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心癢
“你到底怎麽了啊?”女人攬着雲意的脖頸, 在她耳邊低低呼吸着,灼熱的呼吸吹到肌膚上像羽毛在瘙癢,又将溫軟的臉頰貼過來, 像小貓一樣地蹭蹭她的臉, 似乎想安撫她。
只是她纖細的雙腿卻也在輕輕晃動着, 似乎有着另一種目的。
“你不要想別的了好不好~”她聲音裏帶着糯音,仿佛就要被Omega的信息素所掌控,後頸的被褥也早已被染上信息素。
比二月桃花還要嬌豔的面容,帶着媚意的眼尾, 叼住她的耳垂, 随着灼熱的呼吸在她耳邊低低道:“好不好嘛,嗯?”
雲意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被她撩得渾身都麻了,卻回答不了她的問話,只是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吻上了她,輕輕地親吻她的臉頰,而後是柔軟的唇。
她一寸寸親吻着她的唇, 又捧着她的臉頰癡迷地吮吸着, 就算不能掌控身體也五感敏銳, 讓她有了一種明明是自己在主動的感覺。
讓她覺得明明在意識裏卻也像上一世一樣在訓練着,她攜帶着訓練器, 就着跑道上微微的積水, 開始從起跑線沖到終點, 就這樣一次次地往前極速奔跑着, 在天邊連綿的細雨中迎頭狂奔。
天邊的細雨逐漸轉為大雨, 跑道上的積水更因為她的奔跑而一次次踩踏而起。
在末世, 勝者為王, 她只能拼命訓練着。
她不顧跑在身後女人的追趕,不顧女人的雙腿如何劇烈地奔跑着想追上她,将她遠遠甩在身後。
她逐漸從意識裏醒來,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卻再也停不下來了。
她的心魂被懷裏的女人攝取,看到小Omega雙眼緊閉,長睫輕顫,睫毛上沾了淚珠,瓷白的肌膚還染上了漂亮的晚霞。
Omega緊張兮兮地緊緊摟着她的脖頸,一下下随着她的親吻也回吻着她的唇,卻始終咬牙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因為隔壁的嘈雜聲和熱鬧的各種談話聲不帶一絲阻隔地傳到了這邊。
她只能在心裏發洩着自己的情緒,只能不停地讓透明的眼淚落入散開的烏發之中。
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紅着眼尾像一株脆弱的任人采碩的花朵,雲意忍不住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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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辦法去想自己穿過來的時機有多麽不對。
不僅又幹下了錯事,而且婚後正是華亦如悲劇的開始,也是她被控制的開始。
她只是想着無論多麽艱難她都一定要救她。
即使被控制,她也會另辟蹊徑,或是趁着沒有劇情,她的身體也沒有被掌控的時間改變一些小的細節。
總歸,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放開她了!
鄭沁野的情感在作祟,她的意識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訓練時,她一次次地向前極速奔跑着,女人還在身後艱難地揮動着雙腿奔跑着想跟上她。
可她滿腦子混亂,等不了她,只能一往無前。
……
不知過了多久,在逐漸流遍全身,侵吞她意識的Alpha信息素的作用下,雲意徹底放棄了抵抗。
她下意識地捧着華亦如的臉頰探出舌尖撬開了她的貝齒,在她唇中掃蕩。
女人仿佛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吻,緊張得雙手都攥住了,只緊緊摟着她的脖頸。
吻上的那一剎那,她腦子裏一顫,仿佛時光都靜止了。
唯有隔壁嘈雜的各種聲音還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
雲意這才感覺到,天邊忽然下了一場短促的暴雨,暴雨透過簡陋的茅草屋,只一瞬間,讓這破舊屋子中的大紅喜被濕了一片。
……
這場雨,讓茅草屋透風一般,華亦如滿心羞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緊緊閉着雙眼不肯睜開眼睛。
實在是太窘迫了!
