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着,欣小茹眼睛瞅到有人偷摸拿鐵鍬——那是之前借他們鏟土找人用的——二話不說直接沖過去,一鐵鍬砸在那人的鐵鍬木柄上。
哐當一聲,工具掉在地上又被欣小茹快速撿起:“錢阿姨,把東西拿好,我們準備走。”
錢阿姨一愣一愣的沒反應過來,欣小茹推了推她,小聲道:“我們要先出去,把倉庫裏的存貨都帶走,等他們被救援隊救出去了再回來。”
欣小茹、錢诤麗,再加上錢诤麗在營地雇的一個夥計,一共也就三個人,現在能鎮住場子無非是她們看起來更強勢更蠻橫,而對方大體上還是太平盛世的文明思維。
壞處是他們覺得大家互相幫忙理所應該,見你救命關頭還要攬財,“可太沒同情心了”。并且他們付了錢,不管是房車旅館的錢、治療的錢還是泡面的錢,自覺花了錢就應該得到好的服務,沒得到就打心底裏不高興。
另一方面好處也有,那就是他們沒意識到末世将至、錢不值錢,也不知道營地這裏那麽多物資的貴重之處,沒有動搶奪財務、和人鬥狠的心思,看到欣小茹是個動不動就抄家夥的狠角色,并且還有個神奇的房車,就不敢真拼命。
這就是事情的兩面性。
欣小茹表現得很生氣,急吼吼地帶着錢阿姨回庫房整理物資,心裏卻沒有面上這麽激烈,收拾東西有條不紊。
她要把這些人抛下,給他們一種自己帶着所有物資離開的錯覺。
這樣等以後這些人離開,意識到世道混亂,就不會惦記這裏的東西然後回來。當然,如果惦記這裏的地形要回來,那就沒辦法了。
營地北面五十公裏的地方有一個還算開闊的山谷,那裏是錢阿姨合作承包的還沒有開發的新草場,正好可以安全藏身。
于是就這樣,欣小茹帶着錢诤麗和夥計收拾東西,把營地所有物資都放進貨車和房車,然後用特制的高強度綁紮鋼筋把貨車以及屬于錢阿姨的灰色房車吊在自家米白色房車的下面,由房車帶着起飛。
營地的幸存者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房車帶着人和貨物飛走,傻眼了。
就,她們不賺錢了嗎?怎麽說走就走了?
留他們在這裏怎麽辦!
那邊還有幾個腿被壓住的親戚朋友,發消息說等不到救援,想要房車老板幫忙截肢!現在老板走了,那幾個人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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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擅長調節氣氛的,在欣小茹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在說好話。然而欣小茹很“生氣”,一副挾恩圖報“老子救了你們的命,就是你們爹”“結果你們的命還不如泡面錢,早知道就不救了”的架勢,把其他人氣了個仰倒,不準朋友繼續說好話。
“不就幾個臭錢?拿去買口好棺材!”說完就給欣小茹轉了10萬塊。
欣小茹非常高興,一點沒有被錢羞辱的懊惱,輕飄飄地留下一句:“你很識相,我很滿意。”說完就正式起飛,往未開發的山谷去了。
錢诤麗和夥計此時都在欣小茹的房車上,透過窗戶看外面,震撼異常。
青山綠水早已經在地震泥石流中毀于一旦,蜿蜒的公路也不成樣子,垮塌得七零八落。而原本非常開闊的待開發的山谷因為山體滑坡,已經縮小了一半,只有中間狹長的一溜寬度不過100米的山谷還算能看,不過地面也是凹凸不平的,不太穩當,救急躲起來卻是夠了。
錢诤麗看欣小茹一副要在這裏紮根的樣子,心裏糾結。
露營地的夥計叫周鳳雲,是個37歲正值壯年的農村出來的女人。和錢诤麗一樣,都是離了婚的單身女性。她沒什麽本事也沒什麽野心,在露營地幹了六年,和錢诤麗磨合得很好,此時看自家錢老板不安,輕輕拉了拉她:“小茹救了他們已經可以了,要是這樣還能死在山裏,那就是命。”
錢诤麗眉頭緊鎖。
她的想法很樸實,吵架歸吵架,能幫一把讓人活下去,為什麽要把事情做絕呢?
