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咋啦？”顧一依翻完群聊天記錄，才回複大師姐道。就目前而言，她沒看出新師妹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最多就活潑了點，但活潑又不是什麽令人讨厭的點。
大師姐-林芝芝：“昨天師父本來答應要帶我去打本的，結果我從晚上八點一直等到晚上十點他都沒來，後來我才知道是七師妹一直纏着他讓他帶她升級。七師妹自己也說了她不是萌新，不是萌新為什麽還非要師父亦步亦趨的跟着啊。”
--有沒有可能是徐徐的徐自己非要跟着呢？
心裏吐槽着，顧一依道：“這也不怪師妹吧，是師父他不遵守承諾，建議你去把師父罵一頓解解氣。”
大師姐-林芝芝：“那今天我和師父在打日常副本，結果打到一半，七師妹來YY非要師父去幫她打小怪又怎麽說？”
顧一依：“……”
大師姐-林芝芝：“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反正是無論我要和師父去做什麽，七師妹就一定要師父甩開我去陪她。我去組師父，結果七師妹是隊長，她一直拒絕我的申請，不讓我進組。我去跟師父說這事，小師妹還一直否認說我根本沒組她。”
“師父知道這事嗎？”顧一依問。
大師姐-林芝芝：“我跟師父說，師父一開始不相信我，後來我拿了截圖出來，師父又說七師妹不知道那是我不是故意拒絕的，但我覺得七師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針對我。”
“問一下，師父什麽時候收的她？”
大師姐-林芝芝：“前天。”
顧一依沉默了。
把大師姐的話全部看下來，假如這些都是真的的話，那新來的小師妹恐怕也有點東西。
“我是覺得這些事師父占主要的責任，”顧一依對大師姐印象不算太差，如果這個被迷惑住的女孩子能借着這個機會認清楚渣男的真面目抽身離開那也不錯，“是他自己答應了你的事沒做到，也是他丢下你要去陪小師妹的，在我看來他的問題更大。”
大師姐-林芝芝：“……”
大師姐-林芝芝：“唉，你不懂。”
大師姐-林芝芝：“有些事情我沒法跟你說，他就是心太軟，拒絕不了別人，怕傷害別人，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懂事就好了。”
大師姐-林芝芝：“謝謝師妹你聽我抱怨這些，我那沒事的，明天就會好的。”
大師姐-林芝芝：“不過睡前我還是要告訴你，他真的是一個好師父，一個很好很好的師父，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說他的不好。晚安。”
看着大師姐暗下去的頭像，顧一依沒覺得她過于天真又或者戀愛腦什麽的。每個人的經歷不同，看待人和事都不可能全面，在大師姐的心裏一定是把徐徐當做一個非常好的師父，所以才不想別人說他的任何不好。
每個不相信童話的人曾經都是赤誠且天真的人。
“晚安。”回了大師姐這麽一句，顧一依再看師門群，群裏徐徐正和小師妹挂着群語音，兩人大概正在一起看電影還是怎麽，一直在群裏點評個不停。
一有其他的師姐在群裏和師父聊其他的話題，小師妹就一定會出現單獨圈出師父，重新把話題說到只有他們才懂的梗上。那一副恨不得把師父獨占的架勢，逐漸讓群裏其他人沉默了下來，通篇只留他們倆的聊天記錄。
顧一依很迷惑這種操作，但世界有百樣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身為旁人圍觀就好。
就在顧一依以為網絡世界的人再怎麽作也就到此為止時，沒想到接下來的事卻刷新了一波她的認知。
起因說起來還和她有點關系，這天中午她和往常一樣上線去島上挖礦。
最近銅礦的價格又被人往下壓低了一點，已經掉到60銀一個。這個價格一看就不對，顧一依打算先等等，等價格回到了正常價再賣。貨物暫停售出，但礦該挖還是得上線挖。