她便用吻安撫女人,很快,就讓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繼續和她唇舌厮磨着。
華亦如不會換氣,還因為太過生疏來不及去吞咽而滑下一道道絲線,雲意便慢慢地教她,放緩地輕柔地攪動着她的舌,将她唇角的水漬一點點吻掉,吮吸着那摻雜着信息素的津液。
随着那深吻,華亦如的心尖都在顫着。
她才知道,原來親吻還可以這樣的...
她晃動着舌尖,任由兩道舌尖互相攪動着,兩種花草的香味也逐漸在唇舌中蔓延,随着攪動和津液混合,被吮吸,吞咽進喉中,舌尖交纏的溫度讓她心髒狂跳着。
她好喜歡~
喜歡鄭沁野~
但她又微微戰栗着,羞怯至極,牆那邊傳過來的聲音太大了,大到仿佛身邊的牆會随時坍塌,讓所有人看到她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劇烈晃動着,她緊張到覺得自己的靈魂都有些出竅了,只能不停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停胡思亂想着。
雖然她對鄭沁野的脾氣頗有微詞,但女人卻又對她太好了。
鄭沁野雖然很窮,但卻會傾盡所有給她最好的,甚至結婚前特意去國營商店買了最貴的女性AO注射輔助器。
她說質量差的怕弄疼她。
想到這裏,她心裏不禁泛起絲絲縷縷的甜意,又随着昂起頭,眼前恍惚間在窗外看到一道閃電而徹底回歸現實。
兩人灼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唇角厮磨,她忍不住伸手輕輕在她發間亂抓,她像一只在女人懷裏撒嬌的奶貓,在心裏一遍遍地喚着她的名字。
“沁野~”
她早知道她幹農活的速度很快,一鍬鍬地鏟着田裏頑固土塊的力道也很大,卻沒想到會如此。
讓她似乎回到了秋收繁忙的時段,田間灼熱的太陽,金黃的稻子裹挾着熱浪随風飄揚。
女人卻又吻她唇角,熱氣吹拂在她耳邊,啞聲問着:“喜歡嗎?”
她滿腦子混亂,Alpha那鋪天般的沉香木的味道襲來,也勾得她眼前眩暈,後頸的信息素散開來,是濃郁的白玫瑰香味,那信息素更和着血液不斷迅速流過全身,惹得心跳越來越快。
她仿佛聲音都醉了,軟聲回:“喜,喜歡!”
好喜歡。
她緊緊摟着女人的脖頸。
下一秒,後頸上一道冰涼的觸感,甚至還來不及多想,大量獨屬于Alpha的冰涼信息素便已經湧進了血管裏,和灼熱的Omega信息素彙合。
這是永久标記,臨時标記只會紮到通往靜脈的那半邊腺囊,而永久标記,最終通往動脈,更加洶湧,給Omega留下永不可磨滅信息素标記。
在那一瞬間,華亦如心髒狂跳,腦子似乎也被刺激到了。
仿佛有一些未知的片段猛地出現在她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她恍惚,渾身更不由自主地戰栗着。
她想去看清那些忽然湧向她的陌生記憶,不顧自己如今的狀态,猛地沉浸在了那些記憶之中。
但當那些記憶襲來時,她的心,忽然好痛。
鄭家一如既往地大擺筵席,熱鬧至極,可這一回,席上不再只有野菜,稀米湯,而是大魚大肉,香味蹿開幾裏遠。
而新娘,也不再是她,而是和她一同下鄉,處處和她作對的阮清芬。
為什麽,她只是出去了半年而已啊,她還懷了她的孩子,她們曾經的誓言和約定呢,她說過會等她的...
華亦如滿眼都是淚,看到那對仿佛璧人般站在鄉親們中間的女女,第一次像一個潑婦一樣,沖過去不甘心地和阮清芬拉扯起來。
對比她的歇斯底裏,阮清芬脆弱又無助,鄉親們頓時一擁而上想拉開她們,大伯娘還在扯着嗓子罵她:
“當初早就說了,你走就走,反正沒扯結婚證!那麽多知青走了就沒回來了,誰知道你還回不回來?!如今我們再娶你也管不着!”
她很想對着鄭沁野大喊一句:“你不是說好等我回來的嗎?!我還懷了你的孩子!”
