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血好甜
此時, 鄭沁野似乎有些魔怔了,不斷地微微低頭去,一雙鳳眼裏微微發紅。
她也不是沒聞到過鮮血的味道, 卻也不知為何, 這回會這麽着迷, 就好像這股血液的香甜味刻意引她堕落,勾着她的心弦,讓她沉淪。
直到她聽到一聲低低的痛呼聲,原來是她捏得太緊了, 但現在的姿勢實在是太尴尬了, 她就好像要親到女孩的手心上去了。
她只能硬着頭皮,輕輕在她手心裏吹了一口氣,然後擡頭道:“吹一下就不疼了。”
華亦如:“...”
這位鄭沁野小姐好像有點毛病。
但手心實在是太疼了,疼得她再也想不了其他。
本來只是一顆小石子嵌在手心裏,可奈何她痛覺敏感,此時就像一大顆石頭整個嵌在了掌心裏,從受傷的地方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感, 疼得她睫毛上染上了淚珠, 眼裏的淚光也悉數落了下來。
天空炙熱的陽光傾灑在她身上, 她額角疼出了細汗,臉色被太陽光照着, 越發蒼白, 卻像白得透明了一般, 脆弱又無助, 貓眼裏星星點點淚光不停落下, 紅唇也委屈地抿着, 聲音都碎了:“怎麽辦?”
“真的好疼...”她聲音裏帶了泣音, 擡起另一只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淚,眼圈都紅了,好不可憐。
雲意的心就也心疼得一顫一顫,連忙喊被她哭軟了心,還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的鄭沁野:“快去找草藥啊笨蛋!”
鄭沁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爬起身,又低聲交代她一聲:“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跑到小河附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味消炎的草藥,這附近的植物真的太少了。
她連忙回到原地,卻見華亦如竟已經将手心裏的小石頭給摳了出來,手心裏一片血跡,她忍着疼,哭得淚流滿面,眼尾嫣紅,在那裏縮成一團抽噎着。
這可把鄭沁野給氣了個好歹,怎麽她一轉身的功夫,就把自己給弄成這樣了!
看着女孩默默流淚的樣子,她的心又軟成了一片,卻沒好氣地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皺着眉朝她道:“你怎麽這麽笨,不等我回來,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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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兇什麽兇!”華亦如看她皺着眉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眼淚流得更兇了,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她握得太緊,抽着疼,她沒辦法,也狠狠瞪她,道:
“我自己的手,關你什麽事,石子卡手心好疼啊!還不如一口氣挖出來,早死早超生!”
鄭沁野看她這樣,心裏忍不住嘆息,又下意識放軟了語氣,低聲哄:“那我給你上藥可以嗎?”
“可以。”華亦如抽噎了兩下,看她眸光變得柔和了許多,這才也抿抿唇,挪開目光,妥協了。
可鄭沁野卻忽然把另一只手裏的草藥往嘴裏塞,咀嚼。
她就驚了:“你幹嘛?!”
“嚼碎了給你抹上啊。”鄭沁野自然道。
可華亦如不願意:“我不要,你用手弄,用嘴都沾上口水了。”
她耳朵都紅透了,覺得誰要她的口水塗傷口啊!
“你真是嬌氣。”鄭沁野就嘆氣,接着道:“手很髒,而且揉不碎,汁液不能徹底出來,還有...”
她又強調:“口水也可以消炎。”
“你這是什麽封建思想啊!口水裏有細菌!”華亦如氣死了,用淚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她,被她一聲嬌氣給弄得心裏火燒一般,她最讨厭別人說她嬌氣了。
雖然那是事實,可是就不準別人說!
她滿心憋悶,最後看着鄭沁野一臉淡淡然的聽不懂她話的模樣,就更氣了,索性将髒乎乎的手心舉到她面前,想報複她一般,想看到她明明說口水消炎,卻不敢舔的樣子,微微昂起頭道:“好啊,那你倒是舔啊!還用什麽草藥!”