“餓他們一天,明天我會去敲一筆,然後送他們出去。”欣小茹适時道。
那裏31個人,送一趟就是31個體力值,她看不慣那些人,卻不會和利益過不去。
聞言,錢诤麗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此時易城穩中有亂。
何孤影作為很多“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沒有被逮捕,而是開着自己的越野房車在城市中奔走,标記了亂起來後可以搶東西的目标點位,然後就用了剩下的所有現金,買了很多以後可能再也吃不到的好吃的熟食,吃不完的就放房車冰箱裏。
這天,他還殺了幾個組織裏的非感染者,并且在重重包圍圈中成功救到一個兄弟,
欣小茹給他發消息的時候,他還在和人火拼。周圍碎玻璃渣子橫飛,慘叫聲和血腥的味道彌漫整個樓道。
等他救出只剩一口氣的兄弟,挂着逃生繩下樓的時候,後腰的傷口裂開,整個人都成了一個血人。
打火機點燃繩索,斷了那些想跟着滑下來的人的路。何孤影把兄弟的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托着往越野房車跑。
上車後,何孤影粗暴地扯出塑料膠帶貼上腰背,強行止血,一踩油門往郊外人少的道路去了。
欣小茹給何孤影發了新的定位坐标,說明了營地裏的事,許久沒有收到回應,暫時放下手機,繼續整理房車和貨車。
她的物資很多,大部分都要堆在貨車上,人才能住在房車裏。
房車不跑路的時候,日常開空調要消耗體力值。天氣熱的時候消耗得多點,天氣涼爽的時候消耗得少點,甚至不消耗。
不過以後的兩個月,易城會越來越熱,越來越焦灼,體力值不做補充只能坐吃山空。
周鳳雲作為客人進入房車,可以每天給房車增加1點人氣值和體力值,但她心裏給的五星好評就和護士姐姐一樣,是有友情加持的。本身沒有經歷過末世的苦難,不會覺得房車有什麽難得,也不會真正意義上打心底裏認可房車旅館值5星。
當然最關鍵是,周鳳雲算是自己人,囤貨路上也幫了很多忙,讓她來居住,不能收錢。
看起來已經完成了6/20的房車任務,居然就卡在這兒了……
房車空間不能擴容,她的物資就永遠只能放在外面這輛貨車上,永遠有被搶走的風險。應該怎麽拿到新的五星好評,同時又不過度暴露自己或者消耗更多的物資呢。
不由得地,欣小茹看向手機裏醫院的員工群。
這兩天群裏沒有新增消息,應該是被關在醫院且開了信號屏蔽器,防止傳出消息引起恐慌。
‘假如只有經歷過災難的人,才會真心實意給房車旅館打五星,那我是不是要去現在最災難的醫院撈人?這樣少不得要和警察對上。’
欣小茹沉吟片刻,決定往自家二甲醫院看一眼。
飛車重新啓動,來到公路還算完整的山腳、同時也是城市邊緣,降落改成正常行駛,前往先前工作的二甲醫院。
和她想象的差不多,二甲醫院确實被封了起來,門窗緊鎖,到處都是警戒線。
不過欣小茹知道一個可以翻/牆的地方,那是住院部綠化帶小樹林的邊緣,圍牆看起來完整,頂上卻鏽蝕垮掉了一截,被樹遮住看不清,只有真的過去推了圍欄上部,才能發現這件事。
欣小茹悄悄摸索,成功來到那個角落并翻進來,中途還看到了牆頭打盹的流浪貓。
醫院內沒有什麽走動巡視的人,只有窗戶邊不時有人拿望遠鏡裏裏外外監視醫院的情況。
她七扭八扭,躲過3個望遠鏡的探查,進入了住院部。
住院大樓一共20層,欣小茹想要去接的關系好的護士姐姐和醫生姐姐是胸腺科的,在12樓。
她沒有直接爬樓梯,而是翻到空無一人的咨詢臺後,從櫃子裏拿出同事的護士服護士帽穿上,戴起口罩假裝在職護士。
爬樓梯,每爬一層樓,欣小茹就停下來聽一下外面樓層的情況。1樓到5樓的聲音都比較嘈雜,她直接略過,6樓聲音尤其地大,欣小茹反而大着膽子拿着鏡子去看樓層的情況。
剛用鏡子探出一個角,她就通過反光看到了6樓的混亂。很多已經喪屍化的人被關在6到15號病房裏,警察正在扣動扳機一一處理,其它病房則有很多正在瘋狂砸窗砸門想要沖出來的。
晃眼一看,有不少眼熟的同事。不過這些人身上非常髒亂,不知道有沒有傷口沒有感染。
警察守在過道,讓人退回去。
“他們受傷了,我沒受傷!為什麽不讓我走!”