可看到人群中她一臉冷漠無動于衷的樣子,瞬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拉扯間,更是不知被誰推了一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好狠,她頓時覺得腹下一陣抽痛,仿佛有什麽流了出來,她頭暈眼花,視線裏是模糊的吵吵鬧鬧的人們,她們冷漠的嘴臉,她們只顧說閑話看熱鬧的聲音,還有——
鄭沁野。
她正居高臨下冷冷地看着她,那視線冷得她渾身發抖。
她從來沒這樣對她過,這一刻,她滿心刺痛,像被刀紮過一樣,眼淚一顆顆落下。
她多希望她能沖到她面前,緊緊抱着她焦急地問她:“阿如,你怎麽了?!”
“乖乖,別哭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
可是,沒有。
為什麽沒有!!
鄭沁野!為什麽?!
恍惚間,她渾身都痛,腹下像被掏穿了,她像是被誰扛着,走過山路,耳邊似乎有風聲,有狼聲。
她被狠狠砸在地上,不過一會兒,那狼的嘶吼聲越來越近,她的皮肉被利齒刺穿,猛地撕碎,咀嚼聲就在耳畔,身體被一點點撕碎。
她睜不開眼睛,她只能渾身顫抖,在心裏吶喊,哭泣。
她好疼!她最怕疼了!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鄭沁野!你在哪?!
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
華亦如滿頭是汗,渾身的疼痛感仿佛還清晰徹骨,那滔滔的恨意将她淹沒,她心痛,又酸又痛。
漸漸恢複意識時,剛剛和鄭沁野荒唐的一幕幕襲上腦海,和着耳邊重疊在一起的呼吸聲,噴灑在後頸處的灼熱呼吸,後頸被小貓舐過的感覺,湧入血液和Omega信息素融合的Alpha信息素,一次次的沖擊感讓她頭昏腦脹。
她腿都晃麻了,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那個叫堯華的女人真的沒有騙她,真的幫她重生回來了!
可是為什麽重生在這時候!
她滿心的崩潰和恍惚的意識忽然被一道雷電擊中的戰栗感擊潰,仿佛被冰錐刺穿了身體,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便是一大股攔都攔不住的暴雨傾盆沖下。
這間破破舊舊的茅草屋擋不住那雨,雨将炕上的喜被淋濕大片,上面的雨和下面的雨彙合在一起。但到底是上面的雨占了上風,悉數由輔助器灌注而下。
堯華:“??”
意識裏的她滿臉潮紅,已經能夠感受到那滾燙的溫度沖入她的龍尾隐線裏,澆灌在她腹下,不由有些無奈又崩潰。
這次好不容易讓這個時間段的華亦如和她上輩子的記憶融合了,可怎麽來得這麽不是時候!
雲意這個笨蛋!她幹什麽呢?!
她微微氣,微微惱,最後卻又沉思起來。
不怪她,海馬本來就性本.淫,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劇情就是這樣,她還小,她不能和她置氣...
啊啊啊忍不住了!
這個混蛋,都三個世界了!
能不能成熟點!控制住自己?!
堯華氣死了,一雙貓眼眼尾嫣紅的,裏頭是紫色豎瞳。
但她完全沒發現自己臉頰微微氣鼓了,眉眼間全是媚意,完全一副和愛人置氣的樣子。
最終,她還是消了氣,而且認真思考着。
婚後是華亦如悲劇的開始,她不能就這樣放任自如了。否則後面會很難熬,這個時間點華亦如不僅已經失去了兩個祖母,而且阮清芬已經掌握了所有的優勢,将周圍所有人都拉到了她的陣營。
更別提,鄭沁野就是從這裏以後被控制的。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了。
不如再重新試試倒回更早的時間,即使那會耗費她大量的精力,也不知她們會落入如何的境地,但也比現在這樣好...
...
“啊啊啊!”
意識外,華亦如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她不要!!燙死了!
為什麽又是這樣!
可剛叫了一聲就猛地被捂住了嘴,眼前是鄭沁野那張冷漠的臉,可此時卻滿眼溫柔地看着她,輕輕吻她的額頭,低沉微啞的聲音像羽毛一樣撓過耳朵:“噓~阿如,是不是吓到你了?”