鄭沁野盯着她漂亮的眼睛,那眉心小痣紅得鮮豔,忍不住喉部微微滑動,她又低頭盯着她掌心,看着那新鮮的血液,絲絲縷縷的血液香甜味在勾動着她的心,女人那沖動的話語也激得她氣血上湧。
最終,竟心一橫,猛地低頭吻到了她的掌心裏,探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血液被她裹挾到舌尖上,香甜的血液在唇間彌漫開來。
華亦如萬萬沒想到她真會這樣做,只那一瞬間覺得手心裏一癢,那又濕又燙的感覺轉瞬即逝,心猛地一顫,迅速縮回了手,整張臉都紅了,心髒狂跳着。
她呆呆地望着鄭沁野,卻見女人也愣愣地僵硬在原地,反應過來後那雙鳳眼裏眸光潋滟,輕輕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委屈的樣子,輕聲道:“對不起...”
“是你讓我舔的,我就照做了。”
她全然不知,現在掌控身體的竟是雲意。
雲意也很懵逼,只是在那血液慢慢吞入喉中時,舌尖蔓延的血液甜味讓鄭沁野竟暈了,她便只能掌控了身體。
“...”
不是吧,她也覺得亦如的血很甜很好喝,但是興奮地暈過去也太過了吧。
她下意識又舔了舔唇上沾上的血液,那血色染得她唇瓣嫣紅,帶着水色。
華亦如就盯着她,長睫顫了顫,心裏感嘆着。
傳說中表面兇巴巴實則溫柔的鄭沁野原來真的是個流氓,而且還傻兮兮的。
但她現在又痛又餓,實在是沒心思想別的了。
只是忽然間,她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烤紅薯香味,她眸子轉了轉,瞟到一旁香噴噴的烤紅薯,又望向前方的鄭沁野,和她的視線膠着在一起,她眼裏還閃着淚光,微微咳了咳問:“那烤紅薯是你的?”
“對啊。”雲意便答,而後站起身,又迅速往河邊走。
華亦如正想說下一句,卻不知她要做什麽,只好往她那邊探頭。
于是便看到她在河邊仔仔細細洗幹淨了手,又摘了新草藥回來,最後再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用手指一點點将細細的草葉碾碎,些許綠色草汁一顆顆滴落,落到她掌心裏,沁涼的。
但這不是可以用手弄嘛,非要用什麽嘴。
哼,流氓。
華亦如微微擡頭看她,就被她專注的眸光所吸引了。
她細長又濃密的睫毛低垂,投下一片陰影,眸光溫柔又鄭重,仿佛手裏的是什麽稀世珍寶,豔麗的薄唇輕抿着,忽然偶爾一擡頭,和她的視線撞上了,眸子裏露出笑意來,眉眼彎彎。
華亦如心髒便狂跳,匆忙挪開視線,只覺得她握住她的那只手好燙,又軟,她剛剛笑起來的樣子好像那天在夢裏那般溫柔。
心跳頻率不自覺地就加快了。
她又将目光挪到自己手上,發現用指尖碾真的很困難,那麽多草藥才碾了些許草汁出來。
女人最後又細心地用那潤潤的草一點點擦幹淨她的手心周圍,再将碎碎的草藥敷到她受傷的手心。
她臉頰微微燙,感受到自己空蕩蕩的肚子,這才想起來,再次試探性開口道:“那些烤紅薯真是你的?”
“嗯。”雲意輕輕答着,徹底弄好後又微微握住她的手,壓彎她的手指,示意沒有布條,她只能先這樣屈指小心一些了。
她又看向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語,一雙眸子極為認真地看着她。
看得華亦如都不好意思了,卻最終還是被饑餓感給打敗,啞着聲音刁蠻道:“你剛剛調戲了我,所以要賠我烤紅薯!”
雲意聽聞,卻微微勾起唇,眼裏是笑意,她笑:“好呀。”
這麽快就答應了嗎?
華亦如還有些不敢置信,想再說些什麽,卻始終說不出口,如今的糧食多珍貴啊。
她現在坐在一塊小石頭上,想着,就沖這一點,鄭沁野好像也挺好的...
就在這時,意識裏傳來了不贊同的聲音:“你別被她給迷惑了,剛剛不就給你上個草藥嘛,心跳成那樣,也太沒出息了!你要時刻謹記,她不是個好的!她給你展現出來的都是假象!”