“我只是病患,才剛辦理入駐,什麽都不知道,讓我走吧!”
“你們憑什麽關我!殺人啦!!”
病房裏神志還清醒的人裏,說什麽的都有。現在的清醒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種清醒的殘忍。他們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發燒,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變成怪物。
他們想要跑,但逃離只能讓警察以及軍隊幾天的控制功虧一篑,所以他們大多數人只能清醒地等死。
欣小茹估算了一下,這層樓能夠出兩個異能者就已經非常幸運了。
在警察視線掃視過來之前,欣小茹先一步撤回鏡子,繼續上樓。
上到9樓的時候,有人在樓梯口抽煙。欣小茹不敢上去,安靜地等着,當人走遠後,欣小茹繼續出來向上走。
11樓格外安靜,欣小茹依舊是在樓梯口用鏡子的反光悄悄觀察情況。從這一樓開始,情況應該都是比較好的。他們關着門,人員沒有下面的病房密集,欣小茹能通過玻璃窗戶看到一些人三三兩兩地交談,臉上雖然有焦慮之色,但大體上還算輕松,也沒有明顯的傷口或者其他被拉扯的痕跡。
12樓目标樓層,和11樓的情況一樣。走道上沒有警察,只有一個眼熟的保安。但是他顯然沒那麽認真,一邊“守着”,一邊還和病房裏的醫生護士聊天。
“張叔。”欣小茹認出人,主動上前打招呼。
張保安看過來,驚訝:“你不是那個誰……小茹嗎?”
“對,是我。”欣小茹輕松道,“我上周嚴重失眠,請假了,現在醫院有麻煩,就申請了複工,來我們科室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張保安滿臉不可思議:“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主動往火坑裏跳!你不要命啦!哎喲,明明那麽幸運不在醫院,還回來!”
他哎喲哎喲地叫着,恨不得自己代替欣小茹在外面自由。
“現在說這個也沒用啦。”欣小茹笑嘻嘻的,“我幫你一起搬運物資,送送吃的、送送洗漱用品,不挺好的嘛?”
“唉……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張保安很無奈,不過也沒有糾結太久,立刻道,“外面情況咋樣?”
“之前很亂。”欣小茹不動聲色地打量張保安一圈,确定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這才故作無事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醫院和警局徹底關閉後,就好了很多。不過也只是沒有喪屍在外面走,治安變差了。”
張保安連連點頭,又哀嘆:“單咱們醫院就死了好幾個警察呢……沒辦法的事,這發瘋不挑人啊……對了,你說這個什麽喪屍,是真的嗎?我不太懂,聽說喪屍是國外的,怎麽到這裏了呢?”
“是啊,怎麽到這裏了。”
欣小茹和保安閑聊着,在樓層走動。逛了一圈下來,卻沒有看到自己關系相好的護士姐姐和醫生姐姐。
其他同事看到欣小茹很激動,和她打招呼。欣小茹也自然過去和她們聊天。一來二去,算是知道了,11樓以下都是被喪屍抓傷或者疑似抓傷的人,沒有那麽多人力去意義分辨抓咬傷、手術傷、或者磕磕碰碰的擦傷。11樓到20樓都是情況良好的。
“林姐和小花姐呢?”欣小茹問。
“前天被抓傷了,現在在9樓呢。”同事道。
欣小茹心下一沉。九樓有人抽煙,多半是警察保安之類的,可以确定一定有人把守。這要怎麽帶人出來?
她看着9樓的還算安逸的同事,這些人不一定願意跟她走。只有絕望中的人才願意帶着千分之一的希望,想着萬一自己沒有被感染、去一個新的地方就活下來了,而且也沒有被喪屍威脅的風險。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在逃過一劫後打心底裏給房車旅館五星。
欣小茹在心裏給警察叔叔們說了聲抱歉,怕是要給你們添亂了。
不過她也想做一些事情。不管有沒有用,她都要把她知道的寫下來,告訴他們。
恰巧有一批物資到了,是今天的水果和盒飯,管理員通知每一層樓的負責人下去領取。欣小茹很自然地和張保安一起下樓領餐。
這次下樓,她們坐的電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一上電梯欣小茹就心慌,渾身不舒服。
領了物資,欣小茹分兩次拿去12樓。第一次拿了一大半,第二次則只是個幌子,拿了直接從9樓的電梯出去送東西。
9樓的警察太累了,以為是隔壁樓層一起送上來的,沒有注意。等看到人圍着樓層走道走了半圈才突然感覺不對:“你哪裏來的!”