華亦如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可卻又滿心怨恨的,她不願意承認,還沉浸在剛剛那場忽然的刺激當中回不過神來,心中哀怨卻又複雜。
她死死盯着她,雙眼泛紅,眼裏的怨和恨幾乎要凝成實質。
她想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問她:“為什麽要背叛我?!為什麽要背叛我和孩子?!為什麽要和阮清芬結婚,不是說好要等我的嗎?!
為什麽不跑過來救我?!
你個混蛋!騙子!狼心狗肺的東西!到死都沒來找過我,讓我和孩子死在狼嘴裏,被活生生撕碎!”
她胸腔劇烈起伏着,喘息着,要拼命才能壓制住自己不将心裏千百個疑問質問出來,直接和她打成一團,抽她幾耳刮子。
華亦如明白,如今的她是打不過鄭沁野的,可是她又咽不下那口氣。
她只能死死咬住唇,眼淚卻不停地從眼角滑落,又慢慢收回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肚子上。
她覺得肚子好撐好燙,她的孩子是又來到這個世界了嗎?
可是她們多麽不幸啊。
她真想現在就一把掐死鄭沁野!
正當她滿腦子混亂的時候,雲意看她這副模樣卻又心疼得不得了。
她已經從她那怨恨的眼睛裏看出來了,她只怕是重生了,卻又如此隐忍的,折磨自己。
她該拿她怎麽辦呢?又如何告訴她真相呢?
再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吧。
雲意心中泛着微微疼意,她最終還是忍不住低頭湊近她,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強迫她張開唇。
她嫣紅的唇已經落下了深深的牙印,微微滲出血絲。
她用拇指指腹輕輕擦過,那唇就更加嫣紅了。
女人如今恨恨地看着她,一雙貓眼裏凝結着水珠,像夜空裏的星星,眼尾嫣紅,膚色如雪,泛着緋紅,透明眼淚不停地落入鬓發中。
她滿心柔軟,眼裏一片溫柔,喉部不自覺滑動着,想又摸摸她的臉。
可華亦如卻又眸光一厲,猛地扯掉了她脖子上挂着的玉墜,那玉玫瑰碧綠剔透,她朝她喊:“這是我祖母給我的遺物!我不給你了!!”
你這個渣女不配!!
是啊,兩個祖母都死了,父親也奄奄一息,她還又被這女人弄得要懷孕了,還得繼續待在這個家裏被她那些奇葩家人欺淩。
重來一次,還是那麽痛苦!
她滿心刺痛,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意識裏忽然傳來了聲音:“我會重新将你傳回更早的時候。”
“!!”華亦如一瞬間驚喜非常。
只要傳到結婚之前,能擺脫這個混蛋就行了。
她忽然想明白了,既然她是一本書裏的女主,她的對照組阮清芬重生做那麽多惡心的事針對她為的就是鄭沁野。
那麽她就遠離她,讓這對渣A賤O自己玩去吧!祝她們百年好合!
可她卻又想到了什麽,不由問:“那,我還會懷孕嗎?”
她心裏有些搖擺,她既想念她的孩子,舍不得她的孩子,卻又害怕她們降生,有這麽一個渣Alpha母親,算她們倒了血黴!
堯華便果斷道:“不會。”
雖然她一帶着她離開,這個時間段便會崩潰,華亦如的身體也會消失,相當于她帶着身體穿。
但是穿到那邊都是黃花大閨女的華亦如,是清白之身,且和鄭沁野沒有交集。
海馬精的種是不可能會跟着魂體走的。
這一回,最好一定要遠離鄭沁野,和她再沒有交集。然後和阮清芬鬥到底,保護好家人,過好自己的生活!
想到這,她開始告誡華亦如:“這一回,咱們走的是複仇路線,懂嗎?!”
華亦如:“當然,我恨她恨得想将她剝皮剔骨,挫骨揚灰都不解恨!”