在她剛開挖沒多久，突然有個ID叫“洛神”的玩家加她好友，并向她發出組隊邀請。
【私聊】洛神：六師姐你在幹嘛？
聽她這稱呼顧一依頓時就知道她是誰了，“我在挖礦。”
【私聊】洛神：挖礦？我來看看！
這一看，她就來到了顧一依所在的小島上。
這個小島是個任務點，上面沒有怪，只有樹木和雜草以及一些兔子蛇之類的小動物。顧一依從來沒覺得這島有什麽問題，然而七師妹在過來後就在隊伍頻道瘋狂地尖叫起來。
【隊伍頻道】洛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蛇！！！！
顧一依看到還想說情緒這麽逼真，現實中真碰到蛇也不外如此了吧。
然而下一秒她就見七師妹下了線。
再到晚上，她就看徐徐在群裏說小師妹吐了一天，現在正發着高燒，原因是被蛇吓的。
蛇？
顧一依頓時地鐵老人看手機。
這蛇不會是她想的那個蛇吧。
很快群裏有耿直by出面問出了顧一依想問的問題：“現在都冬天了，怎麽會有蛇？”
徐徐的徐大概也有些難以啓齒，他過了會兒才道：“……是游戲裏的蛇。”
這回群裏從大師姐到顧一依前面六個師姐瞬間全都冒了泡，發出了一連串的“？？？？？”。
好家夥，合着全都在潛水吃瓜呢。
大師姐-林芝芝：“被游戲裏的蛇給吓到發高燒？這是在逗我呢。”
徐徐還沒說話，七師妹倒是自己出現甩了張照片在群裏。
照片內容也沒啥，就一只纖細白皙的胳膊正打着點滴。先不說點滴是啥牌子的，但只看胳膊和手大概能看出在打點滴的人應該是個身材很好的女孩子。
大師姐-林芝芝：“……”
“今晚上你們自己玩吧，我去陪陪你們小師妹。”徐徐的徐說完就消失了。
大師姐-林芝芝：“哦。”
群裏很快安靜下來，至于師門群之外的動靜那肯定是有的。比如蘇雲就在找顧一依吐槽：“怎麽回事，你怎麽這麽快就失寵了？”
顧一依緩緩扣出了個問號，“那請問五師姐你有被寵過嗎？”
“往我傷口上撒鹽是吧。”蘇雲發了個惱怒的表情包。
顧一依：“憨笑.jpg”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游戲還是牛逼的，短短半個月就讓我見到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人。”顧一依道，“被游戲裏的蛇吓到發燒，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哈哈哈哈或或或這其實不是先例。”蘇雲分享顧一依一個早年的八卦道，“早在游戲公測的時候，就有一個玩家說游戲裏的蜘蛛太吓人了，ta被吓得發高燒，要求游戲官方把所有的蜘蛛建模删掉，要麽就是給所有的蜘蛛打馬賽克。”
顧一依再次緩緩扣了個問號，“竟然還有這種事？那後來官方是怎麽處理的？”
“官方的處理是把蜘蛛做得更逼真了。”
顧一依哈了一下，笑出聲來。
蘇雲嘲諷道，“有些人就是覺得自己不喜歡的就不應該存在。今天你不喜歡蜘蛛就要删掉，明天他不喜歡蛇那該怎麽辦？後來還有人說不喜歡你這個人呢，那你就該去死嗎？真的純種腦癱。”
顧一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問起蘇雲有關徐徐的徐的進度：“現在又有新的羔羊入戶口了。”
“你說別人是羔羊我信，但我們這個七師妹可不算。”蘇雲道，“剛剛我看到她說被吓到發高燒，我就想到了早年的那個瓜。本想去看看當初被蜘蛛吓到發高燒的人是不是她，結果一搜她的企鵝號卻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說着他給顧一依發了一些截圖過來，那些截圖的內容不複雜，上面清一色的都是找個老公一起玩游戲的主題，留的企鵝號和群裏小師妹的企鵝號一個樣。
顧一依本來想說企鵝號可以買賣，但看到最新聘夫廣告的發布時間是昨天之後，她也就把話給咽了回去。
果然還是她見識太少了。
“所以現在是海王遇上海後？”也怪不得七師妹在群裏毫不遮掩地表現出自己的占有欲，也怪不得大師姐會連連吃癟。