欣小茹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繼續圍着樓道轉,終于在轉到15號病房的時候看到了異常焦慮的林姐和小花姐兩人。
“站住!”警察沖過來抓住欣小茹的胳膊,“你哪層樓的!”
欣小茹睡眼惺忪的模樣:“19樓。這裏不是19樓嗎?”
“這是9樓!”警察狐疑地看她,“你的對講機呢?”
“在餐車上……咦?沒拿。抱歉,我回去一定随身帶着。”
正在這時,電梯走了一圈又重新開了,裏面是上來送餐的另一個警察。
欣小茹抓着這個空隙,念叨着“要快點給他們送飯上去”直接進入電梯,點擊關閉。
“你等會兒!”警察上來要抓人,可是欣小茹已經先一步關閉電梯,電梯反應靈敏,直接帶着欣小茹上樓了。
另一邊,警察用對講機聯系了19樓,兩邊一核對,欣小茹瞬間露餡!
她上到12樓,把餐車推出去,笑笑交給張保安,然後說要去上廁所,轉身就從樓梯間上兩樓,打碎樓梯間的窗戶,用登山鈎鈎住窗臺往下滑。
感謝前世五年的摸爬滾打,什麽能用的不能用的工具,都被她撿破爛一樣撿着勉強用過。現在用的登山鈎還是跟何孤影一起買的,質量賊好,回收也不複雜。
數着樓層下到8樓,欣小茹收回鈎子,順着外牆的窗沿和窗機橫向走動,聽到樓上有動靜,立刻藏在重重空調室外機下方。
夏風中,她能聽到警察問監控的聲音。
可惜,監控室的工作人員是第一天就變成喪屍倒下的人,現在接替的人只是一個不太熟悉醫院攝像頭的警察。
為了防止醫患矛盾,他們這個二甲醫院在電梯、樓梯間、樓道裏都有監控。可是監控攝像頭太多了,監控室的屏幕卻是有限的,沒有人刻意操控的時候,顯示屏會按照一定的規律随機播放幾十個監控現場的畫面。
負責監控的警察先是聽從指令調取電梯內以及電梯停靠的12樓的監控,然後又手忙腳亂地調取樓梯間的監控。
只是他不熟練,指示的人也因為拿不準欣小茹的目的,指示混亂,最後就只看到了14樓碎掉的窗戶。
窗外可沒有監控,他們只能在底樓以及樓層間用肉眼去看。
而且也不排除欣小茹聲東擊西,看起來打碎窗戶出去了,其實還在樓梯間。一時間整個醫院住院樓都亂了起來。
欣小茹看着樓下二十多米都高度,深吸一口氣,壓下本能地恐懼,靜靜地等待着。等樓上的動靜小了,樓底往上看的人也因為夏天太陽刺眼,且欣小茹的白色護士服護士帽和白色的牆壁融為一體,分不太清,一錯眼換了方向看其它位置,欣小茹立刻根據記憶中監控死角的位置,從一個化驗室的窗戶跳進室內,又重新關上窗拉上窗簾。
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欣小茹在昏暗化驗室裏熟練地找到飲水器和紙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說起來,她的房車可以淨化水嗎……末世要喝幹淨的水可不容易,她要不要囤水啊……
聽到欣小茹的心聲,系統立刻支楞起來:“只要有水,我就能淨化!”
欣小茹敏銳地抓住重點:“要是幹旱,沒有水接給你,你不能無中生有生産水是吧?”
“嗯嗯!”
“……”欣小茹嘆氣。
還是要靠自己多準備些東西才行。
休息了一會兒,欣小茹理清思路。
林姐和小花姐還是要救的,不管她們有沒有感染。沒感染,欣小茹就獲取了兩個大概率能夠幫她完成系統任務的穩定的“房客”,感染了,在房車裏把她們幹掉也沒關系。畢竟系統說過,只要在房車裏,內部人員的攻擊就不會奏效。林姐和小花姐死前,也算稍微走得安穩一點,還可以給房車送2點人氣值和體力值。
只是如果她們被感染了,欣小茹可能又要找一些新的可靠且現在情況艱難的人,讓他們來幫忙完成任務。
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好,她現在想的不是朋友,就是任務,就是房車升級後會新增的一平米的空間。如果這兩個朋友可以幫她完成任務,她就省事兒了。
現在休息一下,恢複一下/體力。一會兒看能不能去九樓找機會。沒機會也沒關系,直接讓房車飛到9樓,砸碎林姐她們的窗戶把她們接走。
打定主意,欣小茹心頭一定,從化驗室辦公桌裏拿出筆紙,開始寫東西。
突然,欣小茹注意到化驗室裏有什麽打印出來的聲音。聞聲望去,竟然是一個化驗機連通的打印機自動出了化驗結果。
原來現在機械還在運轉。
是化驗室的醫生走得太匆忙,忘記關了嗎?還是說化驗醫師變成喪屍,沒有人給化驗室收尾?