堯華心思一轉:“不把她做成标本永遠留在你身邊?不将她挫骨揚灰把灰給吃了,讓她和你融為一體?”
華亦如便冷笑:“你說的那是哪個變态?死了就死了,難得我還會舍不得不成,等下次再見到她,我肯定想方設法讓她不得好死!”
堯華:“...”
那就好,終于遇到一個清醒的轉世了。
“至于死,鄭沁野還罪不至此,她也是逼不得已,只要遠離她就行了。”
華亦如:“呵。”
堯華:“...”
如此這樣,她便開始催動着龍氣,控制着破空刀割開時空裂縫,吃力地帶着華亦如鑽了進去。
雲意一直在盯着華亦如瞧,本來看她氣呼呼地扯走了那玫瑰玉佩,還想再安撫安撫她的情緒,卻又看到她微微發起呆來,神色一會兒怨恨一會兒欣喜,一會兒茫然。
她有些擔心,正想再問問她,沒想到下一秒女人渾身閃過一道紫光,直接從她懷裏消失了。
雲意:“...”
嗯??
不是...
她媳婦兒呢,她那麽大一個媳婦兒呢?!
她正震驚之時,隔壁前院的熱鬧聲響随之戛然而止,整個時空也開始扭曲。
她明白了,堯華這是釜底抽薪,直接又穿回了更早的時候,将時間線拉到那時候,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也就更容易改變華亦如的結局。
真是好聰明!
她有榮與焉,但又想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但她怎麽辦呢?!
同時她又回想到那時堯華曾經跟她說過的話,讓她遠離她。
她悟了,夾雜着些許心酸,很快打起了精神,也拿出刀割開時空,鑽了進去,找尋這世界新的時間線。
她想着,無論堯華想做什麽,她都會無條件支持她,陪着她。
守着她,直到她回頭,眼裏能倒映出她的影子。
—
雲意已經來到了1973年差不多一個月,令她煩心的是她先前已經和二魂七魄的執念基本融合了才來到這個時間段。所以現在還不能和這裏的鄭沁野融合。
她只能被壓制在鄭沁野的意識裏,每天和她聊聊天,順便壓制一下她的行為。
而在這一段時間裏,她更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鄭家村那個永遠不能被外人道的秘密,那個古老的詛咒。
原來相傳鄭家的祖先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将軍,大将軍幫皇帝統一了大片土地,四處征戰,威名赫赫。但她卻殺戮太多,多到一城平民的血染紅了天空,觸怒了神明。
于是神明降罪給她降下了詛咒,讓她死于皇帝的猜忌之中,死于自己的佩劍下,一劍穿心,從此心髒停跳,血液不流,可她卻還活着,并且獲得了永生。
她食人血,能将人類轉化成自己一樣的物種,卻懼怕陽光,陽光能将她殺死,被人發現了她永生的奧秘她同樣會被當成怪物,會被永無止境地追殺。
她被這世界排斥了,她孤獨,被血液的欲望所掌控,她沒有溫度,再也體會不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神明給她的詛咒是讓她煎熬在永生之中。
她歷經上百年才發現,只要她不殺戮,少喝人類的血,行善積德,所得到的功德便能抵消她的罪孽,消減那道詛咒,減少她的壽命。
在這過程中,她遇到了自己的人類愛人,生下了自己的後代,她這才知道,她的後代也被詛咒了。
但那詛咒卻是一代代遞減的,随着詛咒的減少,有關怪物的特征也會慢慢消退,卻依舊不能犯下殺戮。
否則便會被身體裏對血液貪婪的本能所掌控,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怪物。
這詛咒傳到七十年代,整個鄭家村一百多號人共同死守着這個秘密,這時候的她們其實已經和人類別無二致,壽命最多兩百歲。