“是嗎?”華亦如因為她的态度不知為何有些惱意,反駁她:“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可剛剛那心跳未必只是我一個人的,我們倆是一個人,還不是你心跳那麽快嗎?我還想說是你連累我的呢,明明就是你的心跳得快還好意思說我?”
意識裏的華亦如:“...”
“行,你狠!”
她不說話了。
華亦如便大獲全勝,心情好起來,再看向鄭沁野,她竟不知何時已經蹲到火堆那裏去了,随後轉身,手裏拿着一個大大的葉片,上面還帶着洗過的水珠,包裹着幾個已經磕掉表面黑灰香香軟軟的紅薯。
她蹲到她面前,将紅薯遞給她,竟還沖她笑,眸光潋滟,輕輕道:“慢慢吃,不急。”
随後轉身去到了油菜苗那裏。
烈日炎炎下,她身形筆挺,挑起一大擔油菜苗往田間走,每一步都走得極穩,陽光在她束得高高的烏黑長發間跳躍,像給她渾身渡上了一層金光。
手裏的紅薯還散發着熱氣,香甜的味道撲面而來,華亦如盯着她的背影,狠狠咬了一口。
好甜,又軟。
她實在是太餓了,将那熱氣騰騰的烤紅薯一口口吞入了腹中,那熱騰騰的霧氣便氤氲了她的雙眼,遮住了她直勾勾看着不遠處女人的視線。
她的心已經軟成了一片。
女人彎着腰拿着鍬在田間挖下一排排小坑,遇到頑固的石頭只手臂青筋浮現,一用力便将頑固的土疙瘩撬了出來,她速度極快的,陽光在她微微泛白的肌膚上跳躍,汗水順着額角流下,沒入發中,流下下颌,滾過微微滑動的喉部。
華亦如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不好意思一直在這看着,便迅速吃完了紅薯,腹中的飽脹感讓她精神力十足,她跑過去,跑到女人面前,雀躍地道:“我是不是将那些油菜苗丢到坑裏,然後埋好根就行了?”
雲意停下挖土的動作,掃了她一眼,看到她眼角還帶着淚痕呢,一雙眼睛還淚眼朦胧的,軟唇卻勾起,躍躍欲試的樣子。于是也勾起了唇,放下鐵鍬,靠近她。
華亦如因為她的靠近後退了一步,她唇角就勾得更大了,卻只是看向了她的手,随後指指自己露出一點的白色裹胸:“介意嗎?用這個幫你包紮一下?”
華亦如懵了,但一想想确實也是沒辦法了,她的手這樣,可不能一點事不幹啊,于是點點頭。
雲意便将手從下方伸到了自己的背心裏,開始扯自己的裹胸帶子。
寬松的背心因為她的動作微微撩起來了一點兒,露出一節緊實的腰肢,幾顆汗液從馬甲線滾落,沒入下方。
華亦如視線飄忽,連忙挪開視線,一點不敢看了。
很快,雲意扯出了一節白帶子,又握住她的手,開始一圈圈小心翼翼的給她包紮。
華亦如竟也無絲毫排斥感,就那樣讓她握着,陽光讓她的陰影完全罩在了她身上,Alpha濃郁的沉香木香味也因為出汗而飄散過來。
等她包紮完,華亦如便紅着耳根立刻後退了一步,低垂着眉眼。
雲意只是笑笑,叮囑她:“小心點手,慢慢來。”
便轉身重新開始挖起了小坑。
她一鍬接着一鍬,格外迅速,那股子活力和勁道似乎也感染了華亦如。
于是她在油菜苗筐裏找了半天,竟發現有一只籃子,接着便将油菜苗裝到籃子裏,挎上手臂,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一個個扔到坑裏,用腳踩實。
烈日炎炎,陽光似乎蒸發了她身上所有的水分。因為力氣小,一次性挎不了太多,只能一趟趟地運,又因為扔苗時一次次的彎腰,她覺得渾身都被汗濕了,黏得難受,腰仿佛也快斷了。
她含着淚,只能忍着,卻忽然,眼前灼熱的陽光都被一道身影遮住了。
她微微眯眼才能看到鄭沁野低垂着眸子,溫柔看她的樣子。
她接過她手裏的籃子,又輕聲提醒道:“下次記得帶帽子知道嗎?”