欣小茹偏向後者,起身去拿化驗報告。
‘居然是差DNA變異率的?’她看不懂每一個指标,只能看數據明顯異常的地方。
報告除了面上新打印出來的一份,下面還有很多份。奇怪的是,這些數據裏DNA變異率在逐漸提升。
什麽意思?是在觀察不同階段的喪屍基因變異的情況?
可是這個化驗室和整個醫院,至少已經封了三天了。假如這三天裏醫生狀态良好,還在做化驗,那也應該去11樓以上的安全一點的地方化驗,怎麽會兩個小時前還有新的待測物送過來?
或者是待測物有很多,機器正在一個一個挨着化驗?
欣小茹沒用過這個化驗機,也不好貿然按什麽按鍵,圍着機器設備轉一圈,在一個透明封閉的格子裏看到了封存了很多份的樣本。
随着一個又一個數據被分析解讀出來,欣小茹發現樣本DNA變異濃度确實是越來越高。
欣小茹繼續拿打印出來的測驗結果對比,突然發現一個最大的問題!DNA的變異率在提升,但是每次和上一個表格相比,沒有變化的那一部分DNA是一模一樣的!
也就是說,這些組織很有可能來自同一個喪屍的軀體!
被割下來的标本,居然還在不斷變異。
突然,電腦正在運行的數據監控軟件上給出一個警告彈窗:
【房間輻射量超标,請盡快關閉輻射源并轉移。再次提醒,房間輻射量超标,請盡快關閉輻射源并轉移。】
欣小茹猛地看向那些還在化驗的标本,再顧不上流程,拔電源關閉化驗機,暴力打開待測格的蓋子,帶上手套取出标本放進幹燥的玻璃器皿,倒上酒精燈裏的酒精,一把火燒了。
然而化驗室的輻射檢測裝置依舊超标。那種在電梯裏的強烈心悸的感覺再次襲來。
不是标本的問題,是其它東西在成為輻射源。
她猶豫片刻,索性把化驗室裏的每一個設備都拔電源關掉,只剩下輻射檢測儀還在正常使用。
奇異的是,每關掉一個設備,輻射量就會小一點。等化驗室目力所及所有設備都關掉後,輻射依舊在比較高的水準,卻沒有達到要直接導致基因畸變的程度。
欣小茹把輻射檢測儀拿在手裏,在房間走動,不時開關機那些還沒被她搗鼓壞的設備,包括電腦。
她确認了一件事,不知道出于什麽影響,這些設備現在的輻射量非常高,基本上只要開機1分鐘,就會直接造成0.1毫西弗的輻射,比胸部X射線透視的輻射量還大。如果不關機,這個輻射量會一直疊加。
按照輻射劑量超過4000毫西弗就致死的标準看,這個電腦開機一個月,就會給人體累積致死的輻射量。
而之前,整個化驗室的設備都沒有關,計算機根據數值的反饋報警的時候,房間內的輻射量更大。
她帶着輻射檢測器來到門口,發現走廊上任何電子設備,包括電燈都可能讓輻射量變大。
突然覺得,易城停電,指不定是一件好事。
前世其實已經有一種說法,喪屍病毒和電離輻射有關。只是流傳這種說法的時候,整個世界已經停電很久了。欣小茹也不知道電子設備和外界輻射可以疊加造成這麽嚴重的影響。
她打算讓醫院先停電,說不定可以減緩這些人變異的速度,也算是給自己即将制造的混亂留下一點補償。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趁此機會更方便地帶走林姐和小花姐。
住院樓有一個總閘,在1樓。總閘箱的鑰匙在配電室管理員那裏。
欣小茹故技重施,尋摸樓底的人巡視的空檔,用登山鈎鈎住窗戶,直接滑到1樓。
因為整棟樓的人都在找欣小茹這個外來者,尤其是一樓的人,都在抓緊時間從外面看醫院的外牆,也許哪裏就挂着一個穿着護士服的外來者。
她溜進1樓住院大樓內,反而安全一些。
躲貓貓一樣巡視過一樓很多房間,欣小茹在一間房裏找到了正在發燒的管理員。
和他同一間房的還有十來個正在發燒甚至已經死了正在變喪屍的人。欣小茹整顆心提到嗓子眼,敲了敲窗戶。
還有那麽一點神志的人,把視線轉向欣小茹。
欣小茹心神一動,外面突然響起巨大的鳴笛聲。一輛房車仿佛喇叭鍵位壞了,鎖死在了鳴笛的卡位,響個不停,引走了大部分人的心神。
欣小茹趁機大聲道:“給我配電箱的鑰匙,我關掉電源,摸黑放你們出來!”