可以吃喝人類的味同嚼蠟的食物和水維系生命活動,不懼怕太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是因為喝不到血身體裏那股強大的力量被壓制了,而且也不敢使用眼睛去控制人類。
她們小心翼翼地活在這個年代裏,戰戰兢兢地守護着這個秘密,生怕哪一天秘密被捅出去将她們焚燒殆盡,用各種極刑處置她們。
畢竟從前有過滅族的慘案,只不過一小波族人逃了出來,這才形成了現在的鄭家村。
這時候的她們并不知道有關西方吸血鬼的描述,也不能變成蝙蝠,而是本體是一只圓形的毛茸茸的小怪物,烏溜溜的眼睛,嘴巴藏在毛毛裏面,一呲開,會露出兩顆尖尖的獠牙。
她們一致地将自己稱作毛球怪,每到初一十五晚上,會情不自禁化作本體,出來曬月亮并祈福,據說這樣能減少詛咒的時間。
越純種的毛球怪的毛色越發純厚,而且力量越發強大,只是她們的詛咒也越發厲害。
鄭沁野就是鄭家村血統最純的毛球怪,也是鄭家村的萬人嫌,她這血統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毛球怪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輩人必須由其中最純血種的後代最先結婚開葷。
她們會在結婚當晚喝一點結婚對象的血,立下毛球怪的血契。
傳說如果比純血種先結婚或先喝了人血,便會直接變成不受控制的怪物,這是血統壓制。
當然,雖然只是傳說,但鄉親們卻還沒等鄭沁野十五歲就開始瘋狂給她介紹對象。
鄭沁野快煩死了!于是天天不務正業,到處亂混,只為了躲避相親。
雲意也快煩死了,這是什麽破設定!
怎麽會有這麽無厘頭的東西?!還是在七零年代!
等等,她之前好像忘了和華亦如立血契。
嗚嗚嗚老實說她也想嘗嘗血的味道,這些天天天吃野菜她都快瘋了!
正當她懊惱時,本該出了村子的鄭沁野卻忽然折返了。
她疑惑:“你幹嘛?不是說好今天出去的嗎?”
今天是知青下鄉的日子啊,她要支開鄭沁野。
可沒曾想鄭沁野卻吊兒郎當地叼着根狗尾巴草道:“你越這麽說我就越不想出去了。”
“我總覺得今天我命中注定的媳婦兒就要出現喽!”她打着哈哈,路過村口老槐樹,忽然便被一個差不多大的小子給叫了過去。
那裏圍了一圈小年輕Alpha。
正值九月秋收時,明晃晃的陽光從老槐樹的枝丫間洩出,照到那些青春洋溢的Alpha身上,一股子霸道的Alpha信息素香味蔓延着。
Alpha們各個穿着打着補丁的背心短褲,布鞋有些被腳趾戳爛了,有些打着補丁,但都精神氣十足。
将她拉過來的臭小子鄭狗蛋竟大方地遞給了她一根兩分錢的煙,還狗腿地幫她點上,絮叨道:“沁姐,那小芳你真不喜歡啊?那可是她們村一枝花!”
“我求求你了,你就過去相看相看好不好?你看看我們這些大光棍,再不結婚,黃花菜都涼啦!!”
“就是就是!”衆Alpha連忙起哄,皆可憐兮兮地望着她。
于是鄭沁野便輕咳了一聲,接着老神在在地走過去坐在了人群的最中央,老槐樹下的一個木凳子上,又撩起二郎腿抽了口煙,手裏夾着煙教訓她們:
“我說你們這些屁大點的孩子急什麽?我表姐比我大五歲都沒急呢。”
“哎呦,你也不看看妗姐那條件,她随随便便就相得到人家城裏的漂亮Omega,我們有那條件嗎?”
“沁姐,你還是聽我的,那小芳真的老漂亮了,就過去看看又不少塊肉!”鄭狗蛋急了。
鄭沁野卻還是淡淡地道:“不了,我不喜歡兩根麻花辮的,也不喜歡臉上有痣的。”
她又不是沒見過那小芳,總得來說三個字,不喜歡。
“你說臉上非長痣幹嘛,雖然那痣長得挺漂亮,但我就不喜歡臉上長痣的,我看着就不喜歡。”她又在意識裏和雲意吐槽。
雲意:“...”
“那人家也不喜歡你啊,喜歡你表姐,你瞅瞅你窮得都只剩下背心褲衩了。”她忍不住怼她,又在心裏吐槽。
不喜歡正好,她喜歡!
