一向缺乏自信心，所以從來不将事情往那方面聯想。
夏硯章喟嘆一聲，語調輕柔了不少：“悠悠，陸紹越在短短幾年內就有這樣的成就，不是僥幸的，連我當年都沒看出來，他要是想要算計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恐怕都沒察覺，就已經入套了。”
“可是大哥，他當年就不喜歡我，怎麽可能突然轉性？”
“你從哪點看出來他不喜歡你？”
“我……”夏悠悠如今一回想，陸紹越雖然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對她沒興趣，可是他對她的反應又确确實實異于他人，她不解地說道：“那他當初就不該拒絕我啊，繞這些彎路做什麽？”
“他當初可曾明确地拒絕過你？”
夏悠悠沉忖半晌，才發現答案是沒有。
她是從陸海岚的嘴裏得知陸紹越從頭到尾都在耍她，而她找他對質時，他沒有否認，于是一怒之下就負氣出國了。
“他當年在看心理醫生，你知道嗎？”
夏悠悠驚愕得睜大了雙眸，喉間像被扼住了般，吐不出任何字眼。
“這本來關于他的隐私，我不想說，可是讓你跟一個精神方面有疾病的人交往，我不可能答應。”[なつめ獨]
“他看上去明明很正常。”
“我都是前幾個月才得知的，悠悠，無論陸紹越是不是真心喜歡你，他對于你而言，都不是良配，所以別深陷在他為你編織的溫柔網裏，大哥怕你最後會受傷。”
“大哥，你讓我冷靜冷靜。”夏悠悠精神恍惚地開口，她沒有夏硯章考慮得長遠，什麽跟陸紹越結婚根本不在她的計劃內，只是今天他說的兩件事對于她而言都是重磅，需要時間來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