管理員喉嚨裏發出“嚇嚇”的聲音,許久未見動靜。
旁邊稍微清醒一點的人,私心一動,趕緊去翻管理員的背包,成功找到那個鑰匙,并透過門縫強行塞了出去。
一分鐘後,整個住院大樓陷入一片漆黑,所有人嘩然。一些早就在琢磨着逃出去的還算清醒的人,立刻開始找一切能砸門窗的東西開始砸門。
然而醫院很久以前出過病患跳樓自殺的事件,每個病房都設計得非常巧妙且堅固,包括樓道的窗戶,都是只能打開一點,不能推得太開。
欣小茹從14樓往下跳,只能砸窗戶,進入8樓也只是因為那裏的化驗室的窗戶是可以開并且沒有鎖的,這才能進樓。
至于病房?那就別想了。除非是有錘子之類的銳器,不然砸不動窗門。
搞出這麽大的陣仗,欣小茹沒有猶豫,立刻往9樓狂奔。
路上遇到好幾波警察,都被她提前聽到動靜摸黑躲進樓梯間藍色大垃圾桶裏面,險險躲過。
她跌跌撞撞跑到9樓,拿出錘子敲碎林姐和小花姐所在病房的窗玻璃,大聲喊:“去東面樓道窗戶邊等我。”
然後往病房裏面去了。
其他人不知道這個曾經的同事在幹嘛,但是他們已經絕望了,完全不想在這個等死的地方繼續等待,所以欣小茹讓他們去哪兒,他們就去哪兒。
欣小茹沒有猶豫,直接進入房間,把動不了的正在喪屍化的人,一錘子一個全部打碎顱骨,這才帶着一身血跡往窗邊跑。
那輛一直高分呗鳴笛的房車現在已經飛了起來,正正好好飛到了9樓東面的這一扇窗戶前,把打算逃的人都看傻了。
欣小茹:“快上車!”
房車的車門對着窗戶,窗戶也已經打碎了,只要一翻就能跳進房車。
一時間所有人都迷迷糊糊地跳了進去。
欣小茹最後一個進入房車,臨走前,她放了一封信,卡在消防栓的門口非常顯眼的地方,然後立刻飛車走人。
所有人恍恍惚惚地跟着上路,直到房車飛了很久并且最終落地,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始痛哭。
他們有的人其實并沒有被抓傷,可是因為所有人都說自己沒有被抓傷,所以一個人都不可信。
之前還有警察醫生分男女,一個一個驗明正身,可是後來發現根本就沒辦法,你還在查驗呢,那邊就有假裝正常的人突然發瘋,把原本确認好好的警察醫生給抓傷了。
沒辦法,在經歷過兩天慘痛的教訓後,醫院一邊接收新的“發瘋”的人,把他們全部關起來,一邊将無辜卻沒有精力辨別的人,和原本就在同一層樓甚至同一個病房、辦公室的人關在一起。
一個科室的人要麽全部幸運、完好無損,大家在一個病房裏不會搞出什麽幺蛾子。要麽就一完蛋整個病房的人都完蛋。
而很倒黴的是,樓層低的科室因為之前臨時接收“發瘋”的人,同時也因為科室屬性所以病人多、家屬多,遇到意外的幾率大,所以11樓以下很多樓層全軍覆沒。11樓以上有經驗了,應對也堅決很多,看到有誰高燒變異,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一針鎮定,放到1到10樓某個固定的房間觀察,一旦“發瘋”,馬上通知警察擊斃。
就這樣陰差陽錯,醫院形成了以11樓為分界線,仿佛兩個世界的格局。
欣小茹沉默着,突然道:“其實不止是抓傷,哪怕沒有傷口只是同處一室,也有可能變異。”