“不清楚。”蘇雲道，“我們的七師妹大概是個北方人，這麽冷的天竟然就穿個斷袖打點滴。唉，如果她和你一樣能配合我就好了。”
對于蘇雲的話顧一依沒做任何評價，胳膊是不是故意露的自由心證。至于別的，顧一依不想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批判別人。
群裏新來的師妹這麽與衆不同，導致師門群活躍的人變得更多了一點。每個人都企圖想和小師妹聊聊天，想看看這位還有什麽令人驚奇的言論，但很奇怪的是從這天後小師妹卻不在群裏冒泡了，連帶着徐徐也沒說過話。
明明他們兩個的企鵝都是在線狀态，可他們卻像手機被偷了一樣，無論大家怎麽圈他們他們都沒半點反應。
在大師姐憂心忡忡地猜測師父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時，顧一依卻時隔一周久違的收到了徐徐的私聊。
徐徐的徐：“徒弟，我好難過。”
顧一依不知道他在鬧什麽幺蛾子，遂回道：“咋？”
“我外婆去世了，消息太突然了，我這幾天都沒回過神。昨天葬禮舉辦完，我看着她被埋進墓穴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真的沒了。徒弟，我以後都沒有外婆了。”
最疼愛自己的外婆也走了的顧一依看完他的話忍不住也有些感同身受，她暫時抛下成見安慰道：“想哭就哭吧。”
“謝謝徒弟。我只是有點不知道該往哪去，以前我回去的時候外婆都會在，可現在我根本不敢回家，我害怕我會想她老人家。”徐徐的徐道。
“唉。那就在外面住一晚吧，或者回學校。”
“我不太想自己的情緒傳染給舍友，我自己就在外面待着吧。我現在就很想找人說說話，想有個人能在我身邊跟我說話跟我聊天，讓我轉移一下注意力。”說到這裏，徐徐的徐試探問道：“徒弟，我可以見見你嗎？”
在顧一依發出一串‘……’後，他連忙解釋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想跟你說說話。我現在腦子一片空白，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放心，你要覺得害怕的話我可以去你學校，絕不會讓你處于任何危險的境地。”
顧一依此刻雖然有些同情他，但網友見面什麽的還是免談吧。就算這個人剛剛失去了親人，但也不能改變他是個渣的事實。
“抱歉，我拒絕。”顧一依道。
“好吧，是我唐突了，抱歉。”說完這句，徐徐再沒發消息來。
這天晚上過去後，徐徐又正常在群裏說話，但七師妹還是之前不再開口的老樣子。
顧一依覺得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但很可惜沒人告訴她答案。
因為蘇雲要找到徐徐的真實信息才攤牌，顧一依在心裏覺得這應該是個長久作戰計劃，也就準備好了短期內不會解決的準備。
但沒想到的是，差不多又一周過去，解決這事的契機竟然來了。
這個契機出現在大師姐的身上。
群裏七師妹猶如流星閃現就突然沉寂，這事最高興的莫過于大師姐。大師姐每天高高興興的和師父黏糊在一起，一切仿佛回到了當初顧一依加群的那段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顧一依的錯覺，她覺得大師姐黏師父好像黏得更緊了，但凡有師父出現的地方，就必定會有大師姐。
當然，虛拟網絡再怎麽貼貼也只是虛拟而已，不會對現實造成什麽影響。所以當大師姐偷偷告訴顧一依說師父現實去找她給她慶生的時候，顧一依只感覺荒謬。
網上的人隔着網線和網絡，你連他是不是好人都不知道就要和他現實見面，這回頭他要是個連環殺人犯，那你不是G了。
可顧一依的想法大師姐并不知道，此時她還在和顧一依分享着她的歡喜與忐忑：“他現在正在來我這的高鐵上，回頭他要見到我覺得不好看怎麽辦啊，我好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