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還有人擔心我
一縷清冷的月光透過破爛的窗棂照在蔚西川慘白的臉上,月光下,別墅內的灰塵在肆意地飛舞。就像這屋內肆虐的寒意和恐懼一般。
*了一聲,蔚西川悠悠醒轉。眼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和黑暗中星星點點的瑩瑩綠光——
綠光?!
蔚西川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自己被胡霞縮進了郊外一棟廢棄的別墅裏,別墅裏還關了幾千只虎視眈眈、等着撕碎她的黑貓!
一想到“黑貓”,蔚西川就感到一股強烈的冷意順着脊柱從她的天靈蓋直擊腳趾,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她的腦子瞬間清醒了。趕緊爬起來,拼命地跑向房門口。用力地推門,想要逃出去。
沒有用。房門從外邊鎖上了,任憑她又錘又踢,紋絲不動。
與此同時。黑貓們也縮小了包圍圈,喵嗚喵嗚叫着,閃爍着不懷好意的綠眼睛,離她原來越近。把她逼到牆角。
蔚西川絕望地轉過身。徒勞地用手驅趕黑貓們:“別過來!別過來!”
她突然記起。當初她在深夜的小巷裏被一只黑貓吓得尖叫起來時,靳北城一把摟住她,把她牢牢護在懷裏。輕聲在她耳邊安撫她:“別怕。有我在,沒有東西能傷害你。”然後抱起她穿過了小巷。
那只黑貓着實厲害,發了瘋一樣攻擊靳北城,等他們走出小巷時,靳北城的臉上、脖子上、手腕上全是深深的抓痕,但他愣是一聲不吭,死死護着懷裏的蔚西川,沒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而現在,遍體鱗傷的她,正在黑暗的房間內獨自面對成百上千只她最怕的黑貓。曾經那個不顧一切護着她、說着絕不讓她受傷的靳北城已經不在了。她身上的傷口,就是那個曾發誓保護她的男人親手烙上的;她身陷貓群,也是被這個男人一步一步推來的……而他只是冷眼旁觀,把她當作笑話。
如果能重來,她寧可兩個人從未相識,至少,她就不必再忍受相思、愧疚和物是人非的多重折磨!
“走開!別過來!”往事如潮水般湧來,狠狠地敲擊着蔚西川不堪一擊的心,浸泡得心越發痛苦酸澀。
淚水不由自主地順着臉頰滾落。蔚西川一邊崩潰地沖着貓群喊叫,一邊無力地靠着牆角,跌坐在地,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
她的哭聲回蕩在空曠的別墅裏,黑暗裏傳來“嗚——”“嗚——”的回聲,聽起來如同鬼魂的慘叫一般滲人。受到回聲的影響,周圍的黑貓也更加尖利急促地叫起來,喵嗚聲此起彼伏,和哭聲交織在一起回蕩着,越發像是陰魂不散的地獄!
蔚西川怕極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狠狠咬着自己的手指,迫使自己把嗚咽聲咽回肚子裏,縮成一團蜷在牆角,無聲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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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她在心裏絕望地祈禱。
另一邊,醫院裏,靳北城的病房裏燈火通明。他靜坐在窗前,以手支着額頭,半張臉都沉浸在陰影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從他周身散發出的冰山般的氣息可以推測,他現在并不開心。
一旁的保镖小心翼翼地勸說:“少爺,已經淩晨了,您的身體要緊,還是先睡了吧。”
靳北城動了動,放下手,露出陰影下那雙寒意逼人的眸子和神色冷峻的臉。保镖打了個哆嗦,立刻低頭退回原位,不敢多說一句話。
靳北城拿出手機,徑直打電話到了胡霞家的傭人房。蔚西川這個該死的女人,淩晨還不回來,難道趁機逃走了不成?
電話那端傳來傭人恭順的聲音:“少爺,有何吩咐?”
“母親的貓治好了嗎?”
“這……”傭人愣了愣,回答道,“夫人的貓沒有什麽病呀?”
“什麽?”靳北城刀鋒般的眉毛擰在了一起,“那母親現在在哪裏?身邊還有其他人嗎?”
“夫人已經睡下了,身邊也沒有其他人了。少爺,有什麽事嗎?喂?少爺……”
不等傭人說完,靳北城直接挂了電話。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臉上的神色淩厲得讓人害怕,整個人卻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的火山。薄刃般的唇冷冷地朝身邊的保镖們吐出幾個字:“馬上去找!不找到蔚西川,就全都滾!”
保镖們忙不疊地領命而去。靳北城朝窗外看了看。窗外,黑漆漆一片,夜涼如水。
靳北城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沖了出去。
蔚西川靜靜地縮在牆角。四周的黑貓離她越來越近,她也逐漸放棄了掙紮和哭泣。風幹的淚痕挂在臉上,紮得皮膚生疼。她紅着眼睛,呆呆地望着身邊那些越來越近的黑貓,心中已被絕望和痛苦浸泡得麻木一片。
會死在這裏吧……她閉上眼睛,脫力地靠在牆上。
就在此時,只聽“砰”一聲巨響,緊鎖的大門被人重重地撞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焦急地在門邊響起:“西川!”
蔚西川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朝着門口看去。一個高大俊秀的男子舉着一只火把,站在門口,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擔心和後怕。
那是她的朋友奚遠山!此刻,在蔚西川眼中,他就是天神啊!
“奚遠山!救我!”蔚西川撐着牆,掙紮着站起來,沖他喊。
“別怕!”奚遠山把手中的火把扔向貓群。黑貓們受了驚吓,喵嗚叫着,四散奔逃,一瞬間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蔚西川怔怔地站在原地:她得救了?
奚遠山沖過來:“西川,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找你找得好苦!”
猝不及防,他一把把蔚西川拉進懷裏,狠狠抱住:“幸好,幸好,趕上了……不然我會後悔一生……”
聽着奚遠山關切的話語,感受着他因後怕而顫抖的懷抱,蔚西川因恐懼而麻木的心髒重新鮮活起來:原來,她也是有人挂念的……縱使她受盡委屈,也還有人願意為她擔心,為她拼命……
連日來所受的委屈、悶在心裏無處傾訴的痛苦,在這一瞬間被奚遠山的懷抱打開了閘門,傾瀉而出。蔚西川把頭輕輕靠在奚遠山肩頭,委屈的淚水洶湧而出。
她沒有注意到,門口,還立着一個孤單的身影,冷冷地看着她在奚遠山的懷裏痛哭。那人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關節嘎吱作響。月光披灑在他身上,讓他顯得那麽寂寞,又是那麽高傲冷漠,難以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