嗯嗯,肯定知道了,都快曬虛脫了!
她累死了,感覺眼前有些重影,但緩了緩,又覺得還行,畢竟她才扔了幾條油菜苗。
可微微瞥了眼周圍的田地,卻發現鄭沁野就這麽不到半天的時間,竟然就挖了三畝多的坑!!
她瘋了嗎?!
還是這是她的幻覺?
她晃了晃腦袋。
雲意則看着她被太陽曬得潮紅的臉蛋,霧蒙蒙含着淚意的貓眼,心裏泛着疼意。
但她怎麽能幹預她的事情呢,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格,她得找個理由讓華亦如心安理得地休息。
于是她只是走到田埂上挑了一擔油菜苗過來,然後站到她面前,肩上挑着擔子,胳膊上再挎一籃子方便拿,接着道:“你扔,不用彎腰,我來踩。”
“可是我不彎腰扔不進去。”華亦如看了看天色,似乎還早着呢,還得繼續幹下去。
她才沒有那麽嬌氣!
雲意看她堅定的神色,就又道:“你扔就是,我有辦法。”
真的嗎?
華亦如半信半疑,卻還是聽了她的話,拿了她遞過來的油菜苗往下方的小坑裏扔,卻明明扔歪了,眨眼間她的腳一踢一踩就正了,小苗正正地長在了土裏。
好厲害!
她頓時雙眼放光,看了眼挑着擔子的鄭沁野,心裏是融融的暖意,陽光全被女人給遮光了,她也覺得沒那麽熱了。
就算是裝的,還能裝得這麽好嗎?
意識裏的華亦如:“當然是!她就是這麽裝模作樣!狼心狗肺!”
華亦如:“...”
她自動忽略了她的話,開始滿心愉悅地和鄭沁野玩扔油菜苗的游戲。
她們倆一點點地在田間低頭挪動着。
雲意背着身,将她罩在自己陰影裏,一陣清風拂過,女人扔下一個油菜苗,偷偷擡眼看她,她便準确無誤地将歪掉的秧苗踢到坑裏,踩實,邊朝她勾着笑,眉眼彎彎,眼裏氤氲着笑意。
華亦如便也忍不住笑,清風拂起兩人細碎的發,有時仿佛交織在了一起,那對視着的眼睛,眼底的笑意也交織在了一起,彙聚成砰砰的心跳聲,甜甜的滋味在心裏蔓延。
許久之後,終于到了午時下工的時候,村裏敲鑼的聲音大老遠傳過來,雲意便叫她先去河邊洗手,她将油菜苗都搬到樹下再過去。
華亦如想幫她的,奈何無能為力,只能走去河邊洗手。但這河邊的水太過沁涼,她舍不得走,忍不住脫下了鞋,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玩水。
清涼的水漫過她白玉一般的足,圓潤的微微泛着紅色的腳趾,她輕輕踩在水底的鵝卵石上,舒服地勾起笑。
卻忘了自己倒黴的屬性。
一條黃黑色的蛇忽然從一旁的水草裏閃過,猛地一口咬在了她的腳側,疼得她當場就叫了出來,滿心驚恐地甩着自己的腳。
那廂,遠處的雲意忽然聽到她的叫聲,急急忙忙焦急地跑過來,就看到她抱着腿縮在大石頭上,眼睫低垂微微疼得發抖,透明的眼淚珠子不停從眼角落下。
她細密的睫毛輕顫着,擡頭看她,眼尾嫣紅,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哽咽道:“怎麽辦?我被蛇咬了。”
她徹底繃不住地抱着自己的腳哭起來,用手背擦眼淚,帶着喘音的嗚嗚咽咽聲就像魔音一樣鑽入雲意的耳中,讓她渾身有些發抖。
“那蛇有毒嗎?!”她雙眼微紅,猛地握住她的腳,想給她采取急救措施。
那腳還浸着水意,像白玉一樣光滑,腳趾頭微微泛着紅,腳側邊兩排牙印。
讓她心都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