老婆不止臉上有痣,脖子上還有顆痣呢,還有耳朵後,她都吻過!
一旁的鄭狗蛋和其他Alpha還想再勸勸,卻沒曾想忽然從村口跑進來了個十歲大的小孩,邊跑還邊興奮地喊着:
“來了來了!來了好多知青!各個如花似玉的!特別漂亮!我最喜歡裏面那個眉心紅痣的!”
雲意:“...”
靠,你才十歲呢,會拽句成語了不起啊,觊觎誰媳婦兒呢!
回家洗洗屁股睡吧!
雲意最近特別暴躁,歸根結底是因為太久沒見到媳婦兒了。
眼見着那小孩喊完,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衆Alpha瞬間都興奮地朝村口張望着。
鄭沁野卻還在那垂着眸子夾着煙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連忙催促她:“你想啥呢?!快給我擡頭看!”
她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加了句:“記好你剛剛說的話,有痣的不準觊觎!”
鄭沁野這才幽幽擡起頭來,卻給她來了句:“我在想等會怎麽回去,我褲衩子後面好像剛剛坐下來的時候咔嚓一下裂開了。”
雲意:“...”
鄭沁野還在自顧自傷感着:“這褲子可是陪了我六個年頭!我可喜歡了!我比寶貝媳婦兒還寶貝它。”
她惆悵地抽了口煙,又慢慢吐出,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任由煙霧遮掩住她清冷的臉龐,一雙鳳眼被陽光照射得泛出了淚花,一邊唱: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于失去一條陪伴了六年的褲衩,我沒有響亮的嗓音,也不具有動人的歌喉,但我有一顆誠摯的心...”
雲意:“...”
“行了!”她受不了了,喊道:“老子到時候回去給你補行了吧?!”
“行嘞~”鄭沁野這才又抽了口煙,勾起唇笑起來,露出兩顆小獠牙。
而那頭,接知青的牛車已經停在了村口,車上的知青們紛紛拿着自己的包袱急忙下了牛車,一路過來屁股都快被颠成了幾瓣。
她們紛紛皺着眉,一看到這簡陋的村落,和村子裏大半的茅草泥胚房,心裏就更加七上八下的了。
而這裏頭,卻有兩人格格不入。
一個是穿着一身綠軍裝的華亦如。
這年頭時興綠軍裝,十個知青有九個穿的,她的綠軍裝很舊,卻又幹淨整潔,襯着她瓷白的肌膚,腰帶箍着細腰。
她只低着頭,懷裏抱着自己小小的包袱,烏黑的發梳成了兩個大辮子垂在肩頭,額角碎發微微随風飄揚,露出光潔的額頭。
她長得極為古典,一身的書香氣息,算是知青裏最為出挑的,彎彎細眉,眉心鮮豔的紅痣,一雙眼睛看着自己的腳尖,長睫低垂,像蹁跹的蝴蝶,鼻梁挺拔,唇瓣更似鮮豔的紅玫瑰。
她就站在那裏,一眼就讓人保護欲爆棚。
村子裏的小年輕Alpha們都沸騰了。
意識裏的雲意卻在提醒鄭沁野:“看到沒有,那個最漂亮的知青,千萬不能染指!”
鄭沁野本來還沒注意到,只想着今年的知青真是一個個跟弱雞崽子一樣的,經她指點,叼着煙,一眼輕飄飄又吊兒郎當地掃過去,視線定格在那女孩身上時,心髒竟然跳漏了一拍。
她忽然從椅子上蹦起來,笑得兩顆小獠牙露出來,忍不住道:“靠!完全是我的菜!”
雲意:“...”
哼,這不是應該的嗎?她就說...
她還沒想完,卻又聽到鄭沁野懶洋洋道:“逗你玩兒的~”
“我不喜歡的兩點她全占了,我才不喜歡她呢。”
鄭沁野懶散地站着半靠在槐樹幹上,遮掩着自己破掉的褲衩子,手裏夾着煙,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那漂亮知青。
雲意就無語道:“煙屁